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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赖药儿冷然道:“这是我治病的规矩,诸位赏不赏面,是诸位的事,这病,我是不治的。”

    矮鬼气得跳起足有一丈高,怒叱:“你想死是不是?”

    瘦鬼顿足戴指骂道:“你不怕死是不是?”

    忽听傅晚飞道:“你们在唱戏是不是?

    矮鬼道:“你要我们成全”一一便说不下去。

    原来这“勾漏三鬼”说话,素来是胖的先说,瘦的再接,然后才到矮的说话,以此类推,甚有秩序,配搭甚妙,互有戳契,现傅晚飞瞧不过眼,故意掺进去说话,三人顿觉如行军时阵势大乱,呼吸时遇上阻滞,一时接不下去。

    胖的骂道:“小鬼你——”傅晚飞道:“你才是鬼。”三人一时又气为之闭,接不下话头。

    好不容易瘦鬼才挣扎道:“你胆过来扰乱!”

    傅晚飞即道:“我有什么不敢?”

    矮鬼一时接不上,倒是胖鬼接上去了:“你是什么东西?”

    瘦的知机,不待傅晚飞答话,抢先道:“知不知道我‘勾漏三仙’的威名?”

    矮鬼一鼓作气想说,不料傅晚飞抢先一步:“我是人,不是鬼,你们是鬼,不是神。”

    胖鬼气叱:“你敢出言顶幢?”傅晚飞道:“何止顶撞?”瘦鬼勉强说下去:“你敢污辱我们?”傅晚飞正想说话,矮鬼已忍不住在呼道:“轮到我了,到我说话呀,到我说话呀!

    胖鬼给矮鬼这一叫,叫乱了阵脚,觉得周身都不舒畅,骂道:“你说便你说叫什么叫!”

    矮鬼不服:“都是你抢我的话头。

    胖鬼忿叱道:“说话时机,要自己把握呀,你结结巴巴,自然说不出话来。

    矮鬼正欲发作,不料瘦鬼叫道:“不可,不可!你们两人都说完了话,我呢?”原来这师兄弟三人平时商议,也是一个一个依次着来,轮流说话,而今给傅晚飞这一搅和、局面都乱得一团糟。

    胖鬼骂瘦鬼道:“你又来搅什么局?”

    矮鬼骂胖鬼:“一天都是你,先抢了别人的话柄。

    瘦鬼骂两鬼道:“你们应以大局为重,这时候吵个什么?”

    矮鬼骂瘦鬼:“那你又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三鬼争吵不已,傅晚飞等都忍俊不住,三鬼骂得脸红耳赤,吵得不可开支;三人骂起来到伶牙俐齿时,哪有功未理会旁人?

    李布衣微微一笑,道:“赖兄。我不是来求你治病的,你要医我,我也不一定给你医,只是这位张兄,义薄云天,尽忠职守,烦你给他治病。

    赖药儿道:“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求也没有用的。除了不会武功的乡民,以及木栅里的兄弟朋友之外,谁我也不治。……除非。”他笑了一笑,又道:“除非我欠下的情,答允下的诺言,或者是木栅里乡亲父老们的请愿……那……那自然不同。”

    张布衣道:“李兄,不必为**心,我也不想勉强别人做事,”他拍拍伤口,眉头也不皱一下:“这点伤,还死下了我。”

    李布衣笑道:“张兄稍安毋躁。”向傅晚飞道:“把一路上乡民送你的东西揣给神医瞧瞧。

    傅晚飞把小孩童送的小纸船,大孩子送的活蹦蹦的痢蛤蟆,都掏了出来,独留下那农家女送他的泥巴,他不舍得交出。

    李布衣也不追问。

    赖药儿看了看蛤蟆和纸船,笑道:“这早就该拿出来了。”

    他笑笑又道:“一件东西一个要求,你可要求两件事。

    傅晚飞道:“我可无事求你,但请你替李大哥、张神捕治治病。

    赖药儿看了看他们伤口一眼,淡淡地道:“这个容易,张捕头三天可以痊愈,李神捕也六天便可复元。

    傅晚飞既不明白赖药儿为啥一看见湿淋淋的纸船和赃兮兮的蛤蟆就爽炔地答应了要求,更不明白赖药儿与李布衣关系似熟非熟。他搔搔头,喃喃道:“早知道你要纸船蛤螟,我多折几个。多抓几只给你好了。

