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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5 部分阅读

    次踏上这片土地,她倚在祝童怀里,贪婪的注视着车窗外的豫中平原。

    三月的江南已是桃红柳绿,一派春意盎然。豫中的树木才刚开始绽出绿。

    道路两旁都是绿油油的麦苗,北方农村不似江南有众多的水道,民居更讲求实用。

    “这就是河南。”井池雪美颇有点失望的叹息一声。

    她在车窗玻璃上哈上层水雾,描画出一个汉字:宋。

    祝童用一个圆圈住“宋”外面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四时许,的士驶进开封市区,

    古都开封完全不能与繁华的现代都市上海相比,街道狭窄建筑陈旧,城市拢在一层铅灰色中。

    祝童想先找家宾馆,井池雪美却执意让司机开去龙庭。

    四点半,井池雪美走进午门,置身于龙庭公园的御道上,瞪大双眼满脸兴奋,完全沉浸在想象中的北宋风情之中。

    宽阔的潘、杨二湖碧波荡漾,水面干净通透,自然宽阔,使人视野豁然开朗;不由自主的浸入眼前湖光水色之中。

    湖岸弯弯曲曲围栏整洁石岸清爽,泛绿的柳枝正吐出嫩黄的细芽。环顾四周,几乎看不见一座高大的现代风格建筑。附近的水面宽阔,所有重要景点都依水而建。且水面如此之大,湖水如此清澈。使人不敢相信,铅灰色城市之中有如此辽阔的水面。

    井池雪美跳跃着穿过玉带桥,登上七十二级石阶,终于站到龙庭之巅。

    回望走过的道路,古都汴梁,早已消退了曾经世界之都风范。曾经的帝王庭院在岁月的蹂躏中,以悄然变为游人如织的平凡园林。

    千年一望,八百年前的繁华、显赫,已被滔滔黄河来回洗礼,被一层层黄沙覆盖,悄然沉睡去了,不知何时才有机缘醒转。

    龙亭虽名为亭,却是一雕梁画栋重檐歇山的宏伟大殿。

    琉璃瓦顶金碧辉煌,朱红大门铜钉耀姚。正殿的雕龙大石墩,传为赵匡胤的御座。

    步入大殿,迎面是宋太祖赵匡胤的神像。

    井池雪美松开挽着祝童的手,整整衣衫神情肃穆,跪倒在地很规矩的行下三拜九叩大礼。

    这一刻,龙庭周围还有不少游人,他们很稀罕的看着井池雪美。这座大殿内,已经很久没人下跪磕头了。

    祝童感觉滑稽,也许井池雪美说的都是真的,世事无常,她的身上确实流淌着宋家天子的血脉也不是不可能。

    “雪美,你怎么哭了?”祝童拉起井池雪美,转到殿角低声劝着:“是不是想起那些陈年往事,心里有几多感慨?如果你早生八百年,整个汴梁都是你们家的。这些都是后来修的,你们家老屋在地下十几米埋着呢。”

    “先生莫要取笑,我根本没想那些。我只知道回到了曾经的家乡,站在祖先的门前。有些伤感啊。”

    井池雪美被逗得哭笑不得,却再也不肯离开这座大殿。每一处细节都能耗费她不少时间,每座雕塑,都让她平生感慨。祝童买了一副汴绣《清明上河图》,说:“这才是东京的原貌。”

    井池雪美接过来看了两眼,就丢到一旁,说:“我们家有。”

    “有什么?”祝童吓了一跳;难道井池家族有这幅画的原件?

    井池雪美却不再回答;继续在大殿内寻找古老的伤感。

    《清明上河图》真迹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清明上河图》自北宋失散在战火中后,几百年来,人们对它的真实面貌始终一无所知。抗战胜利前夕,中国的最后一位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在逃往日本的途中被截获,如今这幅真迹就是从他随身携带的一批稀世珍宝中被发现。

    从那一天起,关于这副真迹的真实性历来就有颇多争议。直到一位书画鉴定凭借画中一处建筑的时代特征,找到了张择端的真迹,争议才尘埃落定。

    可是,怀疑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降低,因为这幅画上没有作者张择端的印章,主要是根据画幅后面金人的一段题跋。

    如果井池家族确是赵家皇族后代,留心购得《清明上河图》的真迹,也不是没有可能。历朝历代的皇宫贵族、文人墨客,对于《清明上河图》的掠夺和收藏从未停息过。井池家族一直都低调而富庶,与中国的联系数百年间基本上没有间断。

