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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阅读

    处。我看这样,你此行不是要去参加孔词的碧玉之宴吗,就带回衍圣草园吧。后续事宜,以你身份处理起来应该很简单的。”

    白弥勒大讶道:“兄台如何知晓我要去参加碧玉之宴?莫非,兄台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丁保也不否认:“我姓宁。你若见到孔连顺、孔涟漪二人。一提,他们便知。”

    白弥勒便不再说话。起身,肃然朝丁保抱了抱拳。铿声道:“宁兄尽管放心。弥勒必不辜负信任。另外,那人功夫强横怪异,之前从未见过。兄台量力而行,万万保重。”

    “你也保重。”

    丁保点头,抱了抱拳,鼻翼一动,眼神微凛,“嗵”地一身,拔地而起,朝柏林边缘一处方位急速奔袭而出。

    偷袭白弥勒又带走天兵胡箭的,自然是那位居高临下、置身事外的“判官”。

    也许是这么多年来天兵所向披靡的赫赫战功让他有些麻痹大意,他之前从未想过同时出动一个天兵胡箭、一个天兵伍梅,居然会搞不定这样一个神经兮兮的老东西。即便后来白家那位名气很大的白弥勒恰好遇到一直纠缠,很是给他添了些麻烦,让他一直在杀与不杀间犹豫,但他也从不怀疑只要他下令全力出击,分分钟就能要了白弥勒的命。

    因为白弥勒名气虽大,据说天赋也超高,但毕竟受制于年龄、经验,只是刚刚跻身福不死百大榜尾的后起之秀,决计不是胡箭的对手。

    谁知等他终于不耐下令格杀白弥勒后,居然又窜跳出来一个蒙面人。

    本来这也没什么,多来一人多一具死尸而已。他气定神闲地立在遥远的崖壁上,观白雪皑皑,赏千里冰封,静待金枷银锁将好消息传来。

    谁知等待金枷屁股尿流传来的却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那位蒙面人救了白弥勒不说,还用疑似犀金宝器将天兵伍梅弄得遍体鳞伤,最后在天兵胡箭不顾旧伤卸掉箭匣全力施为的情况下,还带着老东西“像一头山间老隼一样飞走”……

    气得他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在金枷脸上,外加咚咚咚咚三四脚。

    至此,再也坐不住了。

    按照灶王爷的说法,这老东西很是奸猾谨慎,这引蛇出洞之计只能用一次。所以此次若是丢失了,以后再要寻找可是千难万难。此中干系之大,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承担得起。

    所以便责令金枷银锁驾驭天兵胡箭,自己亲自带着受伤的天兵伍梅分头寻找。

    再然后,等自己收到金枷银锁的发现讯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时,发现只有天兵胡箭和那白家小子,金枷银锁不知所踪,附近还有危机时刻使用的障眼烟火的味道,便知道情势不妙,金枷银锁有很大可能落在那位根据金枷描述身法快如闪电的蒙面人之手。

    再加上他发现此时的天兵胡箭已经无法用“声殒”远程操控,顿时生生惊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多做停留?

    一把“万妙散功烟”搞倒白弥勒,再趁机补了一掌,赶紧用极耗内力的针刺之法,号令控制天兵胡箭跟随自己离开。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不知晓对方是如何令“声殒”失效的,担心其还有其他针对天兵的厉害手段,所以当前最紧要任务,就是赶紧将这两尊天兵完好无损地送离此地。

    因为老东西丢了,虽然干系重大,毕竟还有机会戴罪立功。当此世道,老东西想找一个敢接匣跟天兵直接作对的人没那么容易,而且只要他露头出来找,就绝对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尚有的是机会揪住他。

    然则天兵不同,这可是组织的无上瑰宝,万一一个不慎有所折损,绝对是要身处极刑的下场。

    当年南明悲歌时因为轻敌导致天兵一死两伤的文判官,就是前车之鉴。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那文判官乃是城隍大人的至亲小舅子,这种姻亲都被他毫不犹豫一掌击毙,可见这天兵干系之大。

    再者说,能将两尊天兵完好无损地送离此地,然后再将对方能使“声殒”失效一事添油加醋说上一说,有了这种事关天兵身死存亡的重大发现,也未必就不能算作大功一件。到时候再跟失去老东西的责任对冲抵消,应该就不至于再要担负什么罪愆了。

