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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红,声音都喊得嘶哑了。果然自己已经老了啊,福临倒是有狩猎的资格,他拿着自己的小弓小箭,看着那些四处躲闪做着无用功的动物们,有一种胜之不武的感觉。

    “太子哥哥,快,那边有只鹿!”博果尔骑着自己的小马,冲着福临叫个不停,“快去猎了它!”

    好,好。这种政治作秀一般的围猎,自己是必须要有所斩获的。大冷天的,还有这么多鹿在晃悠,明显就是为了皇太极和自己所设。皇太极已经猎中了第一只鹿,现在这个应该是他的了。福临一抖缰绳:“走吧,我们一起去。”

    “嗯!”博果尔开心的应着,催动小马,跟在他的身后。

    皇太极猎到的自然是膘肥体壮的雄鹿,而留给福临的便是可爱的小鹿了。侍卫们看着福临催马,都忙忙的从四周包围过来,将小鹿驱赶到福临的射程之内。没有多久,小鹿便耗尽了力气,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福临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它的脊背。博果尔高呼一声,侍卫们有的用网子,有的用叉杆,很快便将小鹿擒住。几个侍卫将小鹿抬到福临面前,恭喜道:“太子百发百中,年少有为!”

    福临兴致并不这么高,道:“抬去献给皇上吧。”博果尔却兴奋不已,捏着自己的小弓小箭,左顾右盼的,只盼着也能亲手猎到些什么。

    这时,就听“扑棱棱”一阵,一旁的树丛里飞出一只色彩鲜艳的大野鸡,估计是被这里人声鼎沸吓到了,没头没脑的冲着后面飞去。博果尔开心的大叫:“太子哥哥,我要去猎这只野鸡!”说着,也不管其他人,用力抽了一鞭子,骑着小马冲着野鸡的方向而去。

    福临连忙随意点了几个侍卫去送鹿,自己带着其他人也跟了上去。那野鸡连飞带蹦,速度不慢,博果尔唰唰唰的连射几箭,却都落在了草丛里,惊起了几只野兔。他的注意力立刻又被野兔吸引了过去,又咋咋呼呼的要去射兔子,干脆从马上跳了下来,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然后撅起小屁股,冲着一只最肥大的兔子射出一箭,居然还射中了,那兔子立刻颠簸起来。

    福临在一旁看得几乎吐血:这是不是瞎猫碰见死耗子?小胖子的这种狩猎方法都能射到兔子,还是说,围场的动物们日子都太过安逸?

    博果尔的力气小,那支箭不过挂破了兔子的毛皮便掉了下来,而那兔子依旧顽强的向前蹦着。博果尔惊叫:“等等我,等等我啊!”撒开两条小短腿,跟在后面追了起来。

    “博果尔,那里树多,别往那里去!”福临叹一口气,认命的催马跟上,“到我的马上来,我带你一起去。”

    博果尔爽快的爬了上来,大声叫道:“太子哥哥,快,别让兔兔跑了,我要亲手去抓!”

    “好,好。”福临认命的听从他的指挥,带着几个人开始追兔子。小胖子说要亲手抓,那些侍卫们也不敢多事,只好放慢速度,从两边追上去,把兔子的去路堵住。博果尔见自己的猎物已经无处可逃,兴冲冲的从马上跳下来,往那只大灰兔子身上扑了过去。

    比体重,再胖的兔子也不是博果尔的对手。肥兔子被小胖子这么一压,顿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博果尔得意洋洋的揪住兔子的两只耳朵,费力的将它从草丛中拖了出来,扬起小脸,笑得灿烂:“太子哥哥看,这是我亲手猎到的呢!”

    福临嘴角抽了抽,正准备夸他两句,却见一旁的一个侍卫唰的一声拔出了腰刀。福临顿时大惊,喝道:“你要做什么!”

