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阅读
太阳和月亮，直到天空的深处。夏羽从未想过大地可以这么高。覆盖海洋之上的大地迅速汇集到夏羽脚下，托着他飞上青天。只有大地才可如此接近青天。大地越起越高，就像一座不可攻克的山。大地之上，尽是黄沙。接近苍天需要勇气，也需要无尽的智慧和时间。但你要真正到达青天是不可能的，因为你本身便在青天之中。那个老头在喃喃自语。他是曾行走在海上吟唱诸神黄昏的老人。他是忘记一切事的老人。他是无所不在的青天。无时不在的苍天。“我已经很老了，看不清未来。但我知道，未来是你的。”他慢慢睁开了昏黄的眼。如大地色泽的眼睛凝视着夏羽。夏羽看见了这个老人。但无法看清他站在何处。没有重影，光线也很充足，但好像他站在任何一个地方。这便是天。脚下的大地还在延伸升高。重力对大地无法造成影响。因为大地便是重力本身。大地的重量消失不见，一点一滴地支撑着夏羽上升。现在夏羽离地面10000米，海洋，世界的海洋成了一个点。但夏羽依然感到了沧海狂歌，以及他的笑容。他那种意味悠长，不可一世的笑容。像是鼓励，但更像是嘲笑。夏羽嘴巴轻抿，像呷了一口酒。然后他把视线投向天空——更高的天空。抬头，看见他正在接近云彩。大块大块，大朵大朵，他正在穿越云彩。到了云彩之上，映入眼帘的是大片云的海洋。透着冰气，白色的鼓胀。静止的海浪。实际是缓慢地运动。直线的，曲线的，缓慢地运动。慢得无法描述方向。据说樱花下落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人心接近的速度是否也是每秒5厘米？夏羽不知道，他只知道云朵的速度可能是每秒1厘米。实际上，云朵的速度是50米每秒，比樱花快多了。但依旧给人缓慢的感觉。为什么，因为它比樱花远多了。这就是苍天。沧海狂歌躲在云内微笑，他向夏羽遥遥举杯，自语道，“至今我仍无法看透你和苍天那个老头。只能帮到你这里了。”夏羽也举起了云做的杯子，“告诉我云的速度有屁用。干了。”夏羽飞的很慢。大地似乎也变得吃力了。夏羽不明白坤地升得这么高，尽管凡事未必一定需要理由，但夏羽知道一定有什么道理。能承载天空的，只有大地。能反映天空的，只有海洋。水在地上，主比邻成对。地在水上，主挥师攻伐。这都是符命，但都不是夏羽的答案。
夏羽飞了一年。这个星球，或者说这片大陆。已经成为了夏羽脚下的垒土。夏羽已经看不到任何云彩和海洋。所有人已经成了一个点。没有任何意义的点。黄土依然在慢慢升高。令人绝望地升高。老人与夏羽遥遥相对，夏羽依旧摸不清他的方位。“任何有翅者，必依赖于天空。任何有足者，必立于大地。任何有生命者必仰仗水。”大地越堆越高，夏羽开始接近第一颗星星。他看到月亮在身边掠过。看到了沧海狂歌的致意。水与月之神给他以嗤笑和祝福。然后夏羽看到巨大的恒星，以及恒星的光芒。灼热，熔炼身周之物。3000摄氏度。6000摄氏度。夏羽看着太阳从身边掠过。看着大地把他高高抬起。看着眼内划过的流星。看着身边掠过的第1000颗星星。看着明亮的光体。看着暗淡的大陆。
他的脑海内升腾起无数个念头，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答案。他知道，每个人的命运像被一根线连系在一起。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细微地影响着这个世界。影响像涟漪一样微弱。却一直在传递。可能是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可能是一阵风拨动草，可能是一次蹙眉或者点头……可是传递在继续，命运通过传递而联系，通过连系而延续，所有事物都在联动。过去现在未来都在线上存续。有时候传递是同时进行的，这边发生，那边同时回应。有时候是有时间间隔的。这有点类似因果律。但因果不是一切。有些事情，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有哲人说过，世界本身没有目的。你可以奉信这世界的善，这世间的神，并且从中得到力量，但世界本身没有目的，这相当于宣判了神的死刑，天堂和地狱的幻灭。天堂和地狱只能在人间。在这个世界里，夏羽甚至掌握因果律本身。但他依旧不是这世间的一切。因为还有天和地。还有一座高山。夏羽踏天而上，却没看见天的尽头。他伏地沉思，却没有想出个究竟所以。他甚至动用了三千万个念头，却依旧一无所获。他想通了很多过往未曾想过或未曾想通的道理。但他最后依然没明白天和地。
他决定不想了。这个时候，他偏偏想起了缺缺。缺缺在最后也没有想了。夏羽突然笑了，因为这本就是个想无可想。没有问题，自然也就没有答案。大地的问题和答案是什么？大地可以是家，可以是承载，可以是立身的处所，可以是涵养万物，可以是至高的神灵。但问题和答案是人自身赋予。大地没有发问，也没有回答，尽管大地上有黄金分割。有人将它当作了神的明证，有人当它为不可抗的规则。有人提问，有人回答。但大地，你可以说它说了什么，也可以说它什么也没有说。大地很吵闹，大地很安详。你可以自己去看，自己去发现。但你不能成为它。你已经与它融为一体，你甚至可以代替它思考——以你认为的方式，可是你无法成为它，成为它，意味着你已经死亡。在那个时候，可以视为你找到了答案。以你自己才“知道”的方式。天，也一样。大地带着夏羽看到天不可尽的一面，并且赋予夏羽寻找更多答案的角度和权利。但大地所作为的意义，只能由经历者夏羽所定义。这一切，可视为夏羽的自问自答——在广阔的大地上和无尽的天空下。意义由他定义。
他可以说世界是不公平的。因为地有高低。又可以说世界是公平的，因为时间会赋予每个人同等的结局。无数个角度造就无数个问题和答案，无数个问题和答案产生无数个分支，人类在其中生殖繁衍，烦恼幸福。大地可以代表空间而天可以代表时间。尽管时间和空间是一体难分的。所以天和地代表了人无法到达的极致。人可以用脚步丈量土地，可以用眼丈量天空，但人无法成为天和地本身。因为那便是无。因为那便是万有。从地到天的距离。可以是零，可以是无穷尽。可以是一切事物生成的时间。可是万物毁亡的空间。可以是涵容一切的大，可以是穿梭一切的小。没有目的，没有意义。有时甚至没有过程。但是啊，这无意义又无目的的思考，正是人惯有的劣性。无法根治和消除，还被人引以为荣光。理性的巅峰，和智慧的辉煌。你问我金字塔建来干嘛，我不会告诉只是想一直看看星星。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没有意义地活着。但，思考这些却能造就一切。对于人来说的一切。没有不经过发芽就能成熟的苹果，也没有不经过思考就能成长的人类。思考，然后动手，有时失去，有时错过，有时获得，更多时候是继续。有时解以因果，有时看作随性。总之人以不同的方式叩问出自我。自己给自己挖个坑，自己跳进去，然后自己把自己埋上。换个乐观点的表述，就是自己给自己搭个梯，自己爬上去，然后自己把自己带上去。或者自己造了个屋子，屋子在这里是信仰的暗喻。然后住进去。然后出来换间屋子继续住，或者干脆不住屋子四处流浪，睡在没有屋檐的地方，最后死去。我们可以换无数种表达方式，但都没有一个人的生命那么精彩。或者说那么悲惨。生命的实况，永远不可及。我们可以给它描边，给它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暗喻），可以给它涂上好看难看的颜色。但是它的实况，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时候的彷徨，什么时候的无助。以及什么时候的解脱。细节只有天和地知道，因为人会忘记。记忆消融在你的生命中，你留下的痕迹最终被时间抹去，最卓越的人也会淹没在书里和历史里，但这不意味着虚无，对你来说你经历的一切哪怕是脑海里面空空如也，也是你的一切。