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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部分阅读

    离开此处,若是被这大猫缠上,保不定寿佛寺那个恶僧永善赶到后会生起觊觎之心。

    围着农舍转了一圈,仔细看过一遍后,延伽已经认定若是有地道出口的话,应当在农舍之中。当下也不迟疑,手中捻珠一弹,飞入农舍,顿时光芒大作。

    虽说知道那两个道士没什么本事,但谨慎起见,延伽还是运起忿怒金刚法身以作防备,然后跨入农舍,四处环视。只见农舍不大,破破烂烂也没什么遮挡之处,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地道口,但另有一扇木门紧闭着,当是通往里间。正要推门而入,想了想,又把自家袈裟抛起,化为一面金盾悬于头顶之上——贼道所用那面阴阳铜镜品相不凡,延伽不敢大意,否则阴沟里翻了船,叫自己在三柱寺怎么厮混下去?

    刚要去推那木门,就听木门后传来一阵雷鸣巨响,紧接着木门轰然爆裂开来,凶猛的火焰从木门内席卷而出,将整座农舍全数包裹在里面。

    延伽躲闪不及,正正撞在火焰之中,被巨大的爆炸力冲在身上,向后飞出两丈多远。所幸他提前运转了忿怒金刚法身,又有袈裟金盾护持,这才没有遭受重创。即便如此,延伽也颇不好受,眉毛胡子乃至身上的僧衣都被火焰烧光,浑身光秃秃一片,当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除了身外之物,他的法相金身、袈裟金盾上也缠绕着几道电闪雷光。这几道雷光侵蚀力极强,在法身和金盾上兹兹作响,不停破坏着延伽的法身、金盾,逼得延伽运起全身法力相抗,这才将几道雷光渐渐消去。

    延伽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不禁勃然大怒,一纵身回到农舍门口——其实爆炸之下已经分不清门舍了,全是一堆残垣碎土和破木朽片。

    这堆残垣碎土忽然被人从里面震开,向着四面飞散溅落,露出了地洞口,一个身影正从洞口向上探起。

    延伽暴怒之下将手中捻珠一颗颗弹射过去,直接炸在那个身影之上,随后合身扑上,双拳猛击对手头颅。

    那身影已经钻出了地道,两臂一振,力抗延伽重击。交手一记,如金钟互击,声震四野。两人各自分开,还待再打,延伽却看清了来人面容,不禁一怔:“是你?”

    从地道口钻出来的正是寿佛寺永善,永善也看清了偷袭者的面貌,大怒道:“好你个秃驴,前几日吃的教训不够,还敢向佛爷动手,这回是来受死的么!”

    延伽前几日刚被永善毫不讲理胖揍了一顿,此刻莫名其妙又着了暗算,新仇旧恨交织一处,再也无法淡定,咬牙道:“我把你个秃驴杂毛,恨不能吃你肉、抽你筋,看洒家如何修理你!”

    永善不屑道:“手下败将,今日且打到你心服口服为止!”

    一个忿怒金刚法相,一个不动明王金身,两人瞬间斗在一处,俱是狂猛无涛的架势,直打得天地为之倾覆、风云为之变色,旁边还有只白额金睛猛虎扑来跃去,虎啸声震动山河!

    高日昌寺诸僧也陆续从地道口出来,眼见二僧斗法,各个瞧得目眩神迷。

    后堂智法禅师叹道:“当日智深师兄败得不冤,惜乎未曾亲见,今日看来,恐怕这永善修为之深,在我巴颜喀拉山诸寺之内,已入顶尖之列,单就威能而言,怕是无人可撄其锋。”

    首座智信道:“这三柱寺新任首座修为也自不俗,若是换做我等,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难怪延熹师兄要大力延揽入寺。”转身对住持智源道:“师兄,我高日昌寺也当效法三柱寺,若有适宜之人,也当吸纳才对,不可存了门户之见,让三柱寺专美于前。”

    住持智源却没注意两个师弟的话,只是心中不忍,往前迈几步,被场中法力所迫,又退回几步,双手合十,不停劝解道:“永善师弟、延伽师弟,有什么误会坐下来商谈嘛……永善师弟,当日确是你的不是,向延伽师弟致歉几句可好?延伽师弟也莫抱恨于心,法力强弱只是微末小技,就算技不如人也不必烦恼苛求,我辈当首重佛法修为才是……”

    这一番颠三倒四的劝诫不说还好,说出来更激得场中二僧狠斗不休。

    西堂智深也被几个沙门僧自地道中抬了出来,见永善和延伽恶斗在一处,心中大为解气,却又四处旁顾:“那两个凶徒呢?贼道去了哪里?被拿下了不曾?”