    那侍卫根本没有看向他,而是指着不远处,声音有点颤抖:“太子,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往这边来了。”

    11第十一章

    其他侍卫听到这话,也都警觉了起来,自动自发的围成了一个圈,正好把福临和博果尔护在中间,各自将腰刀抽出来,直直的看着那个方向。

    天色还早,呼呼的风声里,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从四面的草丛中传来,让人格外不安。博果尔也从亲手猎到兔子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紧紧抓住福临的衣襟,小声问:“太子哥哥,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清楚。”福临将他往身后护了护,“你躲好,别乱动。”

    悉索的声音越来越大,领头的侍卫萨克忽然惊叫起来:“是狼!”

    就见草丛中逐渐钻出一群灰褐色的动物,长得和野狗一般,耳朵却是尖尖的竖得很高。萨克一咬牙:“保护太子,十一阿哥!”

    侍卫们个个陷入了极度的紧张中。他们都是有围猎经验的,大多是在草原上长大,都很明白冬天饿狼的可怕程度。一群狼有大概十五六只,而他们侍卫一共才六名,要杀光饿狼,还要保护弱小的太子和十一阿哥不受伤,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的命交代在这里没有关系,可如果太子和十一阿哥出了意外,他们全家的性命也都完了。萨克握紧了手里的刀,道:“太子殿下,奴才们拦住狼群,您带着十一阿哥上马先逃!”

    福临拉着博果尔的手,吩咐身边的一个侍卫:“将我们抱到好一点的马上去。”然后一指自己的小马:“用它引开狼,你们也尽量逃。”

    这时候,群狼已经很有策略的分散开来,正好将这几个人困在中央。萨克一咬牙,一刀捅在福临的坐骑屁股上,马儿吃痛,嘶叫一声,往前奔去。几匹饿狼嗅到血腥味,齐齐扑了上去。趁这个机会,福临刚想逃,却发现自己和博果尔的小短腿连马镫子都踩不到。侍卫伊宁见状跃到马背上,道:“此马顽劣,奴才护送太子殿下和十一阿哥!”一挥鞭子,马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狼群的缺口中飞驰出去。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将厮杀、呐喊和狼嚎远远的丢在身后。博果尔早就吓得脸色苍白了,紧紧的偎依在福临怀里,小声的问:“太子哥哥,狼会不会追上来?”

    “放心吧,不会。”福临拍了拍他的脑袋,抚慰道。萨克几人为了引住狼群,定然会血战到底,至于他们的安危,只有听天由命了。眼下,他只希望自己赶紧回到营地,喊足人手,前去将萨克等给救出来。

    骏马一路不停,福临只觉得颠簸不堪,再看周围的树木甚是眼生,地面上的雪也很是平整,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天色已近黄昏,头顶上鸟儿嘎嘎叫着往巢里飞去。福临心中一动,抬头四处张望,却见他们的右手边树木的缝隙中,露出一轮桔黄的夕阳。

    营地在西边,他们的方向错了。福临靠在伊宁身上,感受着他强健有力的肌肉,皱了皱眉。

    “伊宁,慢一些吧,我有些难受。”

    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伊宁有些不安的道:“太子殿下,后面说不定会有狼追来,我们还是尽快赶回营地的好,还请太子殿下忍耐。”

    福临点了点头,忽然惊呼道:“快看,天上有什么?”

    伊宁和博果尔都反射性的抬头望天,除了朵朵白云外什么都没有。博果尔奇道:“太子哥哥,你让我们看什么呀?”

    “就是那里!”福临小手一指,博果尔眨了眨眼睛,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他刚想继续发问,就听福临一声高呼:“十一弟,闭眼!”

    被管得很习惯的博果尔立刻很听话的将眼睛闭上,忽然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水滴到了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一股腥气,随后,便是噗通一声,寒风一下子从背后吹了过来。

    “太子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博果尔不敢睁开眼,一只手往后摸到了福临的衣襟,便紧紧攥住不肯松开。

    福临抓住缰绳,将马儿停了下来,低声哄道:“先松手,我们身上脏了,下来用雪擦一下。”

    博果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连拉带抱的被福临弄下马的,当他睁开眼时,看到的是满身血的福临以及摔在一旁伊宁的尸体。

    “太子哥哥……”博果尔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惊吓,小嘴一扁就要哭出来。福临忙着用地上的雪擦干净头脸的血迹,又捧了一捧雪直接擦到博果尔脑门上。博果尔打了个寒颤,泪汪汪的看着他,一脸的可怜兮兮:“太子哥哥,冷。”

    福临丝毫没有被他打动,不断的给他擦着,一直擦得差不多了才住手,正色道:“伊宁欲对我们不利,已经被我杀了。我们不认识路,最好的办法就是爬到树上,等人来救。”

    博果尔这才看向伊宁的尸体,瞪大了眼睛:“杀,杀了?”

