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净的手穿过它的影子，掬起河水。
“彼岸的河水可以融化一切。”夏炎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被蓝黑色的火焰包围着，然后慢慢的焦透。
“这是她的选择，没有人可以代替。” 夏炎淡淡的说道。
“呜呜呜呜呜······”人影还是有些止不住哭号。
“你会不会怪我将你苏醒，却让你成为一个哑巴，一个傻子，一个看不到样子的魂？”夏炎看着远方问道。
人影没有听懂他的话，依旧哭着。
“有什么好哭的呢？哭过了久了也会忘记自己曾经哭过。 何必？”夏炎像是对哭着的人影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河水的对面就是彼岸。
彼岸有一大片白色与红色的花，层层叠叠的铺满让人看不到未来。
白色的，像一大片一大片的悲伤。
红色的，像一大片一大片的伤痛。
第四十一章
随着莫笑靠近，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的白色的气缓缓的从莫笑嘴里渡到苏月瞳的嘴里。
苏月瞳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他勉强的抬眼看着莫笑一眼，又无力的垂下。
莫笑急了：“他怎么又晕过去了？”
“不急，生气倒是有了，命暂时算是保住了。接下里只要找到他的另外半条命的人就可以了。”小孩淡定的说道。
“另外半条命？你说的是苏歆雅？”莫笑想想后说道。
“苏歆雅？”小孩诧异的挑挑眉。
一旁的莲华解释道：“就是苏月瞳的另外半条命的人。”
“哦？那个人还活着？”小孩明显的糊涂了，奇怪的说道：“不可能啊！苏月瞳是因为有前世的魂和帮他稳住魂的你才能活这么久。剩下的只有······怎么会？难道有高人相助？”
“不管可不可能先把苏月瞳救醒再说吧！”莫笑实在不想听一个小孩的话。
再次见到苏歆雅，莫笑的心情比其他的任何时候都显得要复杂，在邬镇时做的荒唐的梦境历历在目。
莫笑将苏月瞳抬进苏歆雅的房间，看了苏歆雅手上的镯子一眼，镯子是很老式的那种，现在都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戴着这么一个老古董了。
“哥哥为什么受伤了？”苏歆雅没有注意莫笑的异样，焦急的问道。
“谁叫你把他放在床上的？“小孩一被抱进来看见苏月瞳躺在床上就叫道。
莫笑有些迷糊：“不放在床上放在哪里？”
“挖个坑埋了！”小孩看见莫笑就来气，刚刚说着要找苏歆雅，莫笑就急匆匆的带着昏迷中的苏月瞳开车走了，居然把他和莲华忘记带走。
莲华咳嗽了一下，解释道：“露出脑袋就好，他还需要呼吸。”
“真的要埋？！”莫笑不相信小孩，对于莲华倒是有一点相信的。
莲华点点头：“身体最接近土地，才能最好的汲取元气。”
“需要我做什么？”苏歆雅问道。
“浇水！”小孩短洁的蹦出两个字。
冬天的早晨雾蒙蒙的厉害，人在露天的时候一待久了头发上就会起一层层的白霜。莫笑把雨伞打好放在苏月瞳的上方，仔细的用湿了的棉签将苏月瞳干裂的唇润湿。这才起身朝着后面走去。
由于苏歆雅喜欢养花，所以后院全被苏歆雅栽种着植物。
莫笑走进了，就看见一道倩丽的人影。
“怎么样？采集到了吗？”莫笑问道。
苏歆雅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有一点，估计还不够。你怎么过来了？”
大概是苏歆雅的语气显得十分亲近和熟稔，莫笑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来看看你。”
苏歆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莫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补上：“看看你接了多少霜气。”
苏歆雅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霜气渐渐细凝，化成水珠儿。给苏月瞳却是一点都不够的。
莫笑看了一眼苏歆雅的镯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那个镯子还不错，我有个朋友也一直想买一个这样的，你在哪里弄到的？”
苏歆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镯子：“这个是母亲的陪嫁，你要买要去旧货市场才能找得到这种样式的呢。”
“哦哦，是吗？”莫笑点着头，思绪却完全不在镯子上面。
他看着苏歆雅的一言一行，心里慢慢笃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她前世的妻，那个在他梦里被他换做苏晴的人！
眼睛突然有些湿润，莫笑抬起头想把眼泪倒退回去。
正好遇上苏歆雅回头看见他奇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你这个人真有趣，每次看见你都会给我带来一种不同的感觉。”苏歆雅笑着说道：“好像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正式的向你介绍。”
“介绍什么？”莫笑看见苏歆雅笑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真好，今生你还好好的活着。
苏歆雅转过身，向莫笑伸出右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歆雅。”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晴。”记忆中的她说。
莫笑怔了怔，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你好，我叫莫笑。”
“你好，我叫乐生。”记忆中的他说。
由于苏月瞳被种在了苏歆雅的花园里，莫笑没办法每天来来回回的照料小猫和苏月瞳，索性将猫一起带到了苏歆雅家里。
结果，小猫一看见苏歆雅就直接往苏歆雅的身上扑，亲昵的劲儿搞得莫笑这个原主人很是心酸和尴尬。
莲华早在确定苏歆雅浇水（霜化成的水）的方法正确后就离开了。
阴与阳的结界被打开，而左夏萌又恰好在那时出现。
莲华肯定现在手上的那一缕左夏萌的魂魄可以带他找到打开结界的人。
“你昨天说苏歆雅干什么？”莲华看着怀里躺着的小孩。
小孩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苏歆雅？她气色真好。”小孩不乐意的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一些莲华听不清的话。
莲华无奈的抱紧了一些，以免小孩在睡着的时候往下滑。
十年了，他一点点看着怀里的人时光在缓慢倒流。
十年前，他十岁，他的师兄二十岁。
然而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
他的师兄，却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被抱住，被呵护的对象换了一个位置。
就因为师兄故意算错了一个人的命格，隐瞒了一段天命。
莲华缓缓的戴上茶色的眼镜，面色冷毅。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苏月瞳虽然没有再睁开过眼睛，但是气色也是明显的好了起来，这让一直等着他恢复的苏歆雅和莫笑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难得的一个有着皎洁明月的晚上，苏歆雅为了方便，将小桌子放在了苏月瞳旁边。
她一手抚摸着怀里的猫咪，一手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自从猫咪来到这里后，就彻底的不再回归莫笑的怀抱。这让莫笑很是受伤，最终不得不把小猫送给苏歆雅。
苏歆雅随意的给猫咪挠着痒，看着闭着双眼的苏月瞳。
此时的苏月瞳整个身体都被埋在土里，独独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乍一看真的还有点吓人。莫笑担心晚上下雨，善解人意的给苏月瞳头上停了一把雨伞。
苏歆雅将莫笑停放的雨伞拿开，仔细的打量着被埋在土里的苏月瞳。
最近这几天，她和莫笑每天天不亮的为苏月瞳收集清晨的霜气，莫笑是收集的最勤奋的。
第四十二章
“哥哥，他对你真好。”苏歆雅笑着说道。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将酒杯凑近苏月瞳，抬眼问道：“你要喝吗？”说着就要将杯子里的酒往苏月瞳所在的那片土地上倒。
