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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迟疑,双足蕴力,变*态弹跳瞬间贯至一成,认准方位就要朝外窜出。

    “老实待着,且莫妄动,小书生……”

    女子警语未完,丁保已是蹬地外窜,但力贯于地的瞬间,却是突感不妙,之前那种霸道绝伦宛若爆炸般的强烈推地感竟完全没有出现,两条腿有气无力地蹬在地上,根本撑不动奋力前冲的身体躯干,嘭的一下结结实实跌趴在了地面上,下巴硬生生着地,直磕得头晕眼花,脑皮子颤颤发痒。

    直到这时,他才感到方才起跳发力瞬间,两个膝盖处突然一阵冰凉麻木,接着,就像是陷入沼泽泥淖,双足绵绵的浑然使不上力。

    “你,你对我双腿做了什么?”丁保大惊失色,这女子何时使得手段,他竟是毫无所觉。

    女子眯眸一笑,负于身后的古怪黑伞擦着地面划了一道弧线,也未见她身体有何动作,滴溜溜一转,速度之快,犹如幻过一道黑烟,丁保眼前一花,再看她时,却是已然绕过炭炉子,半斜着身子,盈盈坐在了他方才的位子上。

    斜身而坐,下巴轻仰,天鹅般的玉颈莹白如雪,柔滑似缎,一头如瀑墨发垂过盈盈一握的纤腰,堪堪散落在饱满挺翘宛如蜜桃般的臀儿上。腿儿微蜷,隔着黑丝长袍的柔垂材质,更能直观感受到那份极致夸张的笔直修长、浑圆韧美。

    丝袍下摆处,有一只玉足斜斜露了出来,顺着小腿笔直诱人的曲线,从裸踝到足尖崩得很紧,仅以趾尖轻盈触地。

    这只莹润雪白的小脚,如玉之润,如缎之柔,脚踝温腻柔软,脚背仿若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五根脚趾的指甲都作明紫色,像五片沐过秋露的小小花瓣。

    汲着一只似绸非绸,似丝非丝的黑色网面袜鞋,半掩着五片花瓣玉趾,绝类诱*人黑丝。

    丁保瞧得心中一热,赶紧偏过头去,暗骂了一声骚狐狸。

    女子却似未觉自己是有多妖魅诱人,秋波流转间,擎起手里的黑伞,拿伞尖遥遥指了指浓香四溢的铁栅格子,又点了点丁保,柔糯糯,娇嘤嘤道:“肉糊,你死。”

    丁保自听出她这绝不是在开玩笑,不敢怠慢,赶紧从地上爬起,说也奇怪,眼前这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他,也未见她施展什么手段,但这会儿膝盖却竟是又好了,当下心中又惊又疑,再不敢妄动,老老实实重新搬过一个方凳,坐在炭炉前认真烤炙起来。

    工具虽不算凑手,作料也很是简陋,但胜在火候掌控不错,肉串烤炙得滋滋生油,色泽金黄,外焦内嫩,瞧之便让人舌底生津。

    丁保将第一批烤好的肉串搁在碟子里,递给眼前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心道不解下面纱,我看你怎么吃东西。

    女子接过碟子,凑近黑丝面纱一嗅,一对秋波顿时如海中明月,璀璨荡漾了起来。

    “转过身去。”

    “嗯?这样……不好吧,我还得烤肉,再说,这可是在我家。”丁保自然不依。

    “小书生,胆子不小哦,你可知,凡是见过姐姐我真容的,最后统统都死绝了,包括三个自动自觉扣出眼珠挖瞎双眼的……”女子秋波流转,以手抚伞。

    “啊哈,姐姐这是说哪里话,小弟生平最不喜窥人隐私,更不爱偷看美女用餐,人称坐怀不乱真君子,非礼勿视小丈夫,就是区区在下。”女子话音未落,丁保噌地便转过身去。

    女子嗤地一笑,便不再说话,撩起面纱,细细享用起烤肉来。

    丁保则心思电转,苦苦思讨对策,但任他平日里机变无双,此时面对这样一位实力深不可测性情拿捏不定的妖孽煞星,却是半点主意也没有,还未等他想出个一二三四来,女子已经食完,擎伞尖戳了戳他的背,示意他转过身来继续烤。