    赖药儿微微一笑。将手一引道:“诸位请进去吧。

    突听胖鬼叱道:“慢着。”瘦鬼递上两只蛤蟆道:“我们也有蛤蚊。“矮鬼递上一只用布摆折的小船,道:“我们也有折船。原来这三鬼虽然遇事夹缠不清,但却有一双巧手,见傅晚飞递上小船蛤螳,赖药儿便同意治病,迅速用衣摆折好纸船;并在田里抓了两只大蛤蟆来。

    张布衣服见这三个看似糊涂的家伙,行动如此迅速,心里也暗自惊诧。

    赖药儿看了看,随即笑道:“这不是乡民们给的蛤蟆、折船;我不能破例。

    胖鬼懊恼骂道:“***你要我们怎样才医!

    瘦鬼挥量道:“跟他谈什么理,抓回去看他敢不敢不治!

    矮鬼急忙张开口想说话,却见赖药儿蓝袍一拂。

    这一拂之力,把矮鬼要说出口的话,全扫了回去。

    胖鬼大喝一声,短量刺出,赖药儿卷出去的袖子一卷,已把短量卷人袖中,辟鬼只觉得一股大的力,自虎口传人,震荡下不得不松手,半招之间,兵器便失。

    瘦鬼也大喝一声,中曼朝出,赖药儿袖子倒卷,像刀切在豆腐上一般把是切成两段,也收入袖里。

    矮鬼也想一喝,只见袖口迎脸一罩,他急忙用长处一拦。格格格格四声,长量竟给柔力扫出三脚,把矮。瘦。胖三鬼扫得飞跌出去,通通通,不偏不倚地,跌回跃出来的土中深洞去。

    三人在洞里传来一连串的哎晴声,赖药儿这几下出手姿势闲淡雅致已极,但挥袖间即把三大高手扫入士洞中,他人长得十分修长,出手又轻描淡写,高雅非常,瞧得李布衣为之心悦诚服。

    傅晚飞拍手笑道:“好哇,你们名字倒没叫错,这回真是醒冲、席壮、陶早!”

    他故意把他们名字说成谐音的“横冲、直撞、逃走”。

    赖药儿像全没动过火儿,袖子一展“唆咳唆”连响,断量折量全射了出去,往土洞里笔直投去,边道:“东西还给你们。

    只见飞量直往土洞投落,便传来:“哎呀!“哎唁!“哇地!连声,但听矮鬼道:“好痛啊。

    胖鬼雪雪呼痛边骂道:“还没轮到你说话!矮鬼道:“我刚才少讲了一句。

    瘦鬼道:“你们有完没完?可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三人边骂,声音渐沙哑难辨,敢情是知非赖药儿之敌,在原路潜逃回去。

    赖药儿笑道:“别理他们,请进屋里。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搀扶张布衣,进得屋里。鼻际使闻着一种淡谈的药香味。

    傅晚飞素来至怕吃药,却从来未闻过如此好闻的药香味。使他心忖:假使世间真有如此清芬好闻的药材。叫他当饭吃又何妨!

    走进了茅屋,只觉得甚为宽敞,地上晒了些枯花似的药材,倒不见着什么研药的器具,也无药埋、药罐、药锅等东西。

    赖药儿请三人在一张甚为干净、雅洁的木桌边坐下,向内叫道:“阿凤、倒茶。

    后头有人隐约应了一声,小狗竖起了耳朵。很快乐地蹦跳到后面长廊去了。

    这茅舍窗明几净,给人一种甚为明净宁诅的感觉,其他倒没有什么特别,倒是向东靠门处,有七八十块小木牌,傅晚飞初以为是供奉神主牌,但仔细一看,只见牌上有一行大字。写着一人的外号姓名,旁边还有数人,甚或数十人的细小名字,傅晚飞心中大奇,不禁问:“这是供奉些什么呀?”

    赖药儿脸色稍稍一变,没有立即作答,傅晚飞看了几人的名字,什么“金刀奇侠”萧君雨、“九死一生”唐家秦、“桐城金钩”营侠心等等,他都觉得很熟,似曾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谁。

    直至他看到有一个木牌上原笔写着“哥舒天”三个字,傅晚飞震了一震,脱口问:“天欲宫副官主哥舒天!

    李布衣即向赖药儿道:“我想见一见我那位朋友,他的伤势不知怎么了?