“苏歆雅，家里没有猫粮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买？”莫笑突然走过来问道。
“你等一下！”苏歆雅不经意的收回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歆雅和莫笑两个人一只猫走在街上，冬天的天气使得街上的人早早的回到自己的温暖的房子里。所以晚上的大街更显得冷清。
莫笑对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暖气，解释道：“主要是我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猫粮卖。”
苏歆雅笑着点点头，在大多时候，苏歆雅让人看着很难生的出负面的情绪，她总是恰到好处的显出她亲近的一面，让莫笑觉得很自在。
橘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渐渐拉长，慢慢交织在一起。
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戏服的男人，大概是还没有卸妆。男人恍恍惚惚的走着，看到一个人就拉着问，被拉住的人连忙摇头，挣扎着脱离男人的拉扯。
所幸男人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又恍惚着问下一个拉住的行人。
莫笑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男人停住了脚步。看着男人背后的宠物商店微微一犹豫。
一旁的苏歆雅看见莫笑停下来了诧异的看着莫笑。
“那个人。”莫笑朝男人努努嘴：“怕是个神经病。”
“反正他又不伤人不是么，就这样走吧，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苏歆雅将男人的行为收在了眼里，笑着说道。
莫笑点点头，于是继续的向前走。
最后果真被男人拉住，那个疑似精神上有问题的男人，朝他们做了一个辑，问道：“你们可曾看见一个将军？”
“将军？”莫笑听着男人说的话奇怪，不由得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男人。
像是古代唱大戏的书生，男人从头到脚是一身干净的戏服，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再加上刚才做的那一辑，愣是丁点看不出是一个现代人的样子。不过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疯子。
“没见过。”莫笑摇摇头就要往前走。
书生连忙又拉住他：“我这厢冒昧了，一个男人告诉过我，他已经换了一个名字，唤为莫安。不知道这位兄台听说过没有。”
莫笑呆愣的看着他：“你说你要找谁？”
书生彬彬有礼的看着他：“一个叫莫安的将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莫安带着骆新逸从老家坐火车回去，但是火车在半路的时候就被暴雪挡住了路。
骆新逸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有些感叹：“难得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莫安看看四周焦急等待抱怨的人，突然觉得骆新逸的心态很好。
雪还在下着，洋洋洒洒的往地面飘落，几乎迷了人的眼。
莫安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远处的青黛山峦被沾染上点点的雪，徒添几分羞涩。山角的雪几乎占满了莫安的视野。
慢慢的，一团疑似白色的雪朝着这边移动。
白影朝着莫安这个方向走来，等到近了，莫安便看见。
一位身穿白色古风长裙的绝色，女子朝着他走来。女子的白裙勾着毛绒绒的疑似狐狸毛的边，整个人都极为的素净，偏偏宛若明盘的脸上，唇是娇艳的朱红，宛若漫天雪地中一处艳极的花。
女子走到莫安的面前，微微屈身，朱唇轻启，便绽开花的香气来。
女子垂下藏尽思绪的眼，对着莫安微微屈身：“请大人救救裴颜。”
莫安微微的向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换句话来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得见眼前的女子。
女子见莫安迟迟不肯应答，再次说道：“求大人救救裴颜！”
“你是谁？”莫安终于迟疑的开了口。
女子抬头看了莫安一眼：“婢是挽月楼的香绮。”
“香绮？”莫安恍然，眼前闪过往生一幕幕，昔日重楼金阁，竟然转眼成云烟。
“那裴颜是？”莫安慢慢思虑，最后说道：“裴天纵的贴身小厮？”
骆新逸刚刚感叹完雪回头就看见莫安一个人往山的那头走去，任凭他怎么喊都不答应。于是骆新逸连忙跟上莫安，最后追到的时候就看见莫安站在一块很像一个女子的石头旁边，面对着那块奇怪的石头，像是在交谈似的。
骆新逸一时玩心大发，连忙拿出手机要把莫安这一幕拍下来。
当照片拍下来骆新逸拿着看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分明只是与人等高的怪石却在手机的相册里显出一位倾城女子的容颜。
“莫安！”骆新逸连忙拽住莫安摇了摇。
莫安清醒过来，看见骆新逸一脸焦虑的看着他。
“怎么了？”莫安奇怪的问道。
骆新逸拉着他离石头远了点，愤愤不平的说道：“她很漂亮？！”
莫安的神情有些莫名：“你看的到她？”
“难道我不能看得到她！？”骆新逸猛地火了，他用力的点点莫安的胸膛：“莫安，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呢！就这样什么都瞒着我？”
昔日所受的委屈与担忧化作一腔的怒气，“老子要告诉全世界！让那些人来解剖你！”骆新逸大声说道，朝着莫安狠狠给了一拳，就要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安的心一紧，条件反射的拉住骆新逸：“你都知道？”
骆新逸冷笑一声：“老子给你擦的纹身一样的鬼玩意儿！老子陪你过的彼岸的河！你tmd把老子给咬了亲了还问老子知不知道！”
莫安的面色微微发红，沉默了半刻，才说道：“我以为你会怕我。”
“怕你个毛线！平时怕你还不够？！”骆新逸话说出来也觉得有些别扭，郁闷的转过身，便看见那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啊！”骆新逸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拉住莫安：“我······我我看的到她！”
香绮微微向骆新逸福了福，淡淡说道：“婢已经将公子的障眼法给除了，公子自然可以看到香绮。”
说完又默默的看着莫安，等待莫安的答复。
莫安微微思考后问道：“你让我救裴颜，他不是早就应该轮回转世了吗？”
第四十三章
香绮听到莫安的话微露出一缕悲伤：“大人也该知道，魂魄本来极难在人间生存，若是侥幸，三百年一到若不进轮回，便只有化为天地的尘埃。”
香绮猛地跪倒在地：“裴颜三百年之期已近，求大人救他！”
“这是为什么？”莫安有些吃惊，在他的记忆中裴颜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厮。
“大人跟我看看罢。”香绮起了身，引着莫安向雪中走去。
渐行渐缓的走到一处背风处，香绮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刨开四处散落的雪，露出一颗不起眼的杂草来。
莫安迟疑的问道：“这是？”
“裴颜的魂魄。”
“怎么会？”莫安有些惊讶。
“怎么了？”骆新逸不解的问道。
莫安便一一解释道：“人生前是什么样子的，死后便是什么样子。一般不可能变成其他的魂状，除非是途中遭遇了意外，失去了本身依赖的命格。”
说完又看着香绮：“你说他三百年之期将近，他不进轮回就说明他对于人间有执念，我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香绮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想要再亲眼看看裴天纵。婢想，凭着大人与裴天纵以前的交情，定是能看到他的。”
莫安微怔了怔，在他的印象中，香绮当初是倾心于裴天纵的，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唤他的语气如此的冷淡。
香绮给莫安行了个大礼，淡淡说道：“婢今日求救于大人，情非得已。三百年前大人庇护天下百姓，三百年后不知可如往昔一样庇护你的百姓？”
