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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

    不可能不为她感到忧心。

    “或许布雷恩先生会去看望她。或许布雷恩夫人已经饶恕她了,愿意念在往日情分上接她回来过个圣诞节。或许……”

    “或许斯派洛小姐已经不在意这些人了。玛丽你不能总是把猜测和希望混为一谈。斯派洛小姐根本不可能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和她的其他亲友重归于好。假使她们能重归于好的话,那么我根本不能想象她们当初为何会闹到其中一人远走他乡。”

    “可是我们不该低估时间的力量。分离也许会让她的亲朋好友回忆起往日的友谊,会恍然大悟这个世上比金钱重要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人人都生来就有。”

    “关于钱是不是那么重要这个问题,仅仅在你我之间就始终存在分歧。我想你还是不要以你个人的美好愿望来推测别人的想法。还是我来做个预测:斯派洛要是耐不住寂寞思念故土了,很有可能跑到浪博恩来。她离开英国时的交际圈如此狭窄,如果我们不算是她名列前茅的好朋友,那么我想她也没有什么真心可以称为朋友的人际关系了。”

    苏在离圣诞节还有好一段时间之前就做了如此预测。如果没有家可以回去,那么去朋友家过节也是很让人高兴的选择。

    听说有这么一封信,玛丽和苏都没有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简替海伦简单介绍了一下刚刚提到的那位小姐,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次她不会住到家里来。布莱恩先生在打猎的季节的时候,提前到镇子上租定了一幢小屋子,是个短租,一直要租到元月之后。我想他在那时候就考虑到也许会在这时候派的上用场。布雷恩先生一向就是想得很周到的。”

    玛丽打听了一下那到底是麦里屯上的哪一间房子。打听清楚之后,不由得觉得那个房子定得十分好。“是的,距离十分合宜。不管是她坐着马车来看望我们,或是我们慢慢散步去镇上的时候顺便去拜访她,这两件事都会十分方便的。而且这个距离不会在节日里显得太近,不会让人在拜访的时候产生太过频繁的错觉。”

    “而且那个屋子十分靠近镇上的舞厅。我想布雷恩选定那房子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还是考虑到了斯派洛小姐的社交需求,而非和我们增进友谊的需求。斯派洛小姐绝非是以和我们增进友谊为主要目标,才到这里来过节的。我觉得这个安排之中至少包含了两个人的谋划。我想布雷恩先生也许希望斯派洛小姐能在本国人中遇到心上人,希望他有义务和责任照顾的女孩子可以不再需要他的照顾。”

    “……而斯派洛小姐,也许还是纯粹的希望能和表哥在舞会上多跳几次舞。”

    “恩,这位小姐的爱慕之情倒真是出乎我预料的持久。我还以为她的眼界已经早早的改造了她的审美了呢。我还以为有钱的女孩子就不再会轻易放下身份去哄男孩子了……啊也对,这也算不上什么放下身份。布雷恩先生还是要比她要来的有钱的多。”

    “这么说的话,你断定布雷恩先生也会来?”

    “是的,我是这么猜的。兴许还会像以前一样,带着妹妹或是朋友,带着很多男男女女一道过来。如果他真的要带别的人一起来,我倒是十分希望他能把黑贝斯上校也带来。我依旧十分期待给伊莱扎制造更多机会,增添更多选择。我十分诚恳的希望他们排着队请伊莱扎跳舞。”

    她们坐在椅子上默默地在心里熟练的对话,另一面仍旧不显眼的参与简和海伦的亲切交谈。这两个人一边加深彼此的友谊,一边仍把她们揽在交谈的话题圈子里。

    简不时向客人提及有关妹妹们的趣事,而海伦则是不是用带着一些深意的目光打量她们。海伦简直像是通过简之口重新认识了她们一般,她忍不住一直盯着她们看,好几次都打算开口,然而还是欲言又止了。

    “我有点儿吃惊,有点惊讶自己几乎要把对她们的认识全部都换个新。我是说玛丽基蒂和莉迪亚她们。她们和我所知道的样子相差很多,我只觉得我对她们的优点知道的太少了。”海伦说道,“我其实没有见过什么人,也没有什么见识,所以简直有些无法想象眼前的事情……我是说多让人羡慕的亲密的六个姐妹啊。”