谁也无法夺走和替你丢弃。生命最终要靠你自己去完成。人很会自己挖坑，很会毁灭东西包括自己。但你正在毁灭的，同时也在创造，你正在珍惜的，同时也在废弃。你正在增长的智慧，善良和灵性及理性，同时也会带来某些苦恼和邪恶。于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是敬鬼神而远之。于是佛知道有些东西不可谈论叫“无计”。于是道家说道不可言。于是夏羽允许迷茫、彷徨加于他身，他允许自己不可知天不可知地不可知自己，于是青天大地应允加诸他身。他自己赋予了天和地的一切。不可名状的青天，此时碎成一片一片，加叠在夏羽身上。人形的碎片，菱形的碎片，尖锐的，带着记忆的，通通加于夏羽身上。老人灰黄的眼眸开始闪烁出某种光彩，“很多东西都不是你的，但是未来，是你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答案，但是，你有答案。”夏羽开始大睡，青天片片支离碎裂，落到他身上，大地开始倒退、微缩，簇拥着夏羽下落，最后变成了一个点，落到了他的小腹。青天还在无尽的下落，夏羽从很高高的天空，开始自由落体。远远看去，像被青天所追逐。人在下落，碎片跟在人后，落于人身。夏羽四周是细小的碎片，闪耀钻石版七彩的光芒，偶有黑色和灰色碎片闪过。黑和灰，在七彩包围中才是最夺目的颜色。那是象征死亡和黯淡的颜色，同时也是稀缺和贵重的颜色。也是力量和破坏的颜色。很多事物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所处的环境以及与其他事物的关系。
夏羽站立在海洋之上。彼时，他就是大地和天空本身。因为没人比他更接近天和地。他是唯一的代理人。除了艮止的所有神，都在此时融入了夏羽的精神中。彼时，没有天空、大地，只有夏羽，以及最后的山。万古之地，永恒之天都暂时性地隐没在夏羽之中。道临也埋藏在夏羽深处。于是夏羽向这一座山，伸出了手……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了龙神的守护之歌，丫丫开始稳固着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因为夏羽即将承载一个世界的力量去往彼界。道临坐在龙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夏羽向那一座山，踏出了一步，看着群山，看着这世间和这时间中唯一的山，融入了夏羽的脚下……夏羽的脚下，就是无尽的时间与大地，就是大地与天空本身：万古之地，永恒之天。夏羽回到了那个世界，带着一个猜想和两个疑问。
第九十二章.立身在春风柳絮里？最后的觉悟者
天是灰蒙蒙的黑。（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塔内没有真正的阳光。人来人往是高塔下层的景色。夏羽站在高塔的顶层，看着一群惊诧莫名的科学家和匆匆赶过来的议事中的元老，还有嘴角激扬却佯装冷静的家里人——他们为了等待夏羽而选择了冷冻。看着塔外漫天的烟尘，看着塔内模拟出的阳光。看着玻璃里一身黑大髦白披风的自己。
有个瞬间，好像立身在春风里，走两步，就看到空中的柳絮在飞扬。有那些认识你的人在，那就是家。有那些你认识的地方在，也是家。回家是个非常复杂的概念。在夏羽的大脑里，回家，就是立身在春风柳絮里。就像你即将融化在不停吹拂的春风里，那种风带着阳光，带着湿气，带着濡热的温度，将你融化在其中。是迎面而来的拥抱，是杀死人的一刀。如果塔内也有春天，那必定是这个样子，夏羽低头默默想道。
人群默默分开了一条路。夏羽的父母亦没有上前。他们知道，回归者需要时间独处。夏羽确实需要安静。去想一想，接下来干些什么。科学家们告诉夏羽，毁灭另一个世界可救赎这一个，慕容涟则说这不行。但问题是，谁也没告诉他怎么做。于是夏羽沉默前行，出了塔的最顶层，找了塔中间的随便一层，进了咖啡屋。喝着合成冰饮，沉默，静思。其实只是发个呆。回味那种立身春风的兴味。夏羽带着一个猜想，两个疑问回来，却苦于无人可以解惑。他可以把自己所经历所见的放在黑盒子里交给元老交差，然后口头补充自己的见闻。黑盒子有自动记录持有者见闻的功能以及随使用者心意编辑内容，夏羽做的一些私事可以略过，虽然任务要求一切不得隐瞒，不过夏羽还是自觉地屏蔽了一些儿童不宜长老也不大宜的内容。回忆，看着自己过去的经历进行回忆，夏羽看见了过去那种扑面而来不带掩饰的天真。（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那是有种乡土味又带点自我毁灭的自命清高，过去种种，总让人脸红。
为了不让从冷冻从苏醒的前长老和父母久等，夏羽编辑好了内容，就用传送通道把盒子交给了他们，自己仍独自坐在咖啡厅了喝着人造冰粉。据说，咖啡，在过去是一种用热带植物的种子经过烘焙后用开水冲泡出的饮料，现在，咖啡这个名词一般只是作为“咖啡厅”这个合成词的组成部分，修饰“厅”这个代表场所的字，咖啡厅的意思是提供非必须饮品的休闲场所。与那种热带植物种子的饮品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这是末世。咖啡，在另一个世界以它原来的含义和面目出现，一度是夏羽比较喜爱的饮品，并非是因为好喝——夏羽的胃虽大，却不大能接受咖啡豆的刺激，他喜欢咖啡是因为咖啡代表了末世所不能及的事物，以及发现这种事物的喜悦。咖啡豆的形状，颜色，生长过程，生长环境和种植方法一度使夏羽神迷目眩。过去十年，夏羽还曾经萌生了在拉拉大陆开设咖啡店的想法。尽管，尽管这段咖啡豆的记忆只是夏羽曾经历的漫长人生中（夏羽跟师傅经历了千年幻境，历经水神世界里的三生三世，人生不可谓不长）非常短暂的记忆，但此时由这件咖啡厅所激活，竟显得如此磅礴和厚重。夏羽明白，这是另一种不可及——曾经得到然后失去的感觉，而不是从未得到。这种不可及会令人怀念，这种怀念会使人伤感。尽管，他才离开上一个世界仅仅半个小时，但对于他而言，这是比银河横亘于前还要遥远的时间和距离。很自然的，像春风吹拂般自然，夏羽想到了公孙绯雨。咖啡豆，公孙绯雨，还有末世所没有的种种，此时次第浮现，走马灯般旋转在夏羽的脑海中。他所带来的猜想和疑问被抛诸脑后，回家的喜悦也渐渐退让于对丢失的过往的怀念和记忆中。
英雄，永远是在梦中和想象中。真实世界里，人有情感，会脆弱，也会回忆。回归者要做的第一件事，绝不会是述职或者轰烈投入下一个任务中，永远是安静的回忆。以及休息。在回忆中觉觉，是种自然而然的选择。那是场漫长的回忆，于是夏羽睡了一场漫长的下午觉。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夏羽在人造煎蛋和火腿肠的香味中醒来。那曾经是他的最爱。不过现在成了他的其中一种食物必需品——吃惯了拉拉大陆的纯天然无公害事物，回来吃人造食物多少会让人适应不良。这是咖啡厅老板特供，夏羽坐在餐桌旁，跟父母聊了一个上午，爸妈发问的观点非常奇特，他们看了夏羽的黑盒子记忆节选，很是关心夏羽在那边有没生儿育女，或者说居住是否适应，对于夏羽的生死历险反而只字未提，夏羽安然回答，眼神平静。他在梦里已经回忆完毕，过去暂时存放在心里，他要照顾好爸妈的心情，然后上塔顶述职。述职过程不长，毕竟只是些补充性的阐述。述职过程中夏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当时选中的是我，另外，我回来了，但是应该如何做？”