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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不能给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那又怎么能算男人。我只想着和你一起,并肩站着,就算世人不解又能怎样,至少我们是在一处的,是正大光明的夫妻。”

    布木布泰有些动容。她当然想要嫁给他,她从八岁那年就想要嫁给他了,可是,现在的皇帝是她的儿子,她不能只顾着自己,而让儿子被天下人耻笑。

    “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布木布泰乖顺的依入多尔衮的怀中,“太贪心会遭天谴的,能和你一起,天冷的时候一起烤烤火,天热的时候一起乘乘凉,能不用偷偷摸摸的给你做衣服做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是呢。多尔衮轻轻的在她鬓角亲了一下。在别人面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可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个小女人,是他的玉儿。

    74第七十四章

    十二月,福临再次宣召洪承畴,希望他能担任五省经略的职位,洪承畴苦苦推辞,以年老体衰为名,表示不愿意,同时推荐金之俊。见洪承畴的须发几乎全白,福临最终答应了他的请求,任命金之俊,但要求洪承畴起一个参谋的作用。

    接着,岳乐因为处理漕帮事务有功,升为亲王,同时皇后又赏了不少东西给岳乐的福晋那拉氏,并允许她可以随时进宫找自己说话。这是相当大的恩宠了,一时间那拉氏在京里的贵妇人之间地位直线上升,在家说话也挺直了腰板。福临得知后,无奈的笑了笑:自家皇后做正室之友做上瘾了。那拉氏在安亲王府远不如侧福晋乌云珠受宠,这是京里贵妇圈公开的秘密,只是岳乐面子功夫做得好,也没有宠妾灭妻,初一十五还是去福晋那里的,那拉氏也有一个儿子,御史们才没有将火烧到他身上。皇后这次明目张胆的给那拉氏撑腰,岳乐也只好多偏向福晋那里一点,安亲王府的内宅争斗中,那拉氏第一次赢过了乌云珠。

    吴三桂、赵布泰、罗讬等加强了对四川、广西和贵州的控制,福临又封来投降的明朝桂王的将领孙可望为义王。这个义王似乎起了一个榜样的作用,很快,谭新传等人也纷纷来投降。远在海外的高塞和常舒又有书信送到,他们到了好望角,发现那是个非常繁荣的地方,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种,甚至还有中国人。他们认为,好望角是一个好地方,现在这个好地方被荷兰人控制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建议大清也可以和荷兰好好的谈谈,在好望角分一杯羹,绝对稳赚不赔。工部也有好消息传来。之前满族骑兵与明朝作战的时候,有一种叫做“炮车”的东西是非常让满人头疼的。现在福临要求重现炮车,工部拆了库存的一些车子和大炮,到现在终于研发成功,每辆炮车上有大型佛郎机炮一门,小型佛郎机炮两门,可以组成车阵。在这种火力之下,骑兵也得不到太大的便宜。

    福临发现,佛郎机炮比红夷大炮在作战中能起到的作用更强。佛郎机是一种后填装的火炮,后膛用的是金属外壳,射击的时候临时安装在火炮后端,发射一次换一个后膛,而且是定量装药,不怕炸膛。而红夷大炮每次发射后,填装需要很长的时间,如果和骑兵正面作战,炮还没有填完呢,骑兵就到了眼前了。而且红夷大炮容易炸膛,填充需要专业的人才,培养一个炮兵需要很大的功夫。

    皇太极曾经封存了一个火器库,福临在打算发展火器的时候亲自去看过,并对这种佛郎机炮赞赏不已。明朝的佛郎机各种规格都有,从上千斤的到一百来斤的,甚至还有几十斤的小火炮,和几斤重的小枪。满洲的长处是骑兵,这种小火枪对骑兵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每个火枪配几枚子铳,冲锋的时候,可以轮流射击,就算子铳用完了也没关系,倒过来就是一件铁打的兵器,能砸人的脑袋。

    只是,经过战乱,有一些佛郎机炮的技术失传,福临命工部重赏,希望能招揽来之前的工匠。现在的炮车装备的佛郎机都是一百来斤的,属于轻型的了,福临表示很满意,希望能够再接再厉,最好能够复原当年的散弹炮和开花弹炮。另外,孔有德、耿继茂曾经带过来许多铸炮的技术,但在赢了前明后,皇太极将这些技术弃之不用,就连多尔衮也对火炮不安,他认为骑兵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兵种。如果不是福临,估计这些技术就该一直沉睡下去了。