    “小书生,姐姐问你,前几日,华阳这边真有天兵闹过?”裹腹之后,女子开始问起正事来。

    丁保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这两日动静闹得太大,把这等妖魔鬼怪都给招惹过来了,口中不敢怠慢,试着答道:“小生倒是有听人说过,说是卖豆腐花的伍家姑娘大婚当日被天兵附体,生生掌毙了许多人。”

    “后来呢,真有捉到过?”女子沉吟了下,又问道。

    “这个,小生就不知了。不过既然知县大人百户大人都说是,那,想必是真有的。”丁保边偷眼观察女子神情,边挑拣着说道。

    女子低唔了声,就没再说话。

    又一连吃了两大碟,这才略感意足,兴许是对烤肉味道尚算满意,女子就没再喊打喊杀,起身美美伸了个让人鼻血乱喷的懒腰,拎起黑伞,丁保以为这是要离开了,刚长吁了一口气,就听女子懒洋洋地吩咐道:“饱了。你起身烧水去吧。”

    半响没听到动静回应,回首,望见丁保目瞪口呆嘴里肉串直直跌落地在地的痴傻模样,嗤地一笑,宛如百花绽放,秋波似水,呢喃轻语道:“对哦,忘了知会你,这宅子不错,这几日暂归姐姐我了。”

    丁保不晓得自己是怀着怎样悲壮且悲愤的心情烧好洗澡水的,单泡澡的木桶都被要求刷了三遍,又用滚烫开水烫了两遍,一切准备就绪后,满头大汗腰膝酸软的他,很有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感觉。

    “热水已备好,姐姐请便,小生告退。”眼见女子轻轻袅袅地走了进来,丁保眼观鼻鼻观心,说完便想撤退。

    “慢着。拿去倒掉。浴桶重刷,热水重烧。”女子未靠近浴桶,便停下纤纤玉足,曼声细语,一字一字道。

    丁保面色一僵,讪笑道:“那个,我说姐姐,这就没必要了吧……”

    话正说着,便觉喉间一凉,古怪黑伞的尖锐伞尖却已悄无声息地抵在了咽喉之上,一股寒凉杀机瞬间弥漫全身,女子转身过来,秋波沁寒,长睫唰唰,黑丝面纱无风自拂,笑语盈盈道:“小书生,这是第一次,姐姐我就纯当是淘气了,再有,可就得找人替你收尸了哦。”

    丁保听得冷汗直流,僵僵笑道,“呵呵,姐姐要换水,小生换水便是,说这些话听着怪人让慎得慌。”

    心里却是瞬间掀起了惊涛海浪,我去年买了个表,大爷我不过就是拿昨夜新换未洗遗有亿万孩子的亵裤在里边浸泡了片刻,完全无色无臭,几根黑*毛毛已经全部拣出,这骚狐狸一直在堂屋待着,却又是如何知晓的?!

    第二十九章 处处下风

    丁保这次不敢再整幺蛾子,老老实实把浴桶重刷五遍,添满热水,只觉身心俱疲,再没丝毫折腾的力气。待女子步入后,望着新加满的浴桶轻点瑧首,算是通过,丁保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耸拉着脑袋蹑手蹑脚地就要溜走。

    “小书生,你是要去哪里?”女子忽地袅袅转身,黑伞平伸,抵住丁保胸膛,秋波漾漾,嘤嘤呢语道。

    “这个,姐姐沐浴,小生自当回避……”丁保心生不妙道。

    “不必。你就待一旁伺候着。”女子轻袅一笑,一边柔糯糯说着,一边垂下瑧首,着手去解腰间那枚碧玉环子。

    丁保但觉一腔悲愤直冲胸臆,骚狐狸你这是又想怎样整人?!心内激愤惶惑,面上却是义正辞严宝相庄严道:“万万不可!小弟人称坐怀不乱真君子,非礼勿视小丈夫,自幼受圣人教化,如此月明星繁朗朗乾坤之下,怎可行此苟且之事?姐姐切莫再逼,有道是,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般行径即便是得到了小生的肉体,也得不到小生的灵魂……”

    “啊!”

