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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是义正严词地劝导九头王蛇不许伤害无辜人类,并在森林入口张榜标示,言明九头王蛇改邪归正,不再伤人,再有人入泽杀伤就是咎由自取。这是什么境界,这是什么风骨,这种博大仁爱之心已经由狭隘的人类沙文主义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我只能用魔法师中传唱已久的颂歌来表达我的激动心情:当阳光掠过海浪,当月影倒映江河,在那水波之上,是那伟大的贤者。是你荡起心灵的涟漪,将善良和幸福…………”

    普瓦洛的歌声嘹亮高亢,洋溢着年轻人对偶像不尽的崇拜之情。并且他的嗓音实在太有特色了,甚至能够一个人演唱出和声的效果,只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古怪音效实在没有多少人能够抵御。就连凡罗那也不禁红着脸制止了他的高音部,虽然他对自己这样受到年轻人的崇拜感到非常欣慰。

    “当年我年轻气盛,不自量力地干了许多事情,现在想起来还很惭愧。但是,如果我的作为能够为年轻人的成长提供一点点动力和帮助,我还是愿意不遗余力地去做的。只是我老啦,不比当年啦,这个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

    “那……您愿意收我做您的弟子吗?我一定勤奋好学,绝不辜负您的教导,给您太阳般的光辉声誉抹黑。”

    “这个……”

    “普瓦洛,别求这个老小子了。当年要不是我,估计他得死的不明不白的。还太阳般的光辉声誉,他简直就是引诱青年堕落的酒鬼。”冲着普瓦洛眨着眼睛,半真半假地说。

    “勇气,普瓦洛,勇气。只有失去了勇气的人才会求助于外在的力量。想让自己赢得尊敬,要靠强健的身体和高尚的勇气,魔法是毁灭人心灵的粗糙技巧。”聪明的弗莱德也积极配合我的激将法,不冷不热地说。与其说这话是讲给普瓦洛听的,倒不如说是讲给那个高级大法师听的。

    “什么,你们两个臭小子,不懂就不要瞎说。魔法是智慧,懂吗?是真正的知识和勇气。只有有一颗真正的魔法之心的人才回对魔法产生至诚和敬畏的感情。起来,少年,我或许不能教给你这世界的真谛,但我愿意在你成长的道路上指一条正确的方向。”凡罗那堆积如山的腹部气得抖动不止,在我们的衬托下,普瓦洛对于魔法的虔诚和真挚情感表露无余。这个失去了理智的大法师连普瓦洛的脸都没有看清就作出了决定,当然,这或许是他一生中作出的最糟糕的决定:

    一个酒鬼收了一条色狼当学生。

    第二卷 游兵 第十六章 好学生,坏学生及其他

    “什么印记,拿出来我看看?”

    当凡罗那听说了普瓦洛的遭遇之后,对他左手上的印记大感兴味,迫不及待地想看。

    普瓦洛顺从地伸出左手,他盯着那印记看了半晌,这对于雷利、达克拉和罗迪克来说没什么特别,可我和弗莱德都十分惊讶:这个印记我们只看了一眼就浑身难受,可眼前这个胖老头居然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确实有几分门道。尤其是他边看边抚摩着普瓦洛的左手,嘴里还啧啧有声,实在是很……很变态。

    “你说,你学过魔法?”正在普瓦洛尴尬的时候,凡罗那终于开口了。

    “是的,学过一些。”

    “都学过什么?”

    “学过不少,类似最基本的火弹、旋风、祝福、开锁、召唤等等,可就是什么也学不会。”

    “哈哈哈哈,你居然学这些没有用的垃圾,难怪你学不会,哈哈哈哈……”

    “您是说……是说我可以成为魔法师?”听凡罗那说话的弦外之音,普瓦洛喜出望外,紧紧地抓住凡罗那的手,恨不能把他整只肩膀拽下来。我们听了这话也在替普瓦洛高兴。

    “这个……你不能。”凡罗那朝着有志魔法少年当头浇了一大盆冷水。

    “是吗?连您都这么说,看来我是终生和魔法无缘了。”普瓦洛的意志顿时消沉了下来,脸上一片失望,“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可我还是不甘心。谢谢您了,今天能见到您,我实在是太荣幸了。谢谢。”

    就在普瓦洛转身欲走的时候,凡罗那又说了一句:

    “不是无缘,孩子,你就是为了魔法而生的。”

    “那你又说他不能当魔法师。”我实在受不了这个胖子颠三倒四地乱嚼舌头了。

    “他不能当魔法师,因为他不需要。他是术士,懂么?天生的魔法使者?”凡罗那猛地提高嗓门,试图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一个巨大的惊喜。可他十分无奈地发现,包括普瓦洛在内所有人都十分困惑地看着他,一脸无知的白痴相。

    “你们……不知道术士是什么?”