    “没错。”福临点点头。

    伊宁是成年人,力气大会武艺,如果一对一的打,十个自己捆起来都不是对手。所以,他先用天上的什么东西来吸引伊宁的注意,然后探起身,直接用匕首割断了伊宁的喉管——这个方法的优点是,人死得干脆利落,而缺点就是,血会喷射得到处都是,对于这座有野兽的树林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福临大致将自己也擦干净后,剥下伊宁的外套,又在他的尸身里找到了火折子、散碎银两和一些肉干,将这些东西打了个包,用马背上挂着的绳子扎好,背在背上,扭头问博果尔:“十一弟,你还能爬树吗?”

    博果尔一直呆呆的看他的动作,木然的点点头。福临左右张望了一下,拉起博果尔往不远处一棵最高的树走去,道:“你先上。”

    “哦。”拜经常在御花园捣乱之赐,爬树掏鸟窝之类的是博果尔的强项,可现在他却手脚酸软,怎么都爬不上去。

    福临在下面使劲托住他,道:“十一弟,若是你爬不上去,说不定会有狼,说不定会有坏人,我可打不过他们。”

    “骗人,太子哥哥最厉害了!”博果尔一下子反应过来,嘟起嘴。

    “对,对,可是在爬树上,我可没有博果尔厉害。”

    这句夸奖起了效果,博果尔立刻信心万丈,蹭蹭蹭的,很快便爬到了树顶,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气喘吁吁:“太子哥哥,看,我爬上来了!”

    “嗯,好棒。”福临也努力的手脚并用,爬到了博果尔身边,将身上的包袱解下交给他,“十一弟,拿好了。”自己却小心翼翼的朝树梢的方向爬去,将一些比较细小的枝条折下来,用绳子捆好。博果尔好奇的看着:“太子哥哥,你在干嘛呢,我们不去找营地吗,我好冷,还饿了。”

    “放心,会有人来找我们的。”福临用伊宁的大衣把他裹住,又拿肉干喂他吃,“乖乖的等在这里,有我陪着你呢。”

    “嗯,”博果尔很乖的点了点头,“额娘也跟我说,让我跟着太子哥哥的。”

    “好,博果尔是听额娘话的乖孩子。”

    “我也听太子哥哥的话!”博果尔忙不迭的挺起小胸膛。

    日头渐渐的沉了下去,树林里的景象慢慢模糊起来。博果尔往福临身上靠了靠,小声道:“太子哥哥,我困了。”

    “那你就先睡一觉,有我呢。”

    博果尔点点头,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靠在福临身上睡着了。

    到底是小孩子,福临长长的叹了口气,望着天边出现的几颗星星发呆。他并不是很担心野兽,毕竟这里是为皇帝准备的猎场,基本是不可能出现凶猛的野兽的,他担心的是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为可怖的是人心。他并不相信巧合,那群狼绝对是人为造成的,伊宁也是——当然,也有可能伊宁是在抄近路,但他不能用自己和博果尔的两条命来赌这个可能性。杀伊宁是趁其不备猝不及防,但若是面对另一个准备充分的杀手,他和博果尔都可以再去投胎了。

    伊宁是他两辈子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没有紧张是不可能的。福临知道现在他已经接近脱力,只是靠一口气撑着。同时他也明白自己不能睡过去,毕竟他身边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天渐渐的黑了,博果尔依旧睡得很熟,福临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精神了一些,继续警觉的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而这个时候的营地早就炸开了锅。

    太子与十一阿哥出去打猎,到现在都音讯全无,甚至他们身边的侍卫都没有回来。皇太极异常着急,立刻安排人手在围场里进行地毯式的搜寻,多尔衮则是直接跳到马上,带着一票人马亲自去寻找。

    “十一弟,看,火把!”福临远远的看到几道蜿蜒的火光,兴奋的坐直身子,摇醒了博果尔。

    博果尔揉揉眼睛,有些疑惑:“这是有人来救我们了吗?我们要不要下去?”

