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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过,认真的杀人。

    这一次他已无从选择。

    银衣飞燕,衣轻如月,她的动作并不快,可是她就像是月光一样,当你抬头看见她时,她已来到你头上。

    司徒三坏辗出去的刀轮,竟然辗的不是腰畔,而是一抹淡淡的月光。

    月光很淡,很薄,薄的几乎透明。

    当司徒三坏看清楚的时候,赵飞燕人已轻轻的往后飞出去。

    司徒三坏双脚一跃,上前奔去,却发现眼前只剩下淡淡碎月一片,不见人影。

    司徒三坏“唰”一声,展开折扇,一阵轻风,他的人也已奔进碎月深处。

    *  *  *

    月碎了,碎的就像是情人的心。

    蝶舞心已碎,心既已碎,就无法重圆的。

    凄碎的夜晚,凄碎的心。  蝶舞拾起碎心一片,缓缓走上花径。

    花仿佛也已沉睡,呢喃的诉说着昨日的新美娇艳。

    在这夜色深深的夜晚,能与蝶舞绝艳竞丽的花,也已只剩下午夜昙花。

    午夜昙花,开的正艳。

    当蝶舞穿过昙花丛后,新艳的昙花仿佛也已感受到蝶舞的哀伤,已垂下新叶。

    花能如此多情,人怎能不多情?

    深深庭院,门扉半掩,一道月光照进庭廊,就照上蝶舞缓缓向前移动的脚步。

    当她走进半开的门扉,她的心,也已半开的碎成一半。

    她就看见潘小君倒在门扉下,抓着门角,似乎想要开门而他是不是想要出去?

    他是不是想要去阻止司徒三坏?

    他是不是想要阻止湖畔上的琴杀盼梦?

    蝶舞眼角的泪水,已如一串串断了线的珍珠滑落。

    她蹲下身体,伸出双手,轻轻的抚上潘小君的脸颊。

    潘小君仿佛已沉睡。

    她的手很劝,很柔,轻的就像月光,柔的就像母亲的手。

    她眼里看着潘小君,有着诉不尽情哀,却无言以对。

    她知道自己若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也许一开始就是个错,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再见到我,我真的不希望我不是这样的女人。”蝶舞泪眼潸潸:“但是我知道你不能死,你是潘小君,你不能死,无论谁百般的要你死,你都不能死。”

    蝶舞如蝴蝶飞舞。

    蝶舞珠泪飞舞。

    “岭南有座蝶山,那里的山很美,花很多,有很多蝴蝶,小的时候我常常在山坡上奔跑折花,抓蝴蝶。”蝶舞眉翠有泪:“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回到那里,我真的希望看见的,并不是满山的蝶花,而是你,如果……”

    蝶舞轻抹双眼,淡淡的泪眼,已刻深了双颊。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潘小君,低下头,也泪眼朦胧的轻轻吻了潘小君的脸颊。

    她忽然自怀中取出一只巾帕。

    绣有江南蝶中之王的“凤尾蝶”丝帕。

    丝帕上紧紧的裹着一颗小红丸,也紧紧的锁住了蝶舞的心。

    但现在蝶舞已下定决心,不要再让它情深独锁。

    她轻轻的取出帕里的小红丸轻轻的送进潘小君口里。

    当她把红丸送进潘小君口里,一抹新月,照上她的双手。

    蝶舞的心,一如新月,也已悄悄离开。

    应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我醉了,我的爱人。

    当夜色就像一幕轻纱般的洒了开来,就是我离别的时候。

    难道离别真的是为了相聚?

    是的,一定是这样了的。

    蝶舞情深。

    潘小君如何不多情?

    潘小君沉睡的双眼,似已悄悄的泛起泪光。

    月碎,人也碎。

    月更碎了。(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

    第十三章 怒涛洪流

    勇气。

    人因勇气,所爆发出来的抗拒暴力行动。

    虽怒涛洪流,万里奔马,也不能阻挡。

    *  *  *

    躺在地上的应该是坏人才对,但现在躺着的却是个善人。

    他当然就是王善人。

    当司徒三坏随着赵飞燕燕子般的身影,冲进这间楼房后,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王善人。

    一个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躺在地上的,当然还会有人。

    这个人却不是赵飞燕。

    司徒三坏冲进屋内,第一个看见的就是宋玉。

    宋玉一展折扇,潇洒自若的看着司徒三坏,就像看个闯空门的登徒子。

    “要进来别人的房间前,应该先敲门的,你难道没有门的习惯?”宋玉说。

    司徒三坏怔住。

    “对了,我竟然忘了,你是司徒三坏。”宋玉笑的温雅:

    “司徒三坏进来别人的房间,如果要敲门,那司徒三坏就不是司徒三坏了。”

    “宋兄有没有看见一个人?”司徒三坏问。

    宋玉道:“有。”

    司徒三坏张大眼睛:“在哪里?”

