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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阅读

    藏中不可解之处一一浮现出来,全然忘了梅清还在房中,整个人都沉入到自己突然出现的灵感带来的崭新世界中去了。

    梅清看张十三变得不见不闻,一心在参悟新的理论,根本就忘了自己地存在,也就悄悄起身,准备离开。他这半天画了不少符,那清心符的效果将过,劳乏之态更甚,正好去休息一下。

    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出来,又轻轻掩上房门,才一转身,却见屋外阳光灿烂。一个明光瓦亮的光头映得他睁不开眼睛。

    面带微笑、色如婴儿的某慈祥和尚正一脸深情地凝视着自己。

    “那个……苦大师……你看在下身心俱疲,这个……”梅清口中发苦,用沙哑的声音无力的解释道。

    苦大师面上笑意更浓,然后梅清便满面不甘的迈着坚定地步伐随着苦大师飘然地步伐离开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史梦竹这一天都没歇一会,去帮着操办一下甜妞的丧事——虽然不需要他老人家做什么,但作为港里这小村实际上的庄主,出了这等大事,总是要他老人家坐在那震一下场面地。

    好容易忙了这一天过去,史梦竹惦着家中几位老少朋友,因此急急地回家转来。才进了客房的院中,忽然闻得张十三房中一声怪叫,然后便看到一道人影由他房中冲出,在院中略停一停,然后一头便扎到了苦大师的房中去了。

    “梅清!老和尚,你也教了他半天,该轮到我了吧!梅清!梅清!咱们再试试,我好象明白了!”只闻得张十三大喊大叫。“唔唔……”一阵反抗的声音传来,史梦竹一看,大吃一惊,居然是侯申象根竹竿一样站在苦大师门前,一动不动,只能口中发出唔唔的声音,以眼睛转来转去地向史梦竹示意。

    原来他见苦大师再次抢了梅清去传授佛法,担心梅清身体受不了,便隐身过去,想进屋救了梅清出来。谁知才到门口,便觉得浑身一僵,登时便一动也不能动。足足站了半天,腿都麻了,心中把这老和尚骂了不知道千句万句,怎么耐口不能言,也只能忍了。

    史梦竹不明所以,他也解不得这些法门,只好快步向苦大师房中走去。

    才进门中,只见张十三、苦大师一人执定梅清一只臂膀,正如两只斗架的公鸡也似,怒目相视,互不相让。

    “老光头!你都占了大半天了,难道还不该轮到老道了么?”张十三怒发冲冠:“你们家佛祖说法也是轮着讲吧?”

    苦大师目光清正,神念如梵音悠扬:“法界缘起,相即相入,如因陀罗网,重重无尽——法自无尽,何来轮流?”

    “去你的无尽缘起!”张十三怒不可遏:“从认识你那天你就是四法界、六相、十玄这一套,你就不能弄点新的?讲得你自己不烦么?我不管,反正徒弟也不一定就是你的,凭什么你占着不放?”

    苦大师不为所动,继续用过不波不动地神念大放纶音:“理事无碍,事事无碍,次第行布,圆融相摄……”

    梅清勉强扒开眼皮,用含糊不清地声音道:“二位前辈,可否容在下一言?”

    “没你说话的地儿!”张十三毫不留情地道。

    “身口意业净,智慧乐多闻。”苦大师神念谆谆。

    “……世宗毁佛,武婆去道,果然有道理……”梅清愤然说道。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二位道友……知其不可而为之,其斯之谓与?”史梦竹惊见眼前一幕,摇头叹息。

    第十七章 顽石点头

    “先圣亦有周公之梦,宰予曾闻昼寝之习,奈何二位竟相逼至此?”史梦竹面有不豫,咄咄发问道。

    张十三欲言又止,苦大师面有惭色。

    “二位均是修行有道,不眠不休,或可无恙。梅清方在少年,哪得夜以继日——梅清,我这说话呢,你在那里呵欠连天,岂是为学的道理?”史梦竹将手中书卷敲在梅清头上,愠声喝道。

