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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阅读

    自回了琅玡水榭。

    “想什么呢?”见关冷烟有点发愣,宁婉笑着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太女君的情形如何?”这东宫里的君侍,似乎最近都特别叫自己操心。宁婉知道白家被抄,白羽珍自尽,白玉彦遭受的打击一定很重。

    “太女君殿下自从打白府回来就在鸾喜殿闭门不出,东宫的事务也全都交了出来。臣侍担心他腹中胎儿,这两日太医早晚各进鸾喜殿诊一次脉,索性脉象还平稳。”

    “嗯,他也不容易呀。”两人正说着,流鸢奉了人参乌鸡汤来,宁婉喝了几口,“流鸢,派人去鸾喜殿看看,如果太女君还没睡,给他送点参汤。就说本宫的话,参汤暖胃,也可以暖心。”

    “哎。”流鸢领命自去。关冷烟见宁婉起身朝外走,“殿下要去哪儿?这夜深露重的,还是早点歇息才好。”

    “你去睡吧,本宫想去一趟柔芙殿。”撇开兰若晴和关冷烟不论,凤雏、白玉彦和沈傲然这三个人,似乎都在摇曳的红烛下殷殷切切等待她去抚慰,但宁婉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凤雏。

    走到柔芙殿的门口,尽管微弱,殿内的灯光果然还亮着。

    宁婉轻轻叩门,“凤儿,凤儿……”她暗自有些担心,不知那次自己故意赶他走,他是否还在赌气?

    “谁呀?这大晚上的……”墨竹打着哈欠来开门,等揉揉眼睛看清了自己面前站定的是皇太女殿下,不知出于紧张还是兴奋,墨竹一时口齿有点结结巴巴的,“君、君上,殿、殿下来了,是殿下来了!”

    凤雏已卧在床上,其实却还没安寝。平王叛乱的事他也都听说了,心里正记挂着宁婉,可巧墨竹就嗓门大的满院子都能听见。

    想正装出迎已经来不及,凤雏穿着小衣披了件斗篷就跑到外殿来,宁婉迎上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照着他的脸颊使劲儿就亲了一口。

    “殿下……”当着雪竹和墨竹的面,凤雏有些不好意思。到了眼下,他已经明白宁婉当初赶他走的良苦用心,可他仍有些不服气,本还想理直气壮的质问一句,“你干吗那么偏心,为什么冷烟可以帮你,我却不能?”

    然而,宁婉柔柔的目光凝望着他,霎那间,什么质问什么解释都是多余的了。

    这一个月来的相思之苦被方才那甜蜜热烈的吻勾上心头。凤雏心中有声音在蛊惑,他大胆地搂住了宁婉的脖子,毫不客气地回咬了一口。

    宁婉吃痛的哎呦一声,雪竹与墨竹偷笑着退身到耳房中。

    宁婉打横抱起凤雏,急匆匆走进了寝殿,将他放在床上。

    凤雏乌溜溜的眸子凝望着宁婉,唇边妩媚一笑,不等宁婉动手,已经主动褪去衣衫。

    或许在经历了许久的分别之后,此时此刻,一场**的情事是表达离别之苦最佳的方式。

    宁婉垂下头咬住凤雏的红唇,舌尖与舌尖的纠缠令一阵酥麻感在凤雏全身游走。凤雏喘着粗气,环着宁婉的脖子,白皙的身体蒙上了一层粉嫩的釉色。

    宁婉继续不遗余力地吻着,手下也毫不客气地挑逗起凤雏的铃口。

    凤雏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浑身轻颤渐渐烫了起来,腰肢有些微微的扭动,双眸**绵绵,恣意享受着宁婉给他带来的欢愉。

    宁婉有些作弄的用指尖掐了掐他胸前的红樱,“好凤儿,乖凤儿,你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巴不得早一天接你回来。”

    “宁婉,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想得恨不得一口吃了你我才罢休。”凤雏欲火焚身,开始回吻宁婉,从锁骨到胸口,再从胸口到小腹。

    “你这个妖精……”宁婉一个翻身坐在了凤雏的身上,吞下了凤雏的性器。凤雏啊的欢叫了一声,难以抑制的呻吟同时从二人口中源源不断地溢出。

    肢体纠缠着,抽动着。直到同时到达巅峰,飞腾在浪尖上,两人才停歇下来,相拥一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望着凤雏绯红的脸颊,搅弄着凤雏被汗水沁湿的长发,宁婉故意拖长了声音,“凤儿,我还要……”凤雏摆出一幅撒娇的口吻,眨眨修长的睫毛,“来呀,谁怕谁呀,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了呢!宁婉,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属于我的……”