长老会，现在是新老联合长老会，正在跟一群科学家商讨，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对于夏羽的第一个问题，长老会的回答是，当时制造出的黑盒子母盒二型经过检测和配对，发现观察到的拉拉大陆波形与夏羽大脑的波形最为吻合，这意味着暗物质传送成功率最大的人选就是夏羽，而经过对夏羽意志等身心指标的扫描，发现夏羽拥有应对未知事物的足够能力（理论上），于是夏羽便成了选中者的一员。在输送过程中，拉亚大陆一共派出100名拯救者，成功到达拉拉大陆的，只有两名。分别是10的夏羽，以及50号的墨离。而现在，成功回归的只有夏羽，墨离的信号消失，无法监测。夏羽自然无法解释墨离消失的原因，在夏羽盒子记录的最后画面中，夫人，也就是墨离还在夏羽的视野可及处，但自从夏羽回归，墨离的信号便消失了。消失的时间与夏羽到达的时间几乎完全一致，最大的差别是暗物质时间单位的后10000位微数点。科学家们对此作出了有限的猜测，但并不为夏羽所认同。夏羽看着满屋子零星的讨论声，微叹了一下，准备抛出自己的离奇猜想。本来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的猜想，与现今的所有已知科学定律极度不符，虽然听起来似乎合理，但完全无法用科学手段证明。可夏羽最终下定决心要把它说出来，尽管听起来荒谬，不过他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即使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解释。正当他要开口，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光头，身披黄衫，双手合十，神态安详。这个时代，末世，最后的觉悟者。“你好，最后的觉悟者。”元老长向他颔首微笑。
这是夏羽曾经在拉拉大陆梦见过的和尚。这是在生命之树婆娑的枝干上微笑说禅的歌者，给他打开因果之门的禅僧。夏羽一度以为这只是梦。却没想到这也是与梦并行不悖的现实。“原来你是……”“不”，和尚打断他的话，“你才是这个时代最后的觉悟者。你是佛子，夏羽先生。”黄衣僧人站着，想裹着一阵春风，然后他开始走动，黄衣像摆动的月光。春风、柳絮好像又在夏羽眼前飘舞，夏羽找到了他的决疑者，他开始微笑。不是因为可以决疑，而是因为他又找到了这股春风。春风是他过往的世界。柳絮是他三千个记忆。那何尝不是一种回归，何尝不是一场重逢。他原以为逝去的记忆，正由这个黄衣僧人具现。这是又一种重逢，又一次回归。此刻，比他刚回来时还要真实，还要欣慰。又一次，立身在春风柳絮里，阳光郁郁葱葱。
夏羽沉声道：“我有一个猜想。”
第九十三章.天才的狂想，贤者的证言
“我怀疑，拉拉大陆，是与我们世界完全相反的暗物质世界。它的规则，与拉亚大陆完全相反。”一群人面面相觑，“你是指哪种意义上的相反？”元老长脑袋转得快，率先问道。夏羽慢慢说道，显然他也正在思考，整理着思路，“有没有一种可能，拉拉大陆是个多现实同时具现的世界。所谓多可能同时具现，是指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都有一个我活动。这与这个世界的同一时空只有一种事实，一个我在活动是刚好对应的。这就是多与一的相对。”
“这……”一个元老露出了迟疑，“以现在对暗物质的研究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相反的地方么？”夏羽看着一直在思考的众人，感到有点自豪，有点欣慰。继续道，“另外，拉拉大陆是个因果倒置的世界。”这次众人都没说出声，黄衣和尚亦沉默，不过脸露微笑。全场就数他最淡定。安静慈祥自信是他此刻的脸签。夏羽看见没人提问，自顾自地说：“所谓因果倒置，不是指在时间上的因果逆行，因为这样还是属于因果律，不过是时间改变了方向。因果倒置是指果的出现，会自动生成因。在时间上还是以因果顺序进行。不过原因的产生是依据果进行的。比方说，现在拉拉大陆的状态是它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依据。这听起来像是后者才是前者的原因。但事实上，一切都是前因后果。不是时间上的逆行。也不是果先于因出现。”
“你的意思是，结果是定好的，然后导出了原因？”元老长问道。
“不不，结果也是可变的。可是原因依据结果生成。”夏羽补充道。
“这是什么道理。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推论的。”一位解冻长老问。夏羽回答，“因为那个世界。”夏羽停了停，“那个世界就像是……为我而设的。因为我去了，所以那个世界呈现为那个样子。分别代表八卦的天神，这是我的祖传的知识领域和神灵的传说。我心中理想女性形象就是那个创世之灵。还有，他们都讲汉语。也就是我的母语。就是我在家跟爸妈对话的语言。另外，那个世界的守护是龙。在远古时代，龙有两种不同属性，一种是西方的残暴、破坏，另一种则是东方的正义和守护。最重要的是，我成为了那个世界最后最高的主宰。那个世界如此陌生，但又像为我度身订造般熟悉。”
“可这与因果倒置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头脑比较清醒的长老问道。“问得好，”夏羽忍不住拍了拍手，“因为是我去的。所以那个世界就成那个样了。以那个样的形式诞生原因和过程。但结果就是我掌握世界，然后回来。当然，结果也可能是我挂掉。或者在那个世界长眠。”
“关键是，你的这个‘结果’，既然是所有原因的依据，那么你这个结果又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呢？”元老长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还有，你的这个猜想跟救世有什么关联？”
夏羽看着元老长，还有在场的父母和黄衣僧人，说道，“结果在我脑海生成。所有事物，我经历过的，没有经历过的，都能成为它的原因，也可以是由它引发的结果。”
“你说你是因果的中心？”一位哲学家打扮的元老问道。什么是哲学家打扮？大胡子，长袍子，厚镜片，矍铄的精神，冷静的眼色。夏羽点了点头。他的确感到他是所有原因的原因。所有结果的结果。他就是处在中心的那个，在他经历的所有时间里，在他走过的所有空间里。
“我的经历你们都看过了，关于救世我真没有明确的想法，大师，你有什么看法么？”夏羽扭头看着跑到窗边的黄衣僧人问道。僧人说道，“我们需要等待。”一群人都不淡定了，不过看到大师如此淡定，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僧人看到众人的沉默，继续开口道，“我所信奉的宗教。也就是佛教，经书上讲到，一切皆有因果，众生皆有愿力。既然夏先生作为救世的因而出发，那必然能带来救世的果。至于果是什么。何时以何方式出现，我们只需等待便可。”一众老小有目瞪口呆的，有若有所思的，有不置信的。黄衣僧人老神在在，合十微笑，看着夏羽不语。夏羽干咳了一下，“各位，大师的解释实际的道理是，众生在起行坐卧中，亦有冥冥中的牵引，所思所想，都有力量，就是不知这种力量什么时候发生和起作用。”元老长知识比较渊博，阅历也更为丰富，他微微点头，“作为没有解释的解释，这个答案算是比较让人安心了，毕竟有时候有理由的等待比无奈何的等待感觉上要好些。”和尚见到大家纷纷点头，忍不住加了一句，“在坐禅时我梦见夏羽先生在生命之树看三千世界起落生灭，便知佛语不虚。只是救世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人力所及的做了，也够了，剩下的，不妨留给世界吧。”
