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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半滴雨。

    二人天天承受酷暑,每日路上口干难耐,吃了不少罪,却并没有退缩之意,每天都能按时完成百疏道人交代的“功课”。

    当然,百疏道人再也没给过小胖银子,每天晚上天黑之前,就能免费得到二斤上好的“姑舟酒”,好不要脸!

    光阴流转,岁月无痕。

    日子一天天过去。

    在云湖的梦里,爹娘、妹妹的影子渐渐变得少了,枕上的泪痕也隐约不见了,他要忙着做“功课”,讨他师父欢心。

    这一日,烈阳当空照。

    云湖、小胖二人在天还没晌午之前,就到了酒楼。

    说来也怪,每天下山做功课,虽然受苦不少,但是二人再没有从前气喘吁吁的模样了,脚程也相对快了许多。

    店内小厮、刘父、刘母、刘大伟等人如今见了小胖,再没有从前的欣喜激动之情了(天天往家跑,家人能激动才怪)。(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二人如常去酒楼一层内厅吃饭。

    现在脚程快了,时间也还来得及,所以二人吃饭时间算是有了,起先云湖不太好意思,后来见小胖家人都非常热情,倒也不好意思推托了,不过,小胖家酒楼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确实叫人食指大动。

    不多时,刘母晃悠悠走了过来,神秘兮兮笑道:“你们慢吃,不急,不急!”

    小胖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含糊不清道:“娘,你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刘母在云湖旁边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只见她摸了摸云湖的头,怜爱地道:“瞧瞧,本来白皙皙的小脸,都黑成这样了,定是这些日子风吹日晒的。”

    多日下来,刘家人通过小胖也隐约知道了云湖的身世,所以对云湖特别关照,尤其是刘母。

    云湖好像已经习惯了刘母的举动,只微微笑了一下,继续吃饭。

    小胖白眼一翻,嘴角一撇,哼道:“娘,我也黑了,你怎么不关心你儿子?”

    多日下来,这两人确实黑了一大圈。

    也难怪,日日来回跑,天天被日火荼毒。

    刘母朝小胖看了看,眼睛眨了一眨,笑道:“为娘的这不是心疼你们吗?这不,刚准备好了马车,就在外面,以后你们来回就轻松了。”

    云湖、小胖二人忙抬起头来,透过窗户向酒楼外看去,果然看见了一辆崭新的马车,上面还坐了一店小二打扮的“马夫”,冲着他们招了招手。

    小胖似乎极为高兴,哈哈大笑,喜道:“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哈哈哈,还是娘亲想的周到!”

    刘母得了儿子赞许,喜笑颜开,甚是高兴。

    云湖心头一动,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只觉这样似乎有些不太好,但到底哪里不好,他又说不出来。

    二人吃毕饭菜,照往常一般,一人提二斤酒,一人拎了一篮饭菜,先后上了马车。

    经过那次馊味饭菜事件后,百疏道人给了两人一个大拇指指甲般大小的白色清凉珠子,跟他们说如果以后再带饭菜来,就放进篮子里,说来奇怪,这珠子极为神奇,饭菜再也没有出现过馊味。就这样,百疏道人白吃白喝了人家数十日。

    本来云湖有些不太情愿坐这马车,但小胖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师父叫我们来打酒,又没说不许我们坐马车,我们只要按时完成功课就是了!”

    云湖听小胖这话似乎有几分道理,遂跟刘家人打了招呼,悻悻然上了马车,一路上如坐针毡。

    到了孤照山峰脚下,小胖还与那叫“王小二”的小厮约好明日接头地点和时间。

    那王小二显然比较喜欢这位二少爷,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道:“二少爷放心吧,明日一定按时前来!”说罢,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云湖怔怔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内心一阵惘然。

    他暗暗叹了口气,心中怅然若失,总觉得明日会见不着这辆马车。

    小胖拉着他道:“发什么呆呢?”