    “五个。爱丽西亚是我们的表妹,是我们舅舅的大女儿。”

    “哦是的,我差点忘了。她和你长了一双几乎一样的蓝眼睛,谁看到都会认为你们是亲姐妹,而非只是表姐妹。”

    晚餐之前,医生又来查看了一下病人的情况。他认为可以许可病人下楼和大家一起吃个晚饭了。“看来这不是什么严重的风寒病症。我不会认为是我的药水太奏效,我觉得是这位小姑娘的身体本身向来很健康,只是昨晚睡得有些迟了吧。我很高兴的告诉你们,她恢复得很快,和早上相比简直是两个模样,已经没有必要继续把晚餐端上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需要注意一些,保持呼吸畅通,但是不要着凉,我想等到明后天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晚餐的时候,贝内特先生主动说起了斯派洛小姐将要拜访的事情,说得还要比简要来的详细。因为他觉得他若是主动一些,就能在轮到妻子表述喜悦之情的时候不会过于显得那么迫切而突兀。他带着几分难得的兴致说起朋友的表妹,转述了几句和朋友通信时获得的关于那位小姐近况的信息,他以为这是除了玛丽以外其他人都难以获得的更多的线索。然而这次他可错了,贝内特夫人可知道的更多,并且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在一个适合的场合(就像是眼下晚餐的场合)在他们面前炫耀一下。

    除了从斯派洛小姐或是从她表哥的信件之外,还有一个人的信件能够更为详尽的说明近况,那便是海瑟薇小姐的来信。

    也许贝内特夫人从自身教养来推测别人时,很难想象家庭教师居然也会写信给自己做女仆的朋友,甚至完全忽略了女仆也能认识很多字的可能性。但是有一次她的贴身侍女帮她梳妆时谈起了意大利时下流行的头饰。

    外国人也会梳妆打扮,而且还常常打扮的别出心裁——这种常识被灌注到贝内特夫人的常识中,同时她也知道了斯派洛小姐最近的穿着习惯——她似乎已经意大利式了,她有了一股完全不同于伦敦的生活情趣。不同于英国少女的纯白朴素的色调,也没有陶醉于上流社会的蕾丝和轻纱,斯派洛小姐穿起了各种颜色鲜艳样子简单的丝缎裙子和骑装,长伴着她的是一条皮毛油光水滑的灵缇。她还有一匹黑色闪电一般的猎马。

    贝内特夫人甚为得意的谈论起那种光泽斐然的面料的色泽,几乎要把八大类词汇都用来加以形容。但是伊丽莎白却从母亲的说话中拣出了其他要点。

    “她像男人那样参加打猎了吗?”

    “打猎?哦喔喔,这一点……让我想一想。”贝内特夫人回忆不起女仆是不是说过这个词,“打猎?我不确定,孩子。我想她没有去打猎吧。丝缎的裙子要是被树枝和枯草挂住的话,那就是全毁了。而且我觉得意大利没有那么多鸟。”

    “她去打猎了,艾瑞克(这是那条灵缇的名字)给她抓回来过两只兔子和三只鸟。”玛丽说道,苏则补充一句,“我想在国外打猎没有如此男性化。”

    如果说布雷恩先生只是知道自己的表妹变得充满活力和自信,海瑟薇小姐只是知道自己的女主人拥有多彩的日常活动和日渐开阔的知识和眼界,那么玛丽和苏能从斯派洛小姐本人亲笔写就的书信里感受到什么呢?