    摇头。

    “你们……从来没听说过?”

    摇头。

    “你们……”

    摇头。

    一个大号的水球发过来,浇了我们一身,接着凡罗那大吼:“我还没问呢,你们摇什么头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凡罗那咳嗽两声,重新端坐,摆出一付高人的架势来:“魔法的使用,虽然都是通过咒语驱使元素产生力量,但使用魔法的人,却分为两种。一种,是后天学习得到的力量,也就是魔法师。这些人可以通过学习获得各种不同的魔法力,只要不是完全对立的学派法术,都可以学习。而另一种人,天生在体内就蕴涵着某种特定的魔法元素,可以顺利地发挥这种元素的最大威力。但同时,他们很难学会其他魔法,这种人,就是术士。产生术士的几率非常的小,几乎一千万个人里才会出现一个,同时又因为学习魔法的人很少,因此很难被发现。使是学习魔法的人,也未必知道术士的存在。”

    “普瓦洛,你学习过塑能系的魔法,学习过召唤系的魔法,学习过幻术、防御各个学派的魔法,但就是学不会,知道为什么?对,你学错了。在这众多学派的魔法中,你惟独漏掉了你唯一可以学的魔法。”

    “那是什么?”

    “是死灵系的。没错,你是个亡灵术士,而你的左手上,正是黑暗女神苔芙丽米兰斯忠诚的印记。”凡罗那的话正像一颗突然爆炸的火球,震得我们说不出话来。我想象着英俊的普瓦洛终日和支离破碎的尸体打交道的模样,忍不住一阵心寒。

    “果然,兄弟们,我是个受诅咒的人。”普瓦洛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脸对我们说,“或许,当初就让我死掉会比较好一些。”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过普瓦洛的脸,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掌印,是弗莱德。

    “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我说过,即使你就是死神我们也是朋友。”他面无表情地说,可从他的语调中我分明读出了坚定的支持。

    我拍了拍普瓦洛的肩膀表示赞同。

    凡罗那慢慢踱到我们身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你还不懂得什么是神,什么是魔法啊!”

    他顿了一顿,问普瓦洛:

    “你以为死神是什么?”

    “是恶魔,是夺走人生命的魔王,是黑暗和恐怖的统治者。”

    “我问你,你见过老人么?”

    “见过。”

    “那你见过老到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不能站,不能坐,甚至不能思考,但还活着的老人么?”

    没有人回答。

    “我见过,我的祖母就是。她不死不活地拖了五年。每一天都是酷刑,神色永远都那么痛苦,整整五年。而她死的时候,面色特别安详,带着一种解脱的幸福,那是她五年来最像她健康时的样子。我告诉,死神将绝望的人们永远带出了苦难,这才是死神真正的仁慈。”

    “孩子,没有死亡你会珍惜你的生命么?没有死亡你会珍惜你的爱人和朋友么?如果没有死亡,你们还能保证都像现在一样正直、勇敢么?”

    “不要对死神有偏见,孩子。既然她是神,就是仁慈宽厚的。对死神有偏见,就像对魔法有偏见一样,都是愚蠢的。”

    “而亡灵魔法,并非像传闻中所说的那么邪恶。真正的亡灵魔法,是与死者的灵魂沟通,引导他们走向幸福终结的魔法。如果让我说,这才是最崇高最神圣的魔法。孩子,虽然我自己不会,但我可以教你。我希望你能自己去寻找亡灵魔法真正的用途,希望你会是最崇高的亡灵术师。现在,魔法的大门已经向你敞开了,只看你愿不愿意迈进来。”凡罗那的脸上洋溢着圣洁的光辉,在我眼中,他的大圆肚子似乎也不是那么搞笑了。

    “我愿意,老师。”普瓦洛抹了一下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的,你留下来吧,作我唯一的学生。”凡罗那抚摩着普瓦洛的头,慈爱地宣告,然后转脸对我诡异地一笑:“小杰夫,欢迎你经常来看你的朋友,可是不要空着手来哦。”