    至于落入敌手的金枷银锁,嘿嘿,他此时心中已经有了至少十几套将责任推脱给他们的说辞,反正见了光,这二位左右也是个死……

    丁保追得速度很快,因为他能感知到天兵伍梅和天兵胡箭的气息味道,但心里也隐隐有丝不安。

    因为根据白弥勒描述,应该还有一位身材魁梧肩膀斗挺的高手随从才是,但是这人的气息却是难以捉摸。那种感觉不像是活人的味道,有种毒磷和烟火燃烧未充分的味道,而且极淡,若非丁保的嗅觉超强,还真发觉不了。

    可是,这种味感让他很不踏实,隐隐觉得,似乎自己在追的只有天兵伍梅和天兵胡箭,那种磷烟之味只是他们中一个身上沾染的……

    迟疑的同时,不敢丝毫大意,嗅感提升到极致的同时,目力也提升到极致,还将整个人紧紧崩起,随时可以做出精确反应。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追袭,雪花落在头顶染白了头发,再被汗水消融,化为淡淡热雾,丁保这时已追至一处山坳,却突然丢失了所有味道。

    他朝前后左右各试行了数丈,还是毫无一丝味道,两尊天兵行至此处,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好。”

    就在这时,丁保心中忽生警戒,这种感觉与他有一日晨间在熊虎山上休憩时遭到老虎背后偷袭时一模一样,猝不及防之下,凶险到头顶汗毛都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脚下雪地嘭地一下爆开,一双黑黢黢的大手,兜着刚劲的烈风,以极快的速度扣向了丁保的双腿。

    因事发突发,毫无征兆,对方又是深藏于雪原下,丁保反应过来时,对方的双手已经基本扣住了自己的腿,两腿上的汗毛受近在咫尺的爪力侵袭,甚至已经开始簌簌折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亡游戏

    不得不说,这一下算是掐准了丁保的七寸。

    丁保现如今所有的依仗都是身法、速度,而这些的基础就是双腿所蕴含的超强弹力。

    若是这下双腿被对方一把抓住,他本身又没有内力和武功,挣脱不开,便是身法再灵速度再快也施展不了,岂不是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危机关头,得自蜂鸟的平衡、协调以及消弭惯性的能力便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在脚下骤然踏空的情况下,仅凭腰腹力量,硬生生在电光火石间屈膝、收腿,将整个身体团成一团,于千钧一发之际,将将避过这双鬼手的悍然一抓。

    岂料这对自雪下伸出的黑手也非泛泛,似是对此情况早有所备,一抓抓空,手臂陡然一震,再次伸长了半尺,继续朝着丁保抓去。

    而随着双臂再伸,雪下,露出两个高耸的肩膀来。

    若是换做一般人,身在虚空无处借力的情况下,能够做到屈膝团体已经算是极致了,此番再抓,铁定逃脱不过。

    但丁保不是一般人。

    屈膝团体的同时,整个人违背常识地侧翻过身子,继而猛地一震,凌空横移两尺有余,再次躲过那双鬼手的凛然一抓。然后身体跌落雪地,骨碌碌翻腾了几周,这才自地上跃起。

    他这避开鬼爪的虚空横移之术,简直犹如鬼魅。正常人在身体完全腾空无从受力的情况下,哪里能够做到这样?!

    只有丁保自己知道,这是在生死关头将得自蜂鸟的平衡协调能力运用到了极致,通过全身筋肉的微观震动,从而实现了整个人的宏观位移。而实际上,这短短的两尺多。已经是他目前所能够做到的极致。

    这一下对他自身损耗也极大,从地上翻身起来时,面上一股嫣红腾起。身体气血一阵翻腾,久久不息。

    手下一翻。“堪言”宝匕滴溜溜翻了出来,耍出一个刀花,横握在手。

    “我靠!怪物!这尼玛还是人吗?!”