    “是是,小子愚钝,先生教训得是。”梅清勉强扒着眼皮说道。

    “这就对了。子曰:朝闻道,夕可死矣。这修道万法归宗,虽然三教为一,终究还是我儒家乃是正道。张道长,你且莫急着瞪眼。在下既然有此论,必然非是空口无凭而来。三位且细听我慢慢讲来——唉,予且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史梦竹说到兴奋处,直接站起身来,一边缓缓踱来踱去,一边摇头晃脑地说道。

    “孔子乃是五行造身,两仪成性;其余圣人得阳气者光明轩豁,得阴气者沉默精细……”

    “共事多不相合,共言多不相入,所同者大根本大节目耳……”

    “圣人一,圣人全,一则独诣其极,全则各臻其妙……各位以为然否?”

    张十三、苦大师、梅清坐在对面,连连点头。

    “孺子可教……”史梦竹心中欣慰,只是心中一篇大文章才开了端,下边关目尚多。正待开口见讲,忽然见对面三人依然点头不止。细细看时,原来三人都是双目紧闭,鼾声渐起,居然是都听得睡着了!

    这几天来,岂止梅清不眠不休。张十三与苦大师也都是困累交集。只是一时心中急于事务,这才未便休息。结果听了史梦竹这一顿长篇大论下来,才醒的人也免不了听得头晕眼花,何况这三人。因此没等几句。就都坐在位上点头磕睡,梦会周公去了。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史梦竹摇头叹息。转过身,忽然看到刚才在力责之后,被苦大师放开的侯申老老实实地坐在门口,在听自己讲课,颇为认真。

    “唉,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史梦竹温和地对侯申说道:“开始见你似非学问中人。今日才知向学之心甚笃,可谓敏而好学者矣!”

    “先生之法,果然强过二位前辈远甚。”侯申眼中满是崇拜的光泽:“张前辈、苦大师,这二位大师法力深厚,制住小子如探囊取物一般。今天前辈只一席话,就让二位大师困顿无地,束手就缚。这等功夫,当真可惊可怖。小子听说当年有个高僧,说起法来石头也要点头。今天前辈说法,睡着的人也在点头,可谓不让前人了!”

    直到次日黎明时,屋中坐睡的三人中,才有人渐渐醒了过来。

    第一个醒来的是苦大师。只见他眉目缓缓张开,见了张十三和梅清犹在黑甜梦中,不由微微一笑。

    苦大师笑容未落。张十三已经“哼”地一声睁开眼睛,对着苦大师道:“老光头你笑什么?难道以为老道我比你醒得晚不成?”

    苦大师笑着摇摇头,张十三不以为然地道:“咱们修行到这份儿了已经,睡不睡的有什么打紧?昨天你知我知,不过是给老秀才个面子。只是梅清这徒弟,我是要定了。你们华严宗里小光头比河里鹅卵石样满处都是,你找哪个不现成,非我和抢这个傻徒弟做什么?”

    苦大师听了,收起笑容。缓缓地叹了口气。却是一脸坚定的表情。

    张十三以掌击额,恨恨地道:“你这老光头。事事都和我捣乱!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肯让给我?”

    苦大师想了想,一言不发,却僧袍一展,面前出现了一只小小玉瓶。

    “灵岩玉髓?”张十三皱眉道:“你不是有了么?还要再找一个……啊?你是意思是,我把徒弟让给你,你把这东西送我?”

    苦大师面色庄重,显是颇为认真。

    “老和尚你也是下本儿了,当年我那么想办法换这东西你都不肯,现在为了徒弟,也都舍出来了。”张十三面带苦笑:“可惜咱们修行的人,除了飞升,最看重地是什么?你至少华严宗还在,就算你找不到道统传人,还能借助门派传下去。我的事情你了解,现在一个传人对我而言是有多重要?你觉得我会放手么?”