    赖药儿站起身来,向内走去,淡淡抛下一句话:“这个容易,我再替他上一次药,你们再进去看他。”

    傅晚飞仍是奇道:“这儿怎么会有哥舒天那大恶人的灵位?”

    张布衣也沉声接道:“也有刘谨的。

    傅晚飞闻言又吃了一惊,刘谨是当朝阉党之首,贪污勒索,系人放火,不但无所不为,简直无恶不作。

    李布衣低声道:“你们有所不知,赖药儿的尊上也是名医,叫做赖愁子,悬壶济世,仁心仁术,救人不论出身,当年刘谨重疾,也是他一手救活过来的……”

    傅晚飞忍不住道:“刘谨那种贻祸千年的家伙怎么能救!

    李布衣叹道:“便是了。后来刘蓬恩将仇报,向赖愁子讨长生之药,唉,这世间哪有长生之理?刘谨藉故抄斩赖愁子,还要赶尽杀绝。幸而赖药儿逃遁三千里,受木栅里这一带归隐田日的高手所救。从此隐居于此。

    张布衣恍然道:“难怪天样本栅里的乡民的信物在手,他便会出手治病了。

    李布衣道:“本来他也是济世为怀,无论奇难杂症。他都不分贵贱,尽心医治……只是他后来救了一些不该救的江湖人,譬如‘夜鹰’乌啼鸟、‘穷酸杀手’茅雨人。‘蒙人磨子’沙蛋蛋全是他救活了,结果这些人重入江湖,杀了无数无辜的人,赖药儿痛苦已极,把这些人所杀的人名刻在碑上,使他把这些教训铭刻于心,养成铁石心肠,再也不救会武之人……”

    张布衣微哨道:“那么哥舒天也是……”

    李布衣道:“那大概是赖药儿救得最错的一人了。

    傅晚飞似想起了什么似般,半喜半忧地问:“大哥,你跟这天祥本栅里的人一定很熟的了,不然怎会这般清楚他们的脾性,他们又怎会把信物给你呢?

    李布衣笑道:“他们都很尊崇赖药儿。他因不替恶人治病,被人暗算过,我救过他三次,有两次还把他抬回这里来,天祥人都很记恩,可能爱屋及乌,感谢我救了赖药儿,便把信物交给我……他们都知道除了他们相求,赖药儿是从不破例替武林人治病的。

    傅晚飞道:“可是,你救过他的呀一一一”

    李布衣微笑道:“他也救过我一次,另一次,我要他替‘剑仙’周词看病,加上昨天的,只是他曾痛下誓言,不医武林人,照规矩行事,周折一些罢了。

    卒布衣道:“他们都是一批看破世事,避于此地的武林高手。有的已传了两代,大都有一身绝技,决不可小看了。

    傅晚飞问:“那么……那个鼻涕虫……给蛤蟆我的那个孩子,他……他也会武功呀?”

    李布衣笑道:“他叫唐果,外号‘抓不着’.别的没什么,人可刁钻得很哩。

    傅晚飞问:“那抽烟杆的老爹爹……他又叫什么?

    李布衣微微笑道:“他便是从前武林上,一夜间连刺杀七个著名狠毒阉官,横渡极地、中枢七千里流沙的第一好汉:张汉子。

    张布衣“哦”了一声,道:“文抄公、文抄婆、张汉子都在这里,天祥可谓固若金汤了……”

    傅晚飞却有点不自然起来。终于接着道:“还有……还有……还有那位……那位姑娘……”

    李布衣和张布衣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又同时因笑牵动伤口,两人脸容都在笑意里隐透痛苦之色。

    傅晚飞的脸涨得通红,分辨道:“我……我只是想知道……那位姑娘……她也会武功吗?”

    李布衣笑着道:“你拐着弯子问这许多,问的可不是她吗!

    傅晚飞急忙道:“不……不,我,我……”脸颊上烧红了起来,如灌了一大瓶温酒似的。

    李布衣不理会他,继续笑道:“她叫邵阿凤。”

    傅晚飞腼腆地道:“不……我只是想知道,她武功……”心里却默默把她名字背了三趟。

    李布衣呵呵笑道:“她就在你背后,你何不自己问她去。

    傅晚飞吓了一大跳,回首一望,午后雨罢的阳光灰蒙蒙,似湿了很多尘埃在空气中,偏屋垦又有一种极端窗明几净的感觉。

    而就在甬道前就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粗布的衣裳,手里提着个青花茶壶,因为提着茶壶,所以手臂和腰肢和衣衫折叠收紧,更显出一种犹似飞燕舞新妆的娇美。

    这女子两颊彤红,羞得垂下了头,但还是可以看到两靥上的红云。

    这女子赫然使是适才在田野给傅晚飞递上泥巴的农家女。

    邵阿风。

    第07章 花沾唇

    傅晚飞一颗心,像擂鼓一样地跳了一下,刹那间脸上似煲下面生着火一般热乎热乎的。

    邵阿凤脸红红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李布衣笑道:“哦?敢情这壶沸水是提来洗澡的吧?”