    隐匿在雪地下志在必得的判官,连续两抓捞空,尤其是丁保躲避第二抓时那违背常识常理的虚空横移,惊得他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来。

    经过今日连续这么多变故,他本以为自己对丁保的伎俩已经够熟悉的了,也对他离奇的身法速度保持了足够的重视。印象中已经许久没有藏在地下偷袭别人了。此次为了破丁保的弹跳速度,不顾严寒藏在雪下,就只为了能够一击凑效,抓住他的双腿,让他空有一身诡异本领再难施展。

    然则此时看来,他对丁保显然还不够熟悉,对他离奇的身法速度显然还不够重视。

    换句话说,他知道丁保身法离奇犹如鬼魅,但万万没想到居然已经离奇鬼魅到了这个份上,让他根据经验的必胜一抓。竟自无功而返。

    丁保并未给他太多思考震撼的时间,积雪崩开、一对长臂大手捞空后,先是一对高耸怪异的双肩。继而露出一个大脑袋,五官又大又重,尤其一对眉毛巨粗,相貌很是怪异不寻常。单看这脑袋、肩膀和手臂,便可以确定,这人必然就是白弥勒所描述的那个魁梧高大的偷袭者。

    眸中戾气一闪,“堪言”唰唰挽出几个亮闪闪的刀花,双脚踏地,“嗵”地一声。疾扑判官。

    判官的手臂很长,手掌很大。指节上遍是老茧,一看就是横练的铁掌。他的招式很奇怪。不,不应该说是奇怪,而应该说是阴损。

    明明本身实力就足够强悍,可攻伐之间,招招不离丁保的下三路,尤其是那处核心要害地带。掌风呼啸而过,带着股子莫名恶臭,好几次都唬得丁保一头冷汗,幸亏他的身法足够快速灵巧,不曾真个被判官碰到划到,不然弄破了表皮,再沾上点什么古怪毒物,连累到以后继续做伟男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受制于判官的阴损招数,还有不断噗噗崩飞的积雪冰晶障眼,丁保虽然极怒,但投鼠忌器之下,即便将身法速度施展到极致,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不过饶是如此,判官却也不好受。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丁保的快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如此,丁保身体的协调与灵巧也是无与伦比,似乎武学中相传的那些关于身体动作的常识和局限,在他这里完全没有用,短短几个交手间便几乎完全被打破。你还在惊讶他方才怎么可以那么倒退移动,接着他便毫无惯性地从一个方向直接折到另一个相反方向去……

    尤其是,他手里还拎着一把明晃晃的“犀金宝器”,要知道,这玩意儿在组织内部可是号称天兵克星的……

    姥姥的,这架是没法打了。

    判官越打越怒,越打越惊,怒起一掌,轰击在周边雪堆上,爆射起漫天犹如暗器般凌厉的雪花冰晶,继而,随手两个障眼烟火投出。

    嘭嘭两声后,磷磷鬼火燃起,汩汩黄烟四蔓,而判官却是已经再次消失了踪迹。

    丁保凝神屏息,以手挥散毒气,一对鹰目透过黄烟,扫视着左前方雪地上一溜快速滑向远方的凸起,冷冷一笑:“哼,那么大的个子,这钻雪窝子倒是钻得很在行。不过,跟我直接照了面,还露了气息,想逃,还逃得了吗?!”

    ……

    两个人就这么一追一逃地纠缠起来。你要说判官是逃、丁保是追吧,也不尽然。

    因为被丁保追得无奈被迫正面交锋时,丁保不是判官对手,只能仗着身法速度打游击,但判官却也奈何不了他。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判官正面交锋占得上风后,伺机再逃。等被丁保追上后,无奈继续打,打赢了再逃,逃不掉了再打……

    其实现在的这个攻守追逐的情况,倒很像是丁保入住衍圣草园的这段时间里,经常在熊虎山上玩得“虎口夺食”游戏。只不过其间不同的是,老虎对于他的伤害性和危险程度远远没有判官大。

    跟老虎交锋,他得故意让着,不能用“堪言”宝匕伤害老虎,这个追逐消耗的游戏才能继续下去,而面对判官则完全不同。

    他倒是很想结束这场追逐,直接拿“堪言”废掉判官,然而实际情况却是他正面抗衡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别说撂倒对方,若是没有这把削铁如泥切金断玉的犀金宝匕在手,只怕他连跟对方僵持都做不到。如今也只有依靠目力、嗅觉死死吊住他,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耗下去总会有机会的。