    那简直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了。

    不管斯派洛小姐是不是出于自尊心,而在信中掩藏了某种痛苦——苏相信痛苦是始终存在的,但是信中所承载的快乐确是更加真实毋庸置疑的。从她逐渐开朗自信的笔调中,仍然可以读出她依旧觉得自己的表哥人格高尚,好得自己无法匹配。但是她已经完全不反对也不畏惧去争取自己配不上的美好事物了。

    用苏的话来说,斯派洛小姐发了无数好人卡给布雷恩先生,却不是要拒绝他,而是要他不要再拒绝自己。

    第102章

    在外求学久别重逢让玛丽重新认识了一些老朋友。她离开家之前卢卡斯小姐还不算是一个称头的哲学家,可等她再次遇见那个长相和自己差不多平庸的女孩子的时候,却有些难受的发现青春活力给她们贫乏的双颊带来的玫瑰色已经消失了。卢卡斯小姐俨然已经不给自己预留任何愚蠢犯傻胡想遐想的空间,变成了一个聪明冷静心智非常的女人了。

    玛丽和姐妹们跟着贝内特夫人去卢卡斯家喝茶。她姐姐伊丽莎白和卢卡斯小姐正对最近镇上的某桩姻缘评头论足,她却想起了很久以前收到的一封信。

    那是玛丽刚到学校的头两个月,信里报告了卢卡斯小姐拒绝了某人求婚的消息。苏一边陪她看信,一边便料定卢卡斯小姐会追悔莫及。

    她说:“夏洛特虽然才二十岁,但是这辈子的机会却不会太多了。”苏的声音带着几分难受,然后便自嘲说是物伤其类。玛丽那时候并不太相信苏说的一定准确。苏已经说错过很多东西了。纵使她有千般智慧,却因为两百年的间隔而常常猜不准人心。

    那封信还是伊丽莎白写来的。笔调中并看不出替朋友担忧或是批评的调子,伊丽莎白觉得夏洛特的拒绝十分在理。那个男人只是到镇子上拜访朋友,两人相识还不到三周,而重要的是夏洛特对那个男人毫无半点情谊。

    “当然那位先生的自身条件并不值得聪明的女人为他折腰,”信中尽可能公正而不带偏心的评述到,“他相貌十分普通,应该是有一些钱却又不是十分有钱,因为他曾经是卢卡斯爵士的生意伙伴,现在也不做生意了。但是我不想认为他和她十分相配。他既不喜欢读书也不欣赏别人喜欢读书。有一次我竟然听到他对爵士说,他觉得有些女孩子读书太多了,才变得喜欢自己拿主意而完全不愿意听从别人好心好意的意见——看的书多了就觉得自己理所当然比不怎么看书的人聪明了。‘要是论起真正的智慧从书里根本得不到十分之一。’那先生的原话是这样的,‘觉得读书就能变成学问家的人大有机会莫衷一是一无所知。’我并不觉得爱好是读书的人特别高尚,也不觉得书中尽是真理,但是我绝对不认为爱好读书的人反而比一般人蠢。那位先生想要和世间常识唱反调引人注意,真是太让人烦躁了。夏洛特不中意他,才让我觉得十分称意。”

    那时候苏难得对伊丽莎白的想法毫无兴趣,她反而一反常态的讲了一个小故事:“有一只叫做维尼的小熊去田里摘玉米,它摘下一个夹在胳膊下面,觉得不是很满意就再去摘下一个,胳膊夹着的这个就掉到了地上……夏洛特小熊的田里和我们的差不多,几乎没有什么玉米。”

    玛丽完全能够体会苏故事里面蕴含的深意——因为自身条件不是那么好,所以是不是就该让自己乖乖的降格以求,让自己选择一些并不完全认同的价值观和人——在这个问题上,苏的标准一向有两种。一种是拿来劝解别人的,另一种是用来服务自己的,而她也不曾因为双重标准而觉得快慰,反而常常有些不痛快。

    玛丽坐在卢卡斯小屋的钢琴旁边观察卢卡斯小姐的神色,听她对伊丽莎白谈论自己的看法和观念——她们在谈嫁给老鳏夫的那位邻近镇子的年轻小姐,谈那对几乎不认识的夫妻未来可能的生活。

    夏洛特她的观点依旧十分有见地,她觉得那位小姐会为莽撞付出预想之外的代价,但是玛丽仍听得出说话人的态度已经和以前有了变化。夏洛特·卢卡斯和苏一洋拥有双重标准。只不过她的双重标准和苏恰好相反,她的聪慧让她能够附和伊丽莎白为那位小姐惋惜,她们两个人依旧在这方面理想一致志同道合相谈甚欢,而她的另一种聪慧却让她自己认定这种理想只能在别人身上实现。