    正喋喋说着,丁保忽然大叫一声,忙不迭地双手捂眼,转过身去。

    却是在他说话的当口,女子已经熟练地解开碧玉环子,她这一身垂岧岧的黑丝长袍,皆由此环纽系,这一解开,长袍便不由自主地顺着如丝缎如美玉般腻滑莹洁的肌肤,溜溜往下垂走,丁保但觉眼前一白,哪敢多看,赶紧夸张大叫一声,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实则他根本就看不到什么,女子动作极快,领口长袍刚滑落肩头,她的整个人便水蛇般滴溜溜一转,娇躯如同蜕皮脱茧一般,于半空中幻过一道幽香四溢的白影,下一瞬,已经稳稳没入浴桶,而随后,那件褪去的黑丝长袍才像被抽空了皮囊,袅袅垂落于地。

    女子却似是对丁保方才的夸张表演有些满意,曼声招手道:“你过来。”

    丁保方才虽说什么也没看清楚,但丝袍垂落瞬间,那抹扭身腾空的至美至白,还是宛如一记重锤,震得他心头一痉,暗中唾骂了几遍骚狐狸,这才敛起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地依着女子的召唤,径直走到了她的背后。

    霭霭香雾中,红彤彤的烛光如金丝绸缎般抚过女子的香肩,拂淡了萦绕在她身边的雾气,水珠儿含着闪烁的晶莹,从如羊脂玉般的肌肤上颗颗滚落。

    丁保瞧得心驰神摇,视线顺着香肩,透过霭气,正欲朝晶亮水面继续探究下去,女子突然将头往后一仰,漆墨秀发如浸水的绸缎,于空中画出一道丽丽水痕,披散垂悬于浴桶之后,堪堪遮住香肩娇躯。水中,溅出一片红彤彤的晶花。

    丁保猝不及防,被湿漉漉的发梢扫中面门,火辣辣的刺痛难忍,连退两步方才站稳,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小书生,你就是这样非礼勿视坐怀不乱的?”女子以指抿唇,莺声笑道。

    丁保微窘,嘴上倒是没辩说什么,老老实实转过身去,他这会儿算是明白骚狐狸留下他是做什么的,旁边放了一小桶热水,是要他站在这边随时等着召唤加水。

    身后,女子大大方方地洗浴着,哗啦啦的撩水划水声,浴汤泼洒在凝脂玉肌上水珠四溅的水花声,女子洗至舒畅处鼻间似歌非歌似哼非哼的咻咻呢喃声……就像是一群不着寸缕的妖魔鬼怪围在丁保的心间不断跳跃,拉扯他,引诱他,折磨他。

    丁保深知,此时看似香艳,实则是在刀尖上行走,定力稍有不足,丑态稍露,女子分分钟会要了他的小命。

    当下不敢再听,再想,赶紧转移注意力,突然间鼻翼一动,注意到了一股罂粟般挠人勾心的馥郁幽香。

    不同于苏戈身上的那种清新洁净、浅若碎花,此香如兰似麝,幽淑意远,虽不浓烈,但却如缠藤烟,似囚*心笼,嗅过之后,便如有一千只轻袅猫儿在心尖上不停挠抓,战栗酥痒,神魂迷醉。

    丁保眼睛顿时一亮,是了,自那古怪黑丝长袍一脱,这股奇异体香便已充盈屋内,只是自己先前受制于视觉、听觉的诱*惑刺激,未加注意而已。

    好啊,原来这就是你这骚狐狸身上的真正味道,这下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爷现在敌你不过,但只要大爷的鼻子记住这种味道,天涯海角你也休想逃掉。

    “加水。”

    丁保闻言收心,老老实实地闭目转身,舀了一瓢热水,顺着桶壁缓缓浇了下去。

    心中却道,别得意,这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大爷早晚要拿棍棒好好招呼你。

    “小书生,做事要专心,你心如烈焰,焚怒不息。这水,加热了。”女子好似专窥人心的妖魔,忽地嗤声笑道。

    丁保手一哆嗦,脑门奇寒,再不敢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地干起侍奉加水的活计来。

    这一浴就是足足大半个时辰,丁保身处极端香艳和极度危险之间,被折磨得快要崩溃时,女子终于发话:“小书生,表现甚佳,乖,取姐姐袍子过来。”

    丁保顿时如闻天籁,赶紧点头称是,转身的瞬间,佯作面上擦汗,右手小拇指拭过鼻翼,沾了一块鼻屎出来,然后弯腰去捡拾地上的那件黑丝长袍,指尖将将碰到袍子时,忽地背后一道大力来袭,丁保但觉屁股一疼,身子一轻,却是被人自后面一脚踹飞,“嘭”地一声重重砸开房门,瓜葫芦一样滚落到院子里去了。