    这个无良的法师在这个最让人感动的关头露出了酒鬼无赖的真实面容,对我横加讹诈。尽管如此,为了普瓦洛的魔法生涯,我不得不屈从了。

    从此之后的将近半个月时间里,普瓦洛就和凡罗那这个酒鬼法师住在了一起,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魔法学习。凡罗那不愧是相当高阶的魔法师,虽然本身不能施展亡灵魔法,但他搜集到的各种资料已经足以满足普瓦洛的学习需要了。在这期间我们有时在训练间隙去看他们,当然我少不了要带几瓶好酒。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普瓦洛对魔法的情绪经历了极大的波折,由一开始的感动激荡,到发出第一个诅咒法术的兴奋,到渐渐地平静学习,再到厌倦,最后发展到痛恨酒鬼老师凡罗那恶劣的教育方式,不出我意料之外地和凡罗那结成了不世仇敌。

    “胖老头,你居然偷了我的钱去买酒,看我骨矛的厉害。”

    “色小子,这钱就算是给了你也是买鲜花首饰泡妞,还不如我喝了实在。看我的冰棱。”

    “啊,胖老头你居然下狠手,当初骗得我这个纯情少年男给你当学生用尽心机,现在我才知道上当了,还我火热的青春年华,看我的恐惧诅咒。”

    “色小子,当初可是你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当你的老师的,这会居然反咬一口,吃我一记冰风暴。”

    “亡灵召唤!”

    “水晶墙!”

    “骷髅战士召唤!”

    “水元素召唤。”

    “骨牢!”

    “大海无量!”

    “这你也会,啊……”

    一个身影远远地飞走了……

    “普瓦洛,最近的学习怎么样?”在一次探望中,我问。

    “我现在才知道,当初真的不该学亡灵魔法啊!”

    “怎么,还在为信仰的事情发愁?”

    “傻瓜才为那种事情担心呢。你想想,我要是学什么塑能啊召唤啊之类的法术,在漂亮女孩面前一下变出一只小猫,或者喷一条魔法烟花出来,多拉风啊。可现在偏偏学的是亡灵魔法。我总不能说:嗨,小姐,想跟我一起去看死尸吗?”

    “噗……”一向沉稳的弗莱德也忍不住喷了我一脸的水,“就为了这么无聊的理由?”

    “无聊?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这是关乎伟大的术师普瓦洛一生幸福的爱的归宿问题,怎么会无聊?不过,为了报复这个臭老头的恶意欺骗,我已经进行了合适的报复。”

    “你在他酒里放泻药了?”我马上浮想联翩。

    “太低俗了,我是术士,要用伟大的魔法力量。你看,这是什么?”

    “好象是张画满了字的纸啊。”

    “这是火球术的魔法卷轴,只要轻轻一擦,转眼间就会引发剧烈的爆炸。”

    “用这个会有效么?你说过,他可是相当了不得的魔法师。”

    “直接攻击那个老死鬼当然无效,但我在厕所里的一堆厕纸中放了一张,而他现在正在厕所里,快要出来了,嘿嘿……五、四、三、二、一……”普瓦洛的美丽双瞳中透出一抹异常阴险的色彩。

    “嗵!”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厕所瞬间化为瓦砾,然后就看见一个胖大的身影惨叫着掠过天空,他穿着宽大的长袍,看不出有没有来得及提裤子,但两条肥腿似乎光溜溜的,情形十分诡异。

    “大家快来看飞猪啊。”普瓦洛大喊。

    “普瓦洛,你这个混小子,我最恨人在厕所里算计我了,你就和你的那个酒保朋友一样卑劣。接我的冰风暴。”

    “活该你个老酒鬼,骨灵攻击。”

    “冰剑。”

    “召唤骷髅兵,我召,我召,我召,我再召……”

    “曙光女神之宽恕!”

    “啊,这招你是从哪偷学来的。”

    “大海无量!”

    “妈的,又是这招,啊…………”

    在一片混乱中,我和弗莱德偷偷潜逃了……

    几天后,普瓦洛不情不愿地告诉我们,凡罗那要带他出门修行去了。从他的表情我们可以看出,这趟出行并非什么美差。

    在这样严酷的锻炼中,普瓦洛想必会提高的非常快吧!