    玛丽几乎觉得自己在听夏洛特平铺直叙,说她应该会比那位小姐更擅长忍耐这种生活。

    就在斯派洛小姐变了之后,夏洛特·卢卡斯已经不得不变了。

    玛丽的心里有些难受,她也知道苏也十分难受。但是她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贸然说话。她们都为卢卡斯小姐感到痛苦,却不知道该让因为痛苦而产生的不知名的愤怒奔向何处。也许苏有些恨她软弱,但是玛丽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归罪于她。就像苏觉得人的改变是因为人本身性格折射环境而形成的,玛丽却逐渐觉得有时候现实连一个人的本性也能轻易改变。

    “苏,你在想什么?”玛丽问陷入沉吟的苏。

    “我想起了一本叫做《爱玛》的书。”苏斟酌了一下措辞,“里面有一幕场景是男女主角争论男人究竟爱慕怎样的女性。撇去两位主角共同避开没有深究的家财和地位,但就美貌和智慧的话题,两位主角展开了唇枪舌剑。女方认为男人喜欢美貌温顺胜过喜欢聪明伶俐,男方认为男人看重智慧见识远远多于外貌和性格……”

    “按理说,既然是讨论男人喜欢什么,那不是应该更尊重男人的意见吗?”

    “那倒也未必,因为人类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撒谎,没有目的的,有时候甚至是毫无意识的说谎。那场争论在我看来一共分了三次胜负。第一次是女主角胜了,当然我承认她耍了点小聪明,换句话说是利用智慧而非真理取胜。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男主角的观点,她大讲特讲自己观点把男主角惹得火冒三丈,然后她就反唇相讥说道:‘你瞧,我就知道男人不喜欢女人有自己的想法,男人骨子里就喜欢听话的女人。’结果男主角气呼呼的说不出话来。”

    “……这事儿可办得真够聪明的,不是能言善道独立自主的女人,恐怕都不能完整的设下这种悖论陷阱。”

    “我先不去夸奖她,来说我认为的第二次胜负。我认为第二次称不上观点的交锋,却是男主角观点的胜利。作者设定了一个美好的结局,让男主角在各种各样的女性中,选中了爱行使自己的意见很有个人想法的女主角,向她求婚来证明作者的观点。那就是好男人的确更看重女人的思想,更愿意为了心灵的伴侣而结婚。”

    “……我觉得你在故弄玄虚。”玛丽思忖了一下接话道,“你一向爱是用这种欲扬先抑的伎俩。你说这是一个故事,然后用故事的结局证明了男人喜欢有思想的女人,这肯定别有深意。不,我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表达我的观点,我绝不贸然下结论让你有机会洋洋得意。来吧,你先把第三次胜负的经过详情和结果都说出来吧。”

    苏失去了一个利用神转折俯视别人的机会,但是这个机会对她而言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她虽然不承认自己在见识上高人一等,但是她始终和此间的大部分人相差一个巨人肩膀的高度——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是要谈起那些亘古不变年复一年被人讨论又年复一年被人争论的东西,就连她连《爱玛》的作者连所有的读者都不敢妄下断言。

    苏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她原本想要卖卖关子的那些话。“第三次胜负发生在作者身上。她聪明锐利,是她那个时代出名的才女,她的作品中的风趣和智慧让当时的最高掌权者也十分喜欢,但是她没有能结婚。她的聪明理智可以拒绝她不喜欢的男人对他的爱慕,但是同样的聪明理智却不能迫使她欣赏喜悦的那些品格高尚见识不凡的男人向她求婚。”