莫安叹了口气：“我如今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无力帮你。”
“将军！”香绮叩首，惨然一笑：“婢不求其他，只求将军可以圆裴颜一梦。”
“你为什么······”莫安欲言又止。
“我三百年之期已过，如今只是一块无情无知的石头罢了。”香绮的声音慢慢虚枉······
莫安怔忪。
一旁的骆新逸不耐烦的拉了他一把：“组长！我刚刚叫你半天你怎么都不应我？”
莫安反应过来，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骆新逸无语的看着他，指了指他面前与人等高的石头说道：“我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火车那边跑到这里对着这块石头发神？！”
莫安转过头去看，果然旁边有一块状似人形的石头。
石头的脚下，长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草色有些发黄，尖上沾染了点点晶莹剔透的水珠儿。
莫安将小草连着土挖出，微微叹了一口气，昔日沧海已成桑田，物是人非事事已休。
“你说莫安前世是将军？”莫笑吃惊的说道：“不对啊！上辈子最早应该是民国时期啊！”
“民国时期？”书生露出一丝疑惑。
莫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民国时期到底是什么时期，只有讪讪的笑笑。
书生也不好再问，只得继续说道：“莫安与我是故交，交情甚好。”
不知道是不是莫笑错觉，他好像看见。
说道这时书生的脸色显出淡淡的红润与恼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歆雅淡淡的看了书生一眼，插话道。
书生连忙做辑：“是我唐突了，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报。我叫裴天纵。”
莫安看着眼前的人含目不语。
裴天纵倒是露出了真挚的喜悦，激动地差点想要上前去：“将军！”
莫安听着以前他的名号，莫名觉得刺耳，冷冷的说道：“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你叫我莫安就好。”
裴天纵听完微怔，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毕竟你已经再世为人了。”
莫安扫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莫安：“听说你来找我？”
裴天纵微微一澜：“我三百年之期不差几年了，想要走的时候看看你。”
“看我？”莫安俊眉一挑，不解的看着他。
裴天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目殷切的看着莫安：“我来赴你一世之约，莫安，你可愿与我共赴黄泉，来生一世一双人。”
凸！一旁的莫笑眼睛吓得差点掉下来，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莫安的神色有些莫名，怀疑的问道：“你说你要我跟你一起投胎转世？”
裴天纵坚定的点点头：“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莫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裴天纵，容貌依旧，只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傲然心境如今是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他无力的按摩着眉头：“你为什么笃定我愿意和你一起共赴黄泉？”我才从黄泉逃出来好不好？！
裴天纵微微蹙了眉，无意识的摸着手中的玉佩：“当初是你拿着玉佩，只身一人闯入敌军中救我于危难之间。 ”
“救你？”莫安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手中的玉佩，淡淡说道：“裴天纵，你怕是日子过的太久了忘记了许多事。”
莫安看着眼前的人：“我怎么可能救你，你当初叛国通敌，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陷我朝于危难之中，我怎么可能会救你？！”
莫安直视着裴天纵，眼中带出几许厉色：“纵然我当初识人不清，与狐为友！怎么又会见识了你的狼子野心后救你？！”
莫安眼中的怒火虽不浓烈，但还是刺痛了裴天纵的双目。
裴天纵的脸色煞白，不相信的低声喃道：“怎么······怎么会？明明是你带着玉佩来救的我，明明是你说要我等你一起投胎转世，共度黄泉！”
“玉佩？”莫安抬眼看了一眼裴天纵手中拿着的玉佩，淡淡说道：“我怎么会拿着裴府的东西送给你？”
裴天纵不信的看着玉佩，玉佩上显赫的雕刻着偌大的裴字。
是了，堂堂一朝大将军怎么会拿着裴府的东西送给自己。
莫安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三百年前的东西，如今还有什么好叹的？
想罢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将香绮给他的盆栽放置在裴天纵的眼前：“你知道这是谁？”
第四十四章
裴天纵反应过来看着莫安端出来的小草。
只见先前还是有些泛黄的草尖现在已是通身碧绿，渐渐发出淡白色的微光。
朦胧之中，显出一个长得极为儒雅的男子的修长身形。
裴颜抬眼看了裴天纵一眼，轻轻的对着裴天纵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裴天纵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影，迟疑的说道：“裴颜？你······怎么不说话？”
“他灵魂虚弱，说不得话。”莫安在一旁解释道。
裴颜看了一眼裴天纵手上的玉佩，却还是说话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妄，明显是强撑着努力的说出来。
“公子把玉佩还给我罢，想来你是用不了。”
“玉佩？”裴天纵看着手中的玉佩。
裴颜淡淡的笑了一下：“公子怕是不记得了，这玉佩还是当初你状元及第，心情大好的时候赐给我的。”
“这玉佩是你的？那救我的人是？不不不！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不可能来救我！”
裴颜听罢眼神微微沉了沉，也不说什么。
倒是莫安看着裴颜所化的草，心里有所明悟。
“公子把玉佩还我罢。”裴颜淡淡的叹了口气。
裴天纵下意识的把玉佩交给他。
裴颜将玉佩仔细的把玩在手间，端详着，看玉的目光仿佛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把玉捏得粉碎。
裴天纵将裴颜的领子拽住，颇有些激动：“你干什么？”
裴颜悲哀的看着他：“我只是毁掉我不该贪恋的东西。”
裴天纵看着裴颜的脸，精神有一时的恍惚：“为什么？”
“公子将与你同生共死的事忘了吧。”
“忘了？”裴天纵呆愣住，三百年来他能记住的事情不多，唯一的寄托就是曾经那个对他说要他共度黄泉的人。
但是如今！
那个记忆中的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从未救过他，更未给予他许诺。
而他差点想不起来的小厮叫他把这些事都忘了，忘了？
“公子可还记得香绮？”裴颜伸手想去抚摸裴天纵失神的脸，却在最后停住了。
“香绮？”裴天纵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
“敌兵破朝那日，她被敌军百般羞辱最后一头撞死在挽月楼。”裴颜看着裴天纵淡淡说道：“公子应该记不住了，香绮是当初公子最心喜的女子。”
裴天纵眼前闪过香绮那一抹朱红所显的娇嫩容颜，是了，他还记得，香绮当初是他最为心喜的女子，虽然误落红尘，却是安然出世之人，偏偏那一抹朱唇，又艳到了荼蘼。
裴颜垂下眼眸，没有告诉裴天纵香绮已经不再过往轮回，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公子既然记得的不多，就把其他的也忘了罢。安心的过你的轮回就好。”
裴天纵看看裴颜，又看看莫安，一时之间思绪竟然回到了三百年前。
曾几何时，他与莫安一文一武，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曾几何时，高官加爵，鲜衣怒马！
入夜来红袖添香，帐暖春，宵！
然而，如今以为对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怒指着自己说自己通敌卖国，是天下的罪人！