    “还不着急,”福临稳住了他,“再等等。”

    火把的光越来越近,福临晃亮了火折子,将手上的树枝点上。无奈树枝并不干燥,只能冒起浓浓的烟。博果尔被呛得直咳嗽,不过依旧很乖的没有说什么,只是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多尔衮一马当先,听人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重伤昏迷的萨克等人以及一堆野狼的尸体,可并不见太子和十一阿哥,马少了一匹,应该是他们先逃走了。

    “那为什么还没有到营地?”多尔衮有些急躁——离开皇宫的时候,布木布泰可是特意将福临托付给他的。

    多铎见一向冷静的哥哥露出这种神态,劝道:“太子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

    “啊,希望如此。”多尔衮不耐烦的指了指南边,“这里有没有人去?”

    “禀睿亲王,前方发现一道烟!”一个手下快马回报,“只是风大,看不清楚。”

    “去看看!”多尔衮一提缰绳,冲着那个方向飞驰而去。

    “太子哥哥,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找我们呢?我们要大声喊吗?”博果尔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我好冷,嗯,又饿了。”

    福临将他抱得紧一些:“再等等。现在我们喊了他们是听不见的,白费力气。”

    “嗯。太子哥哥,等我们回去了,我要吃两大碗饭。”

    “好啊,吃多少都行。”

    “还要喝汤。不过不要吃太子哥哥的点心,太甜。”

    两人就这么一搭一句的说着话,博果尔的困意慢慢消除了,忽然间叫了起来:“太子哥哥,我听到有马蹄声,有人过来了!”

    真的。纷沓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福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侧耳倾听着。

    没有多久,便有人发现躺在地上伊宁的尸体,一阵兵荒马乱之中,福临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快去附近找找,太子殿下和十一阿哥不可能走远!再去找找哪里有点燃的火堆!”

    是多尔衮!他不知有多庆幸这一刻来到这里的是这个人,当即探出半个身子,放声大喊起来:“叔父,我们在这里!”博果尔也配合的扯着小嗓门跟着叫。

    多尔衮抬头,见树上的两人已经在慢慢往下滑了,顾不得叫别人,只身纵马过去,猿臂轻伸,将两个孩子一起搂到怀中。

    12第十二章

    叶赫围猎,太子和十一阿哥遇险,又被睿亲王多尔衮所救。此事很快就传遍了营地,一时间,来探望两个孩子的人络绎不绝。

    弼尔塔哈尔是其中最苦逼的一个。论私,他是雅图的额驸,是福临的姐夫;论公,他是科尔沁的世子,太子则是国之储君,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和福临打好关系,可这个太子偏偏不爱鸟他,总是别扭得要命。而且,他对雅图还是很喜欢的。临行时,雅图也对他千叮万嘱,吩咐他保护好太子,这下太子受惊,回去后雅图定然会给他好看。

    所以,又要去面对这孩子的冷嘲热讽了吗?他不就是多了几个女奴吗?他又没有对雅图不够尊敬。

    “姐夫!”

    这甜甜的声音吓了弼尔塔哈尔一跳。姐夫?太子在喊他?他是产生幻听了吧?弼尔塔哈尔苦笑着对帐子里的福临、博果尔和多尔衮问了好,关心的问道:“太子殿下最近身体如何?”

    “嗯,好的很呢,多谢姐夫关心。”福临依旧甜甜的笑,“姐夫不用担心,回去后我会告诉雅图姐姐你对我很好的。”

    后背莫名有寒气,弼尔塔哈尔苦笑两声,“哪里,雍穆公主特意嘱咐过我照顾太子殿下的。”

    “嗯,我知道,所以姐夫的帐幕里多了个好漂亮的侍女呢!”福临收起笑脸,“十一弟亲眼看见的,姐夫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呃,果然问到这个事情了。弼尔塔哈尔很是疑惑,女奴而已,又不可能对雍穆公主产生任何威胁,怎么太子就对这种事情特别在意呢?要知道,公主本身都不在意这些的啊!再说,太子年纪幼小,这种问题让他怎么解释啊!