    丁保浑身剧痛,但哪敢停留,甫一落地,便忍着疼痛翻身而起,刚想跳过院墙逃走,忽听浴室内传来一道清声曼语:“小书生,你若逃走,姐姐我便杀华阳一百人。你若唤人过来扰姐姐清净,我便杀华阳一千人。你若行事危及姐姐安危,我便诛灭华阳,鸡犬不留,寸草难生。”

    丁保闻言,颓然于地。

    是夜,女子强占了丁保房间,丁保只好灰溜溜地移驾偏房,辗转反侧,愁肠百结,一宿没怎么合眼。

    熬到晨起时分,倒是恍恍惚惚稍眯了一下,再醒来时,听到院门响动,那女子似要出门。顿时心中大喜,一咕噜爬下床来,发现院门大开,自己房间里果真已是空空如也,只是被褥铺盖好似并未动过,也不知这女子一晚上是怎生睡的。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妖孽狐狸终于走了。

    丁保瞬间有种苦尽甘来的深刻感触,正要滚上床去好好补个觉,突然眼光一扫,发现居中圆桌上似有纸张,拾起一看,一行十二个草字,宛如银钩铁划,跃然纸上:

    姐姐外出办事,晚间烤肉继续。

    丁保二指夹着纸张,气得浑身直打哆嗦,默默呆立半响,暮地转身奔出,自马厩内牵出马匹,一跃而上,挥着手中马鞭,径直朝城外黑头山方向狂奔而去。

    好歹前世也是京郊某著名马场的资深会员,不过这一番颠簸疾走下来,还是快要吐出酸水来,到了黑头山也来不及休整,下马问明弓沁和戚叔所在,径直便朝那边跑去。

    弓沁正在戚叔的指导下练习家传功夫,看似进境不错,戚叔痴肥呆滞的脸上竟挂满了惊喜、欣慰。

    小姑娘今日穿着一身火红劲装,愈发衬得粉雕玉琢,齿白唇红,熠熠晨辉披洒在她娇小的身躯上,晕出一片火红霞光,整个人宛如火之精灵,又如一朵沐霞而出的浴火红莲。

    见到竟是丁保,小姑娘漆漆的眸子里绽出一丝惊喜,立马停下手间动作,小跑着奔了过来,脆声唤道:“先生。”

    丁保此行主要是来找戚叔,不过眼见弓沁如此开心喜乐,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信任,心情也不免好了些,拿指背轻轻掸掉她发间的一截青草,温言笑道:“我来看看你功夫学得怎么样,布置的课业是否完成,可有什么偷懒懈怠……”

    “先生不是正忙着挣钱,怎有暇上山?”

    弓沁可不是一般小姑娘,自没那么好忽悠,明晃晃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卷翘黑睫唰唰摇动,清洌冽道:“先生制作的布偶极漂亮,我央戚叔一连买了十只,全都在房内收着。还有那本三十六计,我最喜欢读。戚叔也喜欢,他说先生是国士无双,提议要请先生上黑头山来做军师,但我却以为不可。”

    丁保被她这通话弄得一愣一愣的,瞬间连本意也忘了,奇道:“为何不可?”

    “先生无意上山。便是有意,先生也应当来做这寨主,我做军师。”小姑娘小模小样的,极认真道,“等日后我功夫练成了,就再连这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一起做了。”

    丁保本来想笑,但或许是眼前小姑娘说得太过认真坚决,却是没能笑出来,只无声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朝戚叔使了个眼色。戚叔会意,指点弓沁再将今晨所学练习一遍,然后抄起双手,眯缝着眼睛,跟随丁保来到了树后一侧。

    “戚叔,您老好好想想,这世间,可有一个身穿黑袍的可怕女子,面罩黑纱,拿着一把古怪黑伞,整个人妖里妖气的,就仿若从山间走来的山精鬼魄,心肠歹毒,手段狠辣?这人是何门派?有何罩门弱点?”

    刚转到树后,丁保便一把抓住戚叔的袖袍,疾声问道。

    第三十章 方寸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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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叔自识得丁保以来,无论是面对天兵伍梅,还是七寨逼宫,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不禁狭眼微睁,认真思索道:“身穿黑袍,手执黑伞,妖里妖气,仿若山间精魄……好似没听过有这号人物。先生,这女子多大年纪?”