    不觉间,太阳已悄悄的落下半边,整个杨家西湖的水面也因这倒映的余辉化为一池金碧辉煌。夕阳很快沉入地平线,暮色渐浓,游人已变得稀疏。

    “走吧,人家要关门了。”祝童终于横下心,拉着井池雪美走下龙庭。

    她还一步一回头,舍不得离开。

    沉寂的夜刚浸入龙庭,远远的,午门牌楼上灯光骤亮,一层层的灯笼蔓延过来直至大殿,龙庭重又辉煌,这辉煌使潘杨两湖都灿烂了。庄严肃穆的龙亭大殿***辉煌,好似正有一场浩大的朝会在里面举行。

    井池雪美欢呼一声,拉着祝童重又跑上龙庭。这一刻恍若隔世,祝童与井池雪美一样,顿生“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这一耽搁,又是不少时间。直到龙庭内只剩他们两个,井池雪美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唤,才恋恋不舍的向外走。

    走出午门,喧嚣的现代气息铺面而来,人头拥挤车来车往,午门内外恍如两个世界两重天。再回头,千年的江山如画已被厚厚的宫门锁住了。

    “先生,你觉得,买下龙庭,要多少钱?”

    “多少钱也没人敢卖给你。”祝童已经想到井池雪美会有这个年头,刚才在里面时早有迹象。

    “那可不一定,世上没有什么是无价的。我如果出一百亿美金,他们会动心吗?二百亿,三百亿……”井池雪美充满幸福的畅想着。

    “你有那么多美金吗?”

    “我可以想办法赚啊。”

    “别傻了,答应你的一定是骗子。想要龙庭,首先要买下这个城市。”

    “一定可以的,先生,我终于找到另一个目标了。”井池雪美根本就没有放弃的意思。

    祝童不再劝了,劝也没用,这丫头为自己树立了一座高不见顶的巨峰为人生目标。这样也好,有理想的人都是幸福的。

    他们的午饭是在上海吃的,此时早就饿得前心帖肚皮。好在,午门外的御姐大道两侧有不少本地小吃,再外面,是一个热闹的夜市。大大小小估计有近百个摊位,摊主们竖起各自的旗幡,大声吆喝本地方言,卖力的招揽顾客。

    一路走下来,还没走到街口,祝童就再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此前,他吃下了三串烤羊肉,两只麻辣羊蹄,一碗黄闷鱼,数枚灌汤包,一碗汴京烧酒;此外还有半碟炒凉粉,半块炸春卷,半碗杏仁茶,等等等等。

    井池雪美也吃下大致相同的东西,却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手里还惦着一堆纸包,说是回去当宵夜。

    第二十二卷、花雨飞鸿二、茶三杯(上)

    三天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三天里,井池雪美的生活很有规律。

    早晨一睁眼就离开酒店的高级套房,跑去龙庭,在里面一呆就是一整天,直到华灯初上龙庭关门,才不得不离开。

    她还专门请了两位职业摄影师,在工作人员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的把龙庭内所有的角落都拍下来。

    第一天当然会**涉,龙庭内有文物保护区域,不允许随便拍摄。

    祝童打电话向柳伊兰求援,当天下午就有,一个专业摄影队飞临开封。

    祝童见过的那位大胡子导演拿着个剧本找到景区管理处,说是要在这里取景,为一部电视剧做前期准备。

    井池雪美这才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方便,她本就是个美人,这两天在远大理想的感召下,越发显得娇艳迷人。很多时候,景区的人和游客都以为她是个大明星。但是,谁也叫不出她的名字。

    如果有人知道她自以为是这座园林曾经的主人、北宋赵氏王朝的后代的话,一定会被当成是疯子。

    如果有人更进一步知道,这个疯子如今的身份是日本井池财团董事长,身家亿万的超级富豪的话,一定会有人出面很认真的考察、论证。

    那样的话,疯子就可能真得变成公主。

    这三天里,祝童切断了与上海商界和江湖道的所有联系,只有萧萧和柳伊兰能联系到他。

    叶儿曾两次询问祝童的去向,萧萧都巧妙的找借口混过去了。

    三月八日是世界妇女节,福华造船联络处和筹备处都为女职员放假一天。

    叶儿约萧萧逛街,这在两个闺中密友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们一同吃过午饭,下午逛到半晚,萧萧采购了不少春装,叶儿只买了一套内衣。

    逛累了,叶儿提议到商场的咖啡厅休息。萧萧抿嘴一笑,跟着叶儿走进去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服务生送来两杯咖啡,叶儿用银勺搅拌着,她更喜欢喝茶。

    萧萧说东说西,就是不提老板的事,也不说任何与筹备处有关的八卦。叶儿终于忍不住,她以前是最讨厌八卦的了。

    “萧萧,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和雪美小姐在一起。”

    “报纸上不是登了吗?”萧萧以前喝咖啡,这个习惯已经养成好多年,现在也不怎么喝了,与叶儿一样拿着银勺轻轻搅拌。

    “他和井池雪美小姐之间不只是在谈合作吧?”