    一旁的多尔衮见弼尔塔哈尔汗都下来了,连忙帮他解围:“那只是人家送的一个女奴,侍奉世子洗漱什么的。太子这里不是也有许多侍女吗?”

    这是不一样的,至少我这里的侍女们不会和谁上/床。福临一脑门黑线,博果尔天真的插话:“我那里也有好多侍女哦,不过都没有世子姐夫那里的漂亮!”

    弼尔塔哈尔嘴角抽搐着,多尔衮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鬼,等你们长大了就知道了!”

    “那等我长大了,太子哥哥还会是我的太子哥哥吗?”博果尔忽然很是忧虑的发问,“要是那样的话,我还是不长大比较好。”

    “放心,你的太子哥哥永远是你的哥哥。等你长大了,说不定他就是你的皇帝哥哥了!”帐幕门帘一动,皇太极大踏步进来。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皇太极快走两步,将福临按在床上,看一看一旁的博果尔,笑道:“小十一比你小都没有事,你反而着凉了。”

    福临笑笑,博果尔却很不服气的反驳:“太子哥哥一直在照顾我,又给我吃东西,又给我披衣服,我才不生病的!”

    “哦,原来福临是个好哥哥呀。”皇太极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手,“对了,你大哥特意给你找来大夫,还找了厨子做那种甜得腻死人的点心。等你好了,可要好好的谢谢他。”

    “当然了,大哥对我可好了,他还教我骑马,教我射箭呢!”福临很乖的点头。

    皇太极坐了一会儿后离开,顺手带走了多尔衮和弼尔塔哈尔。博果尔揉了揉眼睛:“太子哥哥,我困了,可不可以跟你睡?”

    “傻孩子,你就不怕过了病气?”福临笑道,“等过两日我的病好了,你日日跟我睡都没有关系。”

    博果尔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奶嬷嬷回去了,福临这才躺了下来,吩咐下人谁都不许来打扰,自己闭上眼睛,大脑却依旧放松不下来。

    伊宁是镶黄旗的,多尔衮已经派人回京去查探他的底细。按照常理说,两黄旗是皇太极直属的,应该也会忠于太子,他并没有杀自己的动机。莫非,他真的只是想另外走一条路?

    福临翻了个身。如果当初自己问一句路怎么不对,会有什么结果呢?或者伊宁会说只是抄近路,或者,他会当场下手,将自己和博果尔都杀了。

    所以,他依旧不后悔自己杀了他,只是一直到现在,他总是会梦见那鲜血喷射出来的一瞬间,没有一晚上能够睡好。

    其实,这不是他手上的第一条人命。上辈子的时候,他杀了的人,是他的父亲、继母,以及毁掉了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父亲和那个年轻女人结婚后,很快就给他生了个弟弟。顿时,他便成了没有父母的孩子,虽然有着外公外婆,可外公外婆有着一堆孙子孙女,对他这个没娘的外孙只能格外照顾一点,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是那么顺心。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计划。他想尽一切方法,娇惯那个弟弟,帮他做作业,给他零用钱,教他打游戏,教他偷东西。最后,弟弟学会了逃课,学会了赌博,学会了泡吧,学会了抽烟喝酒,终于,在他不动声色的诱惑下,学会了吸毒。吸毒者花费一向很高,当时他已经上大学了,便将自己所有的零花钱和打工挣的钱都寄回家去给弟弟,然后介绍弟弟认识了一帮放高利贷的。弟弟借高利贷,自己是中间人,还可以吃回扣。

    对弟弟来说,钱总是不够用的,便萌生了歪念头。没有多久,弟弟就因为藏毒和抢劫被判刑,送去了强制戒毒所,还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贷和罚款。他打印了一封检举信,寄到父亲的单位。家里有吸毒人员,还跟发放高利贷的黑社会扯上关系,父亲在机关呆了一辈子,还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临到快退休之际,因为这件事坏了名声,也丢了工作。