    第二卷 游兵 第十七章 补习,贵族课程

    在我们来到昆兰城的第三个月上,曾在龙脊峡谷全歼德兰麦亚第七军团深入敌过国的温斯顿西路军以难以预料的移动和行云流水般的精准穿插突破了德兰麦亚军的重重围剿,并成功地将受困的东路军从全军覆没的危险中解救出来,完全打开了德兰麦亚北部防线,在大陆机动战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温斯顿帝国军元帅、南侵西路军的直接统帅、温斯顿帝国皇太子路易斯也作为当代开创战争奇迹的用兵家,获得了大陆所有军人前所未有的军功荣耀,被称为“可以在战场上绣花的统帅”。的确,他神奇的用兵方略使得不足两万的孤军在密集的围剿中一次次顺利脱出,有几次甚至是与德兰麦亚军擦肩而过,最终顺利地打开的战场局面。他的军队在广袤的德兰麦亚北部平原一次次绣出了他荣誉的花朵,让同时代的各国统帅相形见绌。

    现在,整个北部平原已经完全暴露在温斯顿重装骑兵的铁蹄之下,晨曦河以北再没有任何阻碍能够阻挡温斯顿军洪流一般的冲击,这个年轻的王子已经开创了一个时代的奇迹。

    没有人知道,在德兰麦亚西北角落小小的昆兰城里,一个普通的士兵,能够准确地洞察路易斯王子的意图,正确地预料到他每一次的战术移动,并早早预言了德兰麦亚军失败的厄运,那就是弗莱德。他的预料是如此准确,使得即便是久经杀场的卡尔森也不得不佩服弗莱德对战争形势的正确推测。

    他并非没有向各级高层指挥官谏言自己的推断,正相反,他多次向德兰麦亚军总指挥部写信献策,并尝试求见从元帅到各军团各阶层的不同军官。遗憾的是,没有人愿意倾听一个卑微士兵的声音,即便那是真理。

    终于有一天,我们等来了一纸调令,命令我们必须在十天之内赶到晨曦河南岸的港口坎普纳维亚报到,继续尽一名士兵的义务。

    很快我们就发现,由于军队内部管理层的混乱,我们无法完成这一苛刻的任务。

    我们找到了昆兰城防务处,申请一条能运我们过河的船只,可是被拒绝了,理由是:我们的编制并不在昆兰城管辖范围之内,昆兰城没有义务为我们的调动提供交通工具。

    我们在码头上找了整整一天,谁也找不到能够离开的船只。船主们说,昆兰执政官夫塔尔伯爵阁下下达了禁航令,所有船只征做军用,没有获得码头军事管理处的特别批准谁也不许出航,违者以通敌罪论处。

    我们试图找码头军事管理处通融,可管理处的大门连开都不开。据说这个门已经关闭了整整四天了,这四天里,一条船也没有被批准出航。

    就这样,我们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我们必须过河,否则就会以逃兵罪判刑;而我们一定不能过河,否则就会被以通敌罪处死。

    在回营地的途中,所有人都很沮丧,每个人都在思考着混出城的办法。正当大家苦苦思索而不得其法的时候,弗莱德忽然指着码头附近的一群人说:

    “这群人有问题。”

    这是一个年轻的贵族和他的卫兵,贵族服饰精美华丽,卫兵身材高大,正向码头管理处方向走去。我看不出一点问题来。

    “跟我来!”弗莱德不理我们的反应,快步走上前去。我们急忙跟了上去。不经意间,我看见卡尔森的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在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弗莱德、我和卡尔森出现在这群人前面。

    “码头安全卫队例行检查,请出示你们的证件。”弗莱德说到。他的口气如此肯定,甚至连我都几乎相信我们是所谓的“码头安全卫队”了。

    面前的这群人一楞,然后年轻的贵族从怀里取出一张证件双手交给我们。

    “您就是第四兵团参谋恩里克子爵先生?”弗莱德盯住了这个年轻的贵族。

    “我就是。”他的表情非常自然,但我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一阵慌张。

    “说实话,你到底是谁?”弗莱德忽然脸色一变,提刀在手。

    那少年贵族瞳孔突然收缩,拔出长剑向弗莱德刺来。他身后的卫兵也纷纷拔出武器准备搏斗。

    这时候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未经战阵的战场新兵,尤其最近三个月以来,我们经过了变态队长卡尔森的重点培养,在格斗方面有了很大的提高。这少年贵族的一剑在我们看来毫无威胁,这把剑在他手里并不比一根笤帚更有用。而他身后的那群卫兵,更是些连握剑都握不牢的家伙,我真担心他们是否会将自己人弄伤。