    而判官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跟金枷银锁这种野路子不同,他出身于圣门十宗中的“城隍阁”,是城隍阁的武判官,自幼开始习练各种阁中技艺。最擅长的便是装神弄鬼、藏头露尾,各种障眼法可以说信手拈来。

    但让他极为郁闷的是,无论是以往金蝉脱壳溜之大吉无往不利的“鬼磷过桥”,还是能吓得普通人哭爹喊娘直接昏倒的“双头无常”,都对丁保无效。丁保就像一头认准了猎物的猎犬一样,任凭他施展各种手段,装神弄鬼、障眼奇术,却都毫无用处,丁保最后铁定都能追上他,很是一通要命的纠缠。

    丁保的想法很简单,他不知道天兵伍梅和天兵胡箭被藏去了哪里,但那两位毕竟形同提线木偶,现在有了判官这个负责提线的头目在,只要死死跟着他,一定可以有所收获。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都有不能放弃的理由,遂以这黑暗雪夜为背景,以整个终南山为战场,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追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将计就计

    有些事情可能判官自己都未必清楚,他出身之处的“城隍阁”,实则前身就是当年赢始皇近卫十守中的“鬼守”。

    神仙鬼怪这种东西,举凡功业彪炳之帝王,都是极爱用也极擅用的。

    举事而起的开国之帝需要讲究个顺应天意,要让老百姓信服自己才是结束前朝建立新朝的真龙天子,所以便要制造一些假象,再辅以鬼怪之说。像什么“鱼腹丹书”、“篝火狐鸣”,皆为此例。

    而继承大宝想要干出一番事业的守成者,则往往需要神仙鬼怪之说稳定民心,建立朴素、隐忍、服从的基础道德规范。譬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赢始皇踏国灭族犹如家常便饭,干的尽是前人未行之事,所有的礼教规范秩序皆被他以强横武力破坏殆尽,所以这事前假借鬼神异象宣传铺垫、事后再用神仙鬼怪弹压民心就是必备之举。

    不用说,他那至今还广为流传的“龙帝转世”、“千古将血”的无敌传说也皆是出自这“鬼守”之说。

    简而言之,所谓“鬼守”,就是皇家舆论宣传小分队。

    基于本身这样子的一个定位,所以“鬼守”的武功在十守之中本来就不算突出。再加上这么些年零零落落地传承下来,装神弄鬼、障眼奇术是愈发精湛繁杂起来,而之于武功本身却是越来越差。

    现如今,整个“城隍阁”内,也就阁主城隍爷一人能够列席福不死江湖名人谱百大。像判官作为城隍阁第二高手,却也仅得一身横练的硬功夫。双掌糙硬,足以开碑裂石,内力却是平平。距离晋身福不死百大还有一定的距离。

    如此一来,对比丁保。他在体能和体力一项上,便不占优势了。

    丁保得自猎豹的长距离奔跑能力,主要基于两点,一是爆发力,二是体能。

    陆地动物内,能够在瞬时速度上媲美或者说接近猎豹的不能说没有,但搁在一分钟的时间内,或者更长些的三分钟时间内。却是没有一类可以与之抗衡。这便是因为猎豹在爆发力和体力上有一个相对恰当的平衡,体力耐力虽没有骆驼那么夸张,但其实也算相当不俗。

    更何况,丁保毕竟是追击者,而判官是奔逃者。

    奔逃者承担的心里负担和压力很重,因为你不知道那个速度变态的追击者何时何地就会突然杀出,然后拿着犀金宝器以一种什么样诡异的方式突然出手。而这种心理负担和压力,自然而然就造成了很大的体能流失。

    所以此消彼长之下,经过两个多时辰的你追我逃、搏命厮杀后,两个人都累得快要不支了。

    而其中。尤以判官的情况最为严重。

    毕竟,他还需要拖着一个相当于丁保体重两倍的大身板摸爬滚打。

    喘息如雷,步履蹒跚。大半夜的厮杀奔袭。虽然丁保没有给予他什么真正严重的伤害,但却渐渐有了这个趋势。

    最开始时,正面相抗,他能稳占上风。但一个时辰后,慢慢地便开始互有攻防、渐成僵局。然后再到最近几次被丁保追上交手,自己体力已经渐趋不止,被丁保用那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好几处衣服,甚至其中有一处还渗出了血来。

    自身体力流失之严重,超出他的预期。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策略。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要跟自己硬耗!