    平王以及党羽经过三堂会审,很快就拟定谋逆大罪,因皇恩浩荡免其死罪,褫夺公主尊位以及王爵,贬为庶人,在刑部死牢囚禁终生。涉嫌此案的官员共计三十九名,宁婉本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为由,将诛九族改判为抄家诛三族从九族流徙,十五岁以下女子流放边关,男子一律没入内府为奴。白家亦如此。因秦冕舍生取义,又与平王合离,秦冕被追封为高义县主,迁坟、立碑、建忠义祠,享后人香火祭典。秦家更因此获得赦免,经刑部查实如确无参与谋反者官复原职,参与者免死罪流放北疆,此生不得遣返。

    宁婉带着流鸢来到鸾喜殿的时候,白玉彦一袭罪衣跪在众人最前头。宁婉忙对容嫣道:“还不快搀起来,太女君是有身子的人。”

    她将太女君三字说得格外分明,容嫣心中暗喜,忙伸手去搀。白玉彦却不肯起身,朝宁婉磕头低泣道:“殿下宽宥,罪侍感激不尽,但罪侍已无颜继续腆居正位,愿迁离正殿贬为奴侍,此生尽心尽力伺候殿下,替白家赎罪。”

    “这是什么话!太女君,你早已经嫁给本宫为夫,白府的事与你什么相干?再说,你苦劝你娘签下认罪供状,又揭发了贺兰宁然私造凤袍凤冠凤玺的罪行。你是有功的,怎么反说有罪呢?”

    宁婉伸出手搀扶白玉彦,白玉彦抬起挂满珠泪的脸颊,宁婉替他擦试泪痕,笑了笑,“本宫知道咱们好几天没见了,你想本宫对不对?多大的人还撒娇,非要本宫亲自扶你你才起来。”

    “不是的,罪侍……”没想到宁婉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调侃,白玉彦习惯性地想要辩解,宁婉用手指掩住他的嘴,故意拉长了脸,“再敢自称罪侍,本宫以后可都不来了。”

    “殿下息怒,罪……,不,臣、臣侍再不说就是了。”白玉彦被宁婉牵着进了鸾喜殿的外殿,宁婉于主位端坐,打量白玉彦一身白花花的罪衣很晃眼,“去换了吧,本宫瞧着总觉得别扭。”

    白玉彦在容嫣的陪伴下少时换了衣裳,依旧是素色的,只有少许的云纹刺绣。

    宁婉猜测他有心替白羽珍守孝,便道:“按规矩你身为太女君,是不能在东宫服孝的。不过你娘毕竟才过世,过两日她的头七本宫也要去拜祭,你就跟本宫一同去吧。”

    “多谢殿下。”虽然白府被抄,但仍有人在府中替白羽珍搭棚守灵,可见虽然是对头,宁婉对自己的娘还是有几分敬重的。只听宁婉又道:“此次平叛,高义县主功在社稷。秦家因此沾了他的荫德。你爹爹也姓秦,刑部查实他的确不知道你娘谋反的事,因此本宫给了他一个恩典,将他从内府囚奴名单中赦出,准其回归故里,颐养天年。”

    “殿下!”白羽珍作茧自缚,也算是罪有应得,但秦氏却无故受累,诺大年纪还要屈身为奴受人作践,这始终都是白玉彦心中的死结。白玉彦以为凭借凤嗣能保住太女君之位已属侥幸,根本未料到宁婉会给他父亲和他这样厚的天恩。

    他喜极而泣,起身伏跪在宁婉脚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殿下大恩大德,臣侍永生难忘,此生难报万一。愿来生为殿下做牛做马,报答殿下的隆恩。”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你又是跪又是哭的,万一动了胎气岂不是本宫的过错?你且好好养着,等身上舒坦了,精神也好了,本宫还有好多事情仰仗你呢。”

    “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臣侍做的,臣侍无不从命。”自打听说兰若晴赐死却未死,白玉彦心中便揣测如何妥善安置兰若晴定是宁婉找他的头等大事。

    果然,宁婉喝了口茶,似无意说道:“明天内府送一批宫奴过来,别人倒没什么,只是兰大公子也在名单里,你给他安排点清闲的差事,不要委屈了他。”