    中队长卡尔森连剑都没有拔就冲了上去,他一手轻托那少年贵族握剑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脖子,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用他自己的剑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然后恶狠狠地看着冲上来的卫兵们,那些所谓的卫兵立刻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卡尔森用绝对的力量优势制服了对手,同时也震慑了剩下的人,完全控制了局面。

    看得出卫兵们对主人并没有多少忠诚,因为其中不少人已经开始后退。

    达克拉、罗迪克、罗尔和雷利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堵在了他们背后。

    弗莱德又和颜悦色地走上前:“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没有恶意。”然后俯身面向那个少年贵族,“你绝不是军官。”

    那少年眼里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你们也绝不是卫兵。”

    卡尔森松开手对弗莱德说了句:“我回去睡觉了,出发前叫醒我。”说完打了个呵欠,十分放心地走了。他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很清楚,可我们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是,长官。”

    经过短暂的交谈,我们知道了那假冒的贵族小子名叫休恩,是个商人,那些假冒的卫兵也都是些商人。他们有一条载满货物的商船,原本是想趁着战乱大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却被扣在了码头。眼看着战祸逼近,这一趟非但发不了什么财,还有可能把命陪进去,这可要了他们的命了。在利益和求生的双重压力下,这群胆小的商人居然狗急跳墙,想冒充贵族军官执行军务蒙混过关。

    休恩的父亲原本是这个商会的会长,可在两年前的一次行商中因病死在了路上,留下年幼的休恩和他体弱的母亲,并欠下了大笔的债务。休恩的叔父们趁机大肆侵吞他们的家产,一度将休恩一家逼到破产的边缘。为了支撑这个残破的家,休恩以仅仅15岁的年龄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在父亲的几个商人朋友的赞助下开始的独立行商的历程。出人意料的是,他对经商似乎有着天生的敏感,具有连多年行商的老练商人也没有的眼光的决断,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就还清了父亲生前欠下的债务,在大陆各商会中间树立了自己良好的声誉,成了一个颇有实力和影响力的成功商人,甚至有了自己的商船,成为了原本父亲所在的大商会的首脑。这支商队就是在他的发起下组织起来的,使用的又是他自己的船,或者说,这群散发着铜臭味的商人中也只有他和所谓的“贵族气息”沾一点边,因此,假冒贵族骗取出航通行证的任务也责无旁贷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是假冒的?”年轻的商人困惑不解。

    “你们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弗莱德摇着头回答,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告诉他们。

    “首先,从装扮上看,你在执行军务,可穿的是贵族举办舞会时的礼服,脚上更是打猎时才穿的鹿皮靴,简直是一团糟,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究衣着的贵族。我敢说,就连一个稍有身份的仆从也比你穿着更得体。”

    “其次,看看你的卫兵们,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这位大叔,你这么大肚子塞进这个铁壳子里会不会痛啊,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丢人,丢人啊!贵族最重要的是什么?脸面,知道吗,是脸面。如果我是个贵族,一定会从自己的侍卫中找几个身材、面容包括声音都是最出色的随身带着,否则我情愿自己一个人上街也不会跟着这么一群丢人的家伙。如果我要亲近某位小姐或是女士,难道我要用一个贪嘴的胖子来展现我家世的荣耀吗?”

    “然后,你居然戴着六枚戒指,而且有五枚是黄金的。过多的铺张和装饰只会显得你虚荣和无知,真正的贵族知道如何用最珍贵最耀眼的宝石戒指来衬托自己的不凡和高雅。还有,你的戒指上没有印章,贵族的宝石戒指上印有他的家族徽章,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绝对是个人的荣耀。你居然没有。就算那港口管理处的军官是个白痴,看不出你打扮有问题,他签发文件时要你盖章怎么办?你要像死囚犯一样按个指印么?”