    萧萧心里咯噔一下:“叶儿,你太多心了。李主任从去年到现在都没有过假期,他最近感觉身体不舒服,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几天,很快就会回来了。”

    “萧萧,你用不着骗我。松井平志先生现在上海,我查过出入境记录,井池雪美小姐与他同一个航班到的上海。这两天,松井平志一直在华商银行,可是,陈依颐小姐说没见过井池雪美小姐。朵花昨天回来上海,她根本不知道井池雪美小姐来上海了。”

    叶儿有如此通畅的信息通道,萧萧无话可说,低着头闷了一会儿才说:“叶儿,我一直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一直都不敢对你说真正的心里话。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你的眼里,世界只有两种颜色,黑色与白色。”萧萧抬起头,真诚的说:“叶儿,我一直很羡慕你。也感到你活的很累。你活在一个洁白的世界里,你希望身边的人都如你一样纯洁。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压力了吗?”叶儿问。

    “表面上,你不会给任何人压力。可是,你在用无声的语言影响着身边的人,以前是我和黄海,现在又多了个他。黄海是曾经那么爱你,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会和朵花在一起?”

    “萧萧,你不该说……”

    “叶儿,让我把话说话。”萧萧有些激动:“因为黄海被你压抑得太累了,他在朵花那里能找到自信。不错,你太完美了,你用你的完美让身边的人都会觉得不自信。你眼里只有白色,容不得黑色。可是叶儿,这个世界上彩色的,只能看到黑白两种颜色的人,在医学上被称为色盲。”

    “我习惯简单的生活,这么做,错了吗?”

    “你没错,可是,我们也没错啊。叶儿,黄海说你是天使,他也一样把你当成天使。我从看到你那一刻起,就被你吸引了。你想过没有,你越完美,对身边的人造成的压力就越大。我们都需要在社会上混生活,有时候要说些违心的话,很多时候还不得不做违心的事,这是生活的一部分,谁也无法回避。”

    “我也一样啊。”叶儿辩解着。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同样的事,你做起来很自然,因为你不会勉强自己。也许是你对生活的要求很淡,身边都是些关爱你的好人。”

    “我不懂,萧萧,你最近变了很多。”

    “我是变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李想。他和你是两种人,他懂得关心别人,懂得给人自信比给人钞票更重要。而你……叶儿,恕我直言,你太自我了。李想是个好男人,他为什么这个时候选择离开你?不会是因为别的女人。他虽然没有说,但我认为,他一定是在保护你,也是在保护自己。”

    “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叶儿勉强喝下一口咖啡,心里乱成一团麻。萧萧说的这些话,她不是没想过,可绝没有想到过如此的深度。

    “都是你逼得啊。”萧萧的表情轻松了一点,继续道:“你是个幸运儿,因为你的美丽和善良,世界会为你打开很多扇门。可是,你想过李想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吗?他满世界都是对手,稍不注意就可能……如果不是你,他完全不必勉强自己陷入福华造船这个是非圈。你如果不做警官,他会轻松很多。”

    “我正在考虑辞职。”

    “你真的想过要辞职,安心做他的女人?”

    “我知道了,萧萧,你爱上李想了。”叶儿摆一下手,银勺跌在桌面上,印出一点湿痕。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萧萧不客气的瞪着叶儿:“他走进福华造船是为了你,因为福华造船,他只能选择离开你。这就是你们现在的真实情况。不管他如今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心里一定不会比你轻松。他肩上的压力是你想象不到的,或者,你从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

    叶儿再没什么话说,萧萧真的变了,以前可不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话。

    “也许,是我错了。可是,哪里做错了呢?”叶儿在心里问自己,一时陷入深深的迷惘。

    咖啡厅里播放出一首老情歌,萧萧随着音乐低低吟唱着。

    叶儿忽然抬起头,问道:“萧萧,告诉我他在哪里,我需要马上见到他。”

    “见他有什么用?你能为他做什么?”萧萧无奈的停下歌唱:“叶儿,太晚了。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守在一起,只能徒增悲情。”

    “萧心梅。”叶儿提高声调。

    “苏叶。”萧萧也随着提高声音:“没用的,你不必逼我。他现在是我的老板,可是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一个老板了。如果你非让我选择的话。对不起,我只能选择忠于老板。”

    “我只需要一个答案,他是不是和井池雪美小姐在一起。”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萧萧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叶儿,井池雪美小姐能给他很大的帮助,她已经高价从我以前的老板汉密尔顿勋爵手里收购了一部分合联船舶的股份。你应该知道,井池雪美小姐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老板即使与她在一起,也有足够的理由。除了爱情和现实的压力,你能给他什么呢?他现在没权利享受爱情。”

    “萧萧,谁让你对我说这些话?”