    郑成功的投降,也带来了一些新的技术,例如三桅炮船。李茂敏对造船简直是走火入魔了,在看到这种炮船后,立刻上报皇帝,包袱款款去了台湾,希望能够学会制造方法。因为福临保证大清的炮船永远不会对着自家百姓,郑成功也没有藏私,便让李茂敏在自己的地盘上学习。李茂敏连年也不愿意回京城过了,派人捎了一封书信,告诉皇帝自己的进度。福临看着书信,想象着这种“树三桅,主桅高四丈,船长二十丈,舱五层,船面设楼高如城,可容三百人,配备千斤佛郎机四十门,红夷大炮八门”的炮船,仿佛看见了好望角和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也看见了无数的黄金白银往中国不断的涌入。

    福临并不知道,在他做着强国梦的同时,北方的某个日益强大的邻居也做着从大清捞一把的美梦。

    自从伊凡三世父子兼并了俄罗斯诸侯,建立了统一的俄罗斯国家后,沙俄一直野心勃勃的想要扩张。在占领了东是西伯利亚之后,将眼光落在了黑龙江地区。

    顺治九年的时候,以哈巴罗夫为首的所谓“远征队”就跑到了黑龙江,闯入赫哲族居住的乌扎拉村。不得不说,当时的沙俄很是坐井观天,也就两百来号人,在他们眼里已经是相当相当多了,结果,被清军和当地居民一起,打死打伤八十多人,哈巴罗夫重伤。现在,他们又想要来捞好处了,这次他们的胃口很大,想要整个黑龙江。

    顺治十年的时候,宁古塔设立昂邦章京,沙尔虎达为首任章京,增派三百兵力,并与赫哲族、费雅喀族等一起共同抗击沙俄。但是力量依然薄弱,因此朝鲜曾经协助作战,用火枪共同击退了沙俄的攻击。在那之后,沙俄逃到胡玛尔城堡,和清军玩起了游击战,一玩就是许多年。

    顺治十四年的冬天特别冷。以斯捷潘诺夫为首的沙俄哥萨克人决定再抢一把,好度过寒冬。他们先派出少量人马,换上当地人的服装,侦察到沙尔虎达的军队不在附近的时候,倾巢而出,将一个赫哲族的村子抢劫一空,杀死所有男人,将女人抢到城堡,又烧光了他们的房子。

    赫哲族怒了,他们世代居住在黑龙江流域,哪里能容忍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此放肆,纷纷跑去找沙尔虎达,要求他派兵为自己出气。沙尔虎达有些为难。他的人手少,又临近过年,他知道这个时候朝廷一般是不会动兵戈的。于是,他先安抚了这些赫哲族人,派兵巡逻,一方面又派人送信去京城,希望朝廷能够再派些兵马过来,让他可以将斯捷潘诺夫一行人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确实,临近过年了,朝廷并没有打算大动兵戈,因此,南明的永历皇帝朱由榔也大大轻松了一把。

    自从在广东肇庆称帝后,永历皇帝一直不是那么的顺。一开始,他和朱聿的绍武政权为了争所谓的正统地位大动干戈,互相攻击,结果被清军捡了个便宜,绍武政权被消灭,朱由榔自己也被逼着逃亡广西,颠沛流离。

    于是,他便和农民军一起抗清,和李自成的余部合作。一开始,他们是得到了些胜利的,可是清军居然不怕道路遥远,运来了火炮,对着桂林一通乱轰,直接轰开了桂林的大门,将李自成的余部郝摇旗给赶了出去。然后,清军还很不要脸的散发谣言,说李自成的余部只是为了借助朱由榔的力量,想要光复大顺朝,并指出永历政权的几个重要的胜仗都是农民军打下来的,可见永历政权若是没有农民军就不可能有胜利。

    不得不说,这个谣言是很有用的。对农民军而言,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朱由榔又没有用,又爱摆架子,多讨厌啊;对朱由榔而言,农民军的主力都是农民耶,地位低微,给他们一个卖命的机会都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居然还敢要政治权力,还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简直是反了!