自己曾经的红颜被人告知，撞死阁内。
自己曾经的小厮淡漠的看着自己，要自己把前尘往事忘了？
忘了什么？忘了我叛国通敌吗？！
轮回？是了，就这样，裴天纵呆呆的重复着裴颜的话，该是度过轮回的时候了，再看了一眼莫安与裴颜，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远处出现一道朦胧的光，然后，极白的单薄的花海便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裴天纵低垂着头，渐渐消失在花海之中。
裴颜转过头来对着莫安微微做了一辑，低下头的瞬间，眼泪用眼眶中滴落，燃烧在地面。
他是裴府的小厮，因为成了裴天纵的小厮才有机会接触到自己所喜欢的学识，若单单评说文学，他丝毫不逊任何人。
他记得，当初的裴天纵是如何的傲气，让他觉得光是看着就觉得熠熠夺目，却越来越舍不得移开目光，即使被灼伤眼睛也无所谓。
他记得，香绮独倚窗台唱着《金缕衣》，他所显出来的惊叹，虽然不齿，他还是帮他俘获了天下第一名妓的心。
他记得，清辉如许，他与将军西窗秉烛，夜话桑麻。却独独余他，站在皎洁的月光所映不到的地方。
他记得，由于他一身傲气。于是，他成了记恨之人手上的替代品，偏体凌伤的被挂在挽月阁楼角，再无声息。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却在他陷于千军万马中彷徨的时候，忍不住隐藏自己的身份化作将军去救他，忍不住许下世白首偕老的诺言。
看着他当时的惊异，他几欲笑出了眼泪。
然，那一次，他连眼泪都几乎不再拥有。
为了救他他燃烧着灵魂，堪堪只能化为一株草。
却不想，遇上了当初他极为不齿的名妓。
那个在他口中流落风尘，无情无心的女子。
却独独陪护了他三百年。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那个女子看着他，淡淡的唱着以往所唱的词。却露出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笑意，纯净得仿佛不该是这个浮华的世间所有。
“你不过去吗？”莫安看着裴颜说道。
裴颜淡淡一笑：“我还欠了香绮一世的年华，恳请将军将我留在香绮所化的石前。”
莫安怔忪，随即默然。
第四十五章
莫笑有些复杂的看着莫安，迟疑的说道：“裴天纵之前说你前世，你的前世不该是百年以前吗？”
莫安看了一眼莫笑，回答道：“三百年前我战死沙场，后来得阎王大人赏识，就做了阎王的手下。当初，那位大师说的眼馋了世间繁华的是我。”
虽然心里有做准备，莫笑还是有些接受不能，毕竟是因为当初大师那一指，他才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你······”
“我来到这世间，其实只是为了看一段结果。”
“什么结果？”
“······”莫安抬头看着莫笑，想要说出为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自己要看什么结果，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莫安微锁着眉，淡淡说道：“不可说。”
“啊！”门外突然传来苏歆雅的一声尖叫。
莫笑迅速的打开门。
苏歆雅被一条藤蔓紧紧束缚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莫笑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的男人。男人看着他，对他露出浅浅一笑：“神说，这就是命运。我们相遇的命运。”
“夏炎······”莫笑看着那一双红到极致的眼眸突然觉得全身有些发冷：“原来是你······”
夏炎诧异的拿开附在脸上的小丑面具，狡黠的向莫笑眨眨眼：“你猜的真准。”
转眼就来到莫笑的眼前，伸手欲抚摸莫笑的发。被莫笑躲了过去。
淡淡的抿了抿唇，看着莫笑背后的莫安，嬉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跟了过来。好玩吗？”夏炎挑挑眉。
莫安的面色显得有些凝重，一言不发的盯着夏炎。在一旁的莫笑躲过夏炎的触碰后就突然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炎环上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的吐着气：“你看，你是我的了······就像以前一样。”
夏炎的脚下冒出一大段浅白色的藤蔓，一条紧紧的将莫笑包裹在里面， 另一条将他支撑起，从高处俯视着从土壤里面突然冲出来的黑色符文。
莫安一击未中，未免有些懊恼，现在的他最多能爆发的力量就是这样了，这次没中，下次要准确的困住夏炎就更加的困难，他一边仔细勘查着夏炎周围的环境看有没有什么死角。一边试图用话岔开夏炎的注意。
“那个女人是你杀的？”
夏炎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还有胖子，杀他们都有动机。但是那个说书人呢？他没有伤害过莫笑，你为什么要杀他？”莫笑问道。
夏炎微微惊诧的看着他，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那个啊，杀了就杀了，你觉得我为什么呢？”
莫安被夏炎反问的一愣，说书人的死亡也是他一直都得不到解释的案件，怎么推算查勘都不知道为什么说书人会无缘无故的被杀。
夏炎看莫安猜不出，笑着解说道：“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夏炎看了眼莫安：“以前的你有可以阻止我的能力，你却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现在你选择了踏入这场局，就注定失去了你的能力。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怎么？这个世界的感情让你大脑堵住了？”夏炎微笑着，缓缓消失在莫安的眼前。
莫安强忍着疼痛用左手使劲的捂住躁动的右手，现在他的右手足足比左手大了一倍，上面布满了黑色繁复的纹络，像青筋一样暴起。若不是莫安使劲的压着，纹路还要不甘心的向上面窜。
“嘭！”右手狠狠的砸在地面的声音，鲜血渐渐从莫安的右手凝了出来。
白色，一片片繁杂的白色，像是什么都没有，也像是什么都存在。尽管被蒙上了双眼，莫笑还是可以感觉到这茫茫的白色所透出来的光亮。
一双温暖的手顺着莫笑被蒙住的眼睛，慢慢覆上。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你猜猜我是谁？”
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往昔所拥有的痛苦袭上莫笑的记忆。
“不要，我拜托你不要！”莫笑嘶哑着嗓子。
“不要？”好听的声音在莫笑耳边环绕，带着笑意：“不要什么？”
“放过我！”心中的痛苦压抑着莫笑的心，迫使莫笑大声喊出来：“放过我！”
“放过你？”夏炎静止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莫笑的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夏炎浅浅的啜泣。
“你居然要我来放过你？”那双温暖的手从莫笑的眼睛上慢慢的移下，落在了莫笑的脖颈上。
“我放过你？呵呵······”停在莫笑脖颈的手渐渐使劲：“你知道吗？莫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刽子手······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呼吸渐渐不顺畅，莫笑的嘴微微的张开，想要挣脱夏炎的钳制又使不出力气，大脑开始慢慢的缺氧。
就在莫笑以为他会被夏炎给掐死的时候，夏炎却慢慢的松手了。
“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痛苦？被人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感觉？？”
莫笑努力抑制住咳嗽，从嘴里蹦住几个字：“你.······这个疯子！”
夏炎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愉悦，仿佛刚刚要把莫笑掐死的人并不是他 ：“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莫笑慢慢平复着呼吸，尽管眼前看不到夏炎笑着的样子，但是莫笑知道，一如他梦境中的一样，那红色的笑着的狡猾的眼睛。