    云湖回过神来,只道没什么。

    有了马车相送,加上天气逐渐凉爽起来,二人轻松了许多,再没有了往日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高高兴兴、慢悠悠地向山上走去。

    二人回到“孤照东苑”时,时间尚早,四个篆体字在阳光的照耀下,古意深深,令人肃然起敬。

    云湖怔怔看着这牌匾,心下不由得一阵恍惚。

    “这么多日子以来,第一次回来这么早,时间过得真快,都两个月了……”

    时间真是一副上好的良药。

    云湖恍然醒悟:

    如今的自己,天天忙着做功课,几乎忘了失去至亲的痛苦了。

    “哼!”

    一声冷哼,从院子门内传了过来。

    小胖子推门而入,将手中的酒壶一扬,扬眉道:“酒在这儿,拿去!”

    百疏道人看也不看他,接过酒,冷冷扫了云湖一眼,饶有兴致地道:“二位少年,回来得真是早呀!”

    云湖被百疏道人这般冷冷一撇,胸口处仿佛被浇了一桶凉水,说不出的怪异难受,心头发虚,脸唰地一下红了。

    他忙低下头来,不敢再看百疏道人。

    小胖却镇定了许多,满不在乎,拉着云湖就走开了。

    第二日。

    云湖、小胖早早起了床,正坐在膳厅里准备用早膳(现在时间充裕得很,小胖子一大清早来了兴致,开始做早膳了)。

    云湖看了看桌上一盘凉拌黄瓜,一盘清炒竹笋,还有西红柿炒蛋,三道素菜绿、红、黄搭配,看起来清新诱人,不禁食指大动。

    他正欲开吃,忽听门外传来一道声音:“这两个月以来,每日早晨皆以‘连还丹’充饥,真是食之无味!”

    这道话音未落,百疏道人整个人就坐了下来。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云湖手中的一碗白米饭,“倏”地一声,就到了他手中。

    小胖白了百疏道人一眼,没好气地道:“算得真准,来的真是时候!”

    “再给我拿双筷子来!”

    百疏道人理也不理小胖,对着云湖说道。

    云湖心下紧张,赶紧把手中筷子递给他。

    百疏道人撇了云湖一眼,嗔道:“谁要你用过的,拿双干净的来。”

    云湖愣了一下,心中暗道:“我还没吃呢。”嘴上却不敢吱声,只得乖乖前去灶台,拿了一双干净筷子,恭恭敬敬奉上。

    百疏道人似乎非常满意,边吃边道:“即日起,你们二人不必再下山做功课了!以后就在山上,我交代你们做新功课!”

    听了百疏道人的话,小胖刚塞进口中的一口饭全喷了出来。

    他连连咳了好几声。

    云湖盛好饭刚欲坐下,差点没坐稳。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头同时冒出这样一句话:“车夫王小二还在山下等着我们呢!”

    小胖恨恨看了百疏道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百疏道人并不在意,装作没看到,又道:“吃完饭,就去山间采药,晌午时分,回来烧饭做菜,吃完中饭,继续去采,直到天黑为止。”

    二人本来听说要换别的功课,心下有些吃紧。

    如今听说不过是采药,于是双双放下心来,埋头吃饭。

    小胖似乎有些高兴,比起下山打酒,觉得这是再轻松不过之事了,笑道:“采药好,嘿嘿!采药好!”

    百疏道人白了他一眼,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并不说话。

    云湖瞥见了百疏道人的古怪神情,心头微微一动,总觉得采药之事并不简单。

    一顿饭,三人吃的各怀心事。

    饭毕,云湖放下碗筷,怯生生地问道:“师父,那草药长什么样子啊?”

    百疏道人似乎早有准备,从袖中扔出来两样东西。

    二人定睛一看。

    只见一物是一个极小的果子,鲜红欲滴,另外一物是一朵白花,花瓣呈鸢尾状,香气袭人,煞是好看。

    百疏道人指了指桌上两样东西,道:“‘玄及’和‘西红花’”

    云湖乖乖点头,又仔细辨认了一番。

    小胖此刻也吃完了,说道:“师父,那花明明是白色的!”

    百疏道人嘴角一歪,狠狠在小胖头上弹了一个爆栗,闷哼一声,喝道:“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要你去采就去采!记得只要白色!”