    他必须要尽快摆脱丁保。他撑不下去了!

    心下一横,咕咚一声,一个踉跄,像是体力不支,顺着斜坡雪原朝下滚落了下去。滚落途中,双手四肢还在不断挣扎,拼命想要攀住旁边的灌木、青草,演的是极为逼真。

    果如其所料,他这厢奋力一演,余光环视之下,就见那位同样气喘吁吁的蒙面小子立马自身后闪了出来。似乎是觉得机不可失,双脚踏地,“嗵”地一声,身形窜起,身在半空中时,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扬了起来,似要一下将他捅个透心凉。

    “来得好!”

    判官目中闪过一丝狠厉,身体继续狼狈朝下滚落,但那只右手却一直掩在袖内,等待丁保靠近至一定距离时,突然扬手,嘭地一下,捏碎一个弹丸,紧接着,一抹无形无影无色的淡淡毒霭弥散开来。

    “啊”的一声惨叫,身在半空的丁保捂着喉咙,两腿一阵胡乱踢腾,咕咚一声,被伐倒的木桩子一般直直坠落在地,倒地翻滚了几下,再无声息。

    “啧啧,不愧是城隍爷赏的七星海棠粉,天下七大奇毒之一,果然厉害。”

    施毒放倒丁保后,判官丝毫不敢大意,匍匐在雪地里,将口鼻尽数埋遮在雪下,一直等到毒烟散尽了,这才爬起来。背靠山石,大口喘息着,晃着大脑袋,啧啧叹道。

    饶是如此,他也还是坐得远远的,不敢去靠近丁保。

    倒不是担心丁保再突然暴起,而是害怕七星海棠粉的毒性太烈,万一一个不小心沾染上一星半点,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判官靠着山石又喘息了一阵,眼见地上丁保再无声息,阴笑了几声,猛然起身,像只大鹏鸟一般极速掠去。

    少顷,又如鬼魅般现出,发觉丁保犹自不动,这才长吁了一口气,骂道:“看来是真死了。唉,就是可惜了,咱也就这么一丸,原本还想着他日保命时才用的。真是晦气!”

    骂完,拿出罗盘重新认准方位,甩袖而去。自始至终,不敢靠近丁保所在的区域。

    等他这次走后数息,丁保才自地上懒洋洋地爬起,自鼻孔里摘下两个湿漉漉的棉絮,长出了一口气,不屑道:“你个傻大个子,就这点本事还要学人家用毒?!大爷一近你身就嗅出七星海棠的味道了,还琢磨着你何时会用,却原来仅是捏碎了抛出,真是暴殄天物!不知道七星海棠粉溶于蜡烛后,随着液态蜡雾燃烧才是不可抵挡的最佳用法吗?”

    七星海棠粉正是他在黑头山弓鹤云的书房里辨识天下毒物时比较用心牢记的一种,所以性子很熟。

    由七星海棠花晒干后研磨而成,此花原种产自海外异邦,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

    此花的根、茎、花、叶均剧毒无比,晒干研磨制成毒粉后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但极难培植,需用品质上佳的陈酿美酒浇灌,使用时多溶于蜡烛,待蜡烛燃烧时毒气放出,从而致人死地,部分死者死后脸上还会带着满足微笑,是世间七大毒花之一……

    哼哼不屑了几句,这次倒是没有再急着去追。

    反正判官的气味气息已经暴露出来,几个时辰内,任他怎么跑也跑不丢。

    若说最开始殊死追逐判官还是因为老风之死所带给他的悲痛愤怒,需要一个发泄途径的话,那么经过近三个时辰追杀与反追杀的死亡游戏后,这番情绪已经消解了出去。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不想要判官的命了,因为他明白判官这水平也绝对不是幕后主使。

    最重要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判官是在何时,是在何地,又是以何种方式送走两位天兵的?这个问题可比简简单单弄死一个判官要重要多了!所以他要将计就计,令对方绝对自己已死,然后完全不设防地回至老巢,自己就可以凭着气味去看个究竟。

    既然是追踪,那么距离太近也不太合适,所以就可以趁机休息一下。

    休息了大概一刻钟,约莫判官已经跑远,丁保这才动身。

    这一跟,就又是一个多时辰。丁保约莫他这一晚上前前后后加起来怕是已经穿过了大半个终南山,一直跟到天光微亮。

    沿着石板山径穿过一片茂密树林,突地眼前骤然一宽,耸出一片丈余高墙,飞檐翘脊、壁染朱红,巍峨处竟丝毫不逊于圣门孔府。

    丁保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禁一愣,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林间野地,怎能有这么气派宏伟的大院?!