    苦大师听了张十三之言,面露无奈,只是却毫无让步之意。

    一时二人俱都沉默下来,唯有梅清没心没肺地还在沉睡,睡梦中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屋外太阳早已经升起,如同往日一般洒满整个院落。院中高大的榆下将巨大的身形投在空荡荡的院落之中,拉开了一条长长的身影,将假山、竹林都笼罩其中,形成了一分特别的安详与宁静。

    史梦竹匆匆地行过院落,穿过阴影又走到遍洒阳光的青砖路上,阳光在他脸上映出几分明亮与淡然。

    “二位都醒了么?”史梦竹推开房门,笑着问了一声,又转头看看依然沉睡地梅清笑道:“年轻人总是渴睡些。不过前两天也真他把累苦了。”

    屋中二人如若未闻,依然各自一动不动,面带愁容。

    史梦竹见二人一脸苦色,眼睛一转,呵呵笑道:“二位老友,不知为了何事,这般愁眉苦脸,一言不发?”

    苦大师还是一动不动,张十三却把眼一翻,瞪了一眼史梦竹,“哼”了一声。

    史梦竹呵呵笑道:“既然有事难决,何不来问我?——却不闻当局者迷,观棋者审?”

    “得了吧,老秀才,你也就是念叨个子曰诗云,能帮上什么忙?”张十三横了史梦竹一眼道。

    “嘿嘿,这你可错了。要说画符念咒、拘鬼求雨,我不如你;要说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你就不如我。先不说别的,我且问你,你二人大眼瞪小眼,一个个苦着脸,可是为了梅清这徒弟如何分配的问题?”史梦竹昂然说道。

    苦大师听了,不由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渴望之色。张十三跳起来叫道:“正是如此!老秀才,莫非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这还用什么办法?这人呢,是老和尚先看上的,法术呢,是老和尚抢在前边教的。按说吧,这徒弟就应该算是老和尚的……”史梦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和那老和尚穿一条裤子。”张十三又扑通坐下,气哼哼地道。

    “不过呢,按梅清现在的情况,就算不说他道侣之事,就从气度格局看,怕他也不是个寻常百姓家地孩子,倒象个有点身份的。让他出家跟了苦大师你去修行,那是绝无可能吧?你华严宗的真传弟子,若不入山门,怕你门中也不能容他吧?这么说来,这个亲传弟子,苦大师你就是抢也是抢不到的。”史梦竹悠悠说到。

    张十三、苦大师二人这才想到此节。按说他二人都是久历尘世的人物,不过游戏人间多了,对俗世权势之事,多少有些淡漠,对梅清可能不会愿意入佛门修行之事,想得却是不多。

    “那……这意思,徒弟就是我的了?”没想到史梦竹后边语锋一转,偏向了自己,张十三大为高兴,又跳起来道:“老秀才,果然还是你最高明。不然说还是咱们中土二宗是一家,那外来的胡僧教门就该没人进。”

    史梦竹摇摇头道:“我地意思是,莫若便由你收了梅清作亲传弟子,苦大师便收了他作俗家弟了,同承你二人衣钵,岂非皆大欢喜?”

    “这却怎么可以?”史梦生话音才落,张十三已经出声反对道:“好好的徒弟,我干嘛要分这老光头一半?那样算谁家的?”

    苦大师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在轻轻摇头,显然是不同意史梦竹地提议。

    史梦竹并不着急,呵呵笑道:“二位且先莫反对,听我把话说完。你们二位急着收梅清为弟子,不过是为了传承道统,以免后继无人,对也不对?”

    张十三与苦大师连连点头。史梦竹继续说道:“偏偏梅清这孩子,资质既好,悟性又奇佳,正是你二人心中感觉最好的传承弟子,因此才都想收他为徒。又怕共同收了这弟子,不免要分心修习他家的法术,影响了自家传承,因此不愿,对也不对?”