    “我认为你谈论的那种智慧和见识是一个中性词,而并不是一种实在的毫无疑问的优点。就像你刚刚说起的故事内容,女主角并不是把她的智慧用在让别人觉得舒适让别人更爱她的这一点上,相反她的智慧非常尖锐,是一种让自己觉得快乐才最为重要的智慧。聪明的人并不代表着她会对伤害别人有所忌惮。有些人的智慧就是一践踏别人的智力性格心情来实现的。如果女人的智慧只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和喜悦,而不能让那些和她分享这些智慧和见地的人一样感到同等的快乐和喜悦,也不能让那些确有过失的分享者得到沉思和审慎的话,那种智慧就不值得别人欣赏。我觉得聪明可以为自私服务,因为这是你说过的那种生物本能,但是如果仅为自私而服务,那就没什么好沾沾自喜的了——这是我的第一点想法。”玛丽顿了顿又说道,“进一步来说,就算你刚刚描述的那种智慧是一种纯然的优点,是一种褒义上的措辞。我仍然觉得只从结果来断定男人是否喜欢这种优点是不牢靠的。我不喜欢你谈起这类胜负时候,因为自持一方观点而导致的判断力的偏差。你不是经常和我说人各有志吗?你不是经常谈论不同的价值观吗?你不是经常在和我讨论允许别人决定基本底线以外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吗?我一直觉得你说的那些都非常正确。但是我觉得即使你也常常有不能贯彻这种想法的时候,你的理想比你的判断要高尚美好,大部分人的理想都要比本身的判断力要优秀,所以我时常为我们的想法并没有走入错误而高兴。男人喜欢什么有什么要紧的?不管他们喜欢什么都不能抹消女人本身的价值。比起分析他们的审美,比起为他们的审美而担忧社会上主流的价值观,去实践理想,去达成自己希望自己所能够达到的高度,这不是更能让自己感到快乐和幸福的事情吗?如果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很重要的话,那么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也一样很重要。”

    第103章

    苏听完玛丽这番剖白后的心情,实在用语言难以形容。非要将那种心情恰如其分的描绘一番并以一言蔽之的话,那就是“女儿长大了以后总会学会顶嘴的”。

    玛丽很柔顺,但是并非不会独立思考,玛丽信任苏的判断依赖她的意见,但这也不意味着她愿意无条件跟着她胡来。

    想不到我是她心中女神的日子已经快要结束了——我才仅仅做了她五年多的女神而已——当然,苏这样略带感伤的想法并不是当真的,她自己不当真的说,因此也不怕说给玛丽听。

    “最近我总是觉得你不如以前那么爱我了。”苏说道,“你还记得前几天那件不顾及我的心情和体面的事吗?从学校回来的马车上我们下棋,你当着海伦的面,肆无忌惮得赢我。”

    “可是我不觉得在国际象棋上有什么不该赢你的地方。我的确下的比你好,而且要好得多。要我假装不敌而输掉,才是真正困难的事。”

    “你刚刚还不是说展现智慧要顾忌到别人的感受吗?”

    “……好吧,那的确是我的错了。是我没有想周全,我不知道你的神经会因为下棋输掉而受到严重的损害。”

    “当然受到损害了。我们共用的那些神经有一半都来源于妈妈的遗传。我们的神经理所当然也很脆弱。我的神经有时候更像是被拴在某些人的手指上,甚至是被拴在了某些人的审美情趣上,那些人不管喜欢什么都会让我欲生欲死。”

    玛丽听她的戏谑之言里带着几分辩白,就很想请她认真地说一说她对那位不认识的先生的看重程度是不是真的到了如此的地步,是不是非要把自己变得比伊丽莎白更伊丽莎白,是不是对方的一言一行都将会成她的行为和思想的准绳,是不是她不允许自己变成他希望以外的模样。可这句话也不是能够轻易问出口的,玛丽犹豫再犹豫,踟蹰又踟蹰,总觉得自己还能够理所当然的去掏出别人心事——哪怕这个别人是苏。

    她们并非没有谈起过达西先生。她们谈过好几次,但是都谈得很含糊其辞,除了苏一直近乎用尽全力的坚定自己要得到达西先生的信念之外,她们也没有什么可以谈论的了。

    玛丽对苏的绝称不上理智有据的情感十分爱护——她很想这么做也愿意这么做——她自己没有这种情感因此还做不到感同身受,因此那种爱护是否做对了是否做得恰到好处,她自己实在难以断定,至少她还不敢理所当然的去鼓励她——她在犹豫和踟蹰之下能做的仅是不反对而已。