    那朱红宫墙沿着山腰间的平台向两侧延伸,左右眺望均不见尽头。远处似有一座门房似的突出耳房,却未悬挂灯笼,只是院中灯火通明,倒也不用灯笼来照。

    丁保用嗅觉确认了一下,判官确实是入了此处,便不再犹豫,轻轻一纵,翻过墙檐,纵身跳入院中。

    此处院落甚是广阔,地上遍铺大片的青石砖。

    形制、用料可比华阳县县衙内堂的规格,甚至犹有过之。院中每隔几丈便竖有一盏八角青灯,是八角铜柱中置着一盏油灯,上覆防风的琉璃灯罩。糜廊砌起的高台下也是每隔几尺挖出一个方孔,与檐上对衬的瓦陇中俱都置入青灯。

    与其说是明如白昼,倒不如说是走入出尘仙境,上下一片灯霭浮溢,美不胜收。

    丁保刚跳入时给吓了一跳,闪身躲入一丛修剪齐整的山茶中,不禁暗自咋舌,这是哪位大官巨富的山间别墅,尼玛竟比孔词家还要铺张浪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魑魅魍魉

    此时晨曦初起,阴沉沉的天空,霭气沉重。

    院中虽然灯火通明,廊间的厢房却都是一片漆黑,丁保琢磨了下,不敢贸然进入。沿着院墙往荒僻处走,远离大院之后,赫见一座谷仓似的木造建筑,独门独户,不与他处相邻。

    那木屋左右是空旷的晾衣场,置着一座座空架子,屋外堆满木耙、扫帚之类,却无相邻的下人屋舍,门窗缝里透出些许微光。

    丁保掩至窗下窥看,只见屋内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干草,四壁均高高堆着一束束草料,屋内连一副桌椅也无,壁上嵌着一盏旧旧的栈灯,便是光源所在。

    连续五六个时辰的厮斗追袭,饶是以他这般经过基因改化后的过人体质,也是有些吃不消。

    此时又累又疲,尤其是见到温暖光源之后,整个人的身体顿时酸软了下来,腹里也有些饥肠辘辘。

    寻思着此地甚大,弄不好还是敌人的巢||穴所在,定然极是凶险。有必要趁机恢复一下体力,不然万一遇到险境,这般疲惫怕是难以支撑太久。

    拿眼睛、鼻子里里外外巡过几回,确定无人之后,这才推门而入。

    进去后发现,这处草料仓外面看不出来,内里实则是复式小两层。其中二层挑空,仅沿墙筑了个“回”字型的踏板,宽约三尺,还不容一人平躺翻身,以一条木梯上下交通。待四面的草料堆高至顶,便可站在踏板上以铁耙翻动。

    屋内门窗紧闭,隔断寒风,自是比外头温暖。

    丁保特别翻来几捆草料,在藏身之处外叠了个交角,表面看来便似垒草成堆。任谁也猜不到里头还藏得有人。

    卧躺在屋角的草料堆深处,长吁了口气,自怀里掏出干粮就着水壶填了填肚子。然后身心俱疲之下,此番一放松。昏昏沉沉地便睡了过去。

    人的身体太过疲累时,反倒睡不踏实,朦朦胧胧、似睡非睡间,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以及一男一女刻意压低、却依然放肆的调笑。

    “别……别在这儿……巨基哥,婶婶还找我呢!你怎么带我来这儿?”

    “嘿嘿,这儿只有我,可没有什么婶婶。”

    “哎呀。你……讨厌!”