    宋玉指着地上:“这里。”司徒三坏道:“我没有看见。”

    宋玉指着王善人道:“这么一个大块头,你怎会看不见?”

    司徒三坏道:“不是他。”

    “不是他?”宋玉道:“那么是谁?”

    司徒三坏道:“赵飞燕。”

    宋玉道:“银衣飞燕?”

    司徒三坏道:“是的。”

    “司徒兄愈说愈糊涂了,银衣飞燕,衣轻如月。”宋玉一展折扇笑道:“我坐在这里这么久了,别说穿着银衣的燕子了,就连个黑色的小蚊蚁也没有看见。”

    司徒三坏实在不相信:“我亲眼看见她飞进这间厢房。”

    宋玉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善人道:“你也亲眼看见他躺在地上?”

    司徒三坏道:“我当然看见了,我并不是瞎子。”

    “既然王善人万以莫名其妙的躺在这里。”宋玉道:“那么赵飞燕为什么:不能不是飞进这间厢房的。”

    司徒三坏似乎有点怀疑了:“那么,他是怎么死的?”

    宋玉笑着道:“老实说,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司徒三坏道:“哦?”

    宋玉道:“我并不信邪魔,但有些时候,有些事,可真是邪门的很。”

    司徒三坏等他说下去。

    “一个人好好的坐在窗棂前,欣赏月光。”宋玉摇头折扇道:“但窗子外,况会忽然的就飞进了一个人。”

    司徒三坏道:“什么人?”

    宋玉道:“死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他是自己飞进来的。”司徒三坏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善人说。

    宋玉道:“我就知道,你并不笨。”

    司徒三坏道:“一个死人,会自己飞进来?”

    宋玉笑了:“我就说你不笨,而且可以说是聪明极了,所以……”

    司徒三坏道:“所以我们就应该翻开他的身体,看他是让什么兵器杀死的。”

    宋玉笑着道:“答对了。”

    司徒三坏在叹气。

    他翻开王善人的尸体,敞开胸领,看见了王善人胸前的铁链黑印,他只有摇头。

    江湖上以铁链子当武器的人并不太多,另有一个人。

    那个人当然就是赵飞燕。

    司徒三坏又在叹气。

    宋玉看着他道:“你再怎么叹,也是没有用的。”

    司徒三坏道:“这个老奶妈,真是够狠。”

    宋玉眼睛又红了:“老奶妈?”

    “怎么不是。”司徒三坏摇着头道:“老实说,我一看见她,就想起我的妈,老奶妈。”

    宋玉红着眼睛瞪着司徒三坏:“你能不能用好听一点的形容词?”

    司徒三坏忽然看着他:“你好像一直在替她说话?”

    “错了,错了,你借了。”宋玉忽然笑了,他摇头手指道:“我只不过在为她的作风,感到欣赏而已。”

    司徒三坏道:“哦?”

    “他一定是拒捕的,面对像他们这种人,根本就需客气,更不需手软。”宋玉指着王善人道:“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本就已最好不过。”

    司徒三坏似乎承认,他并没有再说话。

    司徒三坏忽然道:“我要走了。”

    宋玉道:“去哪里?”

    司徒三坏双眼冰冷:“一个该死的地方。”

    “该死?”宋玉用着一种一探究的竟的目光:“谁该死?”

    司徒三坏眼神黯淡:“我。”

    宋玉道:“你?”