    小胖吃了亏,自知力不如人,不敢顶嘴。

    百疏道人见小胖老实了不少,抬起脚就往门外走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道:“昨日下午,为师兴致所至,下山欣赏美景,途中见了一辆崭新马车,甚是喜欢!本想带回山中好好把玩,可惜啊可惜,突然起了一场大风,马车居然被风刮翻了,几乎散了架!”言罢,还摇了摇头,装出一副甚是惋惜的样子。

    二人都吓了一跳。

    小胖咬牙切齿,暗道:“只怕那场风,大有乾坤吧?”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云湖甚是担心那位“马夫”王小二,只得怯生生道:“师父,送我们回来的王小二王大哥,他人没事吧?”

    小胖心中气急,狠狠白了云湖一眼。

    云湖自知露陷,抿嘴低头,不敢看百疏道人一眼。

    百疏道人扫了云湖、小胖二人几眼,冷哼道:“慈母多败儿!”

    二人讶然,自知马车一事已然败露。

    只怕那王小二已对百疏道人从实招来了。

    云湖暗暗摇头,心中不由得又对这师父敬畏了几分,暗道:“师父果然厉害,诸事瞒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

    百疏道人目光一凛,喝道:“哼!小小年纪,就学会偷懒了?本门秘法,博大精深,可呼风雨、引天雷招闪电,更有甚者,可以冰霜落雪,与天地一体!如果不先锤炼好自身体魄,如何习那奥妙绝伦之法?”

    二人一听此话,心头都是大动。

    小胖嬉皮笑脸,蹭到百疏道人面前,乐呵呵道:“好师父,您老人家什么时候传我们阳清高深秘法呀?”

    云湖脸上露出神往之情。

    此时,他一双向来沉静的眸子闪动不已,紧紧盯着百疏道人,生怕漏了一个字。

    百疏道人丝毫不理二人的热切之情,只冷冷道:“采你们的药去吧,倘若晚间竹篓未满,仔细你们的皮!”说罢,扬长而去!

    第八章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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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身背竹篓,走在山间,一胖一瘦,一前一后,天色有些阴沉,山中有云气萦绕,如雾飘渺,虽然美丽,却也冷清。

    一阵山风吹过,二人都身感一阵凉意。

    清晨,一场清雨竟然落了下来……

    二人找了一颗古木巨树,躲避雨水,说来也奇怪,二人连日来下山打酒,白日间,从没下过一场雨。

    小胖看着这恼人的天气,心中不禁有气,撇嘴道:“哼!真是见鬼了,前两个月,天气那么热,也没见老天爷发发善心下场雨,好让我们凉快凉快!现在采药第一天,就下起雨来了,真是气人!”

    云湖呆呆看着这场清雨,心道:“可不是吗?”

    不知为何,他忽而想起早间百疏道人的话,忍不住道:“小胖,你说本门秘法真有那么厉害吗?可以呼风唤雨吗?”

    这般问着,他不由得回忆起剑窑着火那日,掌门九问真人只须袖袍一挥,就能灭了像疯了一般的大火……想到此处,云湖心中不由得难过起来,暗道:“倘若,倘若自己也有那般本事,或许,爹就不会死,妹妹影儿也不会葬身火海了。”

    小胖自是不懂云湖在想什么。

    他想了片刻,道:“我在山中七年多,偶然一次机会,见到了隔壁西苑的断尘师伯施法,啧啧,真叫厉害啊,那个厉害啊,厉害哦,简直太厉害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他小小年纪也形容不出,只是会说“厉害”二字。

    小胖在山中七年,偶尔也跟着百疏道人见过一两次世面,平时常常说给云湖听。

    云湖与小胖相处了两个月,也知道了一些人际关系。

    小胖口中的“西苑断尘师伯”,人称“断尘师太”,是百疏道人的师姐,九问真人的师妹,住在孤照峰西边的西苑里,门下只收女弟子,足有三五十人,虽然不及其他人,但是相比自己的师父百疏道人,却也颇为壮观。

    云湖听小胖这般说,不由得神往起来。

    他凝思了一会,问道:“小胖,倘若师父传艺,我们也能像断尘师伯一般厉害吗?”