    “二十?二十五?”丁保愣了愣,不确定道:“或者三十?”

    戚叔双手抄袖,苦笑道:“这样的话,那就不好判断了。不过听先生所述,应当不是出自我南国三府。南国近年武学凋敝,往圣绝学十不存一,除了镇南将军府那几位基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自也出不了这号人物。倒像是东海、西疆那边过来的邪派外道、圣门十宗之流。”

    顿了顿,睁开眼睛,痴肥老脸一肃,沉声道:“先生可是遇到麻烦了?老朽不才,这把老骨头还堪一用。”

    “那倒没有。是我一位学友同窗,不小心招惹到了。既是什么邪派外道,我让他多赔些银钱便是。”丁保打哈哈道。

    非是他不肯接受戚叔相助,实则是觉得戚叔毫无胜算。之前在关帝堂他见识过戚叔出手,算是一位扎扎实实的拳术高手,功夫应该比苏戈还要厉害一些,但明显跟那精魅般的女子不是一个量级,去了白白丢掉性命不说,怕是还要激怒对方惹出更大乱子。

    其实甫一接触那女子,他就有想过邀上苏戈、戚叔、白化威三人一起出手,但随着短暂相处间竟处处下风,占不得丝毫先机,这种念头立马烟消云散,先不说白化威愿不愿意陪他玩儿命,就算愿意,以他目前所见,三人加起来只怕也没什么胜算。

    戚叔闻言,也就没再说什么,眼睛再次眯缝在了一起,又像是睡着了一样。

    接下来,弓沁练功,戚叔按照弓鹤云留下的图谱卷册进行指点,丁保则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观望。

    今日白天他是不准备下山了,回家不妥,万一遇到那女子早早归来二人一旦长时间独处不晓得又该如何被摧残折磨,去天兵遗迹园则更加凶险,既然这女人是为天兵而来,万一被她知晓自己就是这一切的幕后策划者而且还有跟天兵贴身厮打过,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习武之地,就在弓沁之前跟他提过的竹崖之上,这竹崖,本来只是一处荒芜的崖峭凸起,可供习武操练之用。

    弓沁却一力主张在其上建了两幢连排的简易竹楼,还修了一处轴径五丈有余的巨大水车,将一侧山涧上的泉眼引流上来,又植各种山花野卉,苍松翠竹,引得这一片山崖上时常蜂飞蝶舞,鸟鸣花香,俨然就是一处休憩养闲的绝佳去处。

    丁保靠着山石,不仅心生感触,有时候还真不知道她这仅有十岁的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而弓沁的武学天赋确实高得惊人,丁保虽然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但观看弓沁习武,还是能够很直观很确切地感受得出来什么叫做一日千里,什么叫做天赋异禀。

    而这一点,从一向痴肥呆滞淡然眯眼的戚叔一上午不断失神失声,被她震撼得愈发痴肥呆滞,直到午间吃饭时还差点把米饭挑到鼻孔里,就更可见一斑。

    心气烦郁,午间与戚叔一起饮了些山酿,一觉补到黄昏夕照,这才志得意满精神抖擞地起床,起身后才发现竟是在书房睡着。

    书房?紧接着,丁保便是心思一动,眼睛一亮,猛地闪身到那几排相当熟悉的书架旁边,望着一瓶瓶一罐罐的药材,心神激荡不已:“同样是无色无味无臭之至毒,到底是‘七星海棠粉’药效好呢,还是‘万妙散功烟’功用棒?亦或是,用上点‘子午风疸露’见效快?……”

    ……

    骑着马儿晃悠,一直踟蹰到夜色朦胧,丁保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宅中。

    堂屋内,女子正娴雅安静地坐于灯下翻书。暖意融融的烛火,在她脸上身上洒下一层迷离柔光,些许冲淡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妖魅性感,两相融汇之下,更增添一份说不出的悸动诱*人。

    “小书生,今日你躲去哪里了?姐姐一整日往眼欲穿,等你等得好辛苦哦。”

    女子阖书,侧颈,垂垂长长的睫毛卷扬而起,秋波如水如雾,笑语盈盈道。

    兴许是有虫蚁慕芳而来,稍加肆扰,女子侧身一瞬,丝袍下摆处,一只踏着黑丝袜鞋的雪白小脚盈盈弓起,花瓣般的玉趾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挠过另一只小脚那宛如莹玉般透明无暇的足背,却如同挠在了丁保的喉头心间,整个人心脏猛地一收,赶紧移目别处。