    既为宫奴,差事岂能清闲?白玉彦抿嘴一笑,对于宁婉的心思他心知肚明,此刻也不点破,“说起来臣侍和若晴还挺有缘的。殿下放心吧,人交到臣侍手里,臣侍担保决不会叫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嗯,向来你办事本宫放心。”宁婉拍拍白玉彦的手,“本宫还没用午膳,知道你最近忌油腻喜清淡,本宫吩咐膳房备了一桌素斋,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流鸢,传膳。”

    “是。”流鸢领着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侍一起张罗膳食。那小侍奉汤给白玉彦,十分恭敬的模样,“太女君殿下请用。”

    白玉彦接过碗,本不大介意,却陡觉眼前一亮。这少年肌肤盛雪,眉目含情,嫣然一笑如三月玉桃盛放,当属上上之姿。漫说自己,恐怕除了兰若晴之外,没人比得过他这等好相貌。

    “不知殿下身边什么时候添了这样标致的人物?”白玉彦拉起李允昭一双手,通身打量个遍,饶有兴趣地问宁婉。

    宁婉对李允昭使个眼色,“还不向太女君自报家门。”

    李允昭忙跪倒,“奴才宝珠叩见太女君殿下,恭祝太女君殿下福寿安康。”

    “宝珠?你是宝珠?”白玉彦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瞠目结舌了半晌才惊讶地说:“怎么可能,宝珠明明那么丑,还口吃,一下子变成了天仙似的……”

    “呵呵,流鸢,你来解释给太女君听。”

    “是。”流鸢将事情的大概按照事先编好的讲给白玉彦听,其间并没有隐瞒李允昭是李斌儿子的身份。白玉彦听完叹了口气,“真名叫允昭是吧?原来也是个苦命的人。小小年纪,母亲就被正法,父亲也为奴受罪,无依无靠,怪可怜的。”

    “是呀,所以本宫念他一片孝心敢入东宫来喊冤,就从轻发落,以后叫他继续留在庆瑞斋伺候。”平王除了谋反之罪,其实还牵扯贪墨案。李彬并非贪墨案主犯,白羽珍和平王都是幕后黑手,邹子萍更是漏网的从犯。宁婉在抄查白府和邹府后命李允昭恢复了真容,派人送他去刑部击鼓鸣冤。真账册呈到大堂上,邹子萍供认不讳,贪墨官员系数落马。李允昭也算是彻彻底底替宁婉立了一功,从此得以真面目示人。

    白玉彦见宁婉看李允昭的眼光是那么柔和,心里微微抖了一下,然很快又笑道:“既然允昭为殿下立了大功,臣侍也瞧着他挺合眼,不如再替他跟殿下讨个恩典吧。臣侍殿里有位公公岁数大了,臣侍正想添点人手,可以从内府将允昭的爹爹卢氏领进来。臣侍这边没什么累的活儿,不过看看屋子添添灯油,跟着孙公公忙活忙活。”

    “还不快谢谢太女君的恩典。”宁婉点头,笑着端起汤碗抿了一口。李允昭伏跪给白玉彦磕头,“皇太女殿下隆恩,太女君殿下隆恩,奴才没齿难忘,奴才替爹爹叩谢。”

    “行了,平身吧。容嫣,去取两锭元宝和两匹绸缎赏给他。允昭,以后你可要好好伺候殿下,莫辜负了殿下对你的一片怜惜。”白玉彦说完和宁婉对视一笑。

    还是那句话,太女君不是人做的,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二十九 报答平生未展眉 下

    次日一大早,白玉彦就命人前往内府提调允昭的父亲卢氏。卢氏被带回东宫后,与允昭父子团聚。二人千恩万谢,给白玉彦磕了不下十几个响头。允昭更是口口声声说:“太女君殿下恩德如父母再造,奴才愿为太女君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白玉彦微笑颔首,叫人领了卢氏和允昭退下。容嫣看着殿外阴沉的天色,“少爷,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嗯,你派人去瞧瞧小世子那边,添衣保暖什么的别耽搁。这几天我心力交瘁,都没顾得上他。还有,算算时辰,内府遣送的罪奴也该到了,命人给兰公子收拾的院落弄好了吗?”