    之后,父亲迁怒于没有管教好儿子的继母,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张,天天都是吵架。家里的钱已经被弟弟挥霍得差不多了,父亲拿出了一辈子的积蓄,还债还是不够。这个时候,父亲才想起还有个挺有出息的大学毕业的大儿子,想去找他。只是,他早已投身入魔都的滚滚人潮之中,就连外公外婆都不知道他的所在,父亲一无所获。

    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父亲老得很快,高利贷天天上门逼债。他又花了自己将近一年的工资雇了一个帅气的牛郎去勾引继母,继母很快陷入爱河,闹着要离婚。终于,父亲忍不住了,掐死了继母,关上门窗,拧开煤气。

    这两条人命是他一手造成的。据说,戒毒所里的弟弟听到这个消息后,精神接近崩溃。他用了二十年的时间来为惨死的母亲报仇。在这二十年里,他时时刻刻在父亲面前扮演着透明人,对继母和弟弟笑脸相对,扮演着称职的兄长,天晓得他多想痛快的拿刀子杀了他们。不过,最终他还是成功了,没有人怀疑他,他还是名正言顺的遗产继承人。可他一点都不开心。毕竟,死了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他的生身之父,至少,在弟弟出生之前,父亲还是很疼爱他的。

    他火速卖了房子,在魔都付了首付,想自己一切从头来起,却没有想到这从头来起来得太夸张了,一下子来到了清朝。

    福临的眼前又浮现出伊宁那张扭曲的讶异的面孔,揉了揉额角。就算伊宁是冤枉的,那群野狼却是明晃晃的想要他的命。不管是他还是多尔衮,都认为罪魁祸首应该是大阿哥豪格。估计皇太极也是这么认为的吧,否则,不会这么特意点出豪格对他的关心。

    豪格年纪最大,战功累累,还有兵权。这样的一个人对皇位有野心那简直是理所当然的,输给他这个只会吃甜食的毛头小子,换了谁都会不服。

    不过,在皇太极还活着的时候,豪格还是不敢做得太过分的。福临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在梦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女人毫无生气的躺在地上,男人搂着另一个受了惊吓捂着肚子的年轻女子,四周的人们有尖叫的有逃跑的有围观的,一片乱糟糟的景象——只有那个孩子,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完全脱离了这个世界。

    虽然太子和十一阿哥出了事,围猎还是不能停止的。过了两天,福临退了烧之后,依旧跟在皇太极身后活蹦乱跳,而博果尔似乎有一些心理障碍,没有了刚开始的劲头,只是粘在福临身边,一步都不肯多走。

    皇太极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做为一个皇帝,就算他自己对兄弟们并不地道,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对其他儿子们不地道。福临对博果尔的关心照顾,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老六老七两个孩子调皮捣蛋,时不时的恶作剧,福临也没有放在心上。更别提他曾经亲耳听福临说,将来要过继一个孩子到八阿哥膝下了。

    宽厚沉稳,友爱兄弟,再好好的教导一番,自己后继有人啊。想到这里,皇太极更是开心,也不顾自己日益发福的身体,身先士卒,又去打了好些猎物回来。

    与此同时,永福宫也得到了围猎的消息。布木布泰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掉落,雅图咬牙道:“弼尔塔哈尔呢,怎么都没有照顾好太子?”

    送信的小太监头都不敢抬,结结巴巴的将事情说完,又下大力气夸奖了太子的处变不惊,永福宫众人才松了一口气。阿图拍着胸口道:“太子好生厉害,不愧是额娘的孩子。”

    “也不愧是我们的弟弟!”阿娅大力点头。雅图捏了把她的脸,笑道:“所以,我们的阿娅也是很厉害的,对不对?”