    邵阿凤这才省起,过来函过茶几上的杯子,倒了三杯清茶。她倒茶的姿态,甚是好看。傅晚飞眼里似看了一个极美妙的风姿,浑忘了自己,叫他输了长安赔了江南,来看这一舞,他也毫无怨意。

    李布衣笑道:“谢啦!

    张布衣笑道:“喝茶罗!

    傅晚飞犹怔怔地举起了杯子,本来只想唇沾一沾茶水就是了,但唇触及杯沿,只觉茶香扑鼻,咽下第一口,便忍不住咽第二口,一下子一杯干尽,只觉暧人心脾,周身舒泰,胃暖舌香,拿着空杯,真恨不得一口气喝它十杯八杯。

    李布衣笑道:“这是赖神医亲植的‘花沾唇’,人说一杯值千金,哪有这般牛饮?”

    张布衣也不禁叹:“原来‘花沾唇’,这等好茶,是我平生仅见。

    邵阿凤见大家喜欢,喜溢于色,开心地道:“诸位喜欢,就多喝几杯吧。

    傅晚飞见邵阿凤逐次斟茶,也忙双手递起杯子,但因心情激荡,手微抖着,杯子也微微震颤。

    邵阿凤羞涩地道:“公子不要客气。意思是要他放下杯干好倒茶。

    傅晚飞几时被人叫过“公子”.受宠若惊,只一味道:“谢谢,谢谢姑娘,我自己来,我自己一一一”越发紧张,结果手一抖间,热茶都倒在他手上,邵阿凤轻呼一声,却见傅晚飞愣愣的问:“什么事呀?”浑不觉自己的手被烫着了,邵阿凤不禁嫣然一笑。

    李布衣、张布衣相顾大笑。

    李布衣道:“看来,我才是自作多情了。”

    张布衣跟李布衣一唱一和地道:“也没多大分别.不过一个是旧义,一个是新情……哈哈……”

    邵阿凤红扑着脸蛋儿.跟她白里透红的肤色更增添了一种艳。跺着脚,佯作不悦,道:“不是嘛,李大哥真是贫嘴……其实李大哥……三位……在天祥普渡吊桥上,身冒大险仍抢救弥婆婆和她孙儿.我们……天祥人……都很感激,才……”

    李布衣不敢开玩笑,肃然道:“原来在吊桥上的老婆婆和小孩,也是天样本栅里的乡民?”

    邵阿凤道:“是呀,他们可不会武功,要不是李大哥……”

    李布衣正色道:“没有我们,这场架就不会打成,弥老婆婆和她孙儿就不致在受这场惊吓,我们不能因图自保而使他们受损,那是应当的……那吊桥断了几条麻索。是我们削断的,还要劳天祥乡民修好,实在惭愧……”

    邵阿凤见李布衣自责甚苛,也敛容道:“大家都知道大哥和这位……临危尚顾全乡民方便而不尽斩吊索,都很感谢……”

    孪布衣笑道:“他叫傅晚飞,你叫他小飞,他叫你阿凤就是了。

    邵阿凤眨着风目.瞄了傅晚飞一眼,道:“你是李大哥的徒弟?

    傅晚飞一听,可不得了,言谈间邵阿风叫李布衣做“大哥”,如果李布衣是自己“师父”,岂不言辈份上低了一截吗?那么……却听李布衣笑道:“他是我学弟。”

    傅晚飞征了一怔。道:“我一一一”

    汪汪西声,那头小花大蹦了出来,然后跟着赖药儿缓缓走了出来。

    赖药儿淡淡地道:“你们要我先替你们医治,还是先进去探朋友去?