    叶儿忽然的转变,让萧萧猝不及防。不过,她马上调整好状态:“叶儿,我如果是你话,现在会安心的等待。等福华造船有个结果,他才会做出最后的选择。”

    “很好,不管这是不是他的意思,我都会等。萧萧,我饿了,你现在是小富婆,请我吃大餐好不?”

    “不好,我的钞票不会花在女人身上。”

    “难道你还想去倒贴小白脸?”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惬意,刚才的隔阂似乎已完全消融。可是,彼此都知道,再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能性很小。

    三月九日一早,叶儿来到苏州碎雪园。

    梅叶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叶儿了,高兴的在系云轩摆下茶具,邀叶儿喝茶。

    “师傅,梅小姐呢?好久没看到她了。”

    “那丫头,翅膀硬了,跑到北京开画廊。从十五到现在,连个电话也没一个。老头子要识趣些,对后背不敢求全责备。”

    “您还不老啊,梅小姐一定是太忙了。”叶儿笑吟吟的操持着茶具,为梅叶泡茶。

    “还是叶儿好,只要你能常来看看我,她这辈子不回来也无所谓。”

    “您在说气话。”这副茶具,正是曾出现在祝童公寓里的那副。茶果也是一样的,叶儿早认出来却没问什么。她已经想到那样的茶果一定异常珍贵,没去动茶果。

    茶罐里装着一两大红袍,她取出两勺放进冰壶,把滚烫的沸水在壶体外浇去水头,然后小心的注入壶内。

    叶儿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看去是那么自然、舒展。

    一会儿,三杯香气馥郁的茶汤斟好了。叶儿端起第一杯双手奉给梅叶:“老师,请用一杯敬师茶。我最近比较清闲,会常来打搅您,得到您的教导。”

    梅叶接过来啜一口,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连连说:“好茶,好茶,还是叶儿泡得好。叶儿能来看我,是巴不得的好事啊,多来,多来。”

    系云轩下,梅园里的梅花已残,水边一树桃花开得正艳。

    三月天,江南的气候阴晴不定,忽然就飘起了雨丝。

    第二十二卷、花雨飞鸿二、茶三杯(下)

    叶儿想到去年,也是这个季节,祝童摘下一束桃花向自己求婚,心头涌起一阵悲切。

    她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感伤,为梅老奉上第二杯茶。

    “这一杯,感谢您一直一来对弟子的照顾。苏叶本蒲柳之姿,却得到了太多的关爱。”

    梅叶乐呵呵接过来:“这是哪里话?你们能有自己的事业,日子能过得开心,我们看着也高兴。”

    “第三杯,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您请来神医给我治病,也许……”叶儿把第三杯茶高举过顶,屈膝跪在梅叶面前。

    “不可不可,这杯茶我和喝不下去。”梅叶站起来,连拉带拽把叶儿弄起来:“叶儿,不可这样,能遇到她,是你的缘分啊。”

    “老师,我想再见神医一面,当面表示感谢。请您务必成全。”

    “再说吧,如果有缘分的话,你一定会见到她。”梅老含糊的说。

    叶儿又捧起茶杯:“就算您答应了,喝了这杯茶,才算数。”

    “算数,我说话一向算数。”梅叶勉强喝下第三杯茶,他能看出,叶儿的状态不太对头,好象已临近崩溃的边缘。心疼的劝道:“叶儿,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都不肯见我。”叶儿终于忍不住,伏在梅叶怀里哭起来。

    “唉,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珍惜。多好的时光啊!叶儿别哭,你坐下来听我说。”梅叶手忙脚乱的安抚着叶儿,斟出一杯热茶让她喝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叶儿,你知道这‘系云轩’三个字的由来吗?”

    “老师,外面不是挂着对联:卧看满天云不动,不知云与我俱东。”

    “是啊,前面还有两句是:飞花两岸照船红,百里榆堤半日风。老夫看到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人老了,心就淡了,只选先贤的后半阙为名,多为自省半为自恋。云飞千里唯风是之,谁能真正的超脱呢?”