    正纷乱之际,一路路僧人自地道中钻出,却是宝瓶寺及周围诸寺,包括寿佛寺、三柱寺、文安寺、杏悟寺、前冬寺、上云居寺和下云居寺等等众僧都赶到了,加在一起足有二百余人。

    宝瓶寺首座宝音喝道:“永善、延伽,都给贫僧住手!究竟怎么回事?怎生又斗在一处?那两个凶徒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一路向东

    阿尼玛卿山南麓,德博山口。

    董氏三兄妹刚刚经历过一番殊死恶斗,终于逃脱了涌金寺和尚的追杀,筋疲力尽地坐在一处山坳下歇息。

    老大董之问翻了翻自己从家里偷出来的储物皮囊,取出一粒养心丸,想了想,丢给小妹董之玉,董之玉接过来立马吞了下去,然后盘膝打坐,化解药力。

    老二董之亮眼巴巴看着兄长,却见兄长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摇头示意丹药已无,不禁叹了口气。

    枯坐到午后,两位兄长稍微恢复了些气力,小妹董之玉也将药力化开,三人于是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止。

    这回背着族中偷偷溜出来,三兄妹心气儿都挺高,满拟着修炼有成,只待到白马山大杀一场,在天下同道间显露自家的精湛本事,从此后扬名立万,成为修行界瞩目的少年英侠!

    说起来,董氏三兄妹也算得上天份极高,以二十岁上下年纪便俱都炼精化气几近圆满,不仅在董氏一族中是百年罕见的天才人物,更受庆云馆颁赐“黄冠”称号,放在整个潼川府也属于一时之选!

    只可惜来到白马山后,三兄妹连连受挫,先是接受道门调度,在护送辎重的途中被佛门劫道,接着又在与佛门巡察僧侣的交锋中遇到硬茬子,若不是恰好有其他道士路过予以解救,三兄妹恐怕此时已经身死道消了。

    其后道门便不再给三兄妹安排任务。只让他们在后方待命。三人身上伤势刚好,便又闲不住了,干脆主动请命参加巡察。却借机偷偷潜入夏国境内,前出至阿尼玛卿山,想要在此劫杀夏国落单的和尚。

    算计虽好,奈何运道不佳,劫杀不成,反被涌金寺的和尚发现,当即就遭到追杀。关键时刻。三人将从家里偷出来的符箓法器全部打了出去,这才逃出生天。

    经此一役。三人初至白马山的骄横心气尽皆消散,俱都萌生退意。稍一商议,三人便决定立即返回,先到白马山请辞。然后回家再找援手。

    老二董之亮恶狠狠道:“没想到佛门妖僧这般残忍,斗法完全不讲道义,仗着人多以众凌寡,且待咱们回去后广邀同道,到时报仇犹未迟也!”

    小妹董之玉头点得跟拨浪鼓也似,连声附和:“就是,上回护送辎重之时,就是遭了妖僧偷袭,后来遇见那个巡察的妖僧。修为那么高,却来欺负咱兄妹,好不要脸!这回更是过分。五个秃驴打咱们三个,哼,若是一个一个光明正大斗法,早就将他们杀了!”

    老大董之问同样感到心中不服,只觉这帮佛门妖僧当真可恶,全是阴险卑鄙的小人。不过他比兄弟和小妹理智一些,知道嘴上讨便宜毫无意义。便没就此说下去。只是生怕二弟和小妹心中就此有了障碍,恐将来于修为上停滞不前,须得提振提振士气,因此安慰道:“此番前来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咱们兄妹曾经力敌过开了鼻识界的比丘僧,还曾以少敌多勇斗强敌,说出去,董氏三杰的名头可算是坐稳了!”