    “呵呵,今日一干旧日同窗相约,一起印证探讨些诗书典籍。”丁保信口胡诹着。待看到女子手中的书册正是《论战天兵三十六计》,再看到搁放在一侧仿若面露冷笑的天兵布偶,心中又是一悸。

    “倒是看不出,小书生你竟如此好学上进。”女子细语如歌,似笑非笑道。

    “姐姐说笑了,小弟虽一向低调,但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坦白相承,小弟,实则是举人出身。”丁保胸膛一挺,故作呆气道。

    女子嗤地一笑,面上黑丝轻纱漾漾如波,整个屋内彷佛都是一亮,抿唇笑言“失敬失敬”,神情动作间却似仅是觉得好笑,搁下手中书,长身而起,歪着瑧首,好奇道:“味道挺香。小书生,你给姐姐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乡野小县,哪有什么珍馐佳肴配得上姐姐玉齿轻尝,倒是有些山中果酿不错,除了此地,便有银钱也无处可买。小弟就擅作主张,沽了一些回来,拿于姐姐尝尝鲜。”

    “山中果酿?”女子闻言,明睐泛光,喃声笑道:“不错,小书生这事办得极好,不枉姐姐一番疼你。”

    丁保忍着骂人的冲动,连连点头称是,二人对席而坐,丁保扒开葫芦塞子,顿时一股果香芬郁充盈屋间,女子秋波更亮。

    丁保手下不停,在两人面前各倒了一杯,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似是馋极,当先把自己面前那杯佳酿端起,仰起脑袋一饮而尽。

    女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丁保,眼看他一口气干尽杯中酒,似是要急着证明什么,嗤地一笑,秋波流转间,也将自己面前那杯果酿端了起来,慢慢凑向了唇边,却在即将触唇的一刹那间,突然停了下来。

    丁保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佯作恍然,忙不迭地,就要转过身去。

    “小书生弟弟,先莫急着转身。”女子曼声说着,忽然就将手中酒杯径直朝丁保递了过去,“姐姐细细思量,这两日着实叨扰到你了,这杯,姐姐就先敬你。”

    丁保面色微变,急忙摆手道:“这,这不妥吧。小弟不胜酒力,方才,方才已经饮了一杯……”

    “怕什么,你若醉了,姐姐自当细心服侍照料,必不会让什么山精野魅给偷去吃了。”女子笑语盈盈,但眸中实无半分笑意,有秋波凝寒,严霜点点。

    “不好,不好,这果酿是小弟专程买回来给姐姐尝的,怎可独自贪杯?”丁保反应激烈,坚决拒绝。

    “是不好,还是不敢?”

    女子说着,面色就是一寒,丁保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胸前一窒,不由自主地就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女子杯中果酒全部倾倒而入,随后背部要||穴骤然受力,所有液体顺着喉间咕咕而下,一滴不剩,全部吞入腹中。

    “咳,咳,咳……”

    丁保被呛得满脸通红,似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脸灰败地指着对面安然稳坐彷佛自始至终从未动过的女子,悲声怆然道:“你……你竟怀疑我,怀疑我在这酒中下毒害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想我自幼受圣人教诲,领诸闲恩泽,草木不敢折损,蝼蚁不肯伤命,你占我家室逼我侍浴这便罢了,我就纯当是助人为乐人生修行,没想到,没想到你今日竟如此辱我!你,你干脆杀了我吧!”

    女子明睐中第一次显出犹疑赧然,显是没料到自己竟会判断失误,也被丁保厚颜无耻的夸张演技给弄得略有意外怔忡。

    丁保一边继续发挥着演技,一边心里暗乐,骚狐狸,早知道你没那么容易着道,不错,大爷我是从山上偷带了很多药剂下来,但我偏偏没用,不过这下算是试探出来了,你根本不是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觉,你这只是沁入骨子的小心谨慎,不肯信任任何人!