眼泪从莫笑的眼角溢了出来，染湿了绑着莫笑的眼罩。
“怎么哭了？”夏炎的声音中颇有些愁苦。
随即莫笑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吻轻轻吻上了他被覆着的眼睛。
条件反射的把头微微的向右边一偏，莫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放我走，不然就杀了我。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
轻吻的感觉猛然顿住了，莫笑的耳边响起了夏炎笑得很开的声音。
夏炎笑着说道：“乖孩子，别闹。”
刚刚鼓足的勇气被夏炎的一句乖孩子瞬间给冲的全无。
莫笑索性摊在被绑的椅子上，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夏炎收了笑，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莫笑，轻笑一声。红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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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的河水可以融化一切。”夏炎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被蓝黑色的火焰包围着，然后慢慢的焦透。
“这是她的选择，没有人可以代替。” 夏炎淡淡的说道。
“呜呜呜呜呜······”人影还是有些止不住哭号。
“你会不会怪我将你苏醒，却让你成为一个哑巴，一个傻子，一个看不到样子的魂？”夏炎看着远方问道。
人影没有听懂他的话，依旧哭着。
“有什么好哭的呢？哭过了久了也会忘记自己曾经哭过。 何必？”夏炎像是对哭着的人影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河水的对面就是彼岸。
彼岸有一大片白色与红色的花，层层叠叠的铺满让人看不到未来。
白色的，像一大片一大片的悲伤。
红色的，像一大片一大片的伤痛。
第四十一章
随着莫笑靠近，一股肉眼可见的淡淡的白色的气缓缓的从莫笑嘴里渡到苏月瞳的嘴里。
苏月瞳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他勉强的抬眼看着莫笑一眼，又无力的垂下。
莫笑急了：“他怎么又晕过去了？”
“不急，生气倒是有了，命暂时算是保住了。接下里只要找到他的另外半条命的人就可以了。”小孩淡定的说道。
“另外半条命？你说的是苏歆雅？”莫笑想想后说道。
“苏歆雅？”小孩诧异的挑挑眉。
一旁的莲华解释道：“就是苏月瞳的另外半条命的人。”
“哦？那个人还活着？”小孩明显的糊涂了，奇怪的说道：“不可能啊！苏月瞳是因为有前世的魂和帮他稳住魂的你才能活这么久。剩下的只有······怎么会？难道有高人相助？”
“不管可不可能先把苏月瞳救醒再说吧！”莫笑实在不想听一个小孩的话。
再次见到苏歆雅，莫笑的心情比其他的任何时候都显得要复杂，在邬镇时做的荒唐的梦境历历在目。
莫笑将苏月瞳抬进苏歆雅的房间，看了苏歆雅手上的镯子一眼，镯子是很老式的那种，现在都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戴着这么一个老古董了。
“哥哥为什么受伤了？”苏歆雅没有注意莫笑的异样，焦急的问道。
“谁叫你把他放在床上的？“小孩一被抱进来看见苏月瞳躺在床上就叫道。
莫笑有些迷糊：“不放在床上放在哪里？”
“挖个坑埋了！”小孩看见莫笑就来气，刚刚说着要找苏歆雅，莫笑就急匆匆的带着昏迷中的苏月瞳开车走了，居然把他和莲华忘记带走。
莲华咳嗽了一下，解释道：“露出脑袋就好，他还需要呼吸。”
“真的要埋？！”莫笑不相信小孩，对于莲华倒是有一点相信的。
莲华点点头：“身体最接近土地，才能最好的汲取元气。”
“需要我做什么？”苏歆雅问道。
“浇水！”小孩短洁的蹦出两个字。
冬天的早晨雾蒙蒙的厉害，人在露天的时候一待久了头发上就会起一层层的白霜。莫笑把雨伞打好放在苏月瞳的上方，仔细的用湿了的棉签将苏月瞳干裂的唇润湿。这才起身朝着后面走去。
由于苏歆雅喜欢养花，所以后院全被苏歆雅栽种着植物。
莫笑走进了，就看见一道倩丽的人影。
“怎么样？采集到了吗？”莫笑问道。
苏歆雅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有一点，估计还不够。你怎么过来了？”
大概是苏歆雅的语气显得十分亲近和熟稔，莫笑下意识的回答道：“我来看看你。”
苏歆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莫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补上：“看看你接了多少霜气。”
苏歆雅看了看自己杯子里的霜气渐渐细凝，化成水珠儿。给苏月瞳却是一点都不够的。
莫笑看了一眼苏歆雅的镯子，终于忍不住问道：“你那个镯子还不错，我有个朋友也一直想买一个这样的，你在哪里弄到的？”
苏歆雅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镯子：“这个是母亲的陪嫁，你要买要去旧货市场才能找得到这种样式的呢。”
“哦哦，是吗？”莫笑点着头，思绪却完全不在镯子上面。
他看着苏歆雅的一言一行，心里慢慢笃定，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她前世的妻，那个在他梦里被他换做苏晴的人！
眼睛突然有些湿润，莫笑抬起头想把眼泪倒退回去。
正好遇上苏歆雅回头看见他奇怪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你这个人真有趣，每次看见你都会给我带来一种不同的感觉。”苏歆雅笑着说道：“好像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正式的向你介绍。”
“介绍什么？”莫笑看见苏歆雅笑自己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真好，今生你还好好的活着。
苏歆雅转过身，向莫笑伸出右手：“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歆雅。”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苏晴。”记忆中的她说。
莫笑怔了怔，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你好，我叫莫笑。”
“你好，我叫乐生。”记忆中的他说。
由于苏月瞳被种在了苏歆雅的花园里，莫笑没办法每天来来回回的照料小猫和苏月瞳，索性将猫一起带到了苏歆雅家里。
结果，小猫一看见苏歆雅就直接往苏歆雅的身上扑，亲昵的劲儿搞得莫笑这个原主人很是心酸和尴尬。
莲华早在确定苏歆雅浇水（霜化成的水）的方法正确后就离开了。
阴与阳的结界被打开，而左夏萌又恰好在那时出现。
莲华肯定现在手上的那一缕左夏萌的魂魄可以带他找到打开结界的人。
“你昨天说苏歆雅干什么？”莲华看着怀里躺着的小孩。
小孩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苏歆雅？她气色真好。”小孩不乐意的翻了个身，嘴里嘀咕着一些莲华听不清的话。
莲华无奈的抱紧了一些，以免小孩在睡着的时候往下滑。
十年了，他一点点看着怀里的人时光在缓慢倒流。
十年前，他十岁，他的师兄二十岁。
然而十年过去了，他已经从一个孩子变成了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
他的师兄，却变成了眼前的样子。
被抱住，被呵护的对象换了一个位置。
就因为师兄故意算错了一个人的命格，隐瞒了一段天命。
莲华缓缓的戴上茶色的眼镜，面色冷毅。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苏月瞳虽然没有再睁开过眼睛，但是气色也是明显的好了起来，这让一直等着他恢复的苏歆雅和莫笑都松了一口气。
于是，难得的一个有着皎洁明月的晚上，苏歆雅为了方便，将小桌子放在了苏月瞳旁边。
她一手抚摸着怀里的猫咪，一手端起了桌上的杯子。
自从猫咪来到这里后，就彻底的不再回归莫笑的怀抱。这让莫笑很是受伤，最终不得不把小猫送给苏歆雅。
苏歆雅随意的给猫咪挠着痒，看着闭着双眼的苏月瞳。