    “早就弄好了。虽然是在东宫西侧,院落不大,但也是独门独院。奴才觉得兰公子身份特殊,最重要的是清静,别叫那些长嘴烂舌的打扰了他。”经过白府的起落,容嫣跟着白玉彦也长进了不少。原本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如今能揣测主子的意思想人之所想,及人之所及,令白玉彦在一夜之间痛失夫家之后也总算有点安慰。

    白玉彦在暗自庆幸依旧稳坐太女君宝座的同时,也预感到前途未卜。尽管宁婉没有因为白家谋反而牵怒他,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谁又能知晓皇太女的心会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白家权势的陨落,秦氏的离京返乡,都叫白玉彦的背后再也没有任何依靠。从此之后,诺大的宫闱,恐怕也只有主仆二人相依为命了。

    白玉彦正感慨着,外面通报说凤雏来请安。白玉彦不敢怠慢,亲自出迎,将凤雏接进殿。

    凤雏回东宫那天就想着按规矩来拜见,却偏偏白玉彦直到昨日还始终闭门谢客。

    两人分宾主落座,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后来凤雏就着白玉彦的身孕关心了几句。白玉彦听说凤雏还没用午膳,便张罗着两人一起用。

    菜色偏清淡,多是煲汤一类。白玉彦没心思大鱼大肉,凤雏本也不喜油腻,因此,两人此刻的口味倒相近的很。

    这时候,天空开始飘起雪花儿了,本来只有零零星星的,谁知半碗饭还没吃完,昏沉的天幕中鹅毛大的雪片竟然铺天盖地的落下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东宫便已是银装素裹,琼枝玉叶,白茫茫一片。

    凤雏素来畏寒,加上小产后逢阴冷天气浑身就不舒坦,于是手发冷,气色亦有些不佳。

    白玉彦担心地问,“淑君你没事吧?或许是本君殿里炭火不够旺,害你冻着了?要是你不介意,寝殿里暖和些,你进去躺躺休息休息,本君命人去传太医来给你诊脉。”

    见白玉彦这样兴师动众,凤雏连连摆手,“不用这么麻烦,臣侍只是略有不适,何必烦劳太医呢?臣侍从小就怕冷,汉国比唐国偏南,气候也更温暖湿润,像这么大的雪几年也见不到一次。”他说着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站起身抱歉地说道:“君上,臣侍先告退了,如果扫了您的雅兴,臣侍改日再登门给您赔不是。”

    “呵呵,这有什么?你既身子不舒坦,回柔芙殿好好歇着吧。本君腿脚不灵便,也就不送你了。”话虽如此,白玉彦还是站在鸾喜殿的殿门目送凤雏离去,并且吩咐容嫣,“你亲自去跟着,要亲眼看着淑君平安回到柔芙殿了再回来禀报。”

    寒风凛冽,雪片纷飞。凤雏裹着狐裘,墨竹一手撑着油伞,一手搀着凤雏在湿滑的雪地上走。雪片迷人眼,好几次凤雏都觉得前面的路看不大清楚,人影也是恍惚。

    从鸾喜殿到柔芙殿要经过一个三岔路口,主仆二人只顾着低头看路,不妨迎面来了一行人。那些人都是统一的蓝棉布衣袍,排着队低着头走路,一前一后还有两个内府的管事看着。

    这便是从内府押送至东宫的罪奴,兰若晴和素吟也走在队伍中间。

    凤雏一心尽快回转柔芙殿,脚下有些急促。一阵风旋着打过来,罪奴们纷纷用手遮住眼睛。凤雏也觉得眼迷离,有些看不清方向,脚下却没有停。

    耳中但听哎呦一声,凤雏的身子撞在另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腿脚不稳摔倒在地。

    凤雏一惊,事发突然,他也忍不住向后趔趄了两步。要不是墨竹紧紧地扶着他,他也说不定会滑跤。

    “公子,您没事吧?来,奴才扶您起来。”素吟见兰若晴跌倒,忙上前去搀他。

    “素吟,我的脚……”脚踝似乎是崴伤了,兰若晴想起身却只觉得脚踝一阵阵刺痛,连踩了几次地都完全使不出力气来。

    素吟很心疼,加上风雪之大看不清眼前的人,说话便有些埋怨,“走路看着点儿嘛,真是的,撞了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

    “大胆!竟敢在淑君殿下面前这么无礼!”墨竹已经看清来人都是罪奴的打扮,心想凤雏什么身份,竟然要受一个罪奴的数落,心中不忿,口气也重了些,“明明是你们这些奴才没看清路,冲撞了淑君殿下。幸好淑君殿下没什么闪失,不然你们这些下等贱奴担当得起吗!”