    经董之问这么一评述,董之亮和董之玉都不禁笑逐颜开,连续几场受挫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以接受了,反而觉得自家本事果然了得,心气儿又立刻升了上来。

    正谈论之际,忽处狂奔而来两个衣裳褴褛的和尚,其速甚急。三人一惊,立刻起身,相互对视一眼,董之问喝道:“佛门妖僧又追来了,奈何咱们法器已毁、符箓已尽,不可好勇斗狠,且暂避开去,待将来再找回场子!”

    董之亮怒道:“妖僧当真卑鄙无耻,以车轮战消耗我等法力……大哥、小妹,等等我……”

    董氏兄妹发足狂奔在前,两个和尚紧跟在后,不多时距离越拉越紧,兄妹三人愈加发力,奈何之前苦斗一场,真力隐隐不济,终于被和尚追上。

    两个和尚转眼间追到董氏三兄妹身侧,三人慌慌张张侧头望去,只见其中一个拖拽着另外一个狂奔,被拖拽之人足尖几不沾地,就好似被放了纸鸢一般。

    就在三兄妹近乎绝望之际,被拖拽如纸鸢的和尚喊道:“三位道兄,想要活命还得再快一些,你等太慢了!”

    老大董之问怒道:“尔等妖僧,当真欺人太甚,有本事待我兄妹恢复了气力再行打过,以言语羞辱我等,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和尚奇道:“咦?我哪里羞辱你们了?当真是好言当做驴肝肺,爱听不听,由得你们就是!啊……对了,”他转向拽着自己的另一个和尚道:“裴师兄,又误会咱俩是和尚的。”

    这两个“和尚”正是逃至此处的赵然和裴中泽。

    裴中泽气喘吁吁道:“管不了那许多了,没工夫更衣……元光散再来一粒!神行符也再来一张,这张快失效了。”

    赵然丢给裴中泽一粒元光散和一张神行符,然后冲董氏兄妹喊道:“别误会,我们也是道门中人,只不过深入敌后,乔装打扮而已。最后再奉劝你们一次,能跑多快跑多快……勿谓言之不预也,我们先走一步了!”

    裴中泽拖着赵然往前就赶,越行越远,剩下董氏兄妹面面相觑。正纳闷间,就听后面极远处隐隐传来数声虎啸和犬吠,兄妹三人隐约感到情况不妙。看了看四周,董之问一声招呼,三人向着北侧山上爬去,刚爬到一半,就见远处天边涌出无数身影,依稀可辩都是佛门妖僧,单是视野内所见就不下百人,后面还不知跟着多少!

    兄妹三人脸上变色,各自心意相通,发一声喊,一齐掉头飞速下山,向着裴中泽和赵然二人远去的方向拼命狂奔。边跑边想,那两个秃驴——哦,道士?究竟惹了多大篓子?怎会有这许多妖僧杀将过来?却害得我兄妹三人遭受无妄之灾,当真苦也!

    跑着跑着,董之亮忽道:“兄长,小妹,妖僧是去追那两个家伙的,和咱们无干啊,咱们不如避之道旁?躲到山里去?”

    董之问喝道:“佛道不两立,明夏为敌国,妖僧如此兴师动众,哪里是避让得开的?你我兄妹坚持住,前方不远就是白马山了!”

    正说话间,前面又见两个锦衣缎袖的“侠少”剑客,正满脸疑惑的向自己这边看来。跑到近处一看,这二位还是熟人,乃是这回在白马山认识的保宁府罗氏双英,而且这兄弟二人都对自家小妹一见钟情。董之问嫌他二人纠缠自家小妹,因此偷偷潜越到阿尼玛卿山时便没知会二人,把他二人甩下了,却不想在这里碰见。

    董之问说那么巧啊,罗氏双英说是啊真巧。打过招呼,董氏兄妹就赶紧劝说罗氏双英赶紧走人,切莫耽搁。

    罗氏双英纳闷了,说到底为什么要跑啊?怎么刚才遇到的两个不知和尚还是道士的家伙,也这么说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董氏三杰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道说道?

    董之问说你们要活命就赶紧吧,没工夫详细说,总之佛门妖僧都疯了,在后面追赶咱们呢。

    罗氏双英一亮飞剑,说那敢情好,来到此处还没曾和秃驴好好打一场呢,也不知这帮秃驴藏头露尾都去了哪里,竟是寻也寻不到!