    张十三被史梦竹说中心事,“哼”了一声,并再多说。苦大师却是点头,承认史梦竹所言正是自己所虑。

    修行人道统传承,自然要保证血统纯正。就如上清传人,必然要把《上清大洞真经》作为修行的不二法门。若是哪个上清传人敢去分一半精力修行《灵宝经》,不立马被师傅扫地出门才怪。

    “只是你二人,却都想错了!”史梦竹斩钉截铁地道。

    第十八章 二师一徒

    “有什么错的?道统传承,哪有合二为一的道理?”张十三气哼哼地道。

    史梦竹连连摇头:“牛鼻子你是把道统与道法混为一谈了。我且问你,昔年陆静修,人称三洞弟子。天师、上清、灵宝,未见便因此拒之门外。孔子,也曾问道于老子;老子,更有化胡之经。至圣尚无门派之见,怎么到了你这里,受他门道法就成了大逆不道了?”

    张十三一时语塞,但还是连连摇头。

    史梦竹继续说道:“道统非是道法。若说法术,就算是一门之中,也各自有别。道统则以精神想传,心中道在,则传承即在。”

    史梦竹看了看沉睡中的梅清,笑着说道:“据我想来,梅清这孩子这两天里,表现定然是大出你二人意外。除了他资质过人,悟性极佳外,更有许多超出你二人想象的表现。不然牛鼻子你也不会这么着紧上火了。只是你二人想过没有,既然他是如此特出的人才,又岂能是一门一派的见识?只让你们一个人教他,反倒拘束了、限制了他。以老夫之见,莫若你二人,只管把道统传了给他。至于他如何去芜取精、调和发展,一任他自己搞去。或许另有一片天地,你二人道统才叫发扬光大。”

    张十三听了,大为意动,苦大师也抬头看着史梦竹,似有所思。

    史梦竹呵呵笑道:“就算是不成,将来也可以让他分择门人,各传你二人道统,不至有什么坏事。苦大师或许你也担心,只收他为俗家弟子,怕是难传精深法门。其实我看梅清主见甚深,这样的徒弟,也不是喂一口吃一口的人。你二人需要做的。倒是凭着见识经验,在关节上多点拨他就好,没必要用太多的成见教训,来约束于他。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其要害不是让你手把手教他手艺。”

    苦大师听了,忽然开颜一笑,手呈拈花之形,静坐不动。张十三也点点头笑道:“还是你这老秀才一张油嘴说得顺溜,嗯。老道我听着,倒也是这么个理。嘿嘿,这老光头被你一席话说得放下些许因果纠缠,倒还有些好处呢。”

    苦大师这入定时间甚短,似乎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见他睁开双眼,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史兄指点迷津,老衲在此谢过。”

    “咦……你怎么说话了?”史梦竹还未回答,张十三一下子跳了起来叫道。

    “和尚也是人,为何不能说话?”苦大师笑道:“今是而昨非。\\呵呵,老衲明白了。”

    “明白了?……哈哈。好,明白了好。往常看你修个闭口禅,假么三道装着不说话,以只神念传音就觉得累。既然如此。咱们可说好了,梅清那是我的正传弟子,算你的俗家弟子,可别和我再抢了。”张十三一板正经地道。

    苦大师全不在意,一挥袍袖道:“正传俗家,有何区别?老道你说是,那便是了。”

    张十三见苦大师忽然这般洒脱,反倒楞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苦笑道:“原来你这和尚还真是看透放下了。哼。你们佛家这点上。倒确实有些独到之处。”

    梅清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放晚时才醒了过来。他可比不了张十三、苦大师地修为。坐着睡了这一天,只觉得真气有些不畅,腰腿也有些发麻。欠伸之后,睁眼四望,却见史梦竹、张十三、苦大师正围坐在自己面前,一个个眼盯着自己,便如恶狼见了绵羊一般。

    梅清不由激棱棱打了个冷颤,有些费力地道:“这个史前辈,张前辈,苦大师,在下……非是偷懒想睡……”

    “你说什么!”张十三开口打断梅清的话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师傅!”

    苦大师也点头,表示赞同。

    梅清吱唔道:“此事在下还想……”

    “你不用想了”,史梦竹微笑道:“我们已经决定了,你就同时算他们俩人的弟子。以后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就好好伺侯你二位师傅吧。”

    梅清皱眉道:“那我老婆……”

    张十三道:“什么老婆不老婆地,她要敢让你不要我这师傅,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婆娘,直接休了便是!”