    小胖抓了抓脑袋,想了又想,嘿嘿笑道:“我想能吧?”说罢,底气不足,又干笑了两声。

    天色幽沉,雨势渐渐弱了下来。

    云湖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山林,只觉山岚蒙蒙,雨丝如幻,树木笔直耸立一动不动,像是经历千年万年,只觉大自然造化极其神妙,自己与之相比,何其渺小?深心处里不由得一阵迷茫。

    他甩了甩头,终究知道多想无益,拍了拍小胖肩膀,道:“别傻笑了,我们快去采药吧!”

    小胖收起笑意,点了点头。

    他不敢小瞧百疏道人的一身道行,倘若完不成任务,只怕二人真的会去了一层皮,到时候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先前两人只道采药是件很容易的活,岂料找了半天,才找到与其相似的药草,玄及还好,尤其是那西红花,紫的红的倒是不少,但是白色的却并不多见。

    二人顶着风雨,在山间穿梭,幸好有诸多古树,衣衫并未全湿透,饶是如此,二人还是有了冷意。

    看来,秋天算是来了。

    采了一天的药,晚间交功课的时候,二人都有点悻悻然。

    阳清山上,孤照峰边,东苑内,传来一声怒吼:

    “不肖之徒!”

    只听“砰砰”两声,接着又是“轰轰”两声,期间还夹杂着凄厉哀嚎,或有余声,隐隐传来,凄惨无比,把院内栖息的鸟儿都惊吓得到处乱飞。

    你道是何缘故?

    原来是二人采了一天的草药,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雨,两人虽然不敢怠慢(小胖子偶尔偷个懒),到了最后,两种草药加起来,居然只采了一箩筐。

    本来这样也就算了。

    小胖怕百疏道人怪罪,又在山中摘了一些相似的果子和花,不顾云湖极力阻止,一起塞进背篓里面,以企图浑水摸鱼。

    百疏道人是何等人物?

    这些小伎俩如何瞒得过他的法眼?

    二人免不了被一阵毒打。

    虽然挨了打,晚饭还是要照常烧的,二人一个锅上,一个锅下(云湖家中虽然不及刘小俊家富裕,但是自幼从来都是父亲烧菜做饭,于是自己只会烧火了),忙完以后,云湖又小心翼翼去叫了百疏道人过来吃饭。

    小胖自知理亏,多烧了几道下酒菜,见了百疏道人,极其殷勤谄媚,指着桌上的一盘红烧肉道:“师父,徒儿特地为您做的,请笑纳!”

    云湖乖乖找了一个碗,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战战兢兢放在百疏道人面前。

    百疏道人摸出怀中的一壶酒,看了看桌上几道菜,似乎颇为满意,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二人杵在原地,不敢妄动。

    百疏道人扫了扫这两个新收的徒弟。

    一个胖,一个瘦;一个外向好动,一个内敛沉静,此时居然都一样的举止神情,不由得摇了摇头,厉声道:“坐下吃饭吧!”

    二人如获大赦,都同时坐了下去,小胖惨叫一声,弹了起来,心下暗骂怎么就忘了屁股刚被打过呢?云湖脸色难看,咬紧牙关,不敢叫出声来,显然也疼痛得厉害,但是他却隐忍半歪着身子坐了下去。

    百疏道人看了云湖一眼,目光有些闪烁,神思恍惚:

    “这样隐忍的性子,真像记忆中的某个人啊……”

    他倒了一碗酒,叹了口气,道:“本门弟子规第一条:尊师重道。我命你二人下山做功课,原是想锻炼你们体魄,考验你们耐心!”停顿了片刻,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以为然地道:“做弟子的给师父打点酒,算得了什么?”

    云湖连连点头。

    小胖却不似云湖,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在心中暗道:“只怕是你这个臭酒鬼没钱打酒了吧?这一下好了,两个月以来,借着功课的“幌子”,我们做的这些功课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酒,一天就算喝一碗,也够你喝的了!”