    “接着,你是个高级军官,我们检查的时候没有向你行礼,你居然不感到奇怪?就算是新兵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没有一个贵族会忽视别人对自己的礼貌,这是关系到自己颜面的至关重要的问题。”

    “最后,你带着卫兵,在我们检查证件的时候你居然亲自把证件交给我们,更愚蠢的是居然是双手交给我。身份,先生,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个贵族军官,不用向普通士兵表示那么尊敬。让你直接扔给我你都应该觉得有失身份,应该让你的亲随扔过来,如果你不愿接受检查,而直接用鞭子驱赶我们,或许是更合适的选择。”

    “总的来说,你没有格调,没有知识,品位低下,毫无尊严,除了无知愚蠢和胆大包天和贵族有点像之外,和贵族阶层一点关系也没有。隔着几条街我就闻得出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暴发户的味道。”

    这长篇的专业知识讲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汗如雨下,直到现在这些商人们才知道,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多么不堪一击,而他们距离地狱的红炉又有多近。而我们尽管平日里见惯了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少爷们作威作福的模样,可从来也没想过,就连作威作福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那我们看来是永远也离不开昆兰城了。”休恩绝望地说。

    “未必,”弗莱德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因为有我!”

    第二卷 游兵 第十八章 贵族行径

    第二天清晨。

    “咣!”码头军事管理处关闭了许久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衣着挺拔、神色高傲的英俊少年在一群高大卫兵的簇拥下踱进了办公室,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软背椅子上。他身后跟着一名背着巨大双手剑的高大武士,看上去是他的保镖。另有一个书记员和一个贴身随从。

    没错,贵族少年是弗莱德,保镖是卡尔森,书记员是休恩,而那个趾高气扬的随从就是我。

    前一天弗莱德发现了商人们的诡计后,提出参与这个计划,保证让货船安全出航,条件是带上我们的小队,这当然不会有人反对。我们在商人们的货物中找到了合适的衣物和器械,并且在当过石匠的达克拉的努力下,在一枚硕大的蓝宝石戒指上刻出了一枚印章。按照弗莱德的审美标准,这枚印章丑陋之极,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枚合适的戒指了——在完成这枚印章之前,已经报废了相当多的原料,贩卖这些宝石的商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当晚我们分配了角色,制定了一早的行动计划。

    顶着少尉军衔的办公室办事员估计从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慌忙起立行礼,亲自恭敬地端上一杯红茶,侍立在一旁,恭敬地说:

    “大人,请问您……”

    弗莱德厌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我忙凑过去说:

    “这位是第四集团军军团参谋,弗雷德里克·卡·古德里安子爵,前来昆兰城公干,调用一船战时物资,这是签发的文件。”

    “好的,大人您稍等。”少尉又恭敬地鞠了一躬,双手捧着伪造的公文回到桌前进行核对。

    “对不起大人,您的文件没有昆兰城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不能放行。”

    我心里一顿,心说到了紧要关头了。

    在这份伪造的公文上,所有的印鉴和签名都可以说无懈可击,通过军营里的各种渠道,我们没费什么事就了解了第四军团参谋部官员的组成名单,而且军团印鉴都是由统一的格式刻制,我们用新鲜的土豆仿制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更重要的事,我们了解到,第四军团两天前还驻扎在距昆兰城五天路程之外的地方,即便我们出了什么破绽也无从证明。唯一的破绽是,物资管理处的印鉴我们却根本没人见过,根本无从仿造,更要命的是,万一出了问题,码头管理处很容易就可以上门查证,因此,我们不得不……

    “你的意思是,我们第四军团征调物资,还需要得到你们昆兰城的许可?”弗莱德翘着腿斜在躺椅上,用眼角的余光瞟了这个少尉一眼。

    “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也知道,城主大人有命令,现在是非常时期……”

    “别跟我说什么非常时期,就因为是非常时期我才离开帝都,跑到见了鬼了的荒郊野外去吃这些该死的干粮。你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是非常时期?老子们在战场上拿命去拼,你们这群狗崽子居然坐在办公室里享清福。别拿什么城主来压我,他夫塔尔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我喊他一声城主大人,要是到了战场上,老子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老子要砍他的左手,绝不砍他的右耳朵。”

    跋扈,非常跋扈,我看着眼前这个嚣张狂妄的少年贵族,真的很难把他和那个勇敢正直的士兵弗莱德联系在一起。

    “您别生气,大人,您听我说……”眼前这个少尉军官满头的冷汗,不知所措地忙着道歉,却又不敢自作主张地私自放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给我立正!”弗莱德忽然大吼一声,那个少尉条件反射地立正行礼。“看看你身上,松松垮垮,把腰带给我扎紧,系好扣子,挺胸、昂头,根本没有个士兵的样子,拖拖拉拉像个娘们。要是你在我手下当兵,就凭军容不整我也砍了你的头!”少尉在弗莱德的命令下一通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的通行证。”弗莱德面色深沉。

    “可是,先生……”

    “叫长官!你当兵的时候没人教过你吗?”