    司徒三坏已走出门外:“既然杀不死别人,该死的人就是我。”

    宋玉看着司徒三坏身影,消失在庭廊间月光深处,他的双眼已闪起亮光。

    *  *  *

    黎明,曙光。

    一道曙色甚浓的日光,自山脊爬起来,照在大地,唤醒了万物春梦。

    当潘小君抬起头,他第一眼迎面而来的,就是这一道唤醒春梦的曙光。

    刺眼的曙色,充满朝意,他揉了揉双眼,忽然觉得舒服极了。

    他打了个大哈欠,伸直了双腿,准备倒在余温犹香的茅草推里,继续来个好梦。

    但是他并没有躺下去。

    他忽然跳了起来。

    他已发觉他的体力已完全恢复,他实在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很快的,他就相信了。

    当他跳起来后,一只柔软巾帕,忽然自他怀中掉了下来,飘舞在空中。

    巾帕曼舞,盈身飘舞的就像是蝶舞。

    潘小君随手一取,将巾帕摊了开来,他已看见一绣名蝶。

    蝶是江南名蝶“凤尾”,也只有蝶舞才配称名蝶。

    潘小君已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似乎已想起昨夜梦里的呢喃私语,原来他做的并不是春梦,并不像春梦般了无痕。

    ——痕,深痕。

    一道铭心刻骨的深痕。

    *  *  *

    潘小君收起巾帕,他的人已冲出门外。

    他仿佛已下定决定,不让这道深痕,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伤痕。

    潘小君冲出门外,却又冲进门内。

    只是这道门,并不是他的门,而是别人的门。

    只人是鼻子稍为好一点的人,就会知道这间厢房,住的是女人,因为窗子里外都充满了女人香气。

    潘小君并不是个登徒子,但他现在样子,就和登徒子实在没有什么二样。

    “鬼!有鬼”第一声尖叫的是冬冬。

    她刚好梳完发梢,正准备穿上她那又轻又薄的衣裳,谁知穿到一半,她已穿不下去了,因为双门又敞开,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潘小君。

    冬冬掩着胸膛,双眼发白的瞪着潘小君。

    潘小君竟也在瞪着她。

    双双听到声音,忽然自浴室冲了进来,很不幸的,她第一眼看见的也是潘小君。

    潘小君当然也在瞪她。

    “潘公子,我知道你死不瞑目,但要找,你也不该找上我们的,真正害死你的并不是我们。”。双双颤抖的脚都软了。

    谁知道鬼也会说话:“人呢?”

    冬冬掩着胸,吓得就要半死:“谁?”

    潘小君道:“该死的人。”

    “谁……”双双脚软的更厉害了:“谁……谁……该死?”

    潘小君似乎懂了:“走了,都走了。”

    潘小君道:“去哪里?”

    冬冬道:“我只听他们说,要让‘盼梦无梦’。”

    潘小君又道:“蝶舞呢?”

    双双道:“也走了,跟他们一起走的。”

    潘小君忽然双脚一蹬,竟已冲出门外。

    只听他说:“我并不是鬼,我也没死,我是潘小君。”

    他的话说完,人也消失在朦胧曙色中。

    双双怔怔的指着门外:“他……是……潘小君……”

    冬冬怔的忘了没有穿好的衣裳,咬着指头,露出粉雪酥胸:“……潘公子……”

    *  *  *

    司徒三坏踏着乡间小道,走上回家的路,可是他的脚步一点也不轻盈,不愉快。

    他甚至开始对那首“乡间小路”歌谣,感动厌恶。

    别人可以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回家,为什么他不能?

    他竟已有一股冲动,那就是只要是现在,在小道上嚷着歌谣的人,他一定要一拳打烂他的嘴巴。

    果然司徒三坏并没有失望,小道的堤岸上,已有一个人正在嚷着轻松快乐的歌谣。

    司徒三坏卷起衣褂走上前,已准备送拳头。

    “朋友,你哼的很轻松?”他道。

    “是的。”

    “很快乐?”

    “是的。”

    “那么,请你转过头来。”

    “做什么?”

    “转过头,你就知道了。”司徒三坏已在磨拳头。

    “好。”

    司徒三坏怔住。

    因为他送出的拳头,已让他用一柄折扇给格开来。

    他竟是宋玉。

    “怎么了?”宋玉看着他,笑了:“连我你都不认识?连老朋友你都要打?”

    司徒三坏垂下手,怔怔的瞪着宋玉:“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宋玉道:“等你。”

    “等我?”司徒三坏觉得有意思极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等我再陪你一起去喝酒,然后你再叫很多好吃的菜,好喝的酒,等到喝的差不多时候,你再顺便趑上后门,拍拍屁股开溜?”