    在场的人听到淑君殿下四字,都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得地上已经积满了厚厚的雪,吓得跪倒磕头。内府管事忙走过来陪不是,“淑君殿下息怒,是这奴才没规矩,笨手笨脚惊了您的驾,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他计较。”

    “哼,咱们淑君殿下一向宽厚,谁愿意跟他计较?只是有人身为下奴,竟然口出狂言,实在可恶。”墨竹说着瞪了素吟一眼。

    兰若晴本忍痛伏跪,此刻听了墨竹的话,急忙对着凤雏哀求道:“淑君殿下恕罪,素吟并无恶意,只是担心奴才的安危方口不择言的。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冲撞了淑君殿下。淑君殿下怎么处置奴才都行,只求淑君殿下饶了素吟,莫要和他计较。”

    “公子,怎么是您的错?明明是……”素吟想说明明是凤雏撞倒了兰若晴,但见兰若晴一个劲儿对他摇头,他忍了又忍,便咬着嘴唇磕了个头,“淑君殿下在上,是奴才一时无状冲撞了您,要打要罚奴才都毫无怨言,但请您千万不要怪罪我家公子。”

    素吟说完,又磕了几个头。内府的管事见凤雏沉吟着不说话,心里明白兰若晴在内府也是受了皇太女的吩咐要格外关照的人,万不能横生枝节,便陪笑着,“淑君殿下真要有气,不如叫小人打这个以下犯上的素吟十板子,也给他长长记性。至于兰氏,他是无心的,风大雪大,看不清楚人影儿也是常有的,淑君殿下多见谅吧。”

    “兰氏?”凤雏原就觉得兰若晴的声音似曾相识,如今听到兰氏二字,便蹲下身子,托住兰若晴的肩膀,命令他,“你把头抬起来让本君仔细瞧瞧。”

    “奴、奴才不敢。”两人在庆瑞斋门口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碰面。当初那一见,凤雏本能的防备、排斥和疏远,令兰若晴至今都有点惴惴。

    听说凤雏是宁婉身边最得宠的人,连太女君都要避其锋芒,让他三分。兰若晴知道自己身份尴尬,当初是个不受人尊重的平王君,如今只是内府派到东宫的入罪下奴一名。

    昔日,他还可以和凤雏平等的攀谈几句,如今凤雏身为淑君高高在上,自己则渺如尘埃,又怎么有脸把头抬起来。

    凤雏再三催促,兰若晴心中挣扎,终于还是拗不过,略略抬起下巴。然而,凤雏的目光袭来,他却敛着气息,眼帘垂着,只敢看凤雏的脚下。

    凤雏端详着兰若晴。即便只见过一面,凤雏也永远无法忘记这张脸。

    风雪中,兰若晴的脸颊冻得通红,却给苍白的面额增添了一抹春色。眉宇间驱不散的缠绵柔美令人唏嘘,在这素衣的衬托之下,越发显出几许空灵脱俗的味道。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凤雏在心中感叹。即便落魄至此,兰若晴依旧难掩绰绰风骨,令人顿生怜惜。

    “君上,君上……”墨竹见凤雏一直在发愣,不由轻轻推了推他。凤雏恍然,起身却觉得精神有点恍惚。

    本来他曾经以为就算宁婉心系兰若晴,她们这辈子也是不可能的。兰若晴没入内府他也有所耳闻,心中估摸着或许宁婉会找个时机将兰若晴接进东宫。只是没想到这样快,宁婉这样迫不及待的安排兰若晴进来,事先更没跟自己提上一句半句,仿佛有心回避。

    凤雏在内心深处叹了口气。兰若晴依旧跪着,一动也不敢动。凤雏揉揉太阳||穴,定了定神,“兰公子,是本君冲撞了你,对不住了,稍后本君会派人给你请大夫。”

    “奴才不敢劳烦淑君殿下,奴才一介下奴,‘兰公子’的称呼担当不起。”兰若晴的声音透着惶恐。凤雏见雪水已经沁湿了他的棉袍,正想叫他平身,却猛听背后宁婉急切的呼唤,“若晴!”