    是的,她只是不反对苏声称要去爱上达西先生而已。

    玛丽待苏的这种并不健康的情感十分小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偷偷做过评判,而她的评判和苏的感情不幸未能从同一个角度出发。

    那位先生还没有出面,便可以这样摆布一个女人的情感五年之久——这让玛丽对苏的种种关于达西先生的溢美之词抱持了一种不能全盘接受的态度——出于亲人的偏见,她决不允许自己认为达西先生居然是清白无辜的。玛丽想让自己喜欢上苏所描绘的达西先生,欣赏他的财富和品格,这事儿始终没有成功,显然也将很难成功。她能做的就是不告诉苏,那位被千描百绘的只有优点毫无缺点的男人,她压根儿就不相信。

    玛丽见过的男人不多,和她家地位相符又相交相识的人家就更少。在她看来,哪怕他们都是绅士,每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依旧同样明显。

    贝内特先生聪明却自我懈怠,卢卡斯爵士随和却自夸虚荣,菲利普斯姨夫好客却缺乏见识,黑贝斯上校亲切却总有偏见,就像布雷恩先生也未能幸免。他差不多是她认识的男士中优点远远多于缺点的一个。但就连他都不是完美的,他的缺点要被认为必须追究的人一一严厉地追究的话,恐怕这世间就没有什么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唉,玛丽总是暗自叹气,恐怕不是那位先生太完美,而是这位女士不愿意深究——就像斯派洛小姐从不愿深究布雷恩先生的故作不知冷酷苛刻——就像大部分人看到的东西总是受自己情感的限制——就像自己总觉得苏在这件事上想不开是情有可原——就像自己觉得不能轻易和苏将此事彻底问个明白是情有可原。

    人类的感情像蛛丝一样。苏说过蛛丝是非常强韧的,同等直径的蛛丝承重是钢丝的数倍。但现实就是世间没有天然存在这种尺寸的蛛丝。所以感情或许就是这样的矛盾综合体。

    “说起来我已经十四岁了。早上听到妈妈去爸爸的书房里和爸爸商议,明年要把我先从学校里接回来。不过爸爸倒是觉得我应该把能从学校里学的都学完,迟一点出社会倒不是什么大事情。家里付三个女孩儿的学费还是付得起的。要是我不去学校了,他担心基蒂和莉迪亚也就呆不住了。他的原话你听到了吗?爸爸一边关上书房的门,一边对妈妈嚷着‘贝内特夫人,这可是投资,你想要之前的投资都白费了吗?’”

    苏答道:“恩……我没听清原话,那时候我的心思都放在莉迪亚写信上面。那丫头真是有些没头没脑,到人家家里做客做了一半,居然想要人家把她送回来。还给我写信希望我说服爸爸去接她!”

    “她当然敢这么想,当然敢给你写信。我已经不怎么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不违背教规和法律的事是她不敢做的。你我都知道她肯定会为了安德烈夫人而对安德烈先生看不顺眼。你我也都知道安德烈先生虽然最欣赏莉迪亚的充沛精力,但是却不怎么容得下莉迪亚的脾气。这两年莉迪亚聪明了不少,她本来就很聪明。以前她只是受困于无法从世间找到自己的依仗,不过现在情况就不大一样了。她的见识一增长,她的胆量就增长得更快。她学会了让很多道理来为自己的言行服务,要是实在服务不了,她就敢自己创一个新的道理出来……我有时候甚至觉得你我对她造成的危险,也许并不小于她原本轨迹里的无知对她造成的危险。你说她会因为见识浅薄胆大妄为,而被坏男人蒙蔽,我可现在却担心她反过来去蒙蔽别人。她已经不仅仅是做基蒂的主了,她明知道你会写什么样的回信却依然敢写这封没有道理的信给你,就说明她已经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置于姐姐的意见之下。这完全是受到我们的影响,说不定她还觉得自己正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努力前进呢。”

    “她的确是朝着我希望的方向前进,”苏笑了下,“我这么说会让你担忧吗?”