    “可是老师,我更喜欢前半阙啊。”

    “因为你正处于青春年华。”梅叶不无感慨,走下系云轩折来一支残梅,置于茶盘中间:“叶儿来晚了,没看到今年的梅花。它经过一年的坚贞,才有几日时光展露自己的清丽风韵。世间千百花,只有梅花才能凌雪傲寒。有了这几日,一年的寂寞又算得了什么?我这碎雪园里,最多的就是梅花。江南几年才得一场雪?梅花到了时节,该开花时自然就会开花。有没有雪,又没人人欣赏,它才不在意呢。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你看它寂寞,也许在它看来,我们都很无聊。”

    “我晓得了,谢谢老师。”

    叶儿来的时候满腹心事,离开时神情轻松了许多。

    蓝夫人缓步走上系云轩,坐在叶儿刚才的位置。

    “梅大哥,我做错了吗?”

    “多好的姑娘啊!你如何做自然有所考虑,可是,对他们来说是不是太残酷了。”

    “刚才在说梅花,苏姑娘冰雪聪明,自然会想清楚。”

    “夫人,我觉得祝童喜欢上她不是偶然,苏姑娘身上有你的影子。她和你更有缘。”

    “我也喜欢苏姑娘,所以他们现在才必须分开。梅大哥,我也希望他们有更好的结果。如今的阶段,童儿不能走错半步。有些代价必须承受。苏姑娘对童儿的干扰太大了,不分开,也许会毁掉他们的未来。”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怕苏姑娘走上和你一样的道路?多余了,时代不同了,他们能处理好自己的事。”

    “大哥,时代虽然不同,事情的本质却没多少差别。童儿浪荡惯了,苏小姐又是这样的秉性。错误的时间发展出的感情,早晚会伤到两个人。”

    “可是,他现在越来越像君子了。”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蓝夫人蹙起娥眉:“童儿在刻意压制自己,他如今的状况,需要抛开所有顾及放手施为。有苏小姐在他身边,童儿等于被束缚住手脚,如何能不吃亏?君子,总是被人欺负的。苏姑娘也是女中君子,暂时分开;童儿不必迁就她,她也不用为了童儿勉强改变自己。”

    “夫人,你就不担心他身上的伤?”梅叶又问。

    “祝门术字,字由心生,功从乱中来,蓬麻功有自愈的神功。他需要有个安静的心境,才能找到恢复的机缘。这也是我要拆开他们的原因之一。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说来说去,你都是在偏向宝贝儿子。”

    “我是母亲啊。”蓝夫人赫然一笑,系云轩外一树桃花,也变得暗淡了。

    “我很担心,如果祝童做得太过分,他们未来还有和好的可能吗?”

    “大哥,你不是女人,不了解女人的心。只要童儿真心爱她,未来总有办法。”

    “你的办法,还是你儿子的办法?”梅叶嗔道:“苏小姐是我徒弟,被你们母子联起手来欺负,我很生气。”

    “你可以帮她,刚才苏小姐已经说了,想正式拜你为师。大哥,苏小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她刚才献上的三杯茶,很有讲究啊。”

    “哦,这个问题,需要好生斟酌。”

    梅叶苦着脸,叶儿身份敏感,如果把她收入六品梅苑,确是要好生思量。

    叶儿回到上海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黄海打来电话,说刚得到消息,祝童与井池雪美乘坐国航班机回到上海,一小时前从机场返回“东海骑士”。机场收到申请,井池雪美小姐的私人飞机“樱花号”将于一小时后降落在浦东机场。

    黄海还说,井池雪美小姐已经邀请朵花晚上去见面,并且还邀请了自己。并问她接到邀请了没有。

    叶儿说没有,她放下电话心里涌起苦涩,还没等到这苦涩蔓延,井池雪美的电话就打来了。

    “苏姐姐,我是雪美啊。对不起,打扰您了。”

    “雪美小姐……”叶儿怔怔的举着手机,不明白她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苏姐姐,您晚上有空吗?我明天就要离开上海了,今天晚上想邀请几位朋友见见面,请务必赏光。”

    “好的,我会去。”

    “谢谢苏姐姐,请您务必打扮的漂漂亮亮,我会请司机去接您。”叶儿的还没从吃惊中完全恢复,井池雪美那边已经连声感谢,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候,叶儿才想到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婉言谢绝。