    李布衣道:“张兄先治病,我先去探看。

    张布衣急道:“李兄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这点伤一时三刻还死不了。如果没有什么不便。倒想先看看李兄贵友。

    赖药儿道:“那样也好,先看看好点没有,要是货不对板,你们不给我医还来得及。

    张布衣怕他误会,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赖药儿已转身向内行去。

    李布农道:“小飞,只好又麻烦你了。”

    傅晚飞背起李布衣,邵阿凤扶着张布衣道:“我扶这位……”张布衣道:“麻烦你了小姑娘,我叫张布衣。邵阿凤熟络地叫道:“张大哥。

    四人往茅舍里走去,只见一同又一间的房间,都甚雅洁,但寂静无产,连屋外庭院传来花问蜜蜂嗡嗡之声,都清晰可闻。

    傅晚飞不禁又问:“这些房间都住病人呀?”谁知话一出口,回音响起,声音很大,把他自己也唬了一跳。

    邵阿凤笑着道:“我们这儿,很少有病人的。”

    傅晚飞道:“赖神医治人这般严苛,象选驸马一般,寻常病一医就好,这儿当然不会有多少病人了。

    邵阿风眨了眨眼睛,问:“什么是驸马?她自小在乡野长大。除了强背些基本的诗书,对天祥以外的事物往往并不懂得,幸而她天性聪悟,丽质天生,在举手投足间往往有一种纯朴中带娇丽的气态。

    傅晚飞没料有此一同,呆了一呆,道:“驸马?就是……”

    邵阿凤道:“下回你带我骑好不好?”傅晚飞见她娇美的脸靥洋溢着天真烂漫,眼眸里充满热切的期待,不知怎么拒绝才是。

    走在前面的赖药儿忽道:“是这间了.声音无限孤寞。

    赖药儿背着李布衣,邵阿凤扶着张布衣走了进去,只见床上有一人,额骨突露,神情坚忍,像一尊雕像。

    却不知为什么,四人一跨人这房内,就感觉一种袭人的郁郁寡欢,大志难伸之气象。

    李布衣一看,知道是叶楚甚,忙催傅晚飞趋近床边,问:“你怎么了?好点没有?”问这两句话的时候只见叶楚甚气色甚佳,已不似日前苍白青煞,只不过眉宇间不平之气尤甚。

    叶楚甚第一句就道:“你现在才来!”

    李布衣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叶楚甚也发现了李布衣身上所受的伤,一时怔住,神色也比较平和了下来。

    李布衣四顾一下,倒是狐疑起来:“他们……”

    叶楚甚长叹道:“原来你也受了伤。”他一看李布衣的伤势,就了解到李布衣挣扎来到这里是何等的不易。

    李布衣径自问道:“他们呢?

    叶楚甚重伤未愈,就算白青衣等不在,叶梦色也没有理由不在房间看顾他的。

    叶楚甚道:“他们?……青玎谷的决战提前一天,就在今天未牌时分举行。

    李布衣大吃一惊,道:“是谁的主意?”

    叶楚甚落寞地牵了牵嘴角:“天欲宫测出明天将有大风暴,在风雨雷电中闯关,对闯关只有更不利。对布阵者也有不便。公证人:少林惊梦大师,武当天激上人,刀柄会总管张雪眠,黑道魁首天欲宫俞振兰,绿林瓢把子樊大先生联名倡议,飞鸽传书,闯关决战,提前一天。

    李布衣此惊非同小可,心忖:飞鱼塘本意是派叶氏兄妹、白青衣、飞鸟、藏剑老人等人前往决战,但此刻叶楚甚重创,藏剑老人又因自己而死,剩下四人,不可能闯得过何道里布下的“五遁阵!

    当下李布衣急道:“他们怎么能去一一一”

    叶楚甚苦笑道:“他们又怎能不去。不但飞鱼塘的荣辱,就连武林的魔消道长,江湖的太平离乱,也全在这一战中,他们又焉能不去?

    李布衣回首向赖药儿道:“我只求你一事。

    赖药儿道:“你说,

    李布衣道:“借我一匹快马。

    赖药儿道:“不行。”

    李布衣怒道:“青可谷之战。我非去不可!

    赖药儿道:“我答应替你治病。你就不能要求我别的事!

    李布衣大声道:“我不要你治病,你借我马。”

    赖药儿道:“我既答应替你治病,你就是我的病人,治好前,我不容你乱跑。

    李布衣气起来,青了脸色,赖药儿冷冷地反问道:“以你此刻的伤势。纵赶到青订谷,又有什么用?又何济干事?”