夏羽看着黄衣僧人说，“对了，说来也巧，你是怎么见到我的。做梦到了我那个世界么？”黄衣僧人笑道，“用现代科学的语言来说，这是一种心灵共鸣现象。实际上，对于那个世界，我研究过了远古时代的炼金术传说，也有些想法。或许可以成为你猜测的印证。”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原来这个和尚还有料没爆。和尚看着眼前聚精会神的众人，还是笑了笑，“远古时代流传的炼金术，曾说有一种物质，叫做贤者之石。相传，可以用它做化学反应的媒介，合成任何物品。在当时，最贵重的物品是黄金，于是贤者之石也叫做点金石。在更远古时期，华夏的传说，也就是夏羽先生的远祖文化中，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侧重点不是点金石，而是通过炼成真正的黄金，使人长生不老。这两个传说的相通之处是，有一种物质，可以使人随心所欲，变化出任何事物。这种物质，根据一部远古时期被称为娱乐作品的，一部叫《钢铁炼金术士》的影音残缺品称之为‘纯粹的精神’。也有些更为残缺的炼金术资料显示出这种假设。我认为，也许这种物质就是夏羽所往的世界。不过这种物质不应该叫物质，也许也不该叫精神。它可能是介于物质与精神之间的存在，我称之为‘不存在的物质’。它同时具备物质与精神的特性，但它极不稳定，可以成为精神或者物质，一旦变为物质，就稳固下来，如果变为精神，则不复存在，至于这个过程是否可逆，目前还不可知。总而言之，它的属性由人对它的想象决定，认为它是物质，它就变为物质。认为它是精神，它就成为精神。所以无论如何认知它，它的总量都在不断减少。一旦被认识，它就不复存在，所以我叫它不存在的物质。我想，这也是暗物质能在我们这个物质存在的原因，因为暗物质可以凭借贤者之石与物质界稳定结合。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么夏羽在拉拉大陆的经历也就可以解释了。至于拉拉大陆的多现实具现以及因果倒置，我想那是暗物质的特性。曾经有研究者认为，暗物质就是人的精神具象。另外，每个人为什么可以思考，就是脑海里有暗物质，而暗物质之所以能在物质界存在，就是因为有贤者之石。某种程度上，贤者之石也许是这一切的答案。至于为什么贤者之石没有在我们脑海里变成黄金，我想这是生物本能对其功能的遏制，过去能在脑海里生成黄金的人都挂了，生物本能要保护我们，这是遗传法。”
僧人的话带来了更多的震撼，类似的推论之前并不是没有，但夏羽和黄衣贤者的话似乎还带有些证据。但这种假设过于大胆匪夷所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夏羽踱步走到窗外，看着天上的灰霾。隐隐看到天边闪过一丝紫光，“那是什么？”
第九十四章.有紫气东来
＆nb）然后，盘亘这个星球数千年的核尘灰霾，渐渐，渐渐，散开。太阳，开始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的，微笑。一点一点的阳光，在散开的云层后绽放。夏羽怔怔地张大了嘴巴，这个星球好像很久都没有呼吸一般，长长地吹起来一阵风，像天空大地的呼吸，绵远悠长而充满气力。光线并不强，比起塔内的人造光一点都不显刺眼，但所有看着阳光的人眼睛都被扎得流泪，心里一直披裹着的一块幕布像被突然的尖锐物刺破，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有人管这种泪水叫做喜悦。那是数千年后的动人聆听，他们的心里听到了远处射来的阳光，那种金黄的，在物体上肆意流淌的阳光的声音。你听过云走动的声音么，听过风流动的声音么，听过阳光照射的声音么？如果你听过其中之一，你会发现生命，其实并不有那么多的匮乏。像是一个穷苦少年郎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披戴着黄金的城。穷苦少年有他的烦恼，他的一切生活，他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黄金带来的也许是**和冲击，也许是更多的渴望和苦恼，但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在希望面前，所有的烦恼和苦痛，以及可能发生的可怕命运都暂时微不足道，躬身行退礼。那就是这一点点阳光的意义，毕竟这是数千年未收到过的礼物啊！高塔露出了漆黑的颜色，在阳光下，很多人都忍不住抽泣，塔内滚动播放的是伟大作曲家波拉特的《解放》。
随后，塔尖宣布这天是解放日，并发布有研究员研究出分解乌云的配方，以及使行星物质逆向衰变的方法，这都源于夏羽对于暗物质研究提出的一些假想。
夏羽提出假想的2个小时内，在他与长老的讨论期间，特备研究组已经研发出对抗乌云和使行星逆向衰变的方法，利用母盒的运算以及模拟，进行试验后立刻投入了局部区域实行。研究组可以自行进行实验研究和实地试验，并不需要事先通报元老会。刚刚夏羽看到的，正是实验人员首次在实地投放的少量样品，但效果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惊人。塔尖的消息循环播放，波拉特音乐不断播出，这一日，所有人都沉陷在狂喜当中。阳光，意味着绿色植被再生和人类出塔的可能；而行星的逆向衰变使地球重新焕发生机。这一天，夏羽一行的派遣异大陆计划被解密。所有人在夏羽的报告中得知了事情的主要部分，并正式认识到拉拉大陆的存在，以及与拉亚大陆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塔尖宣布将招纳更多研究员研究百余年前发现的地外暗物质碎片。并根据夏羽和黄衣贤者的建议，对其中可能蕴含的贤者之石进行试提取。至于他们有没炼出黄金或者某种特殊材料就留待研究员的发现了。其实，这些年并不是没有人对暗物质进行过此类研究，但却没取得突破性进展。直到，夏羽和黄衣僧人的发言在研究室中直播，几个研究员在文献中获得了某些灵感，戏谑般使用了他们以为从没想过的，并一直以为荒唐的方式进行试验，却意外取得了进展。接下来，就是爆炸式的成果发现，研究组的人都说，是夏羽带回来了奇迹。只有夏羽，开启了那种神奇物质的真正使用方式。夏羽看着研究组的负责人，突然有点感慨——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么，这样就，启发了？
“有时，只需要你离开一阵，然后回来。答案就坐在那里了。”黄衣僧人微笑道。他似乎很苍老了，嘴角却带着年轻的笑容。那是个微翘的弧度。他的头很光，很亮，在阳光下有点刺眼。于是夏羽笑了，离开……一阵？然后差点回不来了好吧。他撇了撇嘴，对僧人回以微笑。他的眼开始在塔内四处逡巡，他的脚步开始游弋——在处理好公事之后，他开始去寻找他的“私事”。既然他猜想，拉拉世界是他的心灵脑海的反映具象，那么，这边的世界就是原形了？一切人，一切事物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的原形。那么，公孙绯雨，你的原形在哪？
夏羽出去了一趟。只带回来一个想法，便有紫气东来，给大陆以生机。那么他的紫气，在哪？是否出去一趟，然后回来，她就会坐在那里？
第九十五章.此世的真实
高塔纪元3000年，天降奇雪。洒下漫天灰霾，彼时，有紫气东来。紫气来，奇雪降，高塔纪元进入新的时期，出塔期。塔外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塔内是如火如荼。因为那日，带来了真正的解放。