    百疏道人目光冷冷扫过小胖。

    小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身上发冷,不由得也重重点了点头。

    百疏道人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夹了一块红烧肉,咀嚼了一番,又道:“本门弟子规第二条:戒骄戒躁。修行本门道行,要循序渐进,切记要心无旁骛!莫想抄捷径,求速成,否则万劫不复!”

    二人忙乖乖点了点头。

    云湖点头点得更是极为用力。

    百疏道人看了他一眼,再不说话了,自顾自喝酒。

    于是,师徒三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半歪着完成了这顿晚膳。

    百疏道人酒足饭饱,心情似乎不错,饭毕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收拾饭碗的二人,道:“明日不但要采完两箩筐草药,还要把今日没完成的一起补上!另外,把那些‘赝品’一个个给我挑走,倘若我发现里面还有‘浑水摸鱼’之物,就不是‘屁股开花’那么简单了!”

    二人不敢多话,只得唯唯诺诺点头答应。

    小胖心下不禁后悔。

    人都是这样,总是在吃了教训之后才知道后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云湖认认真真记着百疏道人的话,暗下决心明日一定要早早起来,认真完成师父交代的功课。

    这一夜,云湖是趴在床上睡着的。

    本来以为采药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却不料比下山打酒还要艰难,打酒虽然天气炎热、路程遥远,但是只要吃点苦,跑来回的路就可以了。

    采药却不比打酒,草药隐匿在山中,要到处寻找,加之山中草药繁多,还要仔细辨认,一天下来,腿不好受是肯定的,就连腰也快散架了。

    所以,虽然屁股上很痛,云湖、小胖二人还是累得早早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天蒙蒙亮,云湖就拖着沉重的身子起了床,不顾屁股上的疼痛,叫醒了小胖,也来不及洗漱,粗粗吃了“连还丹”,就开始了甄别“赝品”的浩大工程。

    两人辨的极仔细,待筛选好“真品”与“赝品”,已然日上三竿了。

    二人只好早早将百疏道人的午饭给准备好,就背着竹篓(云湖手中还多拎了一个),向山中深处走了去。

    雨后阳清。

    山岚突起,如一层薄薄轻纱,飘荡在山间,飘渺梦幻。

    草木深处,不时有淡淡清香,阵阵传来;枝头绿叶,依稀挂着水珠,一阵风吹过,轻轻滑落,打在两个小小少年的青衣上。

    有了早晨辨别“赝品”的经验,两个小小少年对这“玄及”与那“西红花”也熟悉了。

    二人走了一大段路程,发觉越往山间深处走去,两种草药出现次数越多。

    小胖与云湖商议过后,决定一直往深处走去。

    果不其然,到了一山谷处,众多草药长在一起,于是二人欣欣喜喜采了起来,不多时,三个竹篓皆已经装满。

    天色尚早,二人提前完成了任务,所以双双悠哉悠哉侧身躺在草地上。

    小胖嘴里还叼了一根茅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抱怨道:“臭酒鬼师父下手可真重!害我屁股到现在还疼的厉害。”

    云湖苦笑一声,听到“厉害”二字,心头大有所动。

    他想了又想,道:“小胖,你说阳清门中弟子近千,是不是个个都很厉害?”

    第九章 养虎

    小胖听云湖提问,顿时来了精神。看小说最快更新)

    他整了整色,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那倒不是,据我所知,在我们孤照峰西北方向,有一座山峰叫‘观云峰’,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入门弟子,负责教习这些人的是一名被称为‘初闻法师’的道长,也就是我们的初闻师伯。”

    云湖一怔,疑道:“入门弟子?刚进阳清的弟子吗?”

    小胖“呸”了一声,将口中的茅草吐了出去,脸上神色很是幸灾乐祸,哈哈大笑道:“我听师父背地里称他们叫‘低级弟子’,嘿嘿,有些可是入门好多年了,道行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作为入门弟子一直待在观云峰。”

    云湖暗暗叹了口气,心下莫名有些紧张。

    他摇了摇头,忽而觉得修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念及此,便忍不住问道:“那观云峰住了多少人啊?”