    “殿下……”凤雏和兰若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正带着人朝着这个方向大步走来的宁婉。兰若晴和众人一同伏跪见礼。凤雏躬身,“殿下金安。”

    “凤儿,没出什么事吧?本宫凑巧路过,见到跪了一地的人就来瞧瞧。”其实宁婉是在庆瑞斋等兰若晴的消息,却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便带着流鸢沿途寻找。

    凤雏心中一阵纠结,他不信所谓的“凑巧”,况且方才宁婉呼唤的是“若晴”,并不是他已经习惯的“凤儿”。在肚子里七拼八凑了几句话刚想说,宁婉已经吩咐流鸢,“淑君身子不好,受不得风,你替本宫送淑君回柔芙殿。”

    “是。”见凤雏有些要抢白的意思,流鸢急忙伸手握住了凤雏的手,暗暗用力,“淑君殿下,奴才这就送您回去吧。殿下说得对,外头风大,别把您冻坏了。”他搀扶着凤雏朝柔芙殿的方向走去,凤雏抿着嘴唇没再吭声,墨竹举着伞也急匆匆追了上去。

    宁婉亲自把兰若晴搀扶起来,见他一只脚半着地,关切地问,“怎么搞得?扭伤了?”

    “奴才……”兰若晴迟疑片刻,“殿下恕罪,是奴才不小心冲撞了淑君殿下,结果反摔倒扭伤了脚。”

    “既是这样,下次当心。”宁婉扫了众人一眼,“兰氏和素吟留下,其余人退下。”

    “是。”内府管事带着其他罪奴自去安置,宁婉攥着兰若晴的手,“还能走路吗?”

    “嗯。”兰若晴忍着疼痛迈了一小步,却不料身子一颤就跌落在宁婉怀中。宁婉见他额头上冷汗直冒,一把将他打横抱起,“走,本宫抱你去你的住处。”

    “殿下,快放奴才下来,奴才可以自己走!”兰若晴挣扎了几下,宁婉却笑了,“你怕什么?”

    “奴才不是怕,是觉得这个样子叫别人看见不妥。”兰若晴脸颊一片绯红,“奴才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劳动殿下……”他越说越小声,宁婉的怀抱有着独特的魔力,令他耳红心跳,娇羞难耐。

    宁婉抱得更紧了,“本宫不许你妄自菲薄,是不是奴才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在本宫身边对不对?还有,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本宫什么?你既然进了东宫可就要听本宫的话,不然本宫恼了,一样拿宫规来罚你。”

    这样连哄带吓,兰若晴终于老老实实趴在宁婉怀里不动弹了。宁婉抱着兰若晴离开。不远处的树下,凤雏捂着嘴伫立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泪水毫无征兆的滚落了下来。

    “君上……”流鸢明白凤雏心中郁结难抒,沉吟片刻后出声开解道:“这也是早晚的事,君上要想开些才好。就算不是兰公子,殿下身边也肯定会有其他人。况且奴才多句嘴,君上可能还不清楚,兰公子和殿下早就认识了……”

    “本君知道,当年易婚的事本君也听说过,如今殿下得偿所愿,本君该替她开心。本君不是伤心,只是被风把雪粒儿刮迷了眼睛才会疼得流泪。”凤雏嘴硬,心念又一动,问道:“是太女君替殿下安排的吧?关侍君知道此事吗?”

    “想必知道吧,太女君殿下的安排一般都会通传给关侍君。”流鸢猜不透凤雏这个问题的用意。凤雏接过墨竹递来的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转回身,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吧。”

    “好。”流鸢和墨竹相视一眼,都有些担心的样子。

    凤雏匆匆向前行进。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他和宁婉似乎正在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兰若晴的到来叫他觉得自己在宁婉心中的地位受到了动摇,还是因为他越发觉得宁婉对他的爱护实际是在孤立他,为什么他总是知道真相最后的一个呢?

    再说宁婉抱着兰若晴来到了白玉彦安排的院落。这里独门独户,院子里一边是花圃,另一边种满了紫竹,幽静怡人,很适合静养。

    廊下有两名小侍在张望,见宁婉一行来了,忙又是行礼又是往屋子里让。

    暖阁里生着炭火,装潢素雅舒适,案头的水仙,帷帐上悬挂的香囊,桌子上摆放的四色点心,处处体现着白玉彦周到的心思。

    未免素吟一人忙不过来,两个小侍是白玉彦特意派来伺候兰若晴的。兰若晴四季衣裳都是新裁减的,冬衣备了三套,貂敞两件,狐裘一件,发簪玉佩各四件,连同素吟的日常衣裳也备齐了。