那日，是人类，几千年来，首次从自身制造的灾难中解放出来。几千年里，幸存的人类战战兢兢，怕能源用尽、星球毁灭，所有人，能够劳动的人基本都在为生存奋争，末日预言中的乱世、瘟疫在塔内被有效地控制，人类在无奈之中活得还不错——如果忽略那些定量供应的食物味道、塔外的灰霾，这是一个文明辉煌的时代。科技的进展，文化的创造力在末世的压抑中日益繁荣。世界总是在颠簸中前进，人类史上最大的颠簸有时会成为人类进步的推浪——前提是人类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没被淹没或者漏水沉默。
这是个不错的时代。元老长看着解冻的旧元老感叹道。夏羽正在奔跑。塔内，不同的层都出现了他的身影。这个时代的高度文明化使追星行为变得更加平稳和冷静。喜悦的人会向夏羽脱帽致敬，有机会的也许会索要合影和签名，但已经少有妙龄少女向他一路追逐了，这跟夏羽在作者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夏羽酸酸地叹了口气，继续奔跑。
他不知道奔跑的原因。他只知道他在寻觅，公孙绯雨的原形。你知道，有时候，跟你相处过很多个日夜的人，会有那么一天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也许是慢慢不见的，也许是突然不见的。这种不见，未必是离别。只是简单的，不见。夏羽在以低于第一宇宙速度的速度逃逸，他还没能逃出这个宇宙的引力，无法飞行，无法用神奇的法术，他只剩下奔跑。他本可以申请飞行许可，但是他没有，在这个时期，飞行是件很奢侈的事，个人飞行器普及，但燃料非常昂贵。手动飞行器还不如自己用脚走来得快，这种飞行器主要是用来空中作业的。一个单车般的脚踏系统车轮，可以固定在一些面积窄小的建筑顶部，一双人力发动轻翼，可以转化光能为动能，也可以通过踏轮储存能量，非常便利的工具。夏羽轻巧地躲开一个进行作业的人，并对他回以致意，然后继续观看着四周。他在塔内发布了公孙绯雨的画像，并进行声音( 城池 http://www.xlawen.org/kan/2850/ )
夏羽飞了一年。这个星球，或者说这片大陆。已经成为了夏羽脚下的垒土。夏羽已经看不到任何云彩和海洋。所有人已经成了一个点。没有任何意义的点。黄土依然在慢慢升高。令人绝望地升高。老人与夏羽遥遥相对，夏羽依旧摸不清他的方位。“任何有翅者，必依赖于天空。任何有足者，必立于大地。任何有生命者必仰仗水。”大地越堆越高，夏羽开始接近第一颗星星。他看到月亮在身边掠过。看到了沧海狂歌的致意。水与月之神给他以嗤笑和祝福。然后夏羽看到巨大的恒星，以及恒星的光芒。灼热，熔炼身周之物。3000摄氏度。6000摄氏度。夏羽看着太阳从身边掠过。看着大地把他高高抬起。看着眼内划过的流星。看着身边掠过的第1000颗星星。看着明亮的光体。看着暗淡的大陆。
他的脑海内升腾起无数个念头，但他知道这些都不是答案。他知道，每个人的命运像被一根线连系在一起。一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细微地影响着这个世界。影响像涟漪一样微弱。却一直在传递。可能是一个撩头发的动作，可能是一阵风拨动草，可能是一次蹙眉或者点头……可是传递在继续，命运通过传递而联系，通过连系而延续，所有事物都在联动。过去现在未来都在线上存续。有时候传递是同时进行的，这边发生，那边同时回应。有时候是有时间间隔的。这有点类似因果律。但因果不是一切。有些事情，是没有任何道理的。有哲人说过，世界本身没有目的。你可以奉信这世界的善，这世间的神，并且从中得到力量，但世界本身没有目的，这相当于宣判了神的死刑，天堂和地狱的幻灭。天堂和地狱只能在人间。在这个世界里，夏羽甚至掌握因果律本身。但他依旧不是这世间的一切。因为还有天和地。还有一座高山。夏羽踏天而上，却没看见天的尽头。他伏地沉思，却没有想出个究竟所以。他甚至动用了三千万个念头，却依旧一无所获。他想通了很多过往未曾想过或未曾想通的道理。但他最后依然没明白天和地。
他决定不想了。这个时候，他偏偏想起了缺缺。缺缺在最后也没有想了。夏羽突然笑了，因为这本就是个想无可想。没有问题，自然也就没有答案。大地的问题和答案是什么？大地可以是家，可以是承载，可以是立身的处所，可以是涵养万物，可以是至高的神灵。但问题和答案是人自身赋予。大地没有发问，也没有回答，尽管大地上有黄金分割。有人将它当作了神的明证，有人当它为不可抗的规则。有人提问，有人回答。但大地，你可以说它说了什么，也可以说它什么也没有说。大地很吵闹，大地很安详。你可以自己去看，自己去发现。但你不能成为它。你已经与它融为一体，你甚至可以代替它思考——以你认为的方式，可是你无法成为它，成为它，意味着你已经死亡。在那个时候，可以视为你找到了答案。以你自己才“知道”的方式。天，也一样。大地带着夏羽看到天不可尽的一面，并且赋予夏羽寻找更多答案的角度和权利。但大地所作为的意义，只能由经历者夏羽所定义。这一切，可视为夏羽的自问自答——在广阔的大地上和无尽的天空下。意义由他定义。
他可以说世界是不公平的。因为地有高低。又可以说世界是公平的，因为时间会赋予每个人同等的结局。无数个角度造就无数个问题和答案，无数个问题和答案产生无数个分支，人类在其中生殖繁衍，烦恼幸福。大地可以代表空间而天可以代表时间。尽管时间和空间是一体难分的。所以天和地代表了人无法到达的极致。人可以用脚步丈量土地，可以用眼丈量天空，但人无法成为天和地本身。因为那便是无。因为那便是万有。从地到天的距离。可以是零，可以是无穷尽。可以是一切事物生成的时间。可是万物毁亡的空间。可以是涵容一切的大，可以是穿梭一切的小。没有目的，没有意义。有时甚至没有过程。但是啊，这无意义又无目的的思考，正是人惯有的劣性。无法根治和消除，还被人引以为荣光。理性的巅峰，和智慧的辉煌。你问我金字塔建来干嘛，我不会告诉只是想一直看看星星。有时候人就是这么没有意义地活着。但，思考这些却能造就一切。对于人来说的一切。没有不经过发芽就能成熟的苹果，也没有不经过思考就能成长的人类。思考，然后动手，有时失去，有时错过，有时获得，更多时候是继续。有时解以因果，有时看作随性。总之人以不同的方式叩问出自我。自己给自己挖个坑，自己跳进去，然后自己把自己埋上。换个乐观点的表述，就是自己给自己搭个梯，自己爬上去，然后自己把自己带上去。或者自己造了个屋子，屋子在这里是信仰的暗喻。然后住进去。然后出来换间屋子继续住，或者干脆不住屋子四处流浪，睡在没有屋檐的地方，最后死去。我们可以换无数种表达方式，但都没有一个人的生命那么精彩。或者说那么悲惨。生命的实况，永远不可及。我们可以给它描边，给它穿上各种各样的衣服（暗喻），可以给它涂上好看难看的颜色。但是它的实况，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什么时候的彷徨，什么时候的无助。以及什么时候的解脱。细节只有天和地知道，因为人会忘记。记忆消融在你的生命中，你留下的痕迹最终被时间抹去，最卓越的人也会淹没在书里和历史里，但这不意味着虚无，对你来说你经历的一切哪怕是脑海里面空空如也，也是你的一切。谁也无法夺走和替你丢弃。生命最终要靠你自己去完成。人很会自己挖坑，很会毁灭东西包括自己。但你正在毁灭的，同时也在创造，你正在珍惜的，同时也在废弃。你正在增长的智慧，善良和灵性及理性，同时也会带来某些苦恼和邪恶。于是子不语怪、力、乱、神，于是敬鬼神而远之。于是佛知道有些东西不可谈论叫“无计”。于是道家说道不可言。于是夏羽允许迷茫、彷徨加于他身，他允许自己不可知天不可知地不可知自己，于是青天大地应允加诸他身。他自己赋予了天和地的一切。不可名状的青天，此时碎成一片一片，加叠在夏羽身上。人形的碎片，菱形的碎片，尖锐的，带着记忆的，通通加于夏羽身上。老人灰黄的眼眸开始闪烁出某种光彩，“很多东西都不是你的，但是未来，是你的。很多东西都没有答案，但是，你有答案。”夏羽开始大睡，青天片片支离碎裂，落到他身上，大地开始倒退、微缩，簇拥着夏羽下落，最后变成了一个点，落到了他的小腹。青天还在无尽的下落，夏羽从很高高的天空，开始自由落体。远远看去，像被青天所追逐。人在下落，碎片跟在人后，落于人身。夏羽四周是细小的碎片，闪耀钻石版七彩的光芒，偶有黑色和灰色碎片闪过。黑和灰，在七彩包围中才是最夺目的颜色。那是象征死亡和黯淡的颜色，同时也是稀缺和贵重的颜色。也是力量和破坏的颜色。很多事物的价值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所处的环境以及与其他事物的关系。