    董之问说你们想打就打吧,我们管不了,总之我董氏先行一步了,勿谓言之不预也!

    刚跑出去没多远,罗氏双英就撒丫子追上来了,五人合作一处,向着白马山方向狂奔。

    再跑一阵,前方又见几个年轻修士,正呆头呆脑四处张望,见到董氏三杰和罗氏双英,便上来拦住去路,问道:“几位且慢,在下等有事相询……”

    “在下永安李显扬,人称飞龙遁地……”

    “在下武宁赵毅刚,来自武宁赵氏……”

    “在下……”

    “在下……”

    董氏三兄妹和罗氏双英哪管你“在上”还是“在下”,逃命要紧,话也不多说,直接穿越而过。

    “尔等当真无礼……”

    “贼厮鸟,给小爷站住……”

    几人破口大骂,纷纷亮出法器兵刃。

    董氏三兄妹理也不理,罗氏双英还算仗义,回头道:“几位仁兄有多快跑多快吧,别耽搁了,勿谓言之不预也!”(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风起葫芦隘

    离白马山越近,赵然和裴中泽遇到的阻碍明显多了起来。有三三两两的佛门僧侣,也有偷偷潜越至此的道门弟子和各类散修,所幸修为大多不高,又摸不清楚到底是何状况,被赵然和裴中泽直接从身边穿过。途中当然也遇到少数几个修为较高之人,但裴中泽仗着有大把神行符助力,也将其一一甩开。

    二人奔行之际连续遇到了几处夏军设立的哨卡,但这十多个兵丁哪里挡得住二人前行的脚步,一冲即过,连停也不用停。

    又奔行片刻,裴中泽指着前方一处峡口道:“过了这峡谷,就到葫芦驿了,那边是我明军控制之处,这回算是安稳了,连续跑了一天一夜,当真累也累死。”

    赵然顺着裴中泽所指之处望去,只见峡谷甚窄,两侧山峰陡峭直立,地势十分险要,随口道:“夏军不会在此设立关隘吧?”

    裴中泽道:“放心吧,此处不在主战场范围之内……咦?我来时这里尚空空如也,哪里来的关隘?”

    赵然无语,给了裴中泽一个白眼,心说话你过来的时候是几个月前好吗?

    此际二人已在峡谷之内,早被关隘上的守军发现,当即就有一排弓手铁箭上弦,遥指二人,一个军官扶着关隘上的箭口喝道:“此为大夏东南监军司葫芦隘,来者止步!”

    赵然低声问:“咱们从两边悬崖爬上去行不?”问完他就知道没戏。果然裴中泽摇了摇头:“太高太陡。”

    赵然恨铁不成钢:“你可是黄冠啊……”多说无益,他眼珠子一转,从扳指里将一份度牒取了出来。

    裴中泽骇了一跳。连忙阻止:“赵师弟不可,这东西不管用。”连续两次栽在度牒上,他已经对这东西有了心理阴影。

    赵然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被挡在这里了,姑且一试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哪儿有那么倒霉呢,所谓事不过三,不可能连续三次被人瞧出破绽吧?

    大大方方上前。赵然亮明身份:“贫僧乃大雷光寺住持觉远,关上何人?”

    那军官凝目打量了一番。将信将疑道:“本将李光宪,忝为葫芦隘都巡检使。这位大师因何事通关?前方即将大战,大师若无要事,还是另行他往才好。”

    赵然道:“天龙院法谕。征召各寺前往军中效力,贫僧师兄弟正是去助战的,还请李巡检使开关,放我师兄弟过去。”

    李光宪道:“不敢当‘请’字……既如此,大师可有通关文书?”

    “贫僧远道而来,不知此处何时起了关隘,并无文书,但有度牒。”

    “那就得罪了,还请大师将度牒置于篮中……此为军中律法。大师见谅则个。”

    一个竹篮自关隘上坠下,赵然将度牒放入。竹篮拉起,李光宪拿着度牒转身而去。寻军中幕僚检视核验。过了良久,这才打开关门,亲自迎了出来。赵然回头冲裴中泽使了个眼色,你看这不是成了么?