    于是,他们也顾不上和清军打仗了,自己先内斗吧。清军自然会捞便宜,将他们刚刚打下的一些地方一一收回。

    因此,过年的时候清军没有动作,让朱由榔终于可以喘息一下。可是,这并不意味着福临忘记了他,新研发出的佛郎机炮正想找个地方试验一下用法。此时,沙尔虎达的求援信刚好送到,福临一下子兴奋了:要试验新炮,用沙俄练手岂不是比打南明更好?因此,他派济度率领五门佛郎机百斤大炮,三架炮车,领兵五百,正月十六出兵黑龙江。

    五百……济度嘴角抽搐了一下,五百人,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父亲济尔哈朗的遗愿就是要平反,济度一心想要弄出点战功来。于是,在五百人之外,他又点了大约两百家丁,一起往宁古塔而去。

    可以给沙俄点颜色看看了,福临很是高兴,只是很快,他便开心不起来了:太后布木布泰重病昏迷。

    太后的病来得突然。过年的时候,几个孩子环绕在她身边,珊瑚公主更是腻在她身上撒娇撒痴,而顺格格又诊出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布木布泰心花怒放。而心情一好,胃口就好,她晚上便多用了一些,半夜都睡不着,谁都没有惊动,起床坐了一会儿,这一下就着了凉。本来只是有些头晕咳嗽,喝两剂药就好了,偏偏布木布泰觉得过年的时候吃药不吉利,仗着平时保养得好,想着挺一挺就没事了,结果,病得愈发严重,晕了过去。

    太后重病,自然是国之大事。太医院正副院首恨不得在慈宁宫驻扎,福临天天早晚请安,除了养胎的顺格格外,皇后和其余几个格格每天都守在太后床前,送汤送药的伺候。多尔衮也着急得不行,总是找各种借口入宫探病,只可惜有皇后等人在,他怎么都不可能亲自到慈宁宫探望,只是从福临口中得知太后的情况。

    无奈,病去如抽丝,宋院首虽然用脑袋保证太后不会有事,布木布泰的病还是好得很慢。一直到月底,她依旧只能躺在床上,只是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而已。多尔衮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很无赖的向皇帝表示,如果皇帝不把自己的女人们调开,他就闯进去。

    福临被耍赖皮的叔父惊呆了,立刻扯了个理由,让皇后带着几个格格去坤宁宫带带孩子,放多尔衮进了慈宁宫,自己反而笑了——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果然人的年纪越大,心态就越小吗?就连自家英勇全能的叔父,也逃不开这个人生规律啊。

    75黑龙江大胜

    济度到达宁古塔的时候,已经开春了,而宁古塔依旧是冰封三尺。沙尔虎达对济度的到来表示了高度的欢迎,当地赫哲族的族人们见为自己报仇的队伍来了,也不顾严寒,杀猪宰羊的迎接。烈酒、肥肉、泼辣的美女,这些都赤/裸/裸的刺激了兵士们的雄心,让他们觉得自己是赫哲族期盼已久的英雄,特地来拯救他们的。

    济度毕竟老成点,在群情激动想要立刻开战的时候,先稳定了一下军心,与沙尔虎达了解沙俄的情况。

    沙尔虎达一肚子的苦水终于找到了吐的机会。斯捷潘诺夫狡猾狡猾的,不真刀真枪的干,总是打游击,这里的村落又多,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的下个目标在哪里。而他们的老巢是胡玛尔城堡,沙尔虎达也想过将他们的老巢给端了,结果哥萨克人火器厉害,守住城堡制高点,直接可以把清兵当靶子打。

    火器?济度的耳朵捕捉到了这两个字,立刻一拍大腿,怕什么,不是比火器吗,咱们也有!沙尔虎达乐呆了。之前看济度兵中几辆车,蒙着红布,他也在猜想是不是火炮,可红夷大炮他见过,尺寸不是这么小的,便一直抓耳挠腮的猜到底是什么呢。

    济度当众表演了一下,轰的一声,两人抱的大树就这么倒下去了两棵,砸得地上雪花四溅,看得众人目瞪口呆。就连济度本人,也是傻了一下。他只以为沉重的红夷大炮是厉害的,不想这种小炮都这么强。有了强大的火力支持,他的豪情立刻就升了上来,大喝一声:“好男儿们,要不要去找沙俄蛮子报仇!”