夏羽站立在海洋之上。彼时，他就是大地和天空本身。因为没人比他更接近天和地。他是唯一的代理人。除了艮止的所有神，都在此时融入了夏羽的精神中。彼时，没有天空、大地，只有夏羽，以及最后的山。万古之地，永恒之天都暂时性地隐没在夏羽之中。道临也埋藏在夏羽深处。于是夏羽向这一座山，伸出了手……在他脑海深处，响起了龙神的守护之歌，丫丫开始稳固着这个即将崩坏的世界，因为夏羽即将承载一个世界的力量去往彼界。道临坐在龙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夏羽向那一座山，踏出了一步，看着群山，看着这世间和这时间中唯一的山，融入了夏羽的脚下……夏羽的脚下，就是无尽的时间与大地，就是大地与天空本身：万古之地，永恒之天。夏羽回到了那个世界，带着一个猜想和两个疑问。
第九十二章.立身在春风柳絮里？最后的觉悟者
天是灰蒙蒙的黑。（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塔内没有真正的阳光。人来人往是高塔下层的景色。夏羽站在高塔的顶层，看着一群惊诧莫名的科学家和匆匆赶过来的议事中的元老，还有嘴角激扬却佯装冷静的家里人——他们为了等待夏羽而选择了冷冻。看着塔外漫天的烟尘，看着塔内模拟出的阳光。看着玻璃里一身黑大髦白披风的自己。
有个瞬间，好像立身在春风里，走两步，就看到空中的柳絮在飞扬。有那些认识你的人在，那就是家。有那些你认识的地方在，也是家。回家是个非常复杂的概念。在夏羽的大脑里，回家，就是立身在春风柳絮里。就像你即将融化在不停吹拂的春风里，那种风带着阳光，带着湿气，带着濡热的温度，将你融化在其中。是迎面而来的拥抱，是杀死人的一刀。如果塔内也有春天，那必定是这个样子，夏羽低头默默想道。
人群默默分开了一条路。夏羽的父母亦没有上前。他们知道，回归者需要时间独处。夏羽确实需要安静。去想一想，接下来干些什么。科学家们告诉夏羽，毁灭另一个世界可救赎这一个，慕容涟则说这不行。但问题是，谁也没告诉他怎么做。于是夏羽沉默前行，出了塔的最顶层，找了塔中间的随便一层，进了咖啡屋。喝着合成冰饮，沉默，静思。其实只是发个呆。回味那种立身春风的兴味。夏羽带着一个猜想，两个疑问回来，却苦于无人可以解惑。他可以把自己所经历所见的放在黑盒子里交给元老交差，然后口头补充自己的见闻。黑盒子有自动记录持有者见闻的功能以及随使用者心意编辑内容，夏羽做的一些私事可以略过，虽然任务要求一切不得隐瞒，不过夏羽还是自觉地屏蔽了一些儿童不宜长老也不大宜的内容。回忆，看着自己过去的经历进行回忆，夏羽看见了过去那种扑面而来不带掩饰的天真。（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那是有种乡土味又带点自我毁灭的自命清高，过去种种，总让人脸红。
为了不让从冷冻从苏醒的前长老和父母久等，夏羽编辑好了内容，就用传送通道把盒子交给了他们，自己仍独自坐在咖啡厅了喝着人造冰粉。据说，咖啡，在过去是一种用热带植物的种子经过烘焙后用开水冲泡出的饮料，现在，咖啡这个名词一般只是作为“咖啡厅”这个合成词的组成部分，修饰“厅”这个代表场所的字，咖啡厅的意思是提供非必须饮品的休闲场所。与那种热带植物种子的饮品的距离已经很远了，这是末世。咖啡，在另一个世界以它原来的含义和面目出现，一度是夏羽比较喜爱的饮品，并非是因为好喝——夏羽的胃虽大，却不大能接受咖啡豆的刺激，他喜欢咖啡是因为咖啡代表了末世所不能及的事物，以及发现这种事物的喜悦。咖啡豆的形状，颜色，生长过程，生长环境和种植方法一度使夏羽神迷目眩。过去十年，夏羽还曾经萌生了在拉拉大陆开设咖啡店的想法。尽管，尽管这段咖啡豆的记忆只是夏羽曾经历的漫长人生中（夏羽跟师傅经历了千年幻境，历经水神世界里的三生三世，人生不可谓不长）非常短暂的记忆，但此时由这件咖啡厅所激活，竟显得如此磅礴和厚重。夏羽明白，这是另一种不可及——曾经得到然后失去的感觉，而不是从未得到。这种不可及会令人怀念，这种怀念会使人伤感。尽管，他才离开上一个世界仅仅半个小时，但对于他而言，这是比银河横亘于前还要遥远的时间和距离。很自然的，像春风吹拂般自然，夏羽想到了公孙绯雨。咖啡豆，公孙绯雨，还有末世所没有的种种，此时次第浮现，走马灯般旋转在夏羽的脑海中。他所带来的猜想和疑问被抛诸脑后，回家的喜悦也渐渐退让于对丢失的过往的怀念和记忆中。
英雄，永远是在梦中和想象中。真实世界里，人有情感，会脆弱，也会回忆。回归者要做的第一件事，绝不会是述职或者轰烈投入下一个任务中，永远是安静的回忆。以及休息。在回忆中觉觉，是种自然而然的选择。那是场漫长的回忆，于是夏羽睡了一场漫长的下午觉。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夏羽在人造煎蛋和火腿肠的香味中醒来。那曾经是他的最爱。不过现在成了他的其中一种食物必需品——吃惯了拉拉大陆的纯天然无公害事物，回来吃人造食物多少会让人适应不良。这是咖啡厅老板特供，夏羽坐在餐桌旁，跟父母聊了一个上午，爸妈发问的观点非常奇特，他们看了夏羽的黑盒子记忆节选，很是关心夏羽在那边有没生儿育女，或者说居住是否适应，对于夏羽的生死历险反而只字未提，夏羽安然回答，眼神平静。他在梦里已经回忆完毕，过去暂时存放在心里，他要照顾好爸妈的心情，然后上塔顶述职。述职过程不长，毕竟只是些补充性的阐述。述职过程中夏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当时选中的是我，另外，我回来了，但是应该如何做？”长老会，现在是新老联合长老会，正在跟一群科学家商讨，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对于夏羽的第一个问题，长老会的回答是，当时制造出的黑盒子母盒二型经过检测和配对，发现观察到的拉拉大陆波形与夏羽大脑的波形最为吻合，这意味着暗物质传送成功率最大的人选就是夏羽，而经过对夏羽意志等身心指标的扫描，发现夏羽拥有应对未知事物的足够能力（理论上），于是夏羽便成了选中者的一员。在输送过程中，拉亚大陆一共派出100名拯救者，成功到达拉拉大陆的，只有两名。分别是10的夏羽，以及50号的墨离。而现在，成功回归的只有夏羽，墨离的信号消失，无法监测。夏羽自然无法解释墨离消失的原因，在夏羽盒子记录的最后画面中，夫人，也就是墨离还在夏羽的视野可及处，但自从夏羽回归，墨离的信号便消失了。消失的时间与夏羽到达的时间几乎完全一致，最大的差别是暗物质时间单位的后10000位微数点。科学家们对此作出了有限的猜测，但并不为夏羽所认同。夏羽看着满屋子零星的讨论声，微叹了一下，准备抛出自己的离奇猜想。本来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的猜想，与现今的所有已知科学定律极度不符，虽然听起来似乎合理，但完全无法用科学手段证明。可夏羽最终下定决心要把它说出来，尽管听起来荒谬，不过他需要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解释，即使只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解释。正当他要开口，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光头，身披黄衫，双手合十，神态安详。这个时代，末世，最后的觉悟者。“你好，最后的觉悟者。”元老长向他颔首微笑。