    糟糕!丁保乍然惊醒,还未做出反应来。咿呀一声,门扉被推了开来,两条交颈的长长斜影投映而入,女子吚吚呜呜地哼唧着,像条溺水的鱼儿,身子不住扭动,男子却有一脚已踏了进来。

    丁保翻入交角最里处,仰躺着,匿好身形。“堪言”在手,不敢丝毫轻举妄动。

    另外一只手,轻将干草拨了过来。密密覆在自己身上。

    草料房门口处,那对男女在门畔温存一阵,女子轻轻吐了一口气,带着丝不甘和纠结,颤声道∶“巨基哥,你放我回去。婶婶快要醒来了,我陪婶婶上完早课,再……再来寻你。”

    男子低笑道∶“嘿嘿,你若不回来。我便到你婶婶房中寻你。”

    “啪”的一声脆响,女子似是娇嗔着捶了他一记。笑道∶“死相。净耍嘴皮子!”

    却又垂首,低声道∶“冬日里。婶婶会比往日晚起半个时辰……她那里,我……我晚些再过去。”

    男子闻言大喜,一把将她拉了进来,反手紧闭门扉。

    女子惊叫一声,不住咯咯娇笑,两人一路搂搂抱抱,亲亲摸摸,直似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丁保却是暗暗叫苦,姥姥的,老子前世今生还未看过活春宫,可你什么时候来不好,怎偏偏挑中这节骨眼?!

    身旁垒起的草束突然“砰”地一摇,那位巨基哥竟将女子扑倒,便在先前丁保藏身的干草堆上,与他仅隔一道松松软软的干草墙。

    女子娇声乱叫,轻喘道∶“巨基哥,这儿……这儿怎地有张现成的草床?”

    男子低声笑道∶“三清四御在上,早算到了你今儿春情泛滥,在这儿给我俩备了洞房。”

    女子不依不饶,佯作嗔怒道∶“呸,人家洞房才不要在草料房里?啊,啊……轻些,揉坏人家了呢……”

    一阵呜呜唧唧、悉悉索索声响,蓦地“草墙”一晃,两件外衫接连披上草堆顶,可以想见外头那两人已经褪得只剩内衫。

    男子咕哝吞了口口水,叹道∶“你这一身细皮白肉,真个是比豆腐更嫩更滑,偏又温香得紧。我当日在迎宾房中一见,便害了相思病啦!”

    丁保闻言,禁不住从狭窄的草捆缝间望出去,依稀见得两具半裸的身躯正自交缠。

    那女子腰肢纤细骨感,视野所及,连小半截的臀股曲线也无甚肉感,略显单薄,但屈着腿儿去夹男人时,隔着一层裤衫的股弯却也有一股未脱稚气的腴嫩,看起来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男子的形容原也没错,少女面色白皙、皮肤光润,但要说有多丝滑柔腻,倒也不见得。

    草墙之外,男子隔着肚兜,捉住少女一双||乳|鸽似的小巧嫩||乳|,十指抓握恣意揉捏,少女闭目斜颈,“咿咿呀呀”地婉转娇啼,腿心被大大分了开来,屈着两条小小腿儿不住晃颤,忽然惊叫一声,伸手往腿间捉住一物,睁眼大发娇嗔,颤着嗓子道∶“还,还没润透呢……巨基哥,你这物事这般粗长,硬弄进来,还不疼死了我?”

    男子Yin笑∶“开玩笑,我天生巨基,岂是浪得虚名?!嘿嘿,死是自然要死的,只不过是让你魂飞天外,美了个欲死欲仙。”

    少女羞道∶“我那日服侍婶婶,在房里见了你这……昂物,心儿便一直蹦蹦跳,恨不得……恨不得代替婶婶挨上一回,真是死了也甘心。”

    丁保心说真是牲口啊,居然婶婶侄女通吃,同时好奇心起,凑近草缝一瞧。见少女双手在腿心交握着,支起的半裸大腿上露出一小截黢黑物事,其下俱为娇躯所掩。难窥全豹。摇了摇头,满是不屑。小姑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的小豆丁也能算是大了么?

    遂再无兴致,别过头去,只隐匿呼吸,却不再看。

    而那男子见佳人紧守雷池不肯放行,岂容到口的美肉飞了去?柔声哄道∶“好妹妹,你且忍耐一下,一会儿包管你欢喜得飞上天去。怕还不肯让我拿出来哩!”