    “要!”

    赫哲族人不说了,就连清军都振臂高呼,一行人决定,今晚好好休息,第二天一早,就兵发胡玛尔陈堡,给沙俄人好看!

    哥萨克人最近也挺倒霉的。沙尔虎达的几百兵日夜不休的轮班巡逻,他们也没有办法玩大的,只能小打小闹,不过也抢了不少东西回来,熬到春天没有问题。抢来的东西耗费得就是快,酒肉吃腻了,女人玩腻了,一帮子正在讨论下一步去哪个村子抢呢,城堡顶的哨兵大声喊道:“博格达军队,有博格达的军队来了!”

    又是沙尔虎达吗?斯捷潘诺夫无所谓的耸耸肩:“又来讨打。看来博格达的皇帝还不知道我们火器的厉害。”

    哥萨克人立刻各就各位,端起火枪,占据了城堡的各个有利位置,拉起吊桥,严阵以待,准备再一次拿清军练枪法。不料,清军居然在他们的射程之外停下来了,然后为首的将领一声令下,清军四散开来,将城堡团团围住。

    这是在干嘛?哥萨克人不理解了。没错,这样火枪确实射不中他们,可他们也对自己没有办法啊,距离这么远,清军的骑兵也到不了城下啊。

    正在纳闷中,哥萨克人发现,清军摆好阵营后,从后面推出一辆辆的小车来,红布揭开,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别开玩笑了。斯捷潘诺夫本来吊在半空中的心扑通一下回到了原位,这种小炮有什么用,估计都打不过护城河吧?那些哥萨克士兵也发现了这点,一个个的放声大笑,还夹杂着侮辱的语言,顺着风飘出好远。

    赫哲族人和沙俄是语言相通的,自然能听懂他们说的什么,也大声的叫骂起来,似乎在比谁的嗓门大。沙尔虎达捂住耳朵,不耐烦的道:“都嚷嚷什么,直接放炮,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济度早就跃跃欲试,当即下令开炮。几驾火炮齐鸣,哥萨克人彻底的傻了眼。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明明这么小的炮口,怎么距离能这么的远?开玩笑呢吧!在轰轰的炮声中,哥萨克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哭爹喊娘。那小小的石头城堡根本不能承受佛郎机炮弹的威力,几下子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斯捷潘诺夫当机立断:撤!城堡里的财宝不要了,抢来的女人不要了,保住性命要紧。无奈,清军和赫哲族人磨刀霍霍的等着呢。当他们好不容易逃过了火炮的攻击后,大刀无情的向他们的脑袋上砍去。他们只好往松花江上逃,去抢自己的船。济度不紧不慢的催动炮车跟在后面,追着他们打。这实在太欺负人了,哥萨克人的船本来就不够结实,被打沉了好几艘,士兵们纷纷落水。春寒料峭的,一个个的都冻成了冰坨子。

    这一仗,连同斯捷潘诺夫在内,沙俄被击毙三百四十人,俘虏十二人,炸毁沙俄船十一艘,只有少数水性好又有耐力的士兵,才能从水路逃跑。而清军这里,只有两名士兵阵亡,十几人受伤,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济度大获全胜,意气风发。自从济尔哈朗被囚禁以来,他这个以往的世子早就吃够了人情冷暖的苦头,现今终于能吐一口气,让他觉得此行不虚。赫哲族人就差把几门佛郎机炮当做神仙拜了,大张旗鼓的庆贺胜利,将济度等人奉为上宾。

    消息传到京城,福临很是高兴,传令让济度带兵在宁古塔再多驻扎半年,又给他加封为多罗贝子。济度喜极而泣。一个小小的多罗贝子,以前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可现在却是如同天大的喜信——这证明了,皇帝已经搁下了对济尔哈朗的心结,开始任用他了,只要自己好好的努力,为父平反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想着,济度的劲头更足了。反正闲着没事,他无师自通的发展了民兵这个兵种,用当年在硕塞营里受到的训练统统转加到当地精壮村民的身上。经此一战,那些村民们对清军大为信服,也知道靠人不如靠己,反正地还被冰封着,正好练练兵,以后沙俄毛子来了,拼他娘的!