    女子倒也光棍儿,见丁保一脸要死要活的样子,索性长身而起,瓮声道:“算了,不饿了。你起来烧水去吧。”

    丁保差点一口老血飚出,这得多自私冷漠多厚颜无耻的人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当下把头一扭,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女子手中黑伞一动,冰冷伞尖再次抵在了丁保喉间。

    你骗鬼呢。丁保知道,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成我不会杀你,自然不为所动,低头沉默不语。

    他现在算是稍微有些摸清楚了,眼前这个女子或许真是杀伐果决,不在意寻常人命,但绝不至于泯灭人性,对付这种人,占据一定道德和良心高地,然后采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尽量不刺激不强烈反抗,渐进式地进行谈判和讨价还价,应该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果不其然,女子沉默了下,收起黑伞,俯低身子,如花玉颜凑近丁保,秋波流转,呵气如兰道:“书生弟弟,莫要这般小气嘛。你管吃管住,又帮姐姐做这些事,姐姐也自不会亏待于你,这样吧,你我二人签订君子协定,待此间事了,姐姐离去时,你尽可以道出生平夙愿,待姐姐一有闲暇,随手就帮你给实现了。”

    第三十一章 横生枝节

    女子雪靥凑得极近,黑长垂直的睫毛漾如春柳,似水秋波明若瀚海,一眨不眨地盯着丁保,鼻息间喷出的温湿暖香,如兰似麝。

    丁保却顾不上在意这个,女子方才之言听得他直翻白眼,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厚颜无耻信口开河了,没想到今日竟是生生遇到了对手,冷哼了声,讥笑道:“姐姐这话说的,小弟若是言道,生平夙愿就是御笔亲赐金榜题名,金銮殿上捞个什么状元探花做做,姐姐也能随手就帮我实现?”

    他故意加重“随手”二字,意在讥讽女子大言不惭乱吹法螺。谁知那女子闻言却是不甚在意,只盈盈一笑,然后直起身子,负手在屋内,缓缓踱起步子来。

    丁保也是直到这时才发现,除了玲珑浮凸、纤细圆翘的诱*人曲线外,这黑袍女子身量竟也极高,好似比修长挺拔的苏戈还要略高那么一些。

    她负手踱步时,仅以脚尖着地,姿势怪异,一踮一踮的,灵动如蛇,轻盈如猫,行进间,竟没有任何声息发出。

    “小书生你还真想中状元做探花啊。”女子忽然止步,转身,拿青葱指尖轻敲着自己的额头,舒眉道,“于姐姐而言这并非什么通天难事,只是这金榜题名高中三甲听起来光彩,实则今时今日对你个人来说,委实不是什么幸事。有些事,远不是你这般性子之人可以掺合的。换一个吧。”

    丁保自是不信,内心极度鄙夷,但担心她恼羞成怒,却也不敢再拿言语刺激,遂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小生有手有脚,身体康健,脑子够使,有什么壮志夙愿自会自己努力实现,不劳姐姐挂念。自今日起,吃住我管,但类如烧水侍浴之事,还请自便。”

    “你这是不信我喽。要不这样,你帮姐姐我做一次事,我就教你一套高明武功?”女子毫无气馁,循循善诱道。

    丁保砰然心动,面上,却是哑然失笑道:“武功?哈,小弟一介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学什么武功……”

    “小弟弟,你不老实哦。”女子娇躯滴溜溜一转,闪至丁保身侧,一手搭其肩,另一只手,则拿莹白修长犹如春葱般的食指在丁保的大腿上轻轻娑摩划拉着,意味深长道:“你敢说,你这双腿之前没练过?”

    丁保浑身一震,悚然而惊。

    却听那女子一边继续娑摩划拉,一边笑意盈盈道:“小书生,空练跳跃弹力可不成。这轻身功夫,气息调整、平衡控制、身法诀窍也尤为重要,姐姐这里恰有一套易于入门便于掌握的轻功要诀,极为适合你来修习。怎么样,考虑一下?”

    女子望着丁保,丁保盯着女子,二人相峙之间,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便在这时,院门之处突然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一长两短,极有节奏。每一个音节都标准,严谨,一丝不苟。

    丁保一听,眼皮子猛然抖了起来,心头暗道不好,这姑奶奶什么时候不来,怎么偏生这时候跑来了?