    宁婉对白玉彦的安排十分满意,先命人给兰若晴和素吟梳洗,随后传了太医来查看兰若晴的脚伤。太医验看后说并不碍事,休养一段日子也就好了。等太医走后,宁婉又传膳。此刻,流鸢也送凤雏回了柔芙殿,赶到此间来伺候。

    用了饭一切都收拾停当,众侍从退出去,屋子里只有宁婉和兰若晴相依而坐。

    兰若晴很愧疚的样子,“今天是奴才太莽撞了,不知道会不会惹淑君殿下不高兴?……”

    “事情都过去了,再说,淑君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宁婉看看时辰,“不早了,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先不要到处走动,等脚伤将养好了再说。”

    宁婉亲手将兰若晴扶上榻,款去他的外衣,又解开他的发带。

    “殿下……”兰若晴有些紧张,双手不知该往哪里摆放。虽然答应跟了宁婉,也猜测宁婉说不定会找机会要了自己,但没想到会是到东宫的第一天。他声音怯怯的,“奴才、奴才脚上有伤,怕伺候不好殿下,扫了殿下的兴……”

    “正是呢,本宫也怕伤了你。你睡吧,等你睡着了本宫就走。”宁婉坐在榻边,替兰若晴盖好被子,对他温柔一笑。来日方长,她想给他足够的呵护与尊重,反正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了。

    三十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上

    十二月初十,宁婉陪着白玉彦亲赴白羽珍灵棚拜祭,然后准其下葬入土为安。白玉彦对宁婉感激涕零,俯首叩谢。回到东宫,碰巧徽雅苑的小侍来报,说关冷烟发了高热一病不起。

    白玉彦有些担忧看着宁婉,“一定操劳过度了。唉,这段日子东宫的重担全压在关侍君一人肩上,十分难为他。殿下,臣侍和您一同去探望他吧。”

    “等等,不急。”宁婉转回身问徽雅苑的小侍,“关侍君得了什么病?传了太医没有?”

    小侍禀奏道:“清早的时候太医来诊脉,说是风寒入体,已经开了方子抓了药。”

    “风寒……”宁婉略略寻思,劝阻白玉彦说:“既如此,你还是不宜亲自去的。毕竟你是有了身子的人,刚哭了一场回来已经撼动元气,万一再沾染病气就得不偿失。冷烟不是个计较的人,你的心意到了也是一样的,等他过两日好了你们再叙不迟。流鸢,你先替本宫和太女君去瞧瞧吧,本宫送太女君回鸾喜殿,隔一会儿再过去。”

    “是。”流鸢领命,快步到了徽雅苑。小侍们谁不认得他,一口一个哥哥,都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让。流鸢迈步进了内室,可巧,凤雏正守在关冷烟的榻前,两个人很悄声的在叙话。

    关冷烟猛一抬眼看到流鸢进来,和凤雏说了半截话儿忙就住了口,还将原本放在锦被外的左手伸进被子里。流鸢眼尖,瞥见关冷烟左手背上有一片红瘀,似乎是烫伤的痕迹。

    不过他没有声张,依礼数问了安。关冷烟对他一笑,嗓音有些沙哑,“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着殿下去了白府吗?”

    “殿下已经回来了,听说侍君殿下病了,打发奴才先来伺候着,殿下稍后就到。”

    “哦,其实,我已经不碍事了。倒是淑君殿下为了我这病一大早就忙里忙外的。”关冷烟昨夜就有些昏沉,四更天浑身滚烫得像被火烤。贴身小侍翠屏是他从云间楼带进来的,平时也挺机灵。一大早听说宁婉和白玉彦都出了东宫,翠屏见关冷烟实在病得厉害,思前想后,便派人去柔芙殿请了凤雏过来照应。

    虽然为了沈傲然的事,凤雏曾打过关冷烟一巴掌,似乎两人关系交恶。但在平息平王叛乱之后,凤雏已经洞悉了当初宁婉的良苦用心,明白关押沈傲然不过是计谋,关冷烟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配合宁婉。因此,他和关冷烟心照不宣,那一记耳光都自动忽略,如何相处还比照往常。

    流鸢走近细看关冷烟的气色,或许是由于发热,关冷烟的脸颊涨得通红,双唇也干涩没有光泽。翠屏将黑漆漆的药汁端了过来。“主子,该喝药了。”

    “好苦……”凤雏一闻就紧紧皱眉,“这怎么喝呀?还不叫人快去取些蜜饯果铺来。”

    “不必那么麻烦,我不怕。”关冷烟举过药碗一饮而尽,却因为左手撑着床榻轻轻嘶了一声。翠屏忙伺候他漱口,又扶他躺下。

    流鸢唏嘘着,“奴才认识侍君殿下这些年,您身子一直硬朗得很,从没见生过什么病。莫不是最近操劳过度,又赶上昨儿大雪纷飞的,才会寒气入侵,伤了玉体?”