    佛郎机炮初战告捷,朝中一片赞誉之声,也没有人去非议火炮伤害太大了,不然那是妥妥的找死的节奏。福临这下光明正大的开始大力发展佛郎机,开花弹已经做出了一个雏形,能在空中炸出一百多片,当然和前明的五百不好比,可这也是一个质的飞跃。

    同时,太后的身体在众人精心的照料下复原了。福临大大的松了口气,看着皇后连同几个格格都明显憔悴了的脸,又赏了一堆东西下去表示奖励。

    不料,这么一来,某人不乐意了。多尔衮直截了当的找皇帝,要赏赐,理由也很现成:太后病的时候,他也很担心很着急的。

    叔父,你别闹了!福临无力的扶额:“好吧,叔父,你是看中了新做的火枪吧。”直接要就成了嘛,朕又不可能不给你!

    多尔衮此时反而别扭起来,笑嘻嘻的:“哪里,皇帝的赏赐,什么都是好的。”

    托高塞的福,洋人的那种短筒火枪被弄来了好几把,福临统统交给工部,让他们拆了研究去。前几天刚刚做出成品,居然青出于蓝,个头更小了,威力却一点都不减。博果尔看得眼都直了,恨不得每天都要入宫,想把枪给磨一把过来。

    现在连叔父都在打这个枪的主意了吗?福临很无奈的吩咐小华子拿来了一个锦匣,道:“就出来了这一对,朕早就留了一把给叔父了。”

    多尔衮喜极,接过火枪,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福临又道:“这玩意儿危险,叔父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若是我八旗骑兵人人能配备上这个火枪,岂不是战无不胜?”多尔衮冲着院子比划了两下,将枪揣入怀中,开始感叹,“只可惜,费用太高。”

    “朕准备今春发放玉米种子,收税也可以收玉米,鼓励百姓播种。”福临道,“此物虽然是外洋传来的,不过好种,又顶饱,味道也不错,总能让百姓填饱肚子。”

    多尔衮点点头。他的眼光还是长远的,这种民生问题早就在他的考虑之中。想了想,他又道:“单单这样,百姓可能也不是愿意种,不如传令,凡是愿意种植玉米者,赋税可以减少一成。”

    对农民来说,一成赋税已经很多了,这样下去难道不会众人都只种玉米不种稻米了吗?多尔衮仿佛读出了福临的心思,接着道:“百姓还是谨慎淳朴的多,若是没有利益驱使,怕是没有人敢做这出头的鸟。就算官府肯收玉米,也要防着那些仗势欺人没有眼界的奴才,只肯收稻米,那么种玉米的岂不是一无所获?”

    “没错,还是叔父想得周到。”福临受教,立时传金之俊和满达海等人入宫,商讨此事。多尔衮适时退下,表示自己已经不沾政事很久了,刚才只是过来拿把枪而已。

    说实话,这么一个识时务又能干的叔父更能让福临放心。于是,多尔衮到了府上没有多久,小华子便来送赏赐了,都是些平实不扎眼的东西,说实话,若是金银珠宝,多尔衮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反而是这种吃食衣物,才让他心里暖洋洋的,觉得这个侄子没有翻脸不认人,是个好的,不愧是玉儿的儿子。

    76第七十六章

    顺治十五年三月,又是接近科考的日子,各地的举子们纷纷上京,京城越发的繁华起来。客栈酒楼就不用说了,就连京城附近的小户人家,都想方设法的挤一挤,挪出一间屋子来租给举子们,赚点外快。

    在这个时候,常舒回来了,还是狼狈不堪的回来的,只带了几个随从,衣衫褴褛,满脸油泥,浑身酸臭,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澡。守宫门的侍卫确定了几遍腰牌,又特地让华公公华孟安出来辨认,才把常舒放了进去。

    华孟安小声道:“辅国公,要不要先梳洗一番?”这种仪表,见皇帝可就太失礼了。

    常舒咬牙摇头:“不必,爷我就要让皇上看看,洋人是怎么欺负我的!”