    布木布泰皱眉。和福临的想法一样,她也认为这是豪格干的。只有豪格才能指挥得动围场的侍卫,放野狼进来,也只有豪格能控制镶黄旗的人。

    “看来,我对他慈悲,他却反过来对付我的儿子。”布木布泰哼了一声,“苏茉儿,准备我的车驾,我们去中宫。”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布木布泰冷笑:乌拉那拉氏还在宫里讨生活,豪格现在就动手,稍微嫌早了一些。

    13第十三章

    崇德八年的这个新年,过得分外热闹。

    一方面,蒙古杜尔伯特部来朝,证明了皇太极的文治武功,另一方面,年幼的太子举止得当,沉稳又不失可爱,得到了很高的评价,很给皇太极长面子。皇太极很高兴,整个年都在中宫和永福宫流连,引得后宫其他女人敢怒不敢言。

    福临也很轻松。过年的时候要封笔,没有什么要紧的政事是不会有谁不长眼的来打扰皇帝的,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来客人的时候出去展览一圈,其余的时间,他都会宅在永福宫或者上书房,看书。

    多尔衮、豪格和多铎得以晋升,主要是因为他们攻下锦州的功绩。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于事后的屠城。不单单是锦州,从努尔哈赤开始,不管攻打下什么地方,下的第一道命令都是屠城。

    造反也好,侵略也好,为的只不过是钱和女人,这种无节制的屠杀是怎么回事?福临只觉得小脑袋一阵一阵的疼。就算知道自己未来会是皇帝,可距离他的亲政还远得很,就算亲政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可以扭转这一个民族的弑杀本性。

    “太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福临的思考,他一抬头,就见多尔衮笑眯眯的站在自己面前。

    多尔衮看一眼高高的书堆,将福临抱起来:“你就是喜欢看书,都封笔了,只有你一个人还往书房里钻。”

    福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叔父,这里的书太少,能给我多弄些汉人的书吗?”

    多尔衮奇道:“你怎么会想要看汉人的书的?书房的先生们在讲解吗?”

    福临笑道:“皇阿玛只知道让我看《三国演义》,我托桑吉偷偷给我弄了《三国志》和《东周列国志》,里面的谋略可比《三国演义》的强太多了。所以我还想看更多的嘛,桑吉弄不到,叔父给我买好不好?”

    多尔衮看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好,叔父给你买,你要什么?”

    “嗯,四书五经这里有,我要看《孙子兵法》,《史记》、《资治通鉴》,”福临掰着胖乎乎的手指头,“先这么多吧,看完了我再问叔父要。”

    这孩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多尔衮就是喜欢他这副小模样,又逗他:“要是你看不懂怎么办呢?”

    “我会问书房的先生,也会去问范先生。”福临口中的范先生便是范文程,现在是大学士并议政大臣,皇太极手下的第一汉人谋士。

    多尔衮捏一捏他圆滚滚的脸颊:“那你用什么来谢谢你的叔父呢?”

    福临想了想,吧唧一口亲在多尔衮脸上:“额娘和姐姐都喜欢我亲亲,叔父也喜欢!”

    “好,好,叔父喜欢!”做为一个盼子成狂的人,多尔衮被他亲得浑身舒畅,心里想着若是自己也有个孩子,也像福临这般可爱,天天粘着他,那该多好。

    “叔父,叔父,”福临叫了两声,成功的将多尔衮的魂给叫了回来,“那个,如果福临有的书看不懂,能问叔父吗?”

    “呃。”多尔衮迟疑了一下,他的确是读过书,可更多的时间是在打仗,对汉人这些酸溜溜的文字也不感兴趣,可要是让他在这个小团子面前承认自己懂得不多,那岂不是太没有面子?

    福临继续欢乐的添砖加瓦:“叔父最厉害了,叔父一定懂好多好多东西。额娘总是说让我多向叔父学学的,叔父教我读书好不好?”

    在这种小狗眼神的攻击下摇头是件很罪恶的事,多尔衮硬生生的点了个头:“好,你要是有不懂的,就尽管来问。”

    “叔父最棒了!”福临一声欢呼。多尔衮顺手将他顶到脖子上:“走,叔父带你出宫玩去!”心里却在哀嚎:看来回家要恶补汉人的学问了,不然怎么在太子侄儿面前做榜样呢!