    小胖眉头深思,回忆起什么,道:“那年我刚十岁,进山才两三年,随师父去观云峰‘视察’,听师父与初闻师伯言谈,初闻师伯感慨说,观云峰弟子近五百,房间快不够用了,说是想借我们孤照东苑宝地一用。”

    小胖说罢,又想起什么,笑了起来,道:“不过师父没答应,嘿嘿!”

    云湖呆了一下,心中纳罕不已,暗想五百来人住在一个山峰上,是多么壮观的盛况,遂即想起什么,忙问道:“那些人如果道行厉害了,就会下山‘除魔卫道’吗?”他毕竟待在山上两个多月了,也知道些正邪之事了。

    小胖歪了一下身子,说道:“入门弟子若是厉害了,就会被其他师伯及十大长老选中,作为自己的正式弟子!没被选中的,就安排到离我们很远的一座高峰,叫‘落霞峰’,听说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入道弟子,由‘又逸法师’管教,也就是我们的又逸师伯啦!”

    “啊?”

    云湖一愣,呆道:“入道弟子?那是什么意思呀?很厉害吗?”

    小胖翻了云湖一个白眼,遂即想起什么,“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似模仿着百疏道人的语气,道:“不过是些高级点的弟子,倘若遇到些厉害的魔道中人,免不了丢人现眼,辱了我们阳清的名声!”

    云湖讶然,忍不住道:“怎地如此不堪一击吗?”

    小胖似乎躺得累了,爬了起来,又换了另外一侧身子躺着,背对着云湖,道:“师父他老人家看起来虽然不咋地,但是道行极深,当然不把那些‘入道’弟子看在眼里了,嘿嘿,还有一个原因,似乎是看落霞峰上的两位师伯不太顺眼。”

    云湖怔了一怔,忽而想起当日上孤照峰时,墨千琼对他说的话:“阳清上下,道法精妙者不在少数,但是家师说了,这‘百疏道人’,只怕已经无人能及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又对百疏道人敬畏了几分,连带觉得那落霞峰上的两位师伯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愣了片刻,问道:“落霞峰上除了又逸师伯,怎地还住了一位师伯?他是谁呀?”

    小胖脸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哆嗦一下身子,颤声道:“人称‘一封道人’,座下弟子近百,人数快跟上又逸师伯门下那些‘入道弟子’了,掌管阳清刑法,弟子若是犯了法,落到他手里,可了不得了,惨啊!惨啊!惨哦……”

    小胖说到后来,声音越发凄惨切切,直叫人头皮发麻、心里发虚。

    云湖很配合地也哆嗦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忽而又想起了那日送自己来孤照峰之人,那人当真温文尔雅、俊逸超凡,心头不禁一热,道:“那日送我来的墨千琼墨师兄,他住玉天峰吧?听说那里还住了阳清的十大长老,个个长老门下都有弟子呢!”

    云湖刚上山时,去的第一处地方就是玉天峰,所以印象深刻。

    那里大殿恢弘气派,院落不少。

    小胖想了片刻,说道:“墨千琼墨大师兄,可是掌门师伯最得意的弟子,可厉害啦!掌门师伯弟子虽然不多,但个个都很厉害,其中最厉害的当属这位墨师兄了!听师父说,将来最有可能继承掌门衣钵之人,就属他了!”

    小胖毕竟年幼,又跟在百疏道人身后六七年了,所以对阳清未来的形势走向仅限于百疏道人的看法。

    云湖当然想不到这一层。

    他听小胖这般一说,心头一暖,不由得替那位墨师兄高兴起来,两眼盯着青天,怔怔出神。

    碧空如洗。

    天蓝的盈盈欲滴,几朵白云,高悬天际。

    一缕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枝叶洒了下来,斑驳陆离。

    小胖似乎讲累了,传来阵阵呼噜声,微风拂来,云湖也渐渐有了睡意,不多久,便沉沉睡去,渐入梦乡。

    “嗷呜,嗷呜……”

    似低鸣,又是哀嚎,幽幽转转,还像婴儿的啼哭,将云湖从睡梦中吵醒。

    云湖睡眼朦胧,撑起身子意欲起来,触手处毛茸茸一片,心中一惊,忙不迭地爬了起来,下意识看向眼前之物。

    顷刻之际,整个人立即清醒了!