这是夏羽曾经在拉拉大陆梦见过的和尚。这是在生命之树婆娑的枝干上微笑说禅的歌者，给他打开因果之门的禅僧。夏羽一度以为这只是梦。却没想到这也是与梦并行不悖的现实。“原来你是……”“不”，和尚打断他的话，“你才是这个时代最后的觉悟者。你是佛子，夏羽先生。”黄衣僧人站着，想裹着一阵春风，然后他开始走动，黄衣像摆动的月光。春风、柳絮好像又在夏羽眼前飘舞，夏羽找到了他的决疑者，他开始微笑。不是因为可以决疑，而是因为他又找到了这股春风。春风是他过往的世界。柳絮是他三千个记忆。那何尝不是一种回归，何尝不是一场重逢。他原以为逝去的记忆，正由这个黄衣僧人具现。这是又一种重逢，又一次回归。此刻，比他刚回来时还要真实，还要欣慰。又一次，立身在春风柳絮里，阳光郁郁葱葱。
夏羽沉声道：“我有一个猜想。”
第九十三章.天才的狂想，贤者的证言
“我怀疑，拉拉大陆，是与我们世界完全相反的暗物质世界。它的规则，与拉亚大陆完全相反。”一群人面面相觑，“你是指哪种意义上的相反？”元老长脑袋转得快，率先问道。夏羽慢慢说道，显然他也正在思考，整理着思路，“有没有一种可能，拉拉大陆是个多现实同时具现的世界。所谓多可能同时具现，是指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空间，都有一个我活动。这与这个世界的同一时空只有一种事实，一个我在活动是刚好对应的。这就是多与一的相对。”
“这……”一个元老露出了迟疑，“以现在对暗物质的研究来看，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相反的地方么？”夏羽看着一直在思考的众人，感到有点自豪，有点欣慰。继续道，“另外，拉拉大陆是个因果倒置的世界。”这次众人都没说出声，黄衣和尚亦沉默，不过脸露微笑。全场就数他最淡定。安静慈祥自信是他此刻的脸签。夏羽看见没人提问，自顾自地说：“所谓因果倒置，不是指在时间上的因果逆行，因为这样还是属于因果律，不过是时间改变了方向。因果倒置是指果的出现，会自动生成因。在时间上还是以因果顺序进行。不过原因的产生是依据果进行的。比方说，现在拉拉大陆的状态是它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事情的依据。这听起来像是后者才是前者的原因。但事实上，一切都是前因后果。不是时间上的逆行。也不是果先于因出现。”
“你的意思是，结果是定好的，然后导出了原因？”元老长问道。
“不不，结果也是可变的。可是原因依据结果生成。”夏羽补充道。
“这是什么道理。你是怎么得出这个推论的。”一位解冻长老问。夏羽回答，“因为那个世界。”夏羽停了停，“那个世界就像是……为我而设的。因为我去了，所以那个世界呈现为那个样子。分别代表八卦的天神，这是我的祖传的知识领域和神灵的传说。我心中理想女性形象就是那个创世之灵。还有，他们都讲汉语。也就是我的母语。就是我在家跟爸妈对话的语言。另外，那个世界的守护是龙。在远古时代，龙有两种不同属性，一种是西方的残暴、破坏，另一种则是东方的正义和守护。最重要的是，我成为了那个世界最后最高的主宰。那个世界如此陌生，但又像为我度身订造般熟悉。”
“可这与因果倒置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头脑比较清醒的长老问道。“问得好，”夏羽忍不住拍了拍手，“因为是我去的。所以那个世界就成那个样了。以那个样的形式诞生原因和过程。但结果就是我掌握世界，然后回来。当然，结果也可能是我挂掉。或者在那个世界长眠。”
“关键是，你的这个‘结果’，既然是所有原因的依据，那么你这个结果又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呢？”元老长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还有，你的这个猜想跟救世有什么关联？”
夏羽看着元老长，还有在场的父母和黄衣僧人，说道，“结果在我脑海生成。所有事物，我经历过的，没有经历过的，都能成为它的原因，也可以是由它引发的结果。”
“你说你是因果的中心？”一位哲学家打扮的元老问道。什么是哲学家打扮？大胡子，长袍子，厚镜片，矍铄的精神，冷静的眼色。夏羽点了点头。他的确感到他是所有原因的原因。所有结果的结果。他就是处在中心的那个，在他经历的所有时间里，在他走过的所有空间里。
“我的经历你们都看过了，关于救世我真没有明确的想法，大师，你有什么看法么？”夏羽扭头看着跑到窗边的黄衣僧人问道。僧人说道，“我们需要等待。”一群人都不淡定了，不过看到大师如此淡定，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僧人看到众人的沉默，继续开口道，“我所信奉的宗教。也就是佛教，经书上讲到，一切皆有因果，众生皆有愿力。既然夏先生作为救世的因而出发，那必然能带来救世的果。至于果是什么。何时以何方式出现，我们只需等待便可。”一众老小有目瞪口呆的，有若有所思的，有不置信的。黄衣僧人老神在在，合十微笑，看着夏羽不语。夏羽干咳了一下，“各位，大师的解释实际的道理是，众生在起行坐卧中，亦有冥冥中的牵引，所思所想，都有力量，就是不知这种力量什么时候发生和起作用。”元老长知识比较渊博，阅历也更为丰富，他微微点头，“作为没有解释的解释，这个答案算是比较让人安心了，毕竟有时候有理由的等待比无奈何的等待感觉上要好些。”和尚见到大家纷纷点头，忍不住加了一句，“在坐禅时我梦见夏羽先生在生命之树看三千世界起落生灭，便知佛语不虚。只是救世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人力所及的做了，也够了，剩下的，不妨留给世界吧。”
夏羽看着黄衣僧人说，“对了，说来也巧，你是怎么见到我的。做梦到了我那个世界么？”黄衣僧人笑道，“用现代科学的语言来说，这是一种心灵共鸣现象。实际上，对于那个世界，我研究过了远古时代的炼金术传说，也有些想法。或许可以成为你猜测的印证。”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原来这个和尚还有料没爆。和尚看着眼前聚精会神的众人，还是笑了笑，“远古时代流传的炼金术，曾说有一种物质，叫做贤者之石。相传，可以用它做化学反应的媒介，合成任何物品。在当时，最贵重的物品是黄金，于是贤者之石也叫做点金石。在更远古时期，华夏的传说，也就是夏羽先生的远祖文化中，也有类似的传说，不过侧重点不是点金石，而是通过炼成真正的黄金，使人长生不老。这两个传说的相通之处是，有一种物质，可以使人随心所欲，变化出任何事物。这种物质，根据一部远古时期被称为娱乐作品的，一部叫《钢铁炼金术士》的影音残缺品称之为‘纯粹的精神’。也有些更为残缺的炼金术资料显示出这种假设。我认为，也许这种物质就是夏羽所往的世界。不过这种物质不应该叫物质，也许也不该叫精神。它可能是介于物质与精神之间的存在，我称之为‘不存在的物质’。它同时具备物质与精神的特性，但它极不稳定，可以成为精神或者物质，一旦变为物质，就稳固下来，如果变为精神，则不复存在，至于这个过程是否可逆，目前还不可知。总而言之，它的属性由人对它的想象决定，认为它是物质，它就变为物质。认为它是精神，它就成为精神。所以无论如何认知它，它的总量都在不断减少。一旦被认识，它就不复存在，所以我叫它不存在的物质。我想，这也是暗物质能在我们这个物质存在的原因，因为暗物质可以凭借贤者之石与物质界稳定结合。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么夏羽在拉拉大陆的经历也就可以解释了。至于拉拉大陆的多现实具现以及因果倒置，我想那是暗物质的特性。曾经有研究者认为，暗物质就是人的精神具象。另外，每个人为什么可以思考，就是脑海里有暗物质，而暗物质之所以能在物质界存在，就是因为有贤者之石。某种程度上，贤者之石也许是这一切的答案。至于为什么贤者之石没有在我们脑海里变成黄金，我想这是生物本能对其功能的遏制，过去能在脑海里生成黄金的人都挂了，生物本能要保护我们，这是遗传法。”