    梅清抗声道:“这和忠孝仁义有何相干?再说我二人情爱甚笃,怎可休了?”

    苦大师合十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你当和尚的无忧无怖好了,我才不稀罕……啊,苦大师,你咋说话了呢?”梅清大惊失色。

    不管梅清如何不愿意,但三位前辈大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意思。好在梅清也不是真不想拜师,因此在表现了一分威武不能屈的慷慨激昂之后,稍有的一点志气就被张十三以几个二品符地精彩演示给打得云消雾散了。

    喝了拜师茶,行了拜师礼,又拜了门中尊神和师祖的牌位,梅清就成了张十三的传人了。没想到这张十三居然还真是天师教的传人,至于他老人家在天师教中是什么身份,梅清左看右看,也不象是什么重要人物。

    苦大师这就容易得多了。由于梅清不能受戒,因此只是抚顶念了一段听不太清楚的经文,问了几句问题,梅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点头称是,这个弟子就算是收下了。

    拜师礼完毕,二位师傅高坐其上,梅清老老实实垂手在下边站着,心中不由暗叹前两天还平起平坐,一旦身份变了,马上在待遇上就有了体现。

    这时只见张十三已经把手伸到了怀里,眯着眼睛说道:“梅清,你既入我门下,师傅也没有什么好拜师礼送给你——”

    来了!梅清登时精神百倍。按说这张十三也出身名门大派,又混了这么多年,那身家还差得了?尤其现在两个师傅在上边坐着,人哪有没个攀比之心的?那还不得一个赛着一个的掏好东西出来?这回师傅没白拜,也该轮着咱发回财了吧?

    梅清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张十三地手从怀中掏了几件东西出来,听他慢腾腾地说道:“这几件符笔等物,都是你修习符必不可少之物。我门中规矩,入门之后,师傅都要给徒弟准备的……”

    一方小小玉砚,一只狼毫小笔,一叠黄|色符纸,一小块朱砂墨。梅清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绝未看错。

    “师傅,人家徒弟拜了师,师傅都是法宝丹药的送一大堆。您这都是什么呀,这纸分明未经砑制,朱砂墨捣得杵数也不太够的样子,笔还是用过的,这砚台——”梅清拿起那方小小玉砚说道:“你徒弟我家中歙青端紫应有尽有,正经说哪有用玉做砚台地,都是些胡玩的人才用的。而且这玉好象也不是什么好玉……”

    话音未落,只觉得后脑勺上“啪”的挨了一下,只见张十三气冲冲地道:“混小子,哪有你这样当徒弟地,师傅赠你东西,还要挑肥减瘦的?还法宝丹药,你以为法宝是什么,满大街都是么?长者赐,不敢辞,还不老老实实给我收下。”

    梅清口中嘟囔两句,见张十三瞪眼又要打,只得委委屈屈地把东西收下。张十三又一瞪眼道:“还没谢过师傅我呐!”

    梅清只得谢过张十三所赐礼物,直起身对着苦大师道:“师傅,你看这——”

    苦大师微微一笑,对梅清道:“梅清,今日你入为师之门,师傅有一个字赠于你,以为礼物。”

    “哦?什么字?”梅清疑惑地道。

    “那就是一个——空字!”苦大师法相庄严:“万物皆空,万事皆空。此一字,保你终生受用无穷……”

    梅清转身便走。

    “回来!”苦大师叱道:“你还没谢过为师呢。”

    “反正万物皆空,万事皆空,谢也是空的,还谢它做什么?”梅清振振有词。

    万物皆空,万事皆空。好在两个师傅教起徒弟来,那是一点也不空。

    岂止是不空,简直是充实得很。

    张十三果然贯彻了他打好基础的思想,要梅清把最基础的下阶一品符,先每种画二百遍,要求他一天画完。

    “这也……师傅……这也太多了吧?”梅清才要怒斥,忽然想到现在地位的差距,连忙换了个悲叹的口气。

    “多什么?你不是昨天还挺明白,这方法不错的么。少废话,抓紧画来!”张十三一扫往日懒散地表情,义正辞严地斥责道。

    “好吧……我画,我画,我画画画!”梅清虽然有些怕累,但也知道张十三教自己地乃是正途,只得沉下心来,磨了墨,抓了笔,一丝不苟地画起符来。

    金、木、水、火……咦,这五行符能不能也象那张复合符一般,将其两两绘于一张上呢?