    赵然和裴中泽在关隘下耽搁了许多时辰,心中焦急,谢辞了李光宪的宴请好意。在文书上龙飞凤舞签了字,接过度牒后立刻自另一侧穿越而去。

    一胖一瘦两个和尚刚好踱步过来。见到赵然和裴中泽远去的背影,向李光宪问道:“此乃何人?”

    李光宪恭敬答道:“这是大雷光寺住持觉远,奉天龙院法谕,去白马山助战的。”

    胖和尚一怔,道:“大雷光寺觉远?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可有度牒?”

    李光宪道:“已经验看过了,核实无误。”

    瘦和尚忽然一拍脑门:“坏了,月前时,天龙院有公函至我处,其中之一便是通告大雷光寺住持觉远度牒丢失一事……”

    胖和尚醒悟,冲李光宪怒道:“你怎的如此糊涂!”又向瘦和尚道:“师弟,速去召集同门,此必为道门细作,须得捉拿回来严加审问!”就见两个和尚急匆匆将同门师兄弟召集起来追了出去,边追便喊:“兀那冒名顶替的贼子,却往哪里走!”

    李光宪羞恼不已,随即向地上唾道:“我呸!有此公函也不拿给我看,却来怪责于我……”

    正委屈愤懑之际,忽觉身后一阵喧闹声响起,回头一看,就见数十位修行中人飞奔而来,看服色扮相,正是大明修士。他脑子瞬间就炸了,连忙吩咐紧闭关门,却哪里来得及,转眼就被这些修士一涌而入。

    李光宪并非无能之辈,当即传令关隘守军加以拦阻,只可惜没有关墙遮掩,助战的僧人又刚刚离开,敌人更是突然杀到,许多专门对付修士的手段都来不及使用,根本拦阻不住,反被这些修士多所杀伤。有几个道士还顺便丢下一串火符、雷符,将关隘炸了个乌七八糟,连前后两座厚重的关门都被炸塌了。

    这些修士也不停留,杀出一条血路后扬长而去,李光宪看着毁坏严重的关隘,真是欲哭无泪。

    还没等他从悲愤的情绪中恢复,峡谷内又转进来无数和尚,当先一个骑着猛虎,另一个手持一面巨大的金盾。这两个和尚见关门狭小,立刻化为两尊金刚,高比常人一倍有余,面相威猛凶恶。

    两尊金刚直接撞进了关门,将关墙顷刻撞塌,接着一路碾压,所过之处军舍、仓廪全数被推到,硬生生开出一条宽敞的大道,身后无数僧人各持法器紧随其后,越过关隘追了出去。

    李光宪顿时觉得自家脑子已经完全不够使了,压根儿搞不清究竟是什么状况,他手下的军兵也个个呆若木鸡,腿脚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当。

    再说赵然和裴中泽,听闻身后有人高呼“贼子休走”,不禁回头望去,却见五六个和尚自关隘中恶狠狠追将出来。不须赵然多言,裴中泽拽起他这个“纸鸢”便再次急奔,一路沿着官道就往葫芦驿方向赶,边跑边道:“赵师弟,以后你那度牒别再拿出来了,当真是惹祸的胚子!”

    赵然也纳闷,怎么又被识破了?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官道上,不由出声提醒裴中泽:“裴师兄,小心些,这一路很是古怪。”

    裴中泽道:“不错,怎会如此清静,竟是一个行人也无。”不过随即又喜道:“快到了,转过这片山坡,再走二里地就到了。”

    赵然回头去看紧追着的和尚,不停催促:“快些,再快些,就要追上来了……要不要再给你加张神行符?不过剩的不多了,你省着些用……”

    裴中泽身形猛然一顿,扯得赵然胳膊差点脱臼,他正待抱怨两句,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声了。

    ——刚一转过山坡,眼前的山间盆地中,夏军在西,明军在东,两军相隔二百步对峙,旌旗入云,刀枪如林,好一副肃杀之气,〗瞧这阵仗,各自怕不下万人!双方军阵之内各立一座高高的将台,上面站立着的除了军将之外,满满都是修士。夏军这边的将台上以穿戴袈裟僧衣的和尚为主,明军这边则以道士为尊,已经拉开了架势,眼看就是一番恶战!

    裴中泽咽了口唾液,喃喃道:“这却如何才好?”