    宋玉摇头折扇道:“不对,不对,并非我临阵脱逃,只是我忽然有要事要办,才会不告而别的,但这次,我并不是要和你一起去喝酒的。”

    司徒三坏一向不是个会记仇、器量狭小的人。

    他道:“那你这次又想找我做什么?”

    宋玉道:“跟你一起走。”

    “跟我?”司徒三坏瞪大了眼睛:“你要跟我一起走?”

    宋玉点头。

    司徒三坏道:“你已知道我要去哪里,你还要和我一起去?”

    宋玉轻轻点头:“是的。”

    有一种人,在跟着别人走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会也跟着那个人。

    宋玉就是这种人。

    司徒三坏的心情已经糟糕透了,但却很开心,不但开心,而且哼歌。

    更糟糕的是,竟还唱着那首要命的“乡间小路”歌谣。

    司徒三坏双眼发白,嘴唇发抖,气得简直是糟糕透顶,他实在是想把拳头送进宋玉嘴里,让他住嘴。

    宋玉到底是什么人?他跟着司徒三坏有何目的司徒三坏并没有多想,但他若多想一点,也许就能明白了。

    *  *  *

    幸好回家的路途虽然遥远,脚步虽然不太愉快,但总是会到家的。

    司徒三坏已回到“双冬槟榔硬果摊”摊后的庭院。

    深举动的庭院,依然深深。

    只不过他却已觉得是阴森,一种死亡般的阴森。

    他是回来送死的,即使不死,也要拼掉这条老命,换潘小君一命。

    老实说他并没有把握能救出潘小君。

    既然杀不死赵飞燕,救不出潘小君,也只有拼了,拼掉这条老命。

    司徒三坏已经下定决心。

    他深深的倒吸了口气,缓缓的推开庭前的门锁。

    宋玉看着他,觉得好笑:“难道里头有鬼?”

    司徒三坏用一种教训小孩子的眼光看她:“不但有鬼,而且是‘头鬼’。”

    “头鬼?”宋玉瞪大眼睛:“难道是只有一颗头颅的鬼?”

    司徒三坏伸出长舌头,裂开嘴:“比只有一颗头颅的鬼,还要可怕多了。”

    宋玉道:“我不信。”

    他话说完,双脚一伸,竟就把大门给踢开。

    司徒三坏吓了一跳:“里头有鬼,你难道不会斯文点!”

    司徒三坏不但吓一跳,就连别人也吓一跳。

    双双、冬冬今天吓得已够多。

    “鬼?”宋玉瞟着眼:“看来你真是艳福不浅,就连遇上的鬼也是女鬼,还是一双好看的女鬼,阁下说的鬼,难道就是她们?”

    司徒三坏眨起了眼睛,摇起手:“不是,不是,当然不是。”

    双双吃惊的看着司徒三坏:“司徒公子,你已带回赵飞燕的人头?”

    司徒三坏摇头。

    冬冬道:“那么一定是你失手杀了她,把她的人头也给砍烂了。”

    司徒三坏还是只有摇头。

    双双忽然看着宋玉:“难不成你把她给带回来了。”

    司徒三坏摇头,叹气。

    冬冬也盯着宋玉:“要不然她是谁?”

    “她?”

    女人看女人毕竟和男人看女人不同。

    女人可以瞒过男人,却怎么也瞒不过同样是女人。

    双双、冬冬当然已看出这个“宋玉”并不是男人,而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司徒三坏却像个瞎子,只有他不知道。

    看来司徒三坏的脑筋若能多动点,多想点,应该就不会常常惹祸上身子。

    他已吸口气,正经八百的道:“我并没有杀了她,这次回来我已打算拼命。”

    “拼命?”双双道:“你要和谁拼命?”

    “头鬼。”司徒三坏眼里闪出如刀锋芒:“神木佐贺。”

    冬冬道:“你要拼命的人,都已离开这里了。”

    “离开了?”司徒三坏忽然跳了起来:“那么他呢?潘小君呢?”

    双双道:“走了。”

    司徒三坏双眼发颤,脸上已如槁木死灰。

    “他是怎么走的?”他惨白着脸道:“一刀砍掉脑袋?一剑穿心?五马分尸?万弩蜂窝?还是自刎?”