    晚上八点,“东海骑士”号游艇缓缓离开码头,在浦江两岸绚丽辉煌的***画廊中穿行。

    甲板上,七位年轻的俊男靓女围坐一桌。

    凤凰仙子朵花和黄海是一对,井池雪美的男伴是松井平志,叶儿和祝童坐在一起。陈依颐小姐的位置在祝童和松井平志之间,也不算尴尬。

    井池雪美是当然的中心,她眉飞色舞的描述着古都开封的风光,对龙庭更是赞不绝口。井池雪美甚至说,回去就会派一个考察组去和当地政府接洽,如果有合适的项目,井池财团将在开封投资。

    除了祝童,在座的数人基本上都不知道井池雪美为什么会突然对那个地方表示出如此强烈的兴趣。祝童想,如果他们知道井池雪美的终极目的是把龙庭买下来,变成另一个天夜牧场,恐怕会闭不上嘴。如果他们知道得更多一些,知道井池雪美也许应该叫赵雪美,身上可能流淌着北宋皇家的血脉,可能会有人从这艘游艇上跳进黄浦江。这个人只能是松井平志先生,他如果知道自己家族奉为家主的是个汉人,一定会有很超常的反应。

    叶儿很注意的祝童和井池雪美的一举一动,希望找出些迹象。这是天性使然,并不能责怪她心胸狭隘。任何女人遇到类似的事都会有这样的心态。

    可是,她失望了。祝童与井池雪美之间表现的很正常,似乎,他只是作为朋友,陪着远方的客人到开封进行了一此短期旅行。

    朵花被井池雪美的讲述迷住了,拉着黄海要求也去开封,到那座六朝古都看看。

    祝童表现的有点低调,他把主人的角色交给了陈依颐小姐,随着井池雪美的话时而笑笑,大部分时间没怎么插话;事实上,也插不上几句话。对于开封,井池雪美小姐似乎比他知道的要多。

    叶儿曾经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隔阂,只是,祝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礼貌倒是礼貌,总是不回应她的暗示。

    以叶儿的自尊,不会允许她过分迁就一个男人,即使他是自己的最爱。

    朵花看出叶儿的心思,低声在她耳边说:“男人都是一身贱骨头,别理他,过几天就好了。”

    叶儿笑笑,朵花现在幸福的就像一朵凤凰花,哪里能体会到她的心情。

    酒过三巡,井池雪美站起来敬酒,特意对松井平志说:“平志君,李先生和陈依颐小姐已经达成一致意见,支持你做福华造船的总裁,让我们提前为平志君祝贺吧。”

    松井平志昨天去了金茂大厦,与史密斯和卡尔先生进行了四小时交流,双方也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如果没太大的意外的话,无论福华造船的股份结构如何,松井平志的位置已经没什么悬念。

    他站起来喝下一杯酒,从侍者手里接过酒瓶为大家斟满,说:“我很感激雪美小姐、陈依颐小姐和李先生对我的支持,现在唯一的希望是,福华造船能早一天启航。拜托二位了,为我们共同的事业,干杯,”

    黄海与福华各方面的牵扯不大,相应的最热烈:“我们都希望早一天看到福华造船启航,为了这个目标,希望各位能给予李先生最大的支持。”

    祝童与黄海碰一杯,福华造船最大的压力都在他身上,对松井平志说:“重要的是,平志君在上海玩得开心。”

    美酒入腹,宾主皆欢。

    第二十二卷、花雨飞鸿三、雾里行船(上)

    “东海骑士”曾经是海轮,为了适应上海的观光市场甲板被精心改造过,空间感良好视野开阔,浦江两岸风光尽入眼中。

    宴会进行到后期,酒过三巡,气氛变得轻松惬意。

    祝童手执酒杯倚在船头栏杆上,任江风将潮湿的水汽扑洒在脸上。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跳进黄浦江,就此从上海消失,从福华造船这个是非圈里抽身。

    也许,过上一年半载等这一切成为过去,他还能回到上海。

    如果叶儿心里有他,两人还有机会续接这段感情;如果这一切本就是个错误,这样结束对大家都好。

    想着想着,祝童嘴角浮起一道笑纹。如果他真从这里跳下去,明天的报纸会如何评论?

    福华造船筹备处主任、年轻的亿万富豪、神医李想,与昨夜陪井池财团年轻的女继承人井池雪美小姐夜游浦江时,不慎失足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黄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左手不远处:“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祝童这才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已经探出船外太多,他一口喝干杯中酒,将酒杯抛进浦江,自嘲的笑笑:“真掉下去,也许就简单了。黄警官,你认为呢?”