    盛京已经相当的繁华了。这天是正月初五,民间有传说,那天是迎财神的日子,所有的商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那天开门,大街上热闹非凡。

    福临骑在多尔衮的肩膀上,饶有兴致的四处打量。只见处处都是鞭炮阵阵,路边都是面露欢笑的人群,从装束可以看出,有满人有汉人也有蒙古人。不管是谁都是悠闲的,似乎在享受过年的欢愉。

    “叔父,那里那里!”福临见不远处有卖小手工艺品的,忙指着那个摊子。

    多尔衮从善如流,大踏步带着他去到那里。摆摊子的老汉见他们穿戴不凡,觉得新年开业第一天就遇到这么个大客户,很是开心,热情的介绍。多尔衮将福临放下来,笑道:“果然是个孩子,就喜欢这种东西。”

    福临看着这些颇有野趣的小东西,拿起一个竹编的小太师椅,问道:“这一套多少钱?”

    摊主小心翼翼的开了个价:“二两。”

    多尔衮刚想吩咐侍卫掏钱,就见自己的侄子瞪大眼睛:“二两?这种竹子的东西这么贵?别开玩笑了,顶多两百文。”

    “两百文?”这下轮到摊主不乐意了,“这可是小老儿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光劈竹篾的功夫,就不止两百文!”

    “三百文,不能更多了!”

    “不行,我给你最低价,一两。”

    多尔衮看着侄儿一脸严肃认真的讨价还价,几乎要笑出声来。一旁的几个侍卫个个目瞪口呆:这位可是太子殿下啊,怎么可以这么小气?自己未来的财路堪忧,堪忧……

    最后,一整套二十多件竹编的工艺品以五百文的价格成交,另外还得了一个木雕的小狗挂件做赠品。福临得意洋洋的交给一旁的侍卫抱着,道:“这些是送给阿图姐姐的,小狗狗送给十一弟。我还要买东西送阿娅姐姐,雅图姐姐,还有额娘,苏茉儿,嗯,还有皇阿玛!”

    皇太极被排在最后,多尔衮有一丝莫名的快意。他知道这个太子侄儿是多么的谨慎,如果不是对自己绝对信任,是不可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

    多尔衮心情大好,逗道:“那我的呢,叔父就没有礼物吗?”

    “叔父是大人了,还要问我要礼物,羞羞。”福临毫不犹豫的扮演小朋友,又一指不远处的首饰铺子,“去那里,那里!”

    最终,福临带着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的侍卫回了宫,热热闹闹的分礼物。看着据说是“特意”为他挑选的马鞭,皇太极心里熨帖,再加上福临给早已逝去的海兰珠带了一盒胭脂,还是海兰珠生前最爱的浅粉色及水仙香味,让皇太极更是满意,亲手供到了海兰珠的灵位前。

    或许是这盒胭脂的关系,当晚皇太极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在关雎宫呆了一整夜,第二天身体就有些不豫,病倒了。

    庄妃不由得责怪福临:“你带礼物回来给宫里的人,是你处事周到,可你怎么想起给元妃带礼物呢?圣上因此御体欠安,若是被人抓住这个漏洞,你就会被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

    福临挠挠头,笑道:“放心,不会有人笨到这么做的。”——皇太极对海兰珠的感情分明就是老房子着火一发而不可收拾,布木布泰不明白,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上辈子他的父亲不也是一样嘛,老婆的惨死都抵不上新欢的受惊。

    所以,不管做什么,他一向都不会漏下海兰珠,这个做法已经坚持了两年,也给他带来了许多的好处,至少,皇太极是对他越来越好。若是有人会因为这盒胭脂的事情来找他的不是,那就无异于往皇太极的心口戳刀子。

    “你要小心你大哥。”布木布泰正色道,“最近他又有所动作。”

    福临点点头:“我知道。叔父也会护着我的。”

    “傻孩子,”布木布泰摸摸他的脑袋,“就算是睿亲王,你也不能过分的依靠。这个世上,你能依靠的无非你自己。”

    “我所依靠的只有额娘而已。”福临补充道,“乌拉那拉庶妃病重,大哥总是要分点心思在他的额娘身上的。”

    豪格最近有些焦头烂额。自己的额娘病得厉害,他多进宫看了这么几次,却被中宫皇后叫去,温和的表示( 〖清〗顺治之路 http://www.xlawen.org/kan/31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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