    赵然又看了看越追越近的几个和尚,当下咬牙道:“冲过去!”

    裴中泽心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指着双方阵中将台下各自竖立的一排硕大的法器军械:“赵师弟,怎么冲?人家稍一动手,你我就得成渣。再者,人家根本无需这些守战器械,只要将台上那帮人随便出来一个,你我就得葬身于此。”

    “后边来的几个和尚你打得过不?”

    “这……”

    “打不过就别废话,冲过去再说,总比被秃驴抓到强!”

    双方已经有斥侯游哨见到二人,都打马过来一探究竟。裴中泽深吸了口气,喝道:“走!”拽着人形纸鸢赵然就冲了过去,这些斥侯游哨呼喝着过来驱赶,却哪里追得上裴中泽加了神行符的脚步,转眼就被冲进了战场。(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后续事件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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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嘉靖十四年八月十八日,明夏于葫芦夹口外会战,时逢两军列阵已毕,忽自葫芦谷内闯出大批修士,致各自阵列遭受严重冲击。因事发突然,两军未发一矢,各自勒束部众缓缓退去,会战无限期延后。

    “罪魁祸首”的赵然和裴中泽被道门来人接走,于白马山大营内接受了禁闭调查。二人被各自分隔开来,单独关在一座军帐之内,饮食无缺,只是不得出帐。赵然在自己的军帐内略一打量,便知道这军帐设了阵法限制,如同牢笼一般根本出不去。不过他也压根儿没有逃跑的想法,干脆安安稳稳住了下来,美美地睡了个饱觉——逃亡的日子太艰辛了,想要睡个囫囵觉都不能,实在是身心俱疲。

    赵然睡醒以后,又修养了一天,终于见到了道门前来调查的司戒执事。司戒执事非道门常设之职,逢大战时临时任命,专司查劾修士的违令不法,如赵然这样的情况差不多也属于司戒执事的权责范围。

    调查赵然的两个司戒执事是川南叙州的道士,一个叫骆腾重,一个叫金腾恩,都来自馆阁之地,还有一个专司记录文牍的道士同样来自川省,却是十方丛林的俗道,名叫林致安。是潼川府紫阳宫的典造。

    骆腾重和金腾恩简略问了问赵然的姓名、原籍、受牒道院,以及可以证明身份的相关人证,林致安作了文牍记录。然后取走了赵然的度牒。第一次问话便告结束,需要对赵然的身份进行核实。

    林致安走时告诉赵然,让他耐心等候调查,切勿急躁,叮嘱的时候态度相当和蔼,赵然当即点头:“明白的,林师兄宽心就是。”

    过了两天。三人再次前来,这回已经证实了赵然的身份。需要查核的是赵然在夏境之内的所作所为,重点在于他是否有背叛道门的行为——或者更严重一些,是否已经投靠了佛门。

    骆腾重负责问话,林致安继续记录。金腾恩则掏出一个水晶琉璃球来,一边听赵然回答问题,一边摆弄水晶琉璃球。赵然猜测,这玩意儿不会就是这方世界的摄像机吧?

    “你是说,童老把你从无极院带下山的?童白眉,你没记错?”

    “是的,这个名字我是听我姐说的,后来路过井壶关的时候,四师兄加入了进来。我姐说,四师兄本名常万真……”

    “等等,你姐是谁?”

    “我姐是朱七姑。”

    “嘶……”骆腾重倒吸了一口冷气。和旁边的金腾恩面面相觑。

    “呃,你叫赵然?你姐是朱七姑?”

    “嗯,认的姐姐,干姐弟。”

    “哦……你接着说……胡氏父女三人留在了金川卫?”

    “嗯,后来的去向我也不知。再后来到了叶雪关,我姐说先不用我来白马山报备。她带我去大沼泽练练阵法……”

    “我没看错的话,你资质还不错。但根骨不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阵法一道的?”

    “今年一月吧,当时协助华云馆的卓腾云、卓腾翼两位师叔到罗乡宦宅中捉妖,两位师叔传授我阵法一道,后来又得了华云馆颁赐的五行神阵阵盘,可惜这回被妖僧毁去了……怎么,二位执事认识大卓、小卓师叔?”