此时的苏月瞳整个身体都被埋在土里，独独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乍一看真的还有点吓人。莫笑担心晚上下雨，善解人意的给苏月瞳头上停了一把雨伞。
苏歆雅将莫笑停放的雨伞拿开，仔细的打量着被埋在土里的苏月瞳。
最近这几天，她和莫笑每天天不亮的为苏月瞳收集清晨的霜气，莫笑是收集的最勤奋的。
第四十二章
“哥哥，他对你真好。”苏歆雅笑着说道。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将酒杯凑近苏月瞳，抬眼问道：“你要喝吗？”说着就要将杯子里的酒往苏月瞳所在的那片土地上倒。
“苏歆雅，家里没有猫粮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买？”莫笑突然走过来问道。
“你等一下！”苏歆雅不经意的收回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苏歆雅和莫笑两个人一只猫走在街上，冬天的天气使得街上的人早早的回到自己的温暖的房子里。所以晚上的大街更显得冷清。
莫笑对着自己的手呵了一口暖气，解释道：“主要是我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猫粮卖。”
苏歆雅笑着点点头，在大多时候，苏歆雅让人看着很难生的出负面的情绪，她总是恰到好处的显出她亲近的一面，让莫笑觉得很自在。
橘黄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渐渐拉长，慢慢交织在一起。
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戏服的男人，大概是还没有卸妆。男人恍恍惚惚的走着，看到一个人就拉着问，被拉住的人连忙摇头，挣扎着脱离男人的拉扯。
所幸男人也没有过多的纠缠，又恍惚着问下一个拉住的行人。
莫笑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男人停住了脚步。看着男人背后的宠物商店微微一犹豫。
一旁的苏歆雅看见莫笑停下来了诧异的看着莫笑。
“那个人。”莫笑朝男人努努嘴：“怕是个神经病。”
“反正他又不伤人不是么，就这样走吧，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苏歆雅将男人的行为收在了眼里，笑着说道。
莫笑点点头，于是继续的向前走。
最后果真被男人拉住，那个疑似精神上有问题的男人，朝他们做了一个辑，问道：“你们可曾看见一个将军？”
“将军？”莫笑听着男人说的话奇怪，不由得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男人。
像是古代唱大戏的书生，男人从头到脚是一身干净的戏服，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再加上刚才做的那一辑，愣是丁点看不出是一个现代人的样子。不过不知道是哪里出来的疯子。
“没见过。”莫笑摇摇头就要往前走。
书生连忙又拉住他：“我这厢冒昧了，一个男人告诉过我，他已经换了一个名字，唤为莫安。不知道这位兄台听说过没有。”
莫笑呆愣的看着他：“你说你要找谁？”
书生彬彬有礼的看着他：“一个叫莫安的将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厢莫安带着骆新逸从老家坐火车回去，但是火车在半路的时候就被暴雪挡住了路。
骆新逸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有些感叹：“难得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莫安看看四周焦急等待抱怨的人，突然觉得骆新逸的心态很好。
雪还在下着，洋洋洒洒的往地面飘落，几乎迷了人的眼。
莫安眯着眼睛看向远方，远处的青黛山峦被沾染上点点的雪，徒添几分羞涩。山角的雪几乎占满了莫安的视野。
慢慢的，一团疑似白色的雪朝着这边移动。
白影朝着莫安这个方向走来，等到近了，莫安便看见。
一位身穿白色古风长裙的绝色，女子朝着他走来。女子的白裙勾着毛绒绒的疑似狐狸毛的边，整个人都极为的素净，偏偏宛若明盘的脸上，唇是娇艳的朱红，宛若漫天雪地中一处艳极的花。
女子走到莫安的面前，微微屈身，朱唇轻启，便绽开花的香气来。
女子垂下藏尽思绪的眼，对着莫安微微屈身：“请大人救救裴颜。”
莫安微微的向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四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换句话来说，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得见眼前的女子。
女子见莫安迟迟不肯应答，再次说道：“求大人救救裴颜！”
“你是谁？”莫安终于迟疑的开了口。
女子抬头看了莫安一眼：“婢是挽月楼的香绮。”
“香绮？”莫安恍然，眼前闪过往生一幕幕，昔日重楼金阁，竟然转眼成云烟。
“那裴颜是？”莫安慢慢思虑，最后说道：“裴天纵的贴身小厮？”
骆新逸刚刚感叹完雪回头就看见莫安一个人往山的那头走去，任凭他怎么喊都不答应。于是骆新逸连忙跟上莫安，最后追到的时候就看见莫安站在一块很像一个女子的石头旁边，面对着那块奇怪的石头，像是在交谈似的。
骆新逸一时玩心大发，连忙拿出手机要把莫安这一幕拍下来。
当照片拍下来骆新逸拿着看的时候却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分明只是与人等高的怪石却在手机的相册里显出一位倾城女子的容颜。
“莫安！”骆新逸连忙拽住莫安摇了摇。
莫安清醒过来，看见骆新逸一脸焦虑的看着他。
“怎么了？”莫安奇怪的问道。
骆新逸拉着他离石头远了点，愤愤不平的说道：“她很漂亮？！”
莫安的神情有些莫名：“你看的到她？”
“难道我不能看得到她！？”骆新逸猛地火了，他用力的点点莫安的胸膛：“莫安，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但是你呢！就这样什么都瞒着我？”
昔日所受的委屈与担忧化作一腔的怒气，“老子要告诉全世界！让那些人来解剖你！”骆新逸大声说道，朝着莫安狠狠给了一拳，就要头也不回的离开。
莫安的心一紧，条件反射的拉住骆新逸：“你都知道？”
骆新逸冷笑一声：“老子给你擦的纹身一样的鬼玩意儿！老子陪你过的彼岸的河！你tmd把老子给咬了亲了还问老子知不知道！”
莫安的面色微微发红，沉默了半刻，才说道：“我以为你会怕我。”
“怕你个毛线！平时怕你还不够？！”骆新逸话说出来也觉得有些别扭，郁闷的转过身，便看见那位倾国倾城的女子。
“啊！”骆新逸吓得大叫一声，连忙拉住莫安：“我······我我看的到她！”
香绮微微向骆新逸福了福，淡淡说道：“婢已经将公子的障眼法给除了，公子自然可以看到香绮。”
说完又默默的看着莫安，等待莫安的答复。
莫安微微思考后问道：“你让我救裴颜，他不是早就应该轮回转世了吗？”
第四十三章
香绮听到莫安的话微露出一缕悲伤：“大人也该知道，魂魄本来极难在人间生存，若是侥幸，三百年一到若不进轮回，便只有化为天地的尘埃。”
香绮猛地跪倒在地：“裴颜三百年之期已近，求大人救他！”
“这是为什么？”莫安有些吃惊，在他的记忆中裴颜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小厮。
“大人跟我看看罢。”香绮起了身，引着莫安向雪中走去。
渐行渐缓的走到一处背风处，香绮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刨开四处散落的雪，露出一颗不起眼的杂草来。
莫安迟疑的问道：“这是？”
“裴颜的魂魄。”
“怎么会？”莫安有些惊讶。
“怎么了？”骆新逸不解的问道。
莫安便一一解释道：“人生前是什么样子的，死后便是什么样子。一般不可能变成其他的魂状，除非是途中遭遇了意外，失去了本身依赖的命格。”
说完又看着香绮：“你说他三百年之期将近，他不进轮回就说明他对于人间有执念，我又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香绮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想要再亲眼看看裴天纵。婢想，凭着大人与裴天纵以前的交情，定是能看到他的。”
莫安微怔了怔，在他的印象中，香绮当初是倾心于裴天纵的，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唤他的语气如此的冷淡。
香绮给莫安行了个大礼，淡淡说道：“婢今日求救于大人，情非得已。三百年前大人庇护天下百姓，三百年后不知可如往昔一样庇护你的百姓？”