    女子闻声,面纱无风自动,足尖擦地,幽灵般飘身滑退至一丈开外,古怪黑伞倒擎入手,秋波顿寒,杀机四溢。气势之凌厉,激荡得室内几处烛火纷乱摇曳,噗噗作响。

    眼见此状,丁保再也淡定不了,急声道:“莫要杀人。是我……一位友人。”

    “丁兄,开下门。是我。”兴许是敲门敲得有些不耐烦了,苏戈直接在门外唤道。

    听到是清脆女声,黑袍女子愣了下,肃寒杀机骤然消散,眼睛瞬间眯成了一轮弯月,似笑非笑地扫了丁保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竟是好整以暇地重新翻看起了那本《论战天兵三十六计》来。

    丁保长吁了一口气,急忙朝院门口走去。同时心里也在暗自庆幸,幸亏上次敲打过苏戈让她学会先敲门,若不然还像之前那样风风火火就闯了进来,以她热血悍勇宁折不弯的性子,跟这位心狠手辣的邪魅女人一经照面,指不定会闹出怎样的大乱子出来!

    开了门,丁保发现苏戈今日竟不是往常的公服皂衣,改为一袭明紫色的过膝襦裙,外罩英挺秀气的鹅黄|色对襟小马甲,头上也未带官帽,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支原木色的古朴釵子,面上依旧清清素素的,不施粉黛。

    但墨发,轻颜,已然清丽得让人窒息。

    二人最近时常相见,丁保自然知晓她是个美貌姑娘,但万万没料到褪下公服皂衣换成女装后,竟会清丽如仙,美貌至斯!

    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怎么这么久,在用功读书啊。”苏戈晃了晃手中食匣,吟吟笑道:“呐,新到的如意八宝点,还热腾腾的呢。”

    “多谢……了。这么晚,竟还劳烦亲自送过来。”丁保搓着手,打着哈哈道,身子却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脑袋里极力思索,该怎样想个法子赶紧把她给支走,待在这里越久就越危险。

    “怎么,屋里有客人?”苏戈堂堂捕神传人,自然察觉到了丁保异常,侧首问道。

    “这个……”

    丁保才只说了两个字,就听一声骚媚入骨、如泣如诉的幽涩呢喃自园内传出:“小郎君,你在同谁人说话呢。奴家已经乖乖洗白白了,这春香帐暖,一刻千金,郎君可是要珍惜良辰美景才是……”

    丁保脸色顿青,额头黑线缭绕,苏戈也是俏脸微变,蹙眉犹疑道:“这是?”

    “秋浓夜寒,衾被薄凉,奴家一个人好生寂寥,郎君快来嘛,奴奴还要你像白日那般狠狠蹂*躏恣意索求,不吝布施雨露……郎君我要,我还要,我现在就要……”

    苏戈清丽小脸瞬间涨红,出身军旅世家,男人堆里长大,加之自家几个未娶的哥哥也是隔三差五的要出去吃个腥,她自然想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明白归明白,但此时搁在丁保身上,心里还是有些莫名的发堵,涩涩闷闷的,狠狠一跺脚,将手里食匣隔空丢给丁保,冷哼了声,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苏姑娘,这,我……”丁保嘴巴发苦,不知该如何解释,可更加不敢说出实情。

    “Yin贼!”

    夜空中,遥遥传来一句极熟悉的称谓。

    第三十二章 如意八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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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小书生,莫要再这么愁眉苦脸的,姐姐这是在帮你,若是如你那般不干不脆不情不愿的,要拖到何时方休?万一那姑娘不小心闯将进来,姐姐一失手给杀了怎么办?”

    女子搁下手里的书,长身而起,笑语盈盈道:“受点糟心委屈总比丢掉性命要强不是?姑娘家嘛,若是连这点糟心别扭都承受不过,如何值得你们这些男儿家衷意喜欢?来,拿给姐姐瞧瞧,这大半夜的红拂夜奔,到底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丁保闷声不语,任她笑语晏晏,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主人家似地恣意摆弄翻动食匣。

    倒不是在担忧苏戈误会,一则二人还远没到那份上,二则即便真存有些什么情愫,以苏戈的出身自然也是见怪不怪,即便一时念头不畅,也绝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他实则是在郁闷,苦苦争斗角力了一晚,好不容易才争回些许主动,取得一点进展,眼下出了这么一茬,前功尽弃不说,只怕还要每况愈下。

    “啧啧,小书生,这姑娘对你真心好。”女子掀开精雕木匣,撕破双层油纸包裹,立马明睐绽光,忍不住啧啧叹道,“你道这食匣里边装得是什么?”

    “不就是那什么……如意八宝点吗?”

    “原来你知道。”

    女子略感意外地点了点头,拿(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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