    “嗯,算是熟识……你接着说……”

    “我姐带着我在大沼泽转悠了大半个月,以猛兽毒虫练手,后来她说要去大雪山,让我等她。可是当天我就遇到了一个秃驴,自称大雷光寺的觉远……”

    “大雷光寺?在什么地方?觉远的身份?”

    “不清楚,你知道的,我和觉远斗了两场,他是僧,我是道,我没兴趣问,他也不会和我解释。觉远说他是住持,但年岁和我差不多,手段更是稀松平常……当然比我强,但我还没入修行,他杀不了我,当然稀松平常……觉远的度牒就是这么来的……”

    “继续。”

    “嗯,后来忽然来了个和尚,把我掳走了,自称法号宝瓶……”赵然将自己被宝瓶禅师掳走以后的经过一一道来,基本上实话实说,只是隐瞒了一些关键细节。比如宝瓶、宝光、明慧、明净等僧的死亡,他就没有讲,只是说自己觑空救了裴中泽,两个人一路逃亡。

    在这个问题上,赵然和裴中泽已经提前有过沟通,对于将来如何回答道门的询问统一了说辞。至于那几个和尚的身死,赵然是不敢占这份功劳的——涉及到他身上最大的秘密,哪里敢轻易宣之于口?若是绿索被道门收走,他恐怕就此便会绝了修行之路,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故此绝不愿公之于众。

    一边回答问题,赵然同时心里也在打鼓,裴中泽确实答允过自己啥都不说,但万一他变卦了呢?这种事情就得看人品了,只是希望裴中泽人品过关,不枉自己相救一场吧。

    他已经做好打算,倘若将来事情闹开了,他是肯定不承认的,那几个和尚谁杀死的?开玩笑我哪儿知道,反正我一个未入修行的俗道,怎么可能杀得了那几位高僧?

    事情叙述完毕,赵然之前也早就将从宝瓶禅房中搜来的绿玉佛珠、菩提念珠、观音玉坠、佛像玉佩等物上缴,当然还包括少许金银宝石以及觉远的度牒,作为自己此行的证物,接下来就要等待道门的继续调查了。

    之前上缴证物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其他东西他都没舍得拿出来,比如储物扳指及扳指里的《大乘菩萨千器法》、《阿含悟难经》、各种珍稀药材、两张五雷神宵符、剩下的三张神行符、地道中得来的牛皮账本,还有大部分金银珠宝。

    过了五六天,林致安来了一趟,知会赵然,说他的问题大致已经核对完毕,所云无误,可以出帐行走了,但是却不准离开军营。林致安态度相当好,有问必答,赵然是以得知了调查能够快速顺利完成的原因——庆云馆来了一位炼师级的修士,亲自将裴中泽接走了,裴中泽临走前言之凿凿地为赵然作保,故此道门没有对此事再行深究。

    赵然松了口气,知道裴中泽人品过关,自己的秘密暂时是保下来了。他忽然想起来,庆云馆不就在潼川府么,于是问林致安,裴中到底何许人也。裴中泽却干笑了几声,说自己其实也不知晓。

    赵然又问,既然裴中泽给自己做了保,为何还要限制自己的行动范围,林致安解释,说因为朱七姑在大雪山至今未归,有几个问题还需要等她回来后再行证实。

    算了算日子,朱七姑在大雪山已经耽搁了半个月了,究竟什么事情将她牵绊在了那里呢?赵然不禁有些担心,就是不知童老和四师兄有没有过去帮忙呢?回头一想,既然连林致安都知道朱七姑在大雪山的消息,想必那两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自己在这里瞎担心半天也是无用。反倒是那头老驴至今还在大沼泽边缘等待,自己这边一俟完事,就得赶快去把老驴找回来才是。

    接下来的日子,赵然就在军营中四处转悠,他有正经道士的身份,也没人去管他。赵然看过几次军中士卒的训练,也去匠作营观摩过几次守战器械的打造,甚至还帮忙举办过几次将士出征前的斋醮仪式,咸咸淡淡十来天就过去了。

    这天傍晚,他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到了朱七姑。朱七姑满脸的愁容,赵然一望而知她心事重重。

    还没等赵然开口,朱七姑就直接道明来意:“你的事情我知道了,已经替你作保,你先回转无极院吧。师父受伤了,我们要带他去南疆疗伤,马上就要走。”

    “童老和四师兄他们呢?”