莫安叹了口气：“我如今也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无力帮你。”
“将军！”香绮叩首，惨然一笑：“婢不求其他，只求将军可以圆裴颜一梦。”
“你为什么······”莫安欲言又止。
“我三百年之期已过，如今只是一块无情无知的石头罢了。”香绮的声音慢慢虚枉······
莫安怔忪。
一旁的骆新逸不耐烦的拉了他一把：“组长！我刚刚叫你半天你怎么都不应我？”
莫安反应过来，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
骆新逸无语的看着他，指了指他面前与人等高的石头说道：“我说你为什么突然离开火车那边跑到这里对着这块石头发神？！”
莫安转过头去看，果然旁边有一块状似人形的石头。
石头的脚下，长着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草色有些发黄，尖上沾染了点点晶莹剔透的水珠儿。
莫安将小草连着土挖出，微微叹了一口气，昔日沧海已成桑田，物是人非事事已休。
“你说莫安前世是将军？”莫笑吃惊的说道：“不对啊！上辈子最早应该是民国时期啊！”
“民国时期？”书生露出一丝疑惑。
莫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民国时期到底是什么时期，只有讪讪的笑笑。
书生也不好再问，只得继续说道：“莫安与我是故交，交情甚好。”
不知道是不是莫笑错觉，他好像看见。
说道这时书生的脸色显出淡淡的红润与恼意。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歆雅淡淡的看了书生一眼，插话道。
书生连忙做辑：“是我唐突了，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报。我叫裴天纵。”
莫安看着眼前的人含目不语。
裴天纵倒是露出了真挚的喜悦，激动地差点想要上前去：“将军！”
莫安听着以前他的名号，莫名觉得刺耳，冷冷的说道：“我已经不是将军了，你叫我莫安就好。”
裴天纵听完微怔，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毕竟你已经再世为人了。”
莫安扫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莫安：“听说你来找我？”
裴天纵微微一澜：“我三百年之期不差几年了，想要走的时候看看你。”
“看我？”莫安俊眉一挑，不解的看着他。
裴天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双目殷切的看着莫安：“我来赴你一世之约，莫安，你可愿与我共赴黄泉，来生一世一双人。”
凸！一旁的莫笑眼睛吓得差点掉下来，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
莫安的神色有些莫名，怀疑的问道：“你说你要我跟你一起投胎转世？”
裴天纵坚定的点点头：“这一世，我定不负你！”
莫安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裴天纵，容貌依旧，只是当初那不可一世的傲然心境如今是一点影子都找不到了。”他无力的按摩着眉头：“你为什么笃定我愿意和你一起共赴黄泉？”我才从黄泉逃出来好不好？！
裴天纵微微蹙了眉，无意识的摸着手中的玉佩：“当初是你拿着玉佩，只身一人闯入敌军中救我于危难之间。 ”
“救你？”莫安闻言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他手中的玉佩，淡淡说道：“裴天纵，你怕是日子过的太久了忘记了许多事。”
莫安看着眼前的人：“我怎么可能救你，你当初叛国通敌，让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陷我朝于危难之中，我怎么可能会救你？！”
莫安直视着裴天纵，眼中带出几许厉色：“纵然我当初识人不清，与狐为友！怎么又会见识了你的狼子野心后救你？！”
莫安眼中的怒火虽不浓烈，但还是刺痛了裴天纵的双目。
裴天纵的脸色煞白，不相信的低声喃道：“怎么······怎么会？明明是你带着玉佩来救的我，明明是你说要我等你一起投胎转世，共度黄泉！”
“玉佩？”莫安抬眼看了一眼裴天纵手中拿着的玉佩，淡淡说道：“我怎么会拿着裴府的东西送给你？”
裴天纵不信的看着玉佩，玉佩上显赫的雕刻着偌大的裴字。
是了，堂堂一朝大将军怎么会拿着裴府的东西送给自己。
莫安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三百年前的东西，如今还有什么好叹的？
想罢心中稍稍安定下来，将香绮给他的盆栽放置在裴天纵的眼前：“你知道这是谁？”
第四十四章
裴天纵反应过来看着莫安端出来的小草。
只见先前还是有些泛黄的草尖现在已是通身碧绿，渐渐发出淡白色的微光。
朦胧之中，显出一个长得极为儒雅的男子的修长身形。
裴颜抬眼看了裴天纵一眼，轻轻的对着裴天纵的方向行了一个礼。
裴天纵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身影，迟疑的说道：“裴颜？你······怎么不说话？”
“他灵魂虚弱，说不得话。”莫安在一旁解释道。
裴颜看了一眼裴天纵手上的玉佩，却还是说话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妄，明显是强撑着努力的说出来。
“公子把玉佩还给我罢，想来你是用不了。”
“玉佩？”裴天纵看着手中的玉佩。
裴颜淡淡的笑了一下：“公子怕是不记得了，这玉佩还是当初你状元及第，心情大好的时候赐给我的。”
“这玉佩是你的？那救我的人是？不不不！那时候你已经死了，不可能来救我！”
裴颜听罢眼神微微沉了沉，也不说什么。
倒是莫安看着裴颜所化的草，心里有所明悟。
“公子把玉佩还我罢。”裴颜淡淡的叹了口气。
裴天纵下意识的把玉佩交给他。
裴颜将玉佩仔细的把玩在手间，端详着，看玉的目光仿佛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把玉捏得粉碎。
裴天纵将裴颜的领子拽住，颇有些激动：“你干什么？”
裴颜悲哀的看着他：“我只是毁掉我不该贪恋的东西。”
裴天纵看着裴颜的脸，精神有一时的恍惚：“为什么？”
“公子将与你同生共死的事忘了吧。”
“忘了？”裴天纵呆愣住，三百年来他能记住的事情不多，唯一的寄托就是曾经那个对他说要他共度黄泉的人。
但是如今！
那个记忆中的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从未救过他，更未给予他许诺。
而他差点想不起来的小厮叫他把这些事都忘了，忘了？
“公子可还记得香绮？”裴颜伸手想去抚摸裴天纵失神的脸，却在最后停住了。
“香绮？”裴天纵无意识的重复他的话。
“敌兵破朝那日，她被敌军百般羞辱最后一头撞死在挽月楼。”裴颜看着裴天纵淡淡说道：“公子应该记不住了，香绮是当初公子最心喜的女子。”
裴天纵眼前闪过香绮那一抹朱红所显的娇嫩容颜，是了，他还记得，香绮当初是他最为心喜的女子，虽然误落红尘，却是安然出世之人，偏偏那一抹朱唇，又艳到了荼蘼。
裴颜垂下眼眸，没有告诉裴天纵香绮已经不再过往轮回，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了。
“公子既然记得的不多，就把其他的也忘了罢。安心的过你的轮回就好。”
裴天纵看看裴颜，又看看莫安，一时之间思绪竟然回到了三百年前。
曾几何时，他与莫安一文一武，促膝长谈，把酒言欢！
曾几何时，高官加爵，鲜衣怒马！
入夜来红袖添香，帐暖春，宵！
然而，如今以为对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怒指着自己说自己通敌卖国，是天下的罪人！
自己曾经的红颜被人告知，撞死阁内。
自己曾经的小厮淡漠的看着自己，要自己把前尘往事忘了？
忘了什么？忘了我叛国通敌吗？！
轮回？是了，就这样，裴天纵呆呆的重复着裴颜的话，该是度过轮回的时候了，再看了一眼莫安与裴颜，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不远处出现一道朦胧的光，然后，极白的单薄的花海便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裴天纵低垂着头，渐渐消失在花海之中。
裴颜转过头来对着莫安微微做了一辑，低下头的瞬间，眼泪用眼眶中滴落，燃烧在地面。
他是裴府的小厮，因为成了裴天纵的小厮才有机会接触到自己所喜欢的学识，若单单评说文学，他丝毫不逊任何人。