    “可不是吗?我昨儿还逞强说自个儿好些年都没得过风寒,今儿偏就病了,丢下一大摊子事儿不能过问。可见人是不能自吹自擂的。”关冷烟抿嘴一笑,笑容却透着几分苍白。

    翠屏收拾着小几,听见关冷烟费心思拿自己调侃觉得心酸。虽然此时此地原本没有他做奴才插嘴的份儿,他却也忍不住小声嘀咕着,“主子就是心太善,素日操心劳力太多,为了保存人家的颜面,有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不被作践病倒了才怪。”

    “你胡说什么!”饶是翠屏声音再小,却是含着怨气的,众人也都听了**不离十。关冷烟瞪了他一眼,“你是存心不叫本君安生是吧?出去!叫你出去听见没有!”

    他有些急想起身,凤雏连忙按住他,对翠屏递个眼色,“快出去,给你主子熬参汤去。”翠屏见凤雏也发了话,咬紧了嘴唇,满脸委屈躬身退下。

    关冷烟有些抱歉的对流鸢道:“翠屏年纪小不懂事,平日被我惯坏了,浑说的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对了,我恐怕要在榻上躺几天,东宫的事无暇顾及。我病得不是时候,殿下日理万机,太女君殿下也正需要静养,我想着倘若使得,不如烦劳淑君殿下代管几日。你去请示请示,看殿下和太女君殿下是否首肯。”

    “有什么不肯的,临来前殿下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女君殿下又惟恐淑君殿下操劳。”关冷烟一病,诺大的东宫那么多杂务无人料理,白玉彦正愁没个帮手,宁婉提议叫凤雏打理,白玉彦怕凤雏嫌烦,又恐累着他徒增埋怨。

    凤雏淡淡一笑,“太女君殿下真过虑了,我一向是个闲人,成天胡吃闷睡的,也没什么能耐,料理宫务更是一窍不通。但如今这个局面,我不管又谁管?我暂且替太女君殿下和冷烟勉强支撑几日吧,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们可别笑话我就是。”

    以凤雏能力而言,打理宫务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只是他一向不屑去管,更不想擅自插手叫白玉彦觉得自己与其争权。本来若放在平常,凤雏必是会百般推辞的。可先前他有些埋怨宁婉事事都太过保护他,昨儿遇见兰若晴之后,他更觉得自己身为宁婉的男人,并不想被一贯捧在手心里,同为丈夫,也要和关冷烟一样替妻子分担忧愁。所以今日关冷烟和流鸢提及打理宫务,他满口应承,倒有了三分当仁不让的劲头儿,更加想顺便露一手也叫宁婉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关冷烟见流鸢依旧站着,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转了弯儿笑道:“我吃了药想睡会儿,殿下政事要紧,不必记挂我,要是忙且不必来,反正这里有淑君殿下陪着我呢。”

    “是呀,流鸢,这里有本君,你叫殿下放心吧。”凤雏起身拉着流鸢的手向门外走,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流鸢何等聪慧,放才关冷烟竭力掩饰受伤的手背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去。他点点头,“好,那奴才去回话儿,侍君殿下好好歇着吧,麻烦淑君殿下照料。”

    他说完自去,关冷烟长舒了口气,见凤雏目送流鸢离开,也轻轻拍了拍胸口,噗哧一笑,“我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也就罢了,你又是怎么了,难道也不想殿下来?”

    “你这人,说话这么没良心。我可是好心帮你的,你却来编排我。”凤雏嘴上这么说,却有点心虚。昨天兰若晴的事情不知道宁婉会是个什么态度,能不见面就暂时不见。

    关冷烟抽出锦被中的左手,“我可是迫不得已的,万一叫殿下瞧见……”流鸢所断不假,关冷烟手背上果然有一连串的水泡,即便上了药,却还是挺吓人。

    凤雏重坐回榻边,小心翼翼的托起关冷烟的手,“唉!这样长此以往也不是法子,你跟傲然私下别扭着,殿下那里你又瞒着,万一他还是咽不下( 指点江山君莫笑 http://www.xlawen.org/kan/28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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