    “李主任是说笑话吧?能坐在这里喝酒是多少人毕生的奋斗目标,你是大家眼里的幸运儿,不该有如此的想法?”

    “看到这江滔滔浑水,偶有所感啊!”祝童伸展着手臂,扫一眼甲板另一边。

    井池雪美拉着朵花和叶儿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完全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陈依颐在靠着另一处栏杆向松井平志介绍两岸的风景。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安适。

    “李想,我一直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没有坐上那次列车,没有遇到叶儿,你会不会来上海?如果我没有遇到朵花,叶儿会离开我吗?”黄海正面看着祝童,问。

    “这是两个问题。”祝童没有躲闪黄海眼底的锐光,收起刚才的闲散;说:“首先,你应该知道这样的假设毫无意义。不过你既然提起来,我想……左右现在有点时间,讨论一下也很有意思。”

    黄海右手攥着只酒瓶,左手端着酒杯,看样子,刚才是想和祝童喝一杯。既然祝童的酒杯被抛进黄浦江,他就给自己的酒杯沾满,将酒瓶递给祝童。

    “先干一杯。”

    “干杯。”

    祝童接过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哈哈笑道:“痛快!这才是喝酒。”

    黄海也喝完了自己的酒,拿过祝童手里的酒杯又倒满,说:“是啊,好久没这样喝了。”

    刚才在餐桌上,两人都没好好喝酒,此时没人在一边看着,黄海一连喝下三杯,祝童也把酒瓶里的酒喝光了。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扬手将酒杯酒瓶抛进黄浦江。

    祝童收起刚才的豪情,放低声音说:

    “黄海,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和你都会做的更好。可是,那样有意思吗?时间的魅力正在于它的残酷,在它面前,所有的生命都没有特权,过去了就不可挽回。你和叶儿之间,即使没有朵花和我,也有很多问题。我的出现,也许让你失去了一个选择的机会。原因不在我,而在你。”

    “我不怀疑你对叶儿的感情,李想,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你救过我的命,两次;也是因为你,我被迫**裸的出现在叶儿面前。你说的对,我做错了那么多事,根本配不上叶儿。朵花也不错,我在北京遇到一个高人,他劝我说,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因果。一生中常常会遇到类似的境遇,失之东隅,得之桑榆。珍惜拥有的,才是……”

    “等等,黄少,你在北京遇到谁了?”祝童感觉不对劲,打断他的话问。

    “无畏大师,北京朝阳寺主持;我一位同事是他的记名弟子。怎么了?你认识?”

    “无畏大师……不认识。有点耳熟。”祝童无奈的笑笑,至少在这件事上,佛法表现了出有益的一面。

    早听说无畏大师在北京混得不错,现在看来,何止不错。人家的随便一个记名弟子都是公安部直属机构的主力职员,无畏大师简直就是手眼通天。

    如此说来,近期一品金佛的表现有了更好的解释,空寂大师是聪明人啊。

    “起雾了。”朵花跑过来拉住黄海的手,对祝童说:“大哥,你是不是惹叶儿姐了?”

    几乎一瞬间,黄浦江上涌其浓密的水汽,很快弥漫开来,两岸的***阑珊就被浓雾笼罩。这好雾,当真是蔽日遮天,仿佛整个上海都消失了。

    “真的起雾了。”祝童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朵花的世界很单纯,她理解不了祝童身处的环境。

    “东海骑士”号开启雾灯放慢速度,船长在驾驶舱大声叫着,大概意思是外面危险,让甲板上的客人回船舱。

    祝童带着黄海朵花走向舷梯处,先安排他们下去,陈依颐陪着井池雪美和松井平志过来,也走进船舱。她在这艘船上已经呆了一段时间,对地形比较了解。

    叶儿没有过来,借助蝶神,祝童感觉到她正顺着栏杆走向船头,自己和黄海刚才呆的地方;他连忙走过去。

    雾里行船,随时可能发生碰撞之类的意外,船头位置很危险。

    “你不进去吗?”终于,祝童拉住了叶儿的手。

    两人都一颤,如此接触,在以前当然是家常便饭;可是现在……

    “我想在这里呆一会儿。”

    “下去吧,船长很固执。”祝童牵着叶儿的手,走向舷梯。

    叶儿略微挣扎一下,挣不脱,就乖乖的随着他在浓雾中行走。

    忽然,祝童站住了。

    “怎么了?”叶儿几乎撞进他怀里。

    “你……别动,千万别说话。”

    祝童几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团耳边说,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叶儿大感意外,她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还矮下身子,一点点倒向冰冷的甲板。