    少女怕得不肯,娇声求饶∶“巨基哥!你先……先将手放在我这儿。”

    男子似是无奈,只好依着少女的指示将手放在某处,突地一声惊呼,声音也自之前的急色粗鄙,变成了阴沉寒冷:“你这是要作甚?!”

    他阴沉,那少女却是更加阴沉,仿佛瞬间便从之前不经世事三言两语便可被哄骗的无知少女,一下成为了罗刹魔女,“宋巨基。我婶婶初遇你之时,你不过一介牛衣束发,饥冷于道。她为你解通秘本,更牺牲清白修为,助你练成功夫。还将你举荐到这里成为号房执事,你背着她勾三搭四朝秦暮楚便罢了,竟还将我女帝窟的至宝给骗走!我要作甚?我自然是要你给我个交待!”

    丁保想不到一出很正常也很无趣的活春宫居然还有这样的变故,立马兴致大增,小心翼翼地透过草缝继续望去。

    却见那道士模样的男子,阴沉地俯睨着少女,火光在面上一阵跳动。宛若峭崖投影。

    而少女,则是用一种极其怪异的手法。紧紧锁住了他的两条手臂,有点类似巴西柔术中的地面技。

    良久。男子阴恻恻一笑,缓道:“给你个交待?你算个什么东西!连你婶婶都只是我的玩物,别看她面上一本正经的,骨子里可臊着呢,最喜欢给我啜棒棒了……你跟她同出一脉,自然也是天生骚货,别看你现在凶巴巴的,我一会儿就把你驯服成一只小母狗,让你摇着尾巴乖乖跪舔,享用玩了再丢给我那些师兄弟们一起……”

    少女浑身一震,猛然抬头,怒叱道:“你敢!”

    丁保但觉眼前人影一晃,刚刚还蜜里调油般的二人,竟自齐齐动手。

    男子悍然挣脱少女束缚,并借着大力将她甩了出去。

    而那少女也是不弱,滴溜溜一转,在墙壁上轻轻一踏,又复回来,而且是直接转到那男子身后。

    男子冷哼了声,手足不动,少女身影一欺近他背门,身形凭空绕了个圈,反到少女身后,呼地一掌,劈向她微带着丝稚气的脑袋。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移形换影地厮斗了起来,刹那间,已从草料厅内转了一圈又回来,掌腿无形、趋避如魅,徒留满室翻滚的身影。看起来武功都还不弱。

    再静止时,两人又停在原地,继续保持跟丁保一板之隔。

    道士男子圈转双掌正欲发出,少女的匕尖抵正他心口,手腕一抖破衣刺入,双方高下立判。

    男子一败涂地,面如死灰,嘴唇阖动了几下,低声道:“我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的潜心磨砺,已足以自保,没想到你比你婶婶还厉害……”

    双肩垂落,不再言语。

    女子轻轻一笑,难掩得意:“那蠢妇加入女帝窟时已非元阴处子,所以自然难以大成。我年纪虽幼,但天赋可不低,而且一直紧持元阴之身。你应知道在我们女帝窟想要保持处子之身该有多难,所以近两年偶遇心悸男子,我都是狠下心肠一律杀掉!这才终使我跨越藩篱,练成帝窟绝学,又岂是那个不守妇道的荡妇可比的?!”

    “……原来如此。你还是元阴处子就好……”

    男子低声喃喃,蓦地抬头狞笑:“老子这些年来,就等着尝尝传说中女帝窟的元阴之体究竟是何等美妙滋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黄蜂尾后针

    少女察觉有异,心念一动,匕首直搠入男子心口。

    谁知“笃”的一记闷响,刃尖如中败革,居然难进分许。

    她这猛地一刺,那窄小匕身两端受力,弯如弓弧,终于铿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少女不禁色变,怒声道:“贴心甲袄!那妖妇居然连贴心甲袄都给你了?”欲再使出之前的轻功身法脱身,岂料娇躯一晃间,男子却是如影随形,更欺近几分:“走哪里去!”一掌轰得她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门扉对面的干草堆里。

    她脊背一触地面,旋即撑地跃起,显然男子那声势颇大的一掌打在这(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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