    双双摇头:“他是自己走的。”

    司徒三坏垂下头:“是的,像他这样的人,本就谁也不配杀他,也只有他自己动手杀自己,才能算是成全他。”

    冬冬听得差点笑出来:“他是自己迈开双脚,活着走的。”

    司徒三坏张大双眼。

    他似乎不信。

    双双抿着嘴:“我们的确亲眼看着他走出去,本来我们也不相信的,但那原本关你们的屋子已空无一人,他的确是活着走出去的。”

    司徒三坏忽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你们知不知道他去哪里?”

    双双道:“应该是去阻止‘头鬼’他们击杀‘盼梦’。”

    宋玉忽然张大嘴巴:“盼梦!盼梦公主!”

    司徒三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击杀盼梦!他们竟敢击杀盼梦!”

    无论是谁敢动“盼梦”一根寒毛,无疑就是公然与整个中原武林为敌。

    也就是与黑、白两道,绿林、文苑为敌。

    这种事只要是江湖人都要管,因为“盼梦公主”是武林神祗,武林慰藉。

    盼梦一曲,抚动天音,琴弭暴戾。

    盼梦绝世无双的琴音,就和她的人一样,一样绝,一样传奇。

    不知道为什么,感到最吃惊,最紧张的是宋玉。

    他已走出门外:“你还不快走?”

    司徒三坏一手拨开大门,面对璀璨的朝阳:“盼梦的事,就是武林的事,谁要对盼梦不利,就是对整个中原武林不利。”

    他的话很响,很亮响亮的哪晴空下一声雷。

    司徒三坏无疑已对“七月十五”宣战,对悍卫“盼梦”宣战。

    这股因抗拒暴力,悍卫武林,而产生的勇气,一如翻腾热血,已激起一股力量。

    虽怒涛洪流,万里奔马,也无法摧毁的力量。(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

    第十四章 天衣行动

    天衣行动,无缝无隙,天衣无缝。

    天衣行动,剪除潘小君,猎杀赵飞燕,琴断盼梦。

    头可抛,血可流,一刀起程无后路。

    杯可掷,泪可洒,一剑出鞘无归期。

    *  *  *

    三月下的湖水,已经有很浓厚的春意了。

    青青杨柳倒映青青碧水,就连远山也是青碧色的。

    红红杜鹘布满红红江岸,夕阳已染红了江水。

    一道彩霞,少女羞红的脸般白天一角缓缓移开来,羞涩的挂在群山间。

    一阵和风轻拂,少女的脸也笑了。

    遇有什么能比晚春下的湖畔更醉人了呢?

    所以,已有人在面湖对酒。

    柳木制成的小舟,都很轻,很薄,而且俐落,尤其当它顺风开浆时候,就像响箭一笔品德啸飞射。

    最先射出的有五艘,是人岸边垂柳深处镖出来的。

    每艘飞射的快艇,各有五人,每个人膘杆都笔直的像标枪,一动也不动。

    这五艘快艇很快的自五个方位驶来,就像听话的鱼自四面八方游来,把一艘漆黑小艇,团团围住。

    漆黑小艇,盘膝端坐着二个漆黑的人。

    他们头带黑色竹笠,笠沿压的很低,几乎盖住整张脸,一身黑色半边敞开长衣,滚着白腰圈上系个同样漆黑的布带,布带上斜插口刀。

    刀很奇特,刀鞘漆黑,刀柄漆黑,刀是弯曲的。

    又细,又长,又弯,弯的恰到好处,弯的几乎已断肠剖腹。

    只有“东瀛刀客”特遥“武士刀”才是这种凶残的刀。

    五艘快艇,共二十五人,已纷纷向舟上二人垂首,等候指示。

    他们当然也都顶着竹笠,斜插武士刀,刀就像已要出鞘。

    头鬼、神木佐贺二人盘膝坐在船上,举起酒杯,对饮一口,然后将酒洒在江上。

    二十五东瀛刀客见查酒轻洒江面,垂着的头,更低了。

    这是一种仪式,视死仪式,不达成任务誓不归的仪式。

    ——成则活,败则切肠剖腹仪式。

    一阵风吹来,卷起满岸柳叶,船上的人却连动都没有动。

    他们就像木板钉在船板上。

    神木佐贺忽然站起来,看向对面一排更茂盛的青青垂柳深处。

    他的双眼似乎也已钉住,钉在柳梢末间。

    “等多久?”头鬼盘膝道。

    “五个钟头。”神木佐贺眼利如刀。

    “来了?”头鬼并没有抬头。

    “是的。”神木佐贺双眼如刀,似已出鞘。

    一叶轻荡荡扁舟,自垂在水面上的柳梢末端,幽幽的荡了出来,就在神木佐贺话刚说完的时候。

    二十五刀客立在船板,还是纹风不动。

    没有命令,他们都不会动。

    头鬼并没有抬头:“他是谁?”