    梅清心中忽然想到这个好点子,连忙停下手中画笔,对一边的张十三说了一遍。

    “你试试就知道了。”张十三嘿嘿一笑道。

    第十九章 五行同具

    梅清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张十三一脸坏笑的样子,一符双五行定然是有些为难的地方。好在梅清本人对符认识已经颇有些自己的想法,尤其对他这识得云篆的人来说,自己组合符也并非不可能。

    梅清想了想,取过一只笔来,将金、水二行组成一只符。

    金符与水火符不同,概水、火二符,相对容易一些,只须画成,自然成施展放出水滴或火焰来。而金符则难得多,就算是修为颇高的人来,也难施展后召出一个大铁块来。

    因此金符施展后,也只得生出金风而已。但梅清的思路是,既然金生丽水,则将那金风作为下一个水符的启始,就象两个相连的鞭炮一般。以咒语催动金符,金风发作,带动水符,生出水来。

    只是想象自然是容易的,真画起来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符纸不过巴掌大小,在上边绘制这么多的符,已经是难乎其难,还要二者互相关联,这其中的难度,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张十三闭目不语,只凭的梅清在一边胡试。

    梅清连着画了四五张,速度越来越慢。前边几张无一例都失败了,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金水二符结合的地方,画不成功。

    前边梅清也画过一复合符,就是那张清心净身符。但那符的组合,并不是如现在这张一般以此带彼,而是二者同时组合在一起。相对而言,梅清的这种思路应该是比较容易些。

    二符同时发动,说来容易,真正做到却是甚难。二符间的组合与平衡,差得一点。符都无法成功。而梅清这一种,就不用考虑这一点,二符分别发动。各自施为,自然要容易一些。

    就好比二人对歌,一句接一句,只需考虑好头尾相接便是;若二人齐唱,则音高节奏,差得一点都会造成混乱,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如此。梅清的实践经验毕竟差了一些。直画到第八张符时。才“唔”了一声,感觉有些门道了。

    原来梅清在前边画符时。恰恰是因为二符分先后发动,因此手下心中,也未免将其当作两张符来看待。如此一来,心中手下,在中间都难免有些停滞。失败既多。渐渐便发现了原因所在,开始将这金水符,当作一张符来考虑,灵气即畅,便有些体悟。虽然中间因为笔法一乱又失败了,但淡淡地金水二气,已经有些感觉了。

    梅清一鼓作气,手下不停,不断修改完善自己手下的笔法也符相。觉得灵气越来越是顺通。虽然还未能成功,但如此下去。终有成功之时。

    张十三虽然似乎毫不关注,其实神念一直在暗暗探察梅清地一举一动。开始之时,还是满面笑意,待到后来,已经渐渐有了几分惊讶。不过旋即眼睛转了几转,又换上了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梅清这一画,足足画了有大半天。除了中午时吃饭停了一会,竟然是一会也没有休息。

    明明感觉就应该成功了,但画来画去,总是在最后的时刻,差得那么一丝一毫。梅清心中并不觉得烦闷,反倒更增兴致。

    前边自己之所以画符成功率极高,乃是因为有样本可询,心中神念清清楚楚,真元到处,自然成功。现在自己心中也没有定数,一点点地摸索,难度自然要大上许多。但唯其如此,也更使梅清不断地实践各类手法,推算各种可能,对于金、水二种符,更是练得烂熟于胸。