    其实,这也要怪他们自己。在好望角,他们见过了荷兰总督,提出了要去荷兰的意思。总督吓坏了,看大清这个阵势,再加上听说过的东方土地的神秘繁荣,难道他们在打荷兰的主意吗?总督连忙开始推脱,说荷兰不过是弹丸之地,根本不值一提,而且路途遥远,千里迢迢的过去太辛苦了,不过,自己可以将国书送给本国的国王,还请大清的贵客放心。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荷兰驻好望角的总督特意免了他们做生意的赋税,拍着胸脯表示大家都是好朋友。

    说实话,在海上飘了这么久,大家都累坏了。不要说高塞和常舒两个娇生惯养的,就连那些一直在海上奔波的商人都累得不行。要知道,之前他们就算是做生意,也不会跑这么远的,这简直就是玩命!听说可以免赋税,商人们高兴极了,纷纷向两个皇子建议,就在这里做生意算了,也能赚好大一笔了。

    高塞实地考察了一下,发现好望角货物齐全,唯独缺少大清的瓷器、绸缎和茶叶之类,都能卖出天价,当即拍板答应了。于是,满满几商船的货被洋人们一抢而空,他们又买了许多八音盒小座钟这些在大清卖得很贵的东西,重新装了满满几船。

    高塞和常舒带着商船以及赚得满满的腰包,豪气万丈的回航了。他们这么大的目标,自然惹人眼红,一路上也遇到了好几拨海盗。他们是装备着火炮出来的,当然对这种小打小闹的海盗不放在眼里,直接几炮轰出来,海盗就望风而逃了。高塞两人毕竟年轻,骨子里流着的还是游牧民族的热血,顿时意气风发,一时间就忘记了收敛,在经过马六甲海峡的时候,就出了问题。

    此时的马六甲控制权在葡萄牙手上,每艘经过马六甲的商船都必须要缴纳一定的费用,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在去的时候,高塞等人也乖乖的交了过路费,因此也没有太在意,让人拿了与来时同样的银子送了过去。

    不料,葡萄牙人不干了。这次大清赚了许多的钱,这个消息早就传到马六甲来了,他们心里正不爽着呢:同样是买卖,干嘛不跟他们做,跑去跟荷兰人做?要知道,大清的这些东西在葡萄牙是相当有市场的,他们想要得不行。这摆明了是看不起他们嘛,葡萄牙人决定:让你们目中无人,我要增加你们的过路费!

    如果只有商船在,商人们估计就忍气吞声的认了。可高塞和常舒不一样。再不受宠,他们也是皇子出身,颐指气使惯了的,葡萄牙人跟他们耍赖皮,耍错了对象。

    一语不合,打吧!

    双方都有火炮,互相轰了一阵后,葡萄牙人落了下风。可他们占据地利人和啊,当即派战船将马六甲给封了,声明如果不把清船打下来,就不放任何商船通过。

    这么一来,高塞的对手就不仅仅是葡萄牙人了,而是所有想要通过马六甲的商船。这年头的商船配备都很先进,再加上高塞等人无法上岸补充淡水粮食,想要绕路,路又被堵上了,一下子进退不得,被葡萄牙人连人带货带船,统统俘虏了去。

    常舒是弟弟,高塞逼他换了衣服,又命一些人拼死护着,脸上涂黑,发辫打散,戴上帽子装成土人,趁乱逃了出去。他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瞎逛了,只是跟着一艘货船,说是去金门寻亲,千辛万苦的才踏上了祖国的国土。

    不料,南方还在打仗!从金门到京城,怎么着都要路过南明朱由榔的地盘。常舒心一横,扮作流民吧!若是身份挑明,这不是送上门的质子吗?他可不认为,他的皇帝弟弟会为了他跟朱由榔谈条件。

    就这样,一路辛苦到了江浙一带,常舒也破罐子破摔了:他这么艰辛,怎么着也要让皇帝看看啊。何况,他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他拉不下这个脸去找当地官员表明身份,就这样,省吃俭用的到了京城,常舒很坏心眼的决定立刻进宫,找皇帝诉苦。

    不得不说,爱新觉罗家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短。福临见自己的哥哥这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又听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就算知道常舒是自己作的,也怒火冲天:葡萄牙人也太欺负人了,居然敢抓朕的哥哥做俘虏,找死!