    神木佐贺眼里已有惊色:“和尚。”

    头鬼道:“有庙?”

    神木佐贺道:“没有。”

    头鬼道:“去哪里?”

    神木佐贺道:“这里。”

    这叶扁舟就像江上游魂,东飘西荡,轻飘飘的竟然就荡了过来。

    看来舟上的和尚不是不要命的,就是个瞎了眼的瞎子。

    只可惜和尚并没有瞎。

    他只是闭上双眼,双眼闭着躺在船板上打鼾。

    谁也想不到这种时候,这种气氛,就连水雁飞过也会吓的乱飞的气氛,竟然还能有个打瞌睡的和尚让船荡过来。

    神木佐贺一双利刀眼,已盯在和尚身上。

    头鬼还是没有抬头:“和尚?”

    神木佐贺双眼已细如刀丝:“不苦和尚。”

    头鬼道:“不要动。”

    神木佐贺如刀出鞘般双眼,已收回:“是。”

    他们的目标是盼梦,不是目标,他们并不会出手,这种严密谨慎的组织,都有一定程度上的特性,对于非要杀的对象,他们一向不愿节外生枝。

    尤其面对的是不苦和尚。

    不苦和尚到底苦不苦?是不是真的苦?

    是不是就像他常挂在口中的:“不苦,不苦,和尚一点也不苦没有人知道。”

    所以不苦和尚一直都是江湖上的一个谜。

    谁也不想轻率的解开这个谜。

    *  *  *

    一叶扁舟,翠帘朱栏,轻轻荡漾的自柳梢荡出来,船上舫屋,雕花精美。

    盼梦端坐舫内,漆红的栏干,半卷的翠帘,夕阳余晖落在她脸上,一股圣洁神雅气息充塞江面。

    四面青山,也似新染了这份优雅灵息,都瞬间沉静下来。

    沉下来享受盼梦的神雅。

    静下来聆听盼梦的天音。

    头鬼标枪般笔直,立在船头:“盼梦?”

    神木佐贺双眼如刀出鞘:“是的。”

    头鬼忽然挥手。

    当他的手一挥,五艘快艇,二十五刀客,瞬间的皆自袖中取出二只绵花球,绵花塞上双耳。

    他们的动作,俐落划二,几乎就只一个人的动作。

    天衣行动中的“琴断”一触即发。

    头鬼拾起桌上酒杯,忽然将它掷向湖面。

    神木佐贺也在这瞬间,拔剑出鞘,刀光一闪,落在江面。

    五艘快艇得到命令,同时间的箭一般飞射出去,飞向头鬼的画舫。

    *  *  *

    但是就在快艇移动的同时,躺在船上睡大头觉的不苦和尚,忽然自船板上跃起。

    他纵身一跃,竟然就跳下江。

    看来不苦和尚一定是刚睡醒,脑袋不怎么灵光,先来个投江,洗洗澡清醒清醒。

    不过和尚却不洗澡。

    他双脚落在江面,恰巧的落在一枝芦苇草上。

    芦苇很轻,他的脚更轻,轻的就像风吹起来时,一柄飞梭飙射出去。

    “一苇东流”!

    不苦和尚双脚下,使出的竟是“达摩祖师”的“一苇东渡”!