    就连张十三,也不由连连点头许可。梅清天份悟性,都是出类拔瘁,只是前边表现,似乎略有浮燥,让张十三有些担心。此时见他埋头符间,专心致至,张十三自然心中甚喜。

    又接连失败数张,梅清便停下手来,闭上双眼,调息了一段时间。此时他体内真元,已经觉得有些空乏。虽然画下阶三品符,耗费真元不多,但这一天来,他几乎一刻未停。尤其为了这金水符,一直在反复试验各种画法,心神耗费巨大,纵是铁打地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想到此节,梅清便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先静心调息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将那符和笔拿在手中,双目微闭,存想了片刻,这才睁开双眼,右手执笔疾落纸面,快速挥洒画写起来。

    这道符梅清已经反复推算了许多,又尝试过多次,心中已然确信正应该是最佳金水相成的方案。此刻全神贯注其间,一点心神全在笔端,真元随着笔尖潺潺汩汩,细密而均匀地遍布朱砂字迹上,随即相互勾通串连,一点点形成一个颇为复杂的符之形。

    笔尖瞬间提起,一道道真元陡然运转了起来,在符上形成一个奇异的符形。符形上端金风飒飒,道道金气在笔迹锋芒振动;其间以一段似符似咒的文样,接下一道水符之形。水符由于依金而生,因此气息稍敛,淡淡地散发出一种绵长悠然的真元之力。

    梅清端详片刻,心中大乐,对着张十三比了一比,随即口咒金符之咒,手掐诀形,算好方位日时,将符施展出来。只见一道金风起处,铿然有声。只是随即整张符纸在金芒闪动中变成一团暗色,只稍有一点水气氤氲,便烟飞云散,消迩无踪。

    梅清初时兴奋不已,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这最终地劳动成果展示。谁想到开始时一切顺利,金风初起,又接着引动水元,只是为何随即符毁气消,无疾而终呢?

    梅清一脸苦色,张十三却哈哈大笑起来。

    “师傅!”梅清满脸恼怒道:“哪有你这么当师傅地,放手不管不说,你徒弟忙了大半天才有点意思,你不来指点指点,还在一边嘲笑于我?”

    张十三呵呵笑声未止,连连摇头道:“哪里哪里。梅清,说实话,要我指点我也指点不了你。你这符画得,大出为师意料之外,颇有巧思呢。”

    梅清眨眨眼道:“莫非这两符一纸没有可能成功,因此师傅才这般说么?可我怎么觉得刚才那张符纸好象画成了一般?”

    张十三微笑道:“五行符本是最低级的符,除了练习之用,再也没有别地用途。虽然有人起过在一纸上画出双五行的心思,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才入符之门,修为不深,一时兴致才有此尝试,可是他们大多没有足够的能力完成构想;若待修为深了,也就没心情来做这等事了。”

    梅清听了也觉得果然有理。这等想法,自己既然想到,别人自然也可能想到。但还在画五行符阶段的新手,既然有此想法,但一般能力不够;等有了足够的修为了,又不会为了五行符这样地符耗费精神了。

    张十三继续道:“你刚才那张符,思路极为巧妙,虽然是集金、水与一身,实则相辅相成,前后引带,就算是为师,怕一时也难做得出来。但你却忘了一点,符之成,离不开符纸。金水二符,你画在同一纸上。虽然画成了,但施展之时,金符一成,符纸受金风之激,立时便会消散,上边的水符自然也跟着就毁了。那水符还没发生作用便一同灰飞烟灭,如何成得用?”

    “啊……”梅清目瞪口呆。这个问题原本极简单,偏偏自己就没有想到。

    “那……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梅清皱眉问道。

    “为师想来,或有一法可行,便是将这两道符形略错开一点,金风起时,水气便渐次跟上;金风成时,水符也已经施展完毕。如此便可免去符纸的限制。只是若达到这种程度,对符上行笔、布元、时机、符相的把握,须精确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才有实现的可能。”张十三面带笑容说道。

    梅清听了,闷闷不语。张十三见了笑道:“虽然旁人修符,不可能由此门而入,你若愿在此中钻研,为师觉得倒也使得。一则你修为早过炼精之关,足供修符之用;二则你本来识得符雷篆之文,正当探本寻源,明了真知;三则你从未学过符之法,虽然基础差了,但胜在无拘无束。何况这类符虽然无用,难度却是极大。你若能真正从中发现一条路,对你自己打实基础也是极为有益的。”