    “他们也一起去。这次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须自己个儿留神,谦卑一些,遇事莫要强自出头,有了委屈先受着,一切待我回来再说。”

    赵然张大了嘴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只问了一声:“大炼师伤得重么?”

    朱七姑摇了摇头,眼圈微红,继而扔过来一枚丹药:“我央求师父给你的散骨丹,望你早日正骨,得入修行!”

    赵然讷讷接过丹药,望着朱七姑飘然而逝的身影,半晌无语。

    忽觉后颈一热,却是老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正在轻舔自己。赵然抱着驴头亲热了一阵,喃喃道:“驴兄驴兄,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未完待续)

    第一章 散骨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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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五,赵然一路风尘仆仆,自白马山大营赶到了叶雪关。

    相比起上一次前来时的盛况空前,他这回颇有点寂静清冷的感觉,除了自己之外,只有老驴相陪。验过度牒进入关城之后,他来到道门占据的临时衙署前,向执事道士呈上了自己的“升门箓”。

    那道士查验无误后,将他引入临时衙署,在一处偏院内安置了赵然,并告诉他,升门法坛将于三日后开启,嘱咐他最好在院中安静等待,否则错过了法坛仪式,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谓升门法坛,其实便是道门为那些所谓“无资质、无根骨”之人特意举办的斋醮仪式,帮助他们获得修行的机缘。实际上,资质有好坏之分,并无有无一说,影响的是修行的快慢和难易,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其实等于证实了佛门“人人皆有悟性”的理念。

    而根骨则直接关系到是否能够修行,对于想要进入修道之门的人来说,这才是最为关键的问题,只有解决了根骨问题,才谈得上修行的快慢和难易。比如赵然,他空有一副好资质,但根骨问题却没有解决,所以至今无法入道修行。

    想要正根骨。必先散根骨——这就是散骨丹的由来。但散骨的过程是极其危险和痛苦的,很容易在服用散骨丹之后,出现筋裂骨散无法续接的现象。故此,道门专设升门法坛,通过这项特定的斋醮仪式,为散骨丹的服用者给予法力护持。

    赵然手上的“升门箓”,就是参加升门法坛斋醮仪式的凭证,也是朱七姑临行前为他向玄元观求来的。

    赵然当然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一直呆在偏院之中。没有为了追求新鲜刺激而出门惹事,他甚至连自己的房门都没怎么迈出去过。除了去隔壁厢房串门。

    令赵然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住在他隔壁竟然是熟人——好师兄于致远!

    人在他乡遇故知,自然感到格外亲切,更何况这位故知还是对自己照拂有加的道门领路人。惊喜之余。二人便热络地谈起了各自的经历。

    相比赵然这次遭遇的惊心动魄,于致远的经历则要平淡一些。再次来到白马山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忙忙碌碌的奔波于琐事之中,或是处理公文令谕,或是点验辎重粮秣,或是主持斋醮科仪,或是帮忙读写军卒家书。

    于致远已经服用过两次散骨丹了,想要在第三次服用散骨丹后见效,抛开其中的巨大危险不提。心境上的磨练是必不可少的。按照大炼师元阳彬的话来说,“必于生死之间体悟,在那一线之中寻觅用药良机。否则仍是无用”。可如果继续埋头于琐事之中,他哪里有机会于生死间磨练自己的心境呢?

    因此,于致远报名参加了斥候的任务,前往战场的最前沿刺探夏军乃至佛门的动态。你能想象一个丝毫不会道术,也不会武功,甚至从来没有提过刀枪。而在浩瀚道藏中孜孜不倦了三十多年的文弱俗道前去刺探军情的画面么?赵然一想到这幅场景,内心中便立刻油然而生敬意:“于师兄。当真是难为你了!”

    也许是于致远的求道之心感动了道祖,他终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打探到了重要的消息。虎尾山阎浮提寺的和尚奉天龙院法谕来到了战场,他们在大雪山下布设了一座大阵:三十六鬼道世界。

    赵然对阵法颇感兴趣,闻之大奇,因问:“这是什么阵法?”

    于致远道:“虎尾山阎浮提寺拜的是地藏菩( 道门法则 http://www.xlawen.org/kan/32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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