    “长官,我不能……”

    “你再给我拖拖拉拉的,老子就把你送上战场去,看看那帮温斯顿人有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弗莱德伸手就在那个少尉的脸上抽了两记耳光。

    站在一旁的休恩已经惊呆了,为了出航,商人们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少尉军官手里可吃了不止一次的苦头,什么时候见过他被人这么修理。

    “求您了,长官……”那个少尉带着哭腔呼号。

    “弟兄们,给我把这个破房子拆了,我还就不信,老子要调一船东西就这么麻烦。”

    如同我们预演的一样,士兵们一拥而上,砸桌子的砸桌子,扔板凳的扔板凳,雷利十分及时地从那个少尉手里抢过我们伪造的文件,把它混在一大叠文件中向天上扔去。这一手是弗莱德事前着重安排过的,这就叫“死无对证”。

    那个少尉的脸都吓绿了,却被卡尔森揪着脖子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眼前这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打砸抢。我一边把一个抽屉向窗户外面扔出去一边扮演我不甚光彩的角色,大喊着:“少爷,您别再惹事了让老爷知道了又要受罚。这小子不懂事,您好好教他就是了,千万别闹出人命……”一挥手,另一个抽屉向那个少尉飞去,正中他的下颚,顿时打得他七荤八素,人事不知。

    正当我们这群披着军装的流氓正砸得心情舒畅,几乎连来到这个办公室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一个肩上扛着上尉军衔的败顶中年人从门口——就是那个曾经有门的地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进门就大声哭喊:

    “大人,您别砸了,别砸了,求求您……”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凑到弗莱德身边。弗莱德看了看他的军衔,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我们要等的人来了。

    弗莱德扭头看向别处,理也不理这个人,又故作姿态地大喊了一声:“给我狠狠的砸,把这破屋子给我烧了!”

    那个新进门的上尉面色煞白,忙不迭地求饶。我看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又凑上去说:“少爷,求您住手吧,别回去又让老爷罚。”

    “你别老拿老头子烦我。”弗莱德语气缓了一缓,装出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来。

    那个上尉见我说话似乎有用,忙把我拽到一边,谄媚地笑着说:“小兄弟,拜托您劝劝你家大人,我们在这小地方当差不懂事,要是惹恼了大人,求他千万担待。”

    “你是……”

    “我是这个码头管理处的负责人,我叫……”

    我没兴趣知道这个委琐的军官叫什么名字,拍着这个高我不知多少级的军官的肩膀打断他:“不是我说你,你们也太不会办事了。我们家少爷在帝都是什么人物,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是头一次出门上战场,你这手下一点面子也不给,活该。我跟你说,砸了你办公室事小,就算杀个把人在我们家少爷看来也不算什么。”

    “这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们家少爷奉命来昆兰城征调一船物资,你知道,顺便么,也看上了昆兰的一些特产什么的,就顺便捎了一点点。这东西虽然不算什么,可能不让物资管理处的人知道还是不让他们知道的好,你说对吧。可你这手下太不识抬举,一定要管理处的印鉴,这不是自找麻烦么。你看这事怎么办……”

    “好办,这事好办。马上发通行证,我马上就发通行证!”这个秃子的头点得像个有鱼咬钩的鱼漂。

    “现在已经不是发不发通行证的问题了,我们家少爷的脾气已经给你们惹起来了,我拉也拉不住啊。”作戏就要把戏作足,我有意无意地搓动手指,面带贪婪地看着这个上尉。

    “小兄弟,你千万想想办法,这点小意思你拿去喝茶……”一大叠金币落进了我的口袋。

    “恩,您看您太客气了不是,伺候好少爷,不让他惹事也是我的本分是吧。我给您想想办法……”在秃子上尉的千恩万谢中,我把弗莱德拉到他身边说:

    “少爷,您不就是要个通行证嘛,这位先生已经给您办好了,您看是不是……”

    弗莱德眉头一皱:“他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把我当成什么了。”

    “少爷,您也别太生气了,早走早回营,法特将军不是答应了么,您一回去就让您当上校,而且……”我挤眉弄眼,故意压低了声, “船上那两位小姐( 星空倒影 http://www.xlawen.org/kan/29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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