    梅清听了,亦自振奋。张十三又摇头道:“只是刚才你的法子,未免有些取巧。金生丽水,本自相成,因此你这一符同生金水,虽然名为二,其实乃是一符连一符;若要你集水火于一符,这法子便不成了。因此相生五行,大致用这思路可以;若是相克五行,如何集于一身,还需更辟蹊径。”

    “多谢师傅指点。”梅清恭恭敬敬地道:“若是毫无难事,这符也就没有意思了。既然师傅能三年不动,唯修下阶一品符,徒弟为什么就不能在这五行复合上做些苦功夫出来?且请师傅细观弟子之行吧。”

    张十三点头微笑不语。正在此时,门外一个悠然声音道:“徒儿,时辰已到。道门且闭,佛法无边,缘起之时,当无错过。”

    随着声音,苦大师飘然而入。

    第二十章 虚相实相

    梅清身随苦大师而行,心中未免暗暗叫苦……自己刚才在张十三这里画了一天的符,可说筋疲力尽。现在苦大师又抢了自己去跟他修行,一刻不得停歇,还不活活累死自己?

    只是既然拜了师,入了门,这话总不方便说出来。可气的是张十三这次不光不阻挡,还笑嘻嘻地命自己好生跟了苦大师修行,道是明日天明时,再传符与自己。

    你们两个可以两班倒,我就连轴转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梅清欲哭无泪。

    苦大师的客房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摆了两只蒲团。苦大师带着梅清进了房中,轻轻掩了房门,径直到左边的蒲团上坐下。

    梅清一阵恍惚,忽然看到自己轻轻地走到另一个蒲团边,盘膝坐下,双目缓缓闭上,呼息绵长,神凝意沉,似是睡着了。

    睡着了?那我这是……

    梅清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梦游一般。他可以看到自己打坐在蒲团上,调息理气,入定安歇;同时还能感到自己呆呆地在旁边看着,就象一个人在梦中居然能看到自己睡觉的形象一般。

    “这是为何?”梅清大惊,急抬头时,却见身边苦大师微微一笑道:“如何?很惊讶么?”

    “啊——苦大师你也梦游——”忽然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梅清急忙改口道:“师傅,这是怎么一回事?”

    苦大师微微一笑,忽然身边这客房的形象都变得淡薄起来,连着二人盘坐的样子都渐次虚化无踪。再定睛看时。却忽然见四下苍茫迷蒙。二人却立于半空之上。抬头看时,头上星月高悬,野风吹拂,万里无云;俯身下视,只见脚下波光粼粼,四望无际。

    梅清细心打量,见南方一线黑影,似乎有些熟悉,正是云翔岛。这才发现原来二人瞬间出现在了曾经出游的溟海之上。

    苦大师衣袂飘飘。恰似闲庭信步一般,在黑漆漆地溟海上悠然漫行,口中轻笑道:“梅清你既入我门下,自然要先识得本门中神通。前时我也说过,华严一宗,以四法界、六相、十玄诸神通名世;而其最基要者,乃是本门法径。”

    “法径神通,各为本末;不由法径,那神通终是画饼。若说本门修行之径,则只在法界缘起四字。

    苦大师一边说着。随手撩起衣襟,就这样半悬在空中,坐了下来。口中声音如金鸣玉振。声声送到梅清耳中,当真是如饮甘醇。

    这一说法,便一直说了一夜。眼见得星移斗转,玉兔西落,东方发白时,苦大师呵呵笑道:“玉兔换金乌,由来一场梦。醒来,醒来!”

    梅清悚然一惊,忽然魂归本体,悄然而醒。只见自己仍然盘坐在苦大师房中。四下房舍依然,一道朝阳才射入房中,映着对面苦大师面色光洁如玉。

    似是感觉到梅清地注视,苦大师缓缓张开眼睛,微笑说道:“可明白了?”

    梅清只觉眼前一亮,苦大( 天下道门 http://www.xlawen.org/kan/3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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