    傅晚飞挺身大声道:“大哥,我去;你医病。

    李布衣脸色青了一阵,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他说的对,我此际去了又如何?你去,更不疥事。”

    赖药儿忽道:“你既要求我治病在先,而我又答允替你俩治病。你们何不求我把你们马上治好,回复功力?”

    李布衣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布衣嗫懦道:“你……你说可以立即把我们治好?”

    赖药儿摇首:“伤,就是伤,割断之肌肉,震裂之筋骨,斩伤之神经,不可能一日间复原;三人听得心下一沉,但赖药儿话题一转,道:“但我是赖药儿。”

    “赖药儿虽不能够把你的伤立即医好,但可以叫你的四肢暂时恢复功能。

    他的神情出现了一种少见的光辉,白发苍苍,仿佛在房里站着不是一位医师,而是一笔落位鬼神的诗人,在构思他的作品,或者一个丹青成妙品的画家,在填上他炫耀后世的一笔。

    “我虽不能够把死人医活,也不能叫人长生不老,但却能够把一个一息尚存的人保住不死,听我话养生的人至少可以活到一百岁。赖药儿傲然道:“你们是武林高手,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但要救活一个人,恐怕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好不了多少。”

    李布衣惭然道:“就算论武,神医刚才的‘怀袖收容’神功连退三鬼,就非我所能及背项。

    叶楚甚道:“那你……能不能……”声音因紧张而微颤。

    赖药儿叹气,摇首:“你的伤是断掉一手一足,既是全然断去,我也无法将之接合,亦无法再长出一只手和一只脚来,药物。医治,我只能救活那些实在没死、应该生还的人,但不能起死回生,无中生有。现刻我已控制了你伤口的恶化,假以时日,会替你装上义手义脚,至少可以减免了许多不便……”

    他转向李布衣道:“你四肢俱伤,本暂时不能运力,但你的内功极好,只要善加疏引,并以甲乙经上金针取||穴,只要把神经所流、所注、所入,把三法之门定好,你的武功立即可以恢复,不过

    赖药儿望定李布衣,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我马上医好,我做不到,可是要使你的行动象没受伤前一样,那是可以的,但这样医法,除非不牵动后患,一旦触动伤口,恶化病情,那就神仙难救,你双手双足,都要废了。

    李布衣诚心正意地问:“如何才能马上压制伤势?”

    赖药儿道:“你两人的伤本就不重,只要抽割溃烂部分,渝洗积存的腐秽。再把它缝合。敷上消毒生肌骆灵神膏,四、五天便可以没事。而今你们要即刻痊愈。我只好先用曼陀罗花、生草乌、香白芷、川弓与当归、天南星配制的药物,局部麻醉,再以神针取||穴,便可以立即见效。

    李布衣又问:“那么如何才能免于伤势复发?”

    赖药儿冷冷地道:“你与人交手,一出手便把对手打发掉,自然无碍,若果尽全力之搏,一旦久持,必然功力大减,如再战下去,四肢酸麻,如果还不知收手,那么,手足都得废了。

    李布衣即道:“这件事,与张兄无关,张兄不必去。

    张布衣道:“这件事既给我撞上了,便是我的事。

    李布衣道:“张兄,鲁布衣暗杀不遂,难免恼羞成怒,牵累无事,张兄已受我之累,现今之计,还是回去妥料家里之事为要。

    张布衣想了一会,默不作声,李布衣遂而向赖药儿问道:“如何才能运功而不动四肢筋肉呢?”

    赖药儿道:“这你还用问我?以你的内功,早已气贯全身,打通关节,所谓阴阳循环一周天,全然无碍,只要你运气时先通尾间,夹脊、玉枕的‘后三关’,再转由百会泥丸、下通心房黄庭。直达丹田气海,这‘前三关’也通了气之后,运功循环盘旋,随心上下,清灵好转,何必一定要‘真人之息以踵’,非提肛吐纳不可呢?”

    李布衣点点头道:“恬詹虚无,精神内守,才是功力之要,多谢指点。

    赖药儿道:“你时间已无多,纵马上治好,赶到那儿.只怕激战已始……”

    李布衣断然道:“不管如何,我既答应过出手相助,无论迟早。都要赶去。

    赖药儿叹道:“要是迟了,胜负已决,你去又何苦呢?”