    他顶着大光头,轻踏芦苇,飞身江上,很快的就赶上五艘猎杀头鬼的快艇。

    只见不苦和尚来到第一艘船头,划开双掌,轻轻的朝船头一按,快舫竟似已上铜墙铁壁,已停了下来,无法继续前进。

    当头五名东瀛刀客,同时间“唰”一声,五柄刀瞬间出鞘。

    刀光一闪,斩向轻踏芦苇的不苦和尚。

    刀很快,凶残而俐落,分瓜剖肉般的已同时砍到不苦和尚头顶。

    看来和尚的光头,迟早砍成个二半西瓜。

    只可惜不苦和尚不肯做西瓜。

    他很轻巧的一个翻在空中滚个圆圈,然后身体已原地落芦草上。

    五柄刀竟砍空,砍在江上。

    就在前艘五名刀客,五刀砍空时候,后艘船上,竟同时间刀光一闪,同时拔刀,前扑后继的砍向不苦和尚。

    不苦和尚一双苦脸,却不怎么苦,歆心笑嘻嘻的。

    他凌空翻身:“我的妈啊!要和尚的命。”

    但他们并非他的妈,也没有母亲的慈善。

    五柄刀锋芒利的砍在不苦和尚脑后,不苦和尚纵身一跃,飞蛾扑火般的竟就跳进他们的快艇里。

    不苦和尚当然不是他们的客人,他们当然并不欢迎他。

    刀光弯如星勾,闪电劈下,斩上他的脖间,他的脖子并不硬,只是命很硬。

    和尚的命总是特别硬。

    不苦和尚忽然伸展开糊一身的破袈裟,凌空一卷,卷向同船的五位不怎么和善的朋友。

    他们当然不愿意让一袭的补镖,旧的长虱子,臭的薰死蚂蚁的和尚袍罩上脸。

    就在五人同时闪躲的时候,不苦和尚忽然收回破衣,然后竟一跃而起,飞身的顶头光溜溜的大脑袋,撞向他们。

    和尚不仅光头,就连头看起来似乎也比平常人硬上几倍。

    五个人让他这一撞,竟纷纷“噗通”跌入水中。

    不苦和尚转着眼珠子,摸着大光头:“你们不但衣服黑,心也特别黑,洗洗澡应该能让你们白一点的。”

    不苦和尚在笑。

    不苦和尚笑不出来了。

    一双眼睛,因为一双刀锋般的锐利眼睛,在盯着他。

    任何人让这样眼神盯上,都不会舒服的。

    神木佐贺已立在对面船上,背负着双手,眼如穹鹰锐利的盯着他。

    神木佐贺道:“和尚不该沾染红尘。”

    不苦和尚张大眼睛,瞪着他:“和尚身在红尘,怎能不染红尘?”

    神木佐贺眼如刀:“方外人,六根清静,一沾凡尘,怎能清净?”神木佐对不苦和尚道:“六根一物,本自凡尘,不沾不染,怎能堪破?”

    神木佐贺道:“何谓佛?”

    不苦和尚道:“物我两忘,无相无法,无私无我。”

    神木佐贺嘴角露出笑意:“和尚怎能是佛?”

    不苦和尚道:“和尚不是佛,佛也不是和尚。”

    神木佐贺瞳孔收缩:“介绍在哪里?”

    不苦和尚道:“你心里。”

    神木佐贺没有动。

    他的眼睛已紧盯在不苦和尚的双手,一双成佛印的双手。

    神木佐贺握刀的手,已滑上腰畔间的刀鞘。

    握刀的手一如磐石,干燥而稳定。

    神木佐贺瞳孔缩成一线:“请。”

    不苦和尚垂首,施个佛礼:“请。”

    一阵春风吹过来,吹皱了满湖春水,神木佐贺的刀也在春风中。

    刀如风,卷起堤岸落叶,也卷起江上浪花。

    刀似惊鸿,轻踏雪泥,激起漫天霜雪。

    神木佐贺瞬间拔刀,连续砍出了十八刀,刀刀电驰,刀刀致命。

    不苦和尚脚势一扬,纵身人江,轻踏一苇芦草,急驶江上。

    飞花狂卷,分风破浪,神木佐贺砍出的刀光,紧迫在不苦和尚身后。

    不苦和尚背后单薄的袈裟,竟已划出许多刀痕。

    雕花的画舫里已见刀光。

    二十五东瀛刀客,人已在,刀已出,一字排开的面对着半掩的翠帘。

    盼梦脸上全无惊色,她的脸还是柔和优美,还是散发出神雅圣洁气息。

    她轻轻抬起头,看着帘外的二十五刀客。

    她眼里已有戚色。

    盼梦替人带来好梦,那她的梦呢?

    她自己的梦呢?

    她的梦好不好?