    第二天上朝,福临立刻就表示了出兵马六甲的愿望,遭到一致反对。原因很简单:朱由榔还在蹦跶呢,而且又要科举了,国家有这么多大事,就被再跟洋人计较了吧。什么?辅国公高塞还在洋人的手里?这个简单啊,出点钱,把他赎回来呗。我们大清是泱泱大国,不在乎这么一星半点的,就让着洋人一点呗,当做施舍了。

    靠之!福临的脸越来越黑,都快在朝廷上骂脏话了,对常舒使了一个眼色,常舒会意,跳了出来,开始第二次苦难历史的回顾,把洋人说得嚣张无比,把自己的那段路程说得比小白菜都苦。

    “奴才也曾大声告知,奴才乃是大清的辅国公,可那些洋人却不以为然,对我们大清和皇上大声谩骂,极尽侮辱之能事,那些言语奴才都不敢说出来,怕污了皇上的耳朵!皇上,奴才此生一无所长,只是一心为国分忧,不料洋人们如此不将大清和皇上放在眼里,奴才和六哥自然气结,接过洋人人多势众,活生生的欺负了奴才和六哥去啊,还请皇上为奴才和六哥报仇,让那些洋人知道,我大清不是好欺的!”

    常舒一行泪一行说,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那拉豸塞第一个站了出来表示支持出兵,他是常舒的老丈人,自然要向着自家女婿一点,可其他人照样不怎么买账。常舒生母地位低下,到现在不过混了个辅国公,那拉豸塞职务又不高,很没有什么号召力。

    大学士王永吉也站了出来,表示不妥。现在朝廷的重点必须在南明身上,要知道,想要对抗洋人,必须要有个安稳的国内环境才可以啊!而且,在他眼里,洋人就是蛮夷,如果正式发兵去和洋人打仗,那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不就是个马六甲海峡么,我们不从那里走不行吗,我大清地大物博,自产自销,没有那些洋人的东西也无所谓,不跟他们做生意了。

    他的话得到一片拥护,福临心里发凉。天朝大国的思想在这些人心里根深蒂固,他们却不知道,一直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固步自封,最后导致的结果只是挨打。

    福临仿佛看到了圆明园的熊熊大火,看到了八国联军的枪炮,一时有些眩晕。当满朝文武都和自己抱反对意见的时候,就算是皇帝,他也不得不妥协。终于,他决定采用王永吉的法子,用钱将高塞等人赎回来,接着,平定朱由榔!

    迁怒也一向是爱新觉罗家的特长。福临一腔怒火统统烧到了朱由榔头上:都是南明不好,若不是他们起来造反,也不至于不能出兵打马六甲!

    工部受到了空前的压力,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打造佛郎机,连火枪什么的都先放在一边,将那种小型的可在马上使用的佛郎机做出来就好。而这几十上百驾各种规格的佛郎机送到前线,朱由榔遭到了灭顶之灾。

    顺治十五年四月,皇帝亲自举行殿试,以与洋人的关系为题。这个题目太过怪异,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对洋人的讨厌,默契的不多说甚么,只是苦了新科进士们。大家都是读四书五经做八股文章长大的,谁闲着没事干去关心洋人?几乎就没有人的答卷可以合乎皇帝的心意。还好,另外还有一题,是中规中矩的治国之题,举子们才齐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当一个人的思想,领先于一个时代的时候,他能做什么?看着举子们的文章,福临感叹了。看来,他大力发展商业,大力发展火器,走得还是过快了。举子们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未来洋人们的威胁,反而是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子沾沾自喜的大国味道。

    这样不行。福临决定,要派一些年轻人多出洋走走。只有看过了别人的长处,才能更好的明白自己的短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眼光有思想能看得长远的人才,而不是只敢保守己见自认为是天朝上国的官员。

    顺治十五年五月底六月初,南明倾覆,朱由榔逃亡至台湾,被郑成功擒获,送到了京城。云贵与广州终于平定,福临派科依勒为广东员外郎,李率泰为两广总督,并命令他们以休养生息为重,万事以民为重,严禁贪腐。广州,在福临的心里是下一个对外开放的港口。趁着广州从战火中恢复的时间,他要严格挑选出洋的人选,要从这里,走向世界。