    “担忧倒未必,只是有点不理解。”玛丽诚实地答道,“你说过不能成为无法适应社会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即使是在未来被证明是正确的,也会活得非常艰苦。所以你不是从来都不鼓励我学你吗?”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挺有私心了。自行其是的傻姑娘——你听过邻居们对这样的女性的评价。没有柔顺和恬静的美德,有时甚至会被认为忘恩负义,违背了抚养人的意愿和恩情。做这样的女性风险实在有点大。我不愿意你去触犯这种危险。但是有时候我会基于另一种思考,而希望身边出现先驱者。我身边的大部分姑娘都适合坐享其成,唯独莉迪亚。可能她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敢于惹祸又感觉不出后怕的妹妹,所以我觉得她适合吧。我……”苏顿了顿,“我是很可能会失败的人。”

    “……”玛丽一时吃不准苏说的失败是指什么事。但苏很快又强迫自己说了下去。

    “你前面暗示我的那些话,我并不是听不懂。我不得不说你也挺有一套想法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犯傻呢?是不是觉得我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想不开?不过,我的确还是想要再坚持一下……我大概会输吧。再过不了多久,也许我就会开始计算得失。会在没有好处没有回报也没有鼓励的情况下,觉得自己一直在犯傻。可我现在还能够分析自己的心思,我并不是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某人的评价之上——只要失去那个评价我就毫无价值一般,我没有失去自己的价值。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要做一件不考虑得失回报的事情。简单的来说,这是一种可能每个人都差异巨大的观点吧,我也相信有很多情况下我都会被认为是在犯傻。但我发现自己实在不想成为被结果驱动的人。因为付出感情得不到回报,就觉得自己太傻——我不想成为为了回报才愿意付出感情的人。即使不是谈论感情的范畴也是一样。我不想因为计算而安全,我只想单纯而持续的保持热情。有时候我觉得这和智商没有什么关系,我并不是狂妄到认定自己一定会成功……我……我不是说过最好不要成为不适应的社会的人吗?我可能没有勇气去不适应,所以这就是我为了体现不适应而特意选中的事情吧。而莉迪亚正是我所寄望的继承人。”

    玛丽完全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听明白了苏话里的意思。她有那么一小会儿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但是马上又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明白。她之前的确觉得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智慧才是真正聪明的智慧。让自己不限于偏执不堕于贪婪,了解自己的界限,这样才能保持心性的健康。可是苏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她的观点时常能够通过一些事情体现出来。

    就像她评论过夏洛特未来的婚姻,苏说过夏洛特会为了生活的安逸而选择一个自己无法忍受的男人做丈夫,而她一直觉得这种发展很遗憾。做某种意义上的务实的人,因为务实而扭曲自己想法违背自己的心意,这几乎是苏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苏觉得夏洛特对待卢卡斯大小姐实在太狠了,竟然忍心逼迫她做一个自己都瞧不起的蠢人的妻子。可如果换个角度来想,也许事情落到苏身上,夏洛特会觉得苏待玛丽·贝内特太苛刻了,竟要因为不切实际的理想而让自己沦为虚度人生的贝内特小姐。她们大概都会以为对方做出的选择比自己的选择更形可怜吧。

    所以呢……玛丽想了又想,最后只是大约明白了,最好不要轻易以自己的观点去评价别人。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会让别人觉得幸福,你所拥有的智慧也许在别人身上完全派不上用场。

    要效仿苏还是赞成夏洛特,玛丽还没有拿定主意,而且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替自己挑拣一种以后要使用近一生的价值观——如果她发现了可能会陷入更多的苦恼之中。

    而苏此时的想法较为自私,她不知道玛丽在考虑她的思考逻辑,所以她也没有去想玛丽的想法,她只是想着:我必须要再坚持一下。至少别那么快投降。

    第104章

    贝内特先生对于这次交谈已经感到满足了。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的达成了这交谈中包含的几个目的。