    叶儿有瞬间的失神,以为祝童要趁机做些过分的动作。可是,她马上就想到这不符合祝童一向的作风,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更感觉到,祝童的呼吸没有如以前般变得浓重,而是忽然变得轻缓悠长;这是……他身上的肌肉正变得紧绷,似乎在积蓄力量。

    叶儿很快判断出,祝童一定感觉到什么危险了。

    她虽然不明白谁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艘船上,但是能让祝童如此紧张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人。

    叶儿微微挣开一点空隙,探头向外看。除了浓雾,看不到任何东西;她的视线只能看出不到五米。

    她心里着急,又怕自己乱动或乱说话给祝童带来麻烦,心里还后悔,不该把手机放到皮包里。她知道,自己现在最佳选择是尽量保持安静,最好和祝童一样,连呼吸都变得细微。在浓雾中,也许一点点声音就能带来致命的一击。

    叶儿按照祝童的节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情缓缓放松,身心逐渐变得空灵,不知不觉间融入蓬麻境界。甲板在她的心里忽然变得清晰了,叶儿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就在十米外的舷梯口,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叶儿甚至能感觉到他手中那只细长锐刺刃部的寒芒。

    黑衣人在轻轻移动着,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一个幽灵。叶儿抑制住内心的恐惧,她知道害怕不会有任何帮助,如今要做的是与祝童一起度过这个关口。

    而祝童,他虽然第一时间感觉到有人在悄悄接近,此刻的注意力有点偏移,没有跟上黑衣人的移动。

    叶儿不敢说话,伸出手指在祝童背上轻轻划动,写出一个个“灵”字,每个字的最后一瞥,都点向黑衣人移动的方向。

    祝童内心大呀,没想到叶儿竟然如此聪慧。他很快调整自己跟随叶儿的状态。

    两人用一样的节奏呼吸,祝童随着叶儿写下的一个个“灵”字,思维渐渐与叶儿融合,沉浸入叶儿营造的蓬麻境界。

    祝童几乎要舒服的大叫了,久违的蓬麻初境,没想到在这样的状态下再次体验。有了这个基础,祝童得以突破这个最关键的关口,蓬麻功至少恢复了一半修为。

    对面的黑衣人变得迟疑了,他忽然感觉不到对面的两个人,这在他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的事。

    祝童还好说,那是个成名高手,而苏叶,完全是个普通人,如何能做到在自己敏锐的触感面前隐形?他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正是因为看似柔弱的苏叶。

    “叮!”船头处传来一声轻响,是金属相撞的声音。

    黑衣人手里的锐刺剑芒样射出去,而他的身体却轻飘飘的倒下,几乎是贴在甲板上。

    祝童抛出龙星毫,虽然引发了对方蓄积已久的杀招,心里却越发沉重了。从这一招,他看出对手的身份,大火轮。

    可以肯定的是,一定还有五品清洋的人潜伏在周围,也许就是江小鱼,没有他们的帮助,大火轮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五品清洋是水上世家,能出现在这艘船上毫不稀奇。

    第二十二卷、花雨飞鸿三、雾里行船(下)

    如果是一个月前,祝童还不至于如此狼狈,连出招都不能。

    现在,他可算是半个废人,身边还有叶儿……

    祝童算算手上的筹码,发现自己几乎毫无胜算。

    叶儿没有什么技击经验,一旦引发争斗不添乱就不错了;要命的是,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江小鱼随时可能控制住她,那样的话,自己只能屈服。

    唯一的变数是,对方的反应证明,大火轮或江小鱼不知道自己因为与索翁达活佛那场争斗,如今几乎是个废人。

    想到废人,祝童脑子里灵光一闪,冒出个十分危险的主意。

    大火轮不是傻瓜,很快就能看出祝童的深浅,并且随时可能出手。

    祝童反手搂住叶儿,在她背上写出一行字:坐下,勿言。

    叶儿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还是听话的坐下。

    祝童站起来,左手摸出神传琥珀攥在手心,右手捻着凤星毫,一步步朝大火轮发出最后声响的位置走去。

    大火轮也正在无声的向祝童移动,他的动作很小,几乎微不可察。

    祝童毫不掩饰的动作让他有了片刻的狐疑,很快,大火轮就放开一切,豹子般从地面窜起;左手轮刀,右手挥拳,同时击向祝童。

    这两招都可虚可实,大火轮最顾及的是祝童风一般快捷的身法以及神秘莫测的祝门玄功,在发出攻击的同时留有后招,打着一击不中即马上逃跑的念头。( 凤凰面具 http://www.xlawen.org/kan/30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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