    李布衣即道:“还请你及早医治。

    赖药儿叹道:“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多劝了。”俯身拉开一张抽屉,里面有一绣锦木盒,他点亮了一盏罩灯,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摆着数十口金针,有饶针。锋针。钛针。圆针、铰针、毫针、长针。大针、圆利针、皮内针。肤针、三棱针长短不等,赖药儿一面涂上姜未与细盐,一面将艾绒点燃,向傅晚飞与邵阿凤道:“你们先出去.

    第08章 泥团与镜子

    傅晚飞忧心怔仲,步出茅舍之后,但见金风细细,熟黄的稻穗随凤摇曳,一波又一波的稻浪,显示丰收景象,傅晚飞的心情才比较开朗起来。

    邵阿凤笑说:“你不用担心,爹爹治病,一定治好,从来没有说过做不到的.

    傅晚飞听了这句话,心境又开朗了许多。邵阿凤忽向他一摊手掌,道:“拿来。

    傅晚飞只见她的手掌白细软嫩,做粗重工作的人哪有这一张漂亮可人的手掌,不禁迷惑了一下,道:“我可不会着手掌。”

    邵阿凤笑呼道:“李大哥在,才不要你看呢。拿来啊。

    傅晚飞怔怔地道:“拿什么来?

    邵阿凤气鼓起了腮道:“哦,原来泥巴你掉了。”

    傅晚飞恍然大情,急忙自怀里掏出泥巴,急得结结已已地道:“哪里有丢!我我……还不……不舍得给人哩!

    邵阿凤一手抢过泥巴,见他珍视,也是满心欢喜,用手指一戳傅晚飞额前,道:“你呀,你也是泥巴。她自小在乡里长大,不拘俗礼,跟天样本栅里的人打闹惯了,对傅晚飞觉得投缘,又看他傻里巴巴的,便无甚顾忌。

    傅晚飞几曾有女子侍他那未亲过,张大了嘴巴,呆乎呆乎的看着,更是痴了。

    他自幼双亲丧,只有一个叔父,拜沈星南为师后,偏生见不到师娘,师妹又刁蛮促狭,老是欺负他,他虽不觉受辱,但跟眼前这寞朗、娇美、快乐的姑娘比较之下,心里不觉忖道:要是她是我的小师妹就好了,两人可以天天在石榴树下谈心,从初春第一张嫩芽,谈到秋未最后一片枯叶……

    邵阿凤撷了根稻穗,在他鼻际弄了弄,傅晚飞如梦初醒,邵阿风味地一笑。笑着问:“你在想什么?”

    傅晚飞楞愣地道:“枯叶……”

    邵阿凤皱了皱眉头,侧着头问:“枯叶有什么好想的?:”

    这时秋阳懒洋洋的照在邢阿风险上,使她微微皱着鼻子,凤目也微微眯着,瞳孔更有一种淡淡的金色,又姚皮,又可爱,然而脸靥上如许白皙,连鼻尖上浮起小小的细细汗珠也清晰可见。傅晚飞忍不住要向这张脸靥亲吻。

    可是邵阿凤不知道傅晚飞在想什么,她径自说:“我常常想猫呀、狗呀(鸡啊,小白兔啊,逢小蛤蟆都会去想,更常常想,过了吊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但就没有想枯叶……枯叶有什么好想?”

    傅晚飞喃喃道:“我想……”

    邵阿凤忽然站了起来,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要是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该多好。

    傅晚飞忽然看不见那张娇靥,刹那间;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睛。他只觉目眩神迷。什么也看不清。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出去玩玩啊。

    “你要带我去?邵阿凤雀跃拍手笑道。

    傅晚飞站起来拍拍心口,“好啊,我问大哥去。

    “李大哥答应了又有什么用?爹爹他……”邵阿凤忧愁他说。

    “什么?爹爹不……不不不,赖神医他不答应么?”傅晚飞觉得颇不合情理。

    邵阿凤捏着衣角道:“他答应了,舅舅也不一一一”就没说下去了。

    傅晚飞道:“怎么?除了爹。还有个舅舅……”

    邵阿凤开心地娇笑道:“当然有了,除了爸,还有麦芽、老鼠、钉子、猪八戒、寒萼、鸡冠和糖。

    傅晚飞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什么糖……?殊不知邵阿凤又娇又皮,随口把她心里想到的东西乱说出来而已。

    两人又谈了一段时光,忽然秋风一阵,寒意又盛了些,水牛在田里啤地呻了一声,不知怎的,反使傅晚飞想起那泥团,便伸手道:“还给我。

    邵阿凤道:“什么给你?”