    只见一只硕大老虎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比自己个子还长,身上皮毛黄底黑纹,眼睛圆睁,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几颗獠牙,甚是可怖!而在它身上,赫然趴着一直幼虎,只如猫般大小,腿上似乎还受了伤,刚才那“嗷呜”之声便是从它口中发出。

    小胖显然也醒了。

    待他定睛一看,整个人立即冲向云湖,像抱住他哥哥刘大伟一般,紧紧跳到云湖身上,两人久久不敢动弹,只呆呆看着那只庞然大物。

    然而,那只老虎却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

    许久许久。

    老虎还是没有动静,真像是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胖乖乖从云湖身上跳了下来,对着云湖讪讪笑了两声。

    云湖大口喘着粗气,下意识低下头查看,却见胸口处衣衫像被撕咬过一般,脖子上露出一块用红绳系住的玉来,那玉玦半圆,有如婴儿手掌般大小,质地温润,上面镂刻着奇怪图案,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父亲**青山,所以家中也很清简。

    云无名死后,只留下两件物什:一为残书古卷,残破不堪,有字有画,艰涩难懂;还有一物便是云湖脖子上这块玉了。

    云湖见玉玦安好,才放下心来,说道:“小胖,想不到你这么胆小,你刚才抓我抓的好紧,瞧我衣服被你弄的。”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看向云湖。

    过了半晌,却直摇头,反驳道:“我的手又不是老虎爪子,哪有那么厉害,就能将你衣服给抓烂了?”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不由得同时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只死老虎,遂又看向彼此,两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啊!!”

    “难道老虎趁我们睡着时,突然袭击了?”

    “可这只老虎为何又突然死了?”

    察看之下,老虎全身并无一处伤痕。

    “难道是得了急病?”

    二人想了半天,终于得出一致结论:“老虎带着幼虎出来散步,不料走到半路,忽然发病,于是倒在云湖身边,死了过去,幼虎见母老虎死了,就一直发出哀嚎求助,后来云湖的衣衫就被幼虎给抓破了。”

    晚间。

    百疏道人检查功课之时,颇为满意。

    但是当他看到那只黄底黑纹的幼虎时,脸色却阴沉了几分,指着那只小幼虎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云湖窒了一下。

    本来二人在山谷之中,没打算要带这只幼虎回山,但是云湖见幼虎失去了母亲,孤苦无依,想起自己身世,不由得一时心软,将它给抱了回来。

    云湖刚欲回话,就被小胖抢过了话茬。

    岂料,小胖将他们二人得出来的结论又多加了几句,隐去了他们睡着的那一段,变成了这样一段话:

    他们二人在山中采药,看见一只大老虎带着一只小幼虎出来散步,不料大老虎走到半路,忽然发病,倒在了他们二人身边,竟然死了过去!幼虎见母亲死了,就一直发出哀嚎求助,俩人不忍心,就将受伤的幼虎带了回来。

    云湖看向小胖,半张着嘴。

    本来二人胡乱得出来的结论,居然被小胖当成一段经历,活灵活现地给道了出来。

    百疏道人扫了二人一眼,问了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只畜生?”

    云湖低下头来,看着那只楚楚可怜的幼虎,不忍地道:“它娘亲刚走,好可怜,我打算把它养大。”

    百疏道人一脸不屑,嘴角露出几近残忍的笑意,道:“好,那你就养虎吧,明日我再找两只山猪山羊来,让你一并养了。”

    云湖听师父这话中意思,似乎有些讥讽意味,不由得把头埋得更低,不敢说话。

    小胖听说要养山猪山羊,立时来了兴致,喜道:“哈哈!师父呀,你说的是真的吗?如果这样就热闹多了,嘿嘿!”