    77第七十七章

    “阿玛,阿玛!”珊瑚是正月初一的生日,现在已经虚岁两岁半了,其实在福临看来,也就是一岁半的年纪,最是好玩。

    珊瑚很喜欢这个时常来跟自己玩,还经常送自己亮闪闪东西的阿玛,每次看到福临便叫个不停,顺便伸出小手求抱抱。

    “阿玛的乖女儿诶~~”福临就吃她这一套,一把将她举了起来转了一圈,珊瑚大笑道:“再来,再来!”

    “不再来了,你怎么又重了?”放下女儿,福临顺便又掂了掂二儿子景额,发现这个也重了不少。

    福全在一旁凉凉的说:“阿玛,二弟最喜欢吃糯米糕了,薄荷的,玫瑰的,豆沙的,只要是糯米糕,他就往肚子里塞,吃这么多甜的,不长胖才怪。”

    景额急了,冲告状的大哥嚷道:“你才胖,额娘说了,我这叫结实!”

    “噗。”福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现在是六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屋里摆着冰盆丝丝的冒着凉气,孩子们都穿着单薄的夏衫。景额戴着一个大大的空心金项圈,项圈里装了小珠子,只要他一活动便会叮当作响,他又穿得红通通的,整个就像是个会活动会响的红色小球,滚过来又滚过去。

    见阿玛也笑他,景额终于扁了扁嘴,想要哭出来,不料珊瑚蹦到他跟前,笑嘻嘻的道:“二哥二哥,额娘也说珊瑚结实,像个球一样。二哥是大球,珊瑚是小球。”

    福临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连皇后又羞又想笑,一手抱了一个孩子,想想又不舍得说什么重话,只是笑着顶了顶女儿的额头:“你个鬼精灵的。”

    福全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三人母子情深的样子,仁娜很快就意识到了,笑着冲他招招手:“大阿哥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到额娘这里来。”

    “嗯!”福全应了一声,欢快的奔向了她的怀抱,然后仗着年纪大,把景额给挤到一边,弄得景额一个劲的嘟囔坏大哥。

    福临在一旁看着,有些心满意足。这些天,政事很多,他每天都要忙到深夜,已经很久没有时间进后宫播种以及看几个孩子了,真不知道那些能生许多孩子拥有许多女人的皇帝哪里来的空闲。他派桑吉收集一些豪门里不受宠的嫡子或者庶子的消息,想着将这些人从小培养起来,做为第一批送出海学习的孩童。这种做法只能暗地里进行,颇费工夫,而且还费钱,之前高塞和常舒被抢,他亏了很大的一笔,又要出钱去赎常舒,可能价格也不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也被没钱闹得焦头烂额。

    而且,他的一些施政措施也遭到满洲贵族或明或暗的不满。前一阵,他任命卫周祚为吏部尚书,兼任内院大学士,同时还有刘昌为工部尚书,胡世安等人为大学士,都是汉人。从多尔衮时期开始,朝廷便重用汉人,满洲贵族们似乎很少有能位列大学士的。现在皇帝又弄了个南书房,洪承畴走了,他又把金之俊给提了上来,就不知道把这个位置给满人吗?

    因此,福临又任命巴哈、费扬古、巴特玛、巴泰等人为内大臣,加封费扬古南书房行走,以平息满洲贵族的不满。费扬古年纪不小了,也是半退休状态,他是打仗出身,对一些文绉绉的东西搞不懂也没兴趣,不过脑子还很灵活,心知肚明自己是皇帝的门面,每天也尽职尽责的去到南书房坐坐喝喝茶,表示自己还是每天努力干活的。

    福临对费扬古的这种态度非常赞赏,直接表示在给他的赏赐上,费扬古心里更有数了,对南书房的事情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君臣间心照不宣,倒是默契得很。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秋去冬来,出事了。

    今年其实还是挺风调雨顺的,这么大一个国家,时不时的这里旱一下那里涝一下,这里地动( 〖清〗顺治之路 http://www.xlawen.org/kan/31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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