    傅晚飞道:“那泥团啊。

    邵阿风娇笑道:“羞羞羞!小叫化,不知羞!伸手向人讨东西,不种禾,不耕田,只顾吃米讨饭团!……”

    傅晚飞赌气道:“我哪有讨饭,我只是跟你要回那泥团……”却见邵阿凤娇美得什么似的,那么活泼可爱,连火气都给她的娇化得一干二净。

    “我早知如此,你要收回,就不给回你泥团了……”

    邵阿凤笑着神神秘秘他说:“闭上眼。

    傅晚飞问:“为什么?”

    邵阿凤笑道:“不闭上眼,就不跟你玩了。

    傅晚飞闭上了左眼,却睁开了右眼,邵阿风笑骂道:“那只眼也闭上。

    傅晚飞忙把右眼闭上,却睁开了左眼,邵阿凤佯作生气:“你不闭上,我不理你了。

    傅晚飞这下可吓得双眼齐闭,邵阿凤看看他,似乎眼睛还张了一条缝,不放心便凑过去瞧清楚,秀发拂在傅晚飞脸上,傅晚飞只觉得脸上痒忽忽的,忍不住又张开了眼,谁知道和邵阿凤朝了个近面,吓得忙又赶紧闭上了双眼。

    邵阿凤嗅道:“你这坏东西,尽会骗人!伸手过去,遮住傅晚飞双眼,傅晚飞只觉得脸上的柔黄河等轻柔,心中怦怦乱跳。

    邵阿凤用另一只手,自怀里掏出一件事物,往他手里塞去,放开了手,掉头就走,脸红得像小鸡冠一样。

    傅晚飞睁开眼时,已不见了眼前的邵阿凤。手里被塞入了一件事物,打开来一看,忽然看到痴愣愣的自己,原来是一面清晰的小镜子,周遭镶着七八个古老的宝石,惟一美中不足的是镜面上有几处斑剥,傅晚飞揣起了镜子,贴在心窝,呆呆出神,忽听“咦呀”一声,茅舍的门开了。

    在风中那苍老的声音道:“你大哥快可以行动了,厅后有三匹快马,你选两匹,准备上路吧。

    乍听起来,对傅晚飞而言,犹如梦醒了一般恍惚、惆怅。

    第09章 闯关

    天样高大魅山不过数十里,大魅山脚便是青玎谷。

    青玎谷便是武林中三年一度决战前闯五关之所在。

    大魅山山势宏伟,笋石参天,时有怪石横空壁立,峻峭惊人。山道上,有三匹快马,二前一后的四蹄翻动,全力奔驰着。

    前面是李布衣和张布衣,后面急起直追的是傅晚飞。

    张布衣的身体。紧贴在马背上,以至这骏马的速度,像一支箭一般射出去。只听他提气道:“赖神医的医术,真是扁鹊重生,华陀再世。”

    李布衣接道:“他的择马眼光也恁高明。”他的声音忽低沉了下去:“只是……要赶到青玎谷,只怕……”

    张布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劝道:“一切自有命定,你已尽了人事了。

    忽听后面马蹄密集,两人口首只见尘埃扬沸,一骑渐渐追近。傅晚飞也回头看去,只见一匹白马神骏非凡,马上白底红花巾飘荡着,正是邵阿凤。

    李、张二人慌忙勒马了邵阿凤在马大叫道:“等等我。不一会便来到三人身前。

    张布衣问:“赖神医有什么事?”

    邵阿凤支吾了一阵。咬着红唇,终于道:“我……我瞒着爹爹来的。

    张布衣“唉呀”一声。道:“你怎能如此!”邵阿凤扑了傅晚飞一眼,扁着嘴像要哭出来似的。

    傅晚飞忙道:“她……她想……”

    李布衣截道:“别说了。救人如救人,我们先赶去青玎谷再说。

    邵阿凤和傅晚飞相望一眼,喜悦无限,并辔随着李、张二骑,直驱青灯谷!

    到得了青可谷,已近申时,只见苍穹乌云密集,燕子低飞,云卷作金黑色,分明雷暴将至。

    青可谷里。静悄悄的;但一转入谷底,两壁山崖横拦,只容一人可侧身而过,这“一线天”之后,赫然竟是一个米零一般百余丈的台子。台上,青草细细,连一颗杂石也没有。

    而平台上,或站或坐,足有三、四百个人,分侍左右两边,鸦雀无声,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天威 http://www.xlawen.org/kan/30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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