僧人的话带来了更多的震撼，类似的推论之前并不是没有，但夏羽和黄衣贤者的话似乎还带有些证据。但这种假设过于大胆匪夷所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夏羽踱步走到窗外，看着天上的灰霾。隐隐看到天边闪过一丝紫光，“那是什么？”
第九十四章.有紫气东来
＆nb）然后，盘亘这个星球数千年的核尘灰霾，渐渐，渐渐，散开。太阳，开始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的，微笑。一点一点的阳光，在散开的云层后绽放。夏羽怔怔地张大了嘴巴，这个星球好像很久都没有呼吸一般，长长地吹起来一阵风，像天空大地的呼吸，绵远悠长而充满气力。光线并不强，比起塔内的人造光一点都不显刺眼，但所有看着阳光的人眼睛都被扎得流泪，心里一直披裹着的一块幕布像被突然的尖锐物刺破，流出了透明的液体，有人管这种泪水叫做喜悦。那是数千年后的动人聆听，他们的心里听到了远处射来的阳光，那种金黄的，在物体上肆意流淌的阳光的声音。你听过云走动的声音么，听过风流动的声音么，听过阳光照射的声音么？如果你听过其中之一，你会发现生命，其实并不有那么多的匮乏。像是一个穷苦少年郎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披戴着黄金的城。穷苦少年有他的烦恼，他的一切生活，他的父母，兄弟和姐妹，黄金带来的也许是**和冲击，也许是更多的渴望和苦恼，但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在希望面前，所有的烦恼和苦痛，以及可能发生的可怕命运都暂时微不足道，躬身行退礼。那就是这一点点阳光的意义，毕竟这是数千年未收到过的礼物啊！高塔露出了漆黑的颜色，在阳光下，很多人都忍不住抽泣，塔内滚动播放的是伟大作曲家波拉特的《解放》。
随后，塔尖宣布这天是解放日，并发布有研究员研究出分解乌云的配方，以及使行星物质逆向衰变的方法，这都源于夏羽对于暗物质研究提出的一些假想。
夏羽提出假想的2个小时内，在他与长老的讨论期间，特备研究组已经研发出对抗乌云和使行星逆向衰变的方法，利用母盒的运算以及模拟，进行试验后立刻投入了局部区域实行。研究组可以自行进行实验研究和实地试验，并不需要事先通报元老会。刚刚夏羽看到的，正是实验人员首次在实地投放的少量样品，但效果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惊人。塔尖的消息循环播放，波拉特音乐不断播出，这一日，所有人都沉陷在狂喜当中。阳光，意味着绿色植被再生和人类出塔的可能；而行星的逆向衰变使地球重新焕发生机。这一天，夏羽一行的派遣异大陆计划被解密。所有人在夏羽的报告中得知了事情的主要部分，并正式认识到拉拉大陆的存在，以及与拉亚大陆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塔尖宣布将招纳更多研究员研究百余年前发现的地外暗物质碎片。并根据夏羽和黄衣贤者的建议，对其中可能蕴含的贤者之石进行试提取。至于他们有没炼出黄金或者某种特殊材料就留待研究员的发现了。其实，这些年并不是没有人对暗物质进行过此类研究，但却没取得突破性进展。直到，夏羽和黄衣僧人的发言在研究室中直播，几个研究员在文献中获得了某些灵感，戏谑般使用了他们以为从没想过的，并一直以为荒唐的方式进行试验，却意外取得了进展。接下来，就是爆炸式的成果发现，研究组的人都说，是夏羽带回来了奇迹。只有夏羽，开启了那种神奇物质的真正使用方式。夏羽看着研究组的负责人，突然有点感慨——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几句话么，这样就，启发了？
“有时，只需要你离开一阵，然后回来。答案就坐在那里了。”黄衣僧人微笑道。他似乎很苍老了，嘴角却带着年轻的笑容。那是个微翘的弧度。他的头很光，很亮，在阳光下有点刺眼。于是夏羽笑了，离开……一阵？然后差点回不来了好吧。他撇了撇嘴，对僧人回以微笑。他的眼开始在塔内四处逡巡，他的脚步开始游弋——在处理好公事之后，他开始去寻找他的“私事”。既然他猜想，拉拉世界是他的心灵脑海的反映具象，那么，这边的世界就是原形了？一切人，一切事物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的原形。那么，公孙绯雨，你的原形在哪？
夏羽出去了一趟。只带回来一个想法，便有紫气东来，给大陆以生机。那么他的紫气，在哪？是否出去一趟，然后回来，她就会坐在那里？
第九十五章.此世的真实
高塔纪元3000年，天降奇雪。洒下漫天灰霾，彼时，有紫气东来。紫气来，奇雪降，高塔纪元进入新的时期，出塔期。塔外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塔内是如火如荼。因为那日，带来了真正的解放。
那日，是人类，几千年来，首次从自身制造的灾难中解放出来。几千年里，幸存的人类战战兢兢，怕能源用尽、星球毁灭，所有人，能够劳动的人基本都在为生存奋争，末日预言中的乱世、瘟疫在塔内被有效地控制，人类在无奈之中活得还不错——如果忽略那些定量供应的食物味道、塔外的灰霾，这是一个文明辉煌的时代。科技的进展，文化的创造力在末世的压抑中日益繁荣。世界总是在颠簸中前进，人类史上最大的颠簸有时会成为人类进步的推浪——前提是人类这艘千疮百孔的破船没被淹没或者漏水沉默。
这是个不错的时代。元老长看着解冻的旧元老感叹道。夏羽正在奔跑。塔内，不同的层都出现了他的身影。这个时代的高度文明化使追星行为变得更加平稳和冷静。喜悦的人会向夏羽脱帽致敬，有机会的也许会索要合影和签名，但已经少有妙龄少女向他一路追逐了，这跟夏羽在作者眼中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夏羽酸酸地叹了口气，继续奔跑。
他不知道奔跑的原因。他只知道他在寻觅，公孙绯雨的原形。你知道，有时候，跟你相处过很多个日夜的人，会有那么一天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也许是慢慢不见的，也许是突然不见的。这种不见，未必是离别。只是简单的，不见。夏羽在以低于第一宇宙速度的速度逃逸，他还没能逃出这个宇宙的引力，无法飞行，无法用神奇的法术，他只剩下奔跑。他本可以申请飞行许可，但是他没有，在这个时期，飞行是件很奢侈的事，个人飞行器普及，但燃料非常昂贵。手动飞行器还不如自己用脚走来得快，这种飞行器主要是用来空中作业的。一个单车般的脚踏系统车轮，可以固定在一些面积窄小的建筑顶部，一双人力发动轻翼，可以转化光能为动能，也可以通过踏轮储存能量，非常便利的工具。夏羽轻巧地躲开一个进行作业的人，并对他回以致意，然后继续观看着四周。他在塔内发布了公孙绯雨的画像，并进行声音( 城池 http://www.xlawen.org/kan/285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