    “铮综”一声,她的手指已点上琴弦,轻轻拨动,宛若穿梭。

    琴音已起,盼梦替人带来好梦的琴音已起。

    四面青山,琴音缥缈,琴音已在青山碧水间。

    东瀛二十五刀客,斜举弯刀,意志上竟毫无松懈弛缓,他们的眼睛还是嗜血,还是慑人。

    他们就像聋子,盼梦的巫音对他们竟似完全失效。

    他们当然不是聋子,只不过耳上已塞进绵花球。

    盼梦拨动琴弦,看着他们,她的双眼还是那么的慈善和蔼,完全看不出是一双已面临死亡威胁的双眸。

    船板一震,二十五刀双手握刀,竟同时间出手。

    刀光闪闪,斩向盼梦。

    盼梦双眼看着飞起的刀光,她的眼中已不是惧色,而是戚色,对人性暴力凶残的戚色。

    一种莫可奈何的戚色。

    刀气卷上翠帘,一串串碧青色的珠帘,已如断线珍珠落下。

    一阵寒意直逼盼梦,盼梦已感觉到一阵阵苍白冰冷寒意,穿过她的双手,直达她的发梢。

    她甚至已看见,刀光就落在她抚琴的双手上。

    琴断盼梦!

    “七月十五”真的要盼梦的双手,要琴断盼梦!

    盼梦双手抚琴,并没有离开琴弦,她还是轻轻拨动着琴弦,抚动天音。

    她相信一切的暴力凶残,都将消弭在她的琴音之下。

    她相信人性的残杀,都将会在黑暗中得到光明而解脱。

    但刀已到她手上。

    刀光一闪!

    断的竟不是盼梦的手,也不是琴弦。

    断的竟然是刀,出鞘的刀,二十五柄已出鞘的刀。

    盼梦轻轻的抬起头,第一眼就看见一把刀。

    一把型式奇古的刀,刀有古音。

    一把来自秋天的刀,刀锋萧索。

    一个人,一身黑衣宽袍,长身高影,施施然的站在珠帘下,已轻轻的推刀入鞘,他眼里竟已似秋天枯黄凋零的落叶,更萧索,更惆怅了。

    “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秋无愁。

    刀,一但起程,就没有后路。

    剑,一便出鞘,就没有归期。

    刀在人在,刀断人亡。

    扶桑刀客对刀的执意,并不会输给中原武林用刀的人。

    他们手持断刀开始向后退,脚步依然整齐迅速,只有眼睛,只有双眼惨白的可怕。

    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刀,一刀连断二十五柄刀的刀。

    没有人能形容它的速度,它的可怕,因为他们连刀的样子都没有看清楚,唯一看见的只是自己手中的刀,断刀。

    几声纵身跃响,二十五刀客手持断刀,已同时跃出盼梦的船外。

    刀断的不是敌人的血,就是自己的血。

    二十五刀客,身子还是标枪般的笔直挺立,断刀就在他们手中,刀已下垂。

    头鬼背负着双手,背对他们,连头也没有回:“你们失败了。”

    没有声音。

    头鬼声音更冷:“你们是‘伊贺武士’。”

    黑影一闪,头鬼话说完,竟已瞬间的消失在船头上。

    二十五刀客,笔直的身躯,已余举起弯曲的刀,刀光闪亮,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依然璀璨丰华。

    但人已了却风采。

    当最后一丝余晖,穿过枝桠浓密的柳叶,落在他们刀上时,二十五柄举起的刀,也已同时落下,落在他们自己的腹上。

    犀利凶残的刀,刺入,左移,鲜血炽热的飙射开来。

    但人还是标枪般笔直挺立。

    ——人是不会倒的,倒的只是生命。

    *  *  *

    一道绿意盎然的柳叶,脱离枝桠,飘上半空中,落在盼梦的划舫里,滑向了秋无愁一身的黑衣宽袍。

    盼梦骤然停下琴音。

    盼梦轻轻抬起头,看着秋无愁,她的双眼已有说不出的冰冷。

    因为她已感觉到一股杀气,很浓的杀气,浓的几乎让人窒息。

    也就是这股杀气,压得盼梦停下抚琴的双手。

    落叶,一片,一片。

    片片落叶迎着晚风,斜( 小君一剪 http://www.xlawen.org/kan/3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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