    百疏道人哼了一声,淡淡看了云湖胸前破碎的衣服一眼,没说什么,大步走开。

    这一夜,云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其一屁股依旧疼痛,其二自责不已,虽然由己及“畜”,怜惜这只幼虎,但是终究显得不务正业了些,难怪师父生气。

    后半夜,云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那只死老虎活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死死咬住自己的脖子。

    第十章 初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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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提议去昨日那个山谷,说那里虽有老虎出没,但是容易得急病死了,加上那边草药多,完成任务要紧。

    云湖想起那个梦,仍然心有余悸,可小胖言之有理,所以还是不情愿的去了。

    谁知刚到那个山谷,二人就闻见一阵恶臭。

    待他们走近才发现,老虎尸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一般,血肉模糊,深可见骨,残忍至极,周遭还有蚊蝇乱飞,密密麻麻,极其恶心。

    二人匆匆采了草药。

    小胖期间还骂骂咧咧,抱怨就不该跟云湖来此,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云湖不做理会,心头不禁暗道:“明明是你自己非要来的,怎么全都怪到我头上来了?”

    晚间。

    二人交完功课,居然发现这院子里面真多了一只小山猪、一只小山羊。

    云湖对百疏道人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只觉这师父当真神明一般人物,金口玉言,如此守信呐!

    二人见那小山猪黑乎乎的,小山羊白绒绒的,极其可爱,非常高兴。

    后来,这两少年听了百疏道人的话。

    将三只小东西找了一间空房,当做“猪圈”,一起豢养了起来。

    可怜观云峰上五百多弟子,倘若知道孤照峰东苑有人拿空房间来养猪羊虎,不知会作何感想?

    时光易逝,岁月流转。

    接下来的日子。

    云湖、小胖二人每日按时完成百疏道人交代的功课,回来后就带些野果野草野味犒劳那三只小东西。

    二人还给这三个小东西取了名字。

    山猪黑乎乎的,就叫小黑;山羊白白的,就叫小白;至于那只幼虎身上又黑又黄,于是就叫了小黄。只是到了后来,那只小黄渐渐长大,比小黑小白挑剔的多,越发对他们带来的食物不满意。

    二人年幼,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秋去冬来,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云湖、小胖二人不似百疏道人那般“厉害”,逐渐加了衣服。

    期间,百疏道人又让他们采了其它草药,如此变换,不消细说。

    这一日,二人采药归来,见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百疏道人向来独来独往,孤照东苑居然来了两个客人,不仅是云湖,就连小胖都大觉新颖,就好比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只见其中一人白发若雪,长眉长须,唇厚耳阔,虽然胖了些,但一双眸子炯炯有神,精神矍铄,云湖见那老者身着墨青道袍,无风自飘,站在师父百疏道人面前,矮了一大截,饶是如此,只怕也是位得道高人。

    小胖认得此人,对着云湖小声道:“他就是观云峰上的初闻师伯。”

    云湖点了点头,又向另外一人看去。

    只见那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也如墨千琼一般,着了深青色长衫,只是身材、相貌却相去甚远。

    小胖对着云湖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得此人。

    “臭小子,还不过来见见初闻师伯与墨大师兄!真是没规矩!”百疏道人眼尖,早已看到门外站了这俩缩头缩尾的小子。

    云湖、小胖遂乖乖进来,对此二人行了礼,算是见过。

    礼毕,那姓墨的师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听闻百疏师叔于五个月前收了两个徒弟,师兄弟们平常都纷纷议论着,是什么样的奇才人物?想不到年纪这般小!”

    小胖一怔。

    暗想自己与云湖拜入师门都五个月了,到现在只会打酒采药,不由得小声嘀咕道:“你们暗地里都认为我们是‘奇才’了,年纪小又怎么了?”

    云湖倒并不在意。

    他听说这位师兄也姓墨,不由得在心底拿他与墨千琼作了比较,只觉更加不如,忽而想起小胖当日那番话,遂对墨千琼又敬佩了几分。

    百疏道人厉色扫了小胖一眼,看向初闻法师,眸子里多了一层意味,道:“消息传得可真快!( 阳清 http://www.xlawen.org/kan/3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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