他记得，当初的裴天纵是如何的傲气，让他觉得光是看着就觉得熠熠夺目，却越来越舍不得移开目光，即使被灼伤眼睛也无所谓。
他记得，香绮独倚窗台唱着《金缕衣》，他所显出来的惊叹，虽然不齿，他还是帮他俘获了天下第一名妓的心。
他记得，清辉如许，他与将军西窗秉烛，夜话桑麻。却独独余他，站在皎洁的月光所映不到的地方。
他记得，由于他一身傲气。于是，他成了记恨之人手上的替代品，偏体凌伤的被挂在挽月阁楼角，再无声息。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却在他陷于千军万马中彷徨的时候，忍不住隐藏自己的身份化作将军去救他，忍不住许下世白首偕老的诺言。
看着他当时的惊异，他几欲笑出了眼泪。
然，那一次，他连眼泪都几乎不再拥有。
为了救他他燃烧着灵魂，堪堪只能化为一株草。
却不想，遇上了当初他极为不齿的名妓。
那个在他口中流落风尘，无情无心的女子。
却独独陪护了他三百年。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那个女子看着他，淡淡的唱着以往所唱的词。却露出了与以往全然不同的笑意，纯净得仿佛不该是这个浮华的世间所有。
“你不过去吗？”莫安看着裴颜说道。
裴颜淡淡一笑：“我还欠了香绮一世的年华，恳请将军将我留在香绮所化的石前。”
莫安怔忪，随即默然。
第四十五章
莫笑有些复杂的看着莫安，迟疑的说道：“裴天纵之前说你前世，你的前世不该是百年以前吗？”
莫安看了一眼莫笑，回答道：“三百年前我战死沙场，后来得阎王大人赏识，就做了阎王的手下。当初，那位大师说的眼馋了世间繁华的是我。”
虽然心里有做准备，莫笑还是有些接受不能，毕竟是因为当初大师那一指，他才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你······”
“我来到这世间，其实只是为了看一段结果。”
“什么结果？”
“······”莫安抬头看着莫笑，想要说出为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忘了自己要看什么结果，面色渐渐的冷了下来，莫安微锁着眉，淡淡说道：“不可说。”
“啊！”门外突然传来苏歆雅的一声尖叫。
莫笑迅速的打开门。
苏歆雅被一条藤蔓紧紧束缚着，整个人显得有些僵硬，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莫笑的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简单的白色衣服的男人。男人看着他，对他露出浅浅一笑：“神说，这就是命运。我们相遇的命运。”
“夏炎······”莫笑看着那一双红到极致的眼眸突然觉得全身有些发冷：“原来是你······”
夏炎诧异的拿开附在脸上的小丑面具，狡黠的向莫笑眨眨眼：“你猜的真准。”
转眼就来到莫笑的眼前，伸手欲抚摸莫笑的发。被莫笑躲了过去。
淡淡的抿了抿唇，看着莫笑背后的莫安，嬉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是跟了过来。好玩吗？”夏炎挑挑眉。
莫安的面色显得有些凝重，一言不发的盯着夏炎。在一旁的莫笑躲过夏炎的触碰后就突然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炎环上他的腰，在他耳边轻轻的吐着气：“你看，你是我的了······就像以前一样。”
夏炎的脚下冒出一大段浅白色的藤蔓，一条紧紧的将莫笑包裹在里面， 另一条将他支撑起，从高处俯视着从土壤里面突然冲出来的黑色符文。
莫安一击未中，未免有些懊恼，现在的他最多能爆发的力量就是这样了，这次没中，下次要准确的困住夏炎就更加的困难，他一边仔细勘查着夏炎周围的环境看有没有什么死角。一边试图用话岔开夏炎的注意。
“那个女人是你杀的？”
夏炎看着他笑着不说话。
“还有胖子，杀他们都有动机。但是那个说书人呢？他没有伤害过莫笑，你为什么要杀他？”莫笑问道。
夏炎微微惊诧的看着他，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那个啊，杀了就杀了，你觉得我为什么呢？”
莫安被夏炎反问的一愣，说书人的死亡也是他一直都得不到解释的案件，怎么推算查勘都不知道为什么说书人会无缘无故的被杀。
夏炎看莫安猜不出，笑着解说道：“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秘密。”
夏炎看了眼莫安：“以前的你有可以阻止我的能力，你却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无动于衷，现在你选择了踏入这场局，就注定失去了你的能力。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怎么？这个世界的感情让你大脑堵住了？”夏炎微笑着，缓缓消失在莫安的眼前。
莫安强忍着疼痛用左手使劲的捂住躁动的右手，现在他的右手足足比左手大了一倍，上面布满了黑色繁复的纹络，像青筋一样暴起。若不是莫安使劲的压着，纹路还要不甘心的向上面窜。
“嘭！”右手狠狠的砸在地面的声音，鲜血渐渐从莫安的右手凝了出来。
白色，一片片繁杂的白色，像是什么都没有，也像是什么都存在。尽管被蒙上了双眼，莫笑还是可以感觉到这茫茫的白色所透出来的光亮。
一双温暖的手顺着莫笑被蒙住的眼睛，慢慢覆上。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你猜猜我是谁？”
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往昔所拥有的痛苦袭上莫笑的记忆。
“不要，我拜托你不要！”莫笑嘶哑着嗓子。
“不要？”好听的声音在莫笑耳边环绕，带着笑意：“不要什么？”
“放过我！”心中的痛苦压抑着莫笑的心，迫使莫笑大声喊出来：“放过我！”
“放过你？”夏炎静止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莫笑的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夏炎浅浅的啜泣。
“你居然要我来放过你？”那双温暖的手从莫笑的眼睛上慢慢的移下，落在了莫笑的脖颈上。
“我放过你？呵呵······”停在莫笑脖颈的手渐渐使劲：“你知道吗？莫笑，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辜的刽子手······我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
呼吸渐渐不顺畅，莫笑的嘴微微的张开，想要挣脱夏炎的钳制又使不出力气，大脑开始慢慢的缺氧。
就在莫笑以为他会被夏炎给掐死的时候，夏炎却慢慢的松手了。
“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很痛苦？被人掐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感觉？？”
莫笑努力抑制住咳嗽，从嘴里蹦住几个字：“你.······这个疯子！”
夏炎的声音却是十分的愉悦，仿佛刚刚要把莫笑掐死的人并不是他 ：“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的。”
莫笑慢慢平复着呼吸，尽管眼前看不到夏炎笑着的样子，但是莫笑知道，一如他梦境中的一样，那红色的笑着的狡猾的眼睛。
眼泪从莫笑的眼角溢了出来，染湿了绑着莫笑的眼罩。
“怎么哭了？”夏炎的声音中颇有些愁苦。
随即莫笑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吻轻轻吻上了他被覆着的眼睛。
条件反射的把头微微的向右边一偏，莫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放我走，不然就杀了我。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
轻吻的感觉猛然顿住了，莫笑的耳边响起了夏炎笑得很开的声音。
夏炎笑着说道：“乖孩子，别闹。”
刚刚鼓足的勇气被夏炎的一句乖孩子瞬间给冲的全无。
莫笑索性摊在被绑的椅子上，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
夏炎收了笑，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莫笑，轻笑一声。红色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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