    首先,他可以问心无愧的享受宁静的夜晚,而不必去行使那令主客都会感到不便的职责;其次他履行了一个父亲对于求学暂归的孩子关心的义务——尤其是他发觉自己对第三个女儿说几句好话的效果足以媲美给自己的妻子买上几条丝绸披肩的,他很意外但也很乐意这样轻轻松松的让这个容易被取悦的女儿感到快乐;再次,他的确对于三个小女儿的教育问题进行了慎重的考虑,而他慎重考虑的结果加上好友布雷恩先生的建议,促使他完善了这样一个看法——这三个小姑娘应该尽量待在一起,年长的可以约束年幼的不再任性妄为,年幼的可以让年长的不再那么孤僻离群,年长和年幼的加在一起,还能让中间那个学会在两种观点中思考,做不成|人云亦云的小傻蛋——就算他这位散漫的父亲费劲脑汁去设计每个女儿的单独的教育模式,恐怕也打不到眼下这种相互促进的好效果,这次的交谈让他更加坚定的了要让自己继续坚持这种互补的教育方针;最后他感到了由衷地喜悦,他的玛丽终于完全像他期待的那样,长成了一个适合交谈又值得交谈的姑娘——不仅听得懂英语语法的奇妙之处还能恰到好处地装作听不懂——他因为自身犯的错误而导致在婚姻关系中草率糊涂的失去的和妻子在智力上平等交流的乐趣,现在这份缺失的乐趣在自己的几个女儿身上悉数得到了补偿。他从简的善良的愿望、丽萃的锐利的看法以及玛丽公正的角度中获得极大地鼓舞,甚至开始思考起再过几年和几年以后,基蒂和莉迪亚又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和乐趣。也许到那个时候,没有儿子做继承人给他带来的痛苦担忧就远不如现在这么强烈了:他的遗憾可能会因此更强烈些——要是有个儿子就不用急着把女儿们都嫁出去,可以从容不迫地让她们留在家里,爱留多久就留多久。

    留在客厅里的玛丽和苏对于贝内特先生不着边际的联想是一无所知的。她们根本猜不出自家姐妹的猜想能力不仅遗传自母亲,还得了来自父亲方面的加强。

    她们正忙着安排茶水、张罗点心、调整壁炉挡板和木炭等一系列琐事,好让另外三个小姑娘更加舒适的留在客厅里。玛丽盘算着可以让基蒂和玛利亚下下棋或是四个人凑在一起打一会惠斯特,如果苏愿意辛苦一点还能陪她们玩玩分角色朗读,总之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责任感,玛丽都干不出让大家凑在一起做针线的正经事儿的。这是一个愉快的夜晚,郎伯恩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愉快。

    苏觉得玛丽的构想太随便了,下棋打牌也不比针线活有趣多少,不外乎就是消磨时间,于是她自告奋勇的要给大家讲故事——而且还是讲鬼故事,在没有电灯只有蜡烛的时代,夜晚最好的消遣莫过于此。苏又非常擅长此道,聊斋的丰富多彩绝不是僵尸鬼魂吸血鬼和林中强盗可以比拟的。苏讲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姑娘们个个被吓得鬼哭狼嚎,一只耳朵分明不敢再听,可另一只耳朵偏迫不及待想要继续听。

    玛丽没能阻止苏,她只好暗自庆幸苏还记得收敛记得照顾她说的东西方差异,而不是像当年给自己讲鬼故事那样肆无忌惮的讲了无数文质彬彬的男人和遍地狐狸一夜情的故事——玛丽曾经怀疑苏这么做的用意是破坏她对男人的正常见解,从而信了苏所说的天下好男人没几个(只有一个)的观点。

    基蒂和玛利亚惊魂未定,于是商定出了一起上厕所加深友谊的协议。海伦不像她们那样故事听得精彩听得聚精会神就不知不觉喝下茶水。她的信仰帮她分辨了现实和想象,只是她还有些好奇为什么讲故事的人对吓唬自己的妹妹乐此不疲。她看不出这些着重于气氛和表现力的故事比其他故事有特别什么优势。除了让人害怕,这种故事毫无用处。于是她对苏提问,打趣着问她是不是只是喜欢把妹妹搞得坐立不安。

    苏回答说鬼故事的有天然的优点和用途。

    “当人无法堂而皇之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可以讲鬼故事。鬼怪的无稽无聊和可怕都可以单独自成一体的( 玛丽苏的共犯—傲慢与偏见同人 http://www.xlawen.org/kan/3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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