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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部分阅读

    可宁夭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定在了一个方向,脚步变得有些急切。楚朔配合着他的步伐走,很快就来到了那两个小人儿面前。

    朝朝还是第一次来那么多人聚集的地方,旁边有好多镜头在拍,可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怵,睁大着眼睛好奇的东张西望。然后他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快步朝他走过去,一看,眼睛一亮。那两个人他好像认识,是爸爸!是一直一直在视频里看到的爸爸呢!

    小家伙还不知道‘爸爸’两字到底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只觉得那两个人看上去特别的亲切,尤其是右边那个。嗯……左边的爸爸看起来好凶凶。

    朝朝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都露了出来,那可爱劲儿,看得旁边的人心里直冒粉色的泡泡。宁夭看得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伸手就想去抱,可那一瞬间看到躲在朝朝后面的暮暮,动作就顿了顿,那紧张感又来了。

    暮暮紧紧的攥着哥哥的小手,半个身子都站在他后边,一双眼睛刚刚明明紧盯着宁夭看,宁夭看过去的时候又别扭的移开了,小脸儿上清清冷冷一片也不笑,看得宁夭揪心。

    杜月蘅摸摸朝朝的头,示意他叫人,他就立马脆生生的叫了声‘爸爸’。可暮暮丝毫没有叫人的意思,小小的身子紧挨着他哥哥,宁夭看了心疼,但知道自己是真的离开太久了,孩子对自己疏离那是很正常的,他们还那么小,也还什么都不懂。

    他蹲下,两只大手分别摸了摸两人的小脑袋,温和的笑着,“乖,爸爸回来了。”

    朝朝可高兴了,小脸蛋红扑扑的,还有点害羞的意思,可还没高兴透呢,就被另一个老爸一把就给抱了起来,极具冷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先回家。”

    朝朝立马趴在他肩头不动了,看着宁夭的眼神可怜兮兮的。但是他倒没挣扎着要下来,用力吸吸小鼻子,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也好熟悉,朝朝很喜欢。宁夭抬头看他们,对楚少将这待孩子的方式暂且保留意见,因为眼前还有个小祖宗呢。

    “暮暮乖,爸爸抱你回家好不好?”宁夭对他伸出手,暮暮没吭声,宁夭只当他答应了,这会儿也只得脸皮厚一点,笑着把他抱起来,回家!

    不过到了飞行车上,宁夭和楚朔抱着孩子都坐在后车座,暮暮一看见哥哥,果断抛弃了老爸,爬过宁夭的大腿依偎着哥哥坐。宁夭简直能从他后脑壳上看到一行字:不理你,不理你,就不理你。

    朝朝则慑于楚爸爸的威压,坐得一本正经的。宁夭却有些犯难,惨了,离得近了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说话,于是向楚少将投去求助的眼神,可转念一想,这位大爷怎么可能知道,问祁连都比他靠谱。

    最后还是儿子靠谱,朝朝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冲着宁夭很精神的喊了一声,“可可!”

    “可可?”宁夭想,那是什么?

    “可可。”朝朝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

    杜月蘅为了让小两口能跟孩子多相处一会儿,所以跟楚琛坐另一辆车走了,可宁夭此刻恨不得她在这儿啊,儿子说什么他不懂怎么破?

    “宁先生,这个。”此时,前面的司机忽然递了几颗巧克力过来,宁夭一看到这个就明白了,原来他家朝朝还是个小吃货,嗯,目测跟他一样是大甜食党的。

    不过这还用别人自己家司机提醒,宁夭摸摸鼻子,不由有些挫败。

    可朝朝看爸爸还不把巧克力塞他嘴里,有些急了,又指指弟弟,“暮暮,吃。”

    宁夭不禁噗嗤一笑,赶紧一人一颗巧克力球贿赂好。这家伙,明明自己想吃,把弟弟拖下水是怎么回事。

    “好吃吗?”

    朝朝大点其头,咧嘴一笑,牙齿上都吃的黑黑的,活像从黑齿国度假回来。宁夭逗他,“还想吃吗?张嘴给爸爸看看,朝朝有没有蛀牙?”

    朝朝立刻乖乖的仰起头张开嘴,一个劲儿的凑过去给宁夭看,把夹在当中的暮暮压得直倒在了宁夭膝头。暮暮生气了,嘟起嘴拿屁股对着哥哥,哥哥却只当弟弟跟他玩,咯咯笑着扑了上去。那肉肉的身段,直扑得暮暮不能动,小身子在宁夭腿上扭啊扭,弄得宁夭好痒。

    “朝朝,你快把弟弟压扁啦。”宁夭捏了捏朝朝的小鼻子,那边的楚朔就单手把大胖小子从暮暮身上给拎了起来,放到座位正中,“坐好。”

    朝朝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弟弟,弟弟皱着小鼻子扭头不理他,屁屁都要被你压扁了。

    朝朝顿时好伤心,头上翘起的呆毛都垂下来了,然后他又看向宁夭,“爸爸,可~可~”

    116祁大少表白记

    回到楚家,宁夭和楚朔抱着孩子进门。宁夭是想多跟孩子亲近亲近,所以全程抱着没撒手,可一到客厅,暮暮脚一着地,立刻迈开小短腿跑走了。

    客厅里靠墙的一块地方被划分出来当了他们的玩耍区,无数的玩具放在那里,有蜿蜒的铁轨和小火车,熊猫玩偶,小木马,还有各种各样的球,暮暮就直奔着那边过去,头也不带回一下的。

    “啊,啊。”朝朝看见弟弟去了,赶忙也扭动着小身子想从楚朔身上下来,加入玩耍的行列。这么个小东西在自己怀里扭啊扭,楚朔顿时黑了脸,力道重了吧,怕把他捏坏了,轻了吧,又怕他掉下去,没办法,只好把人也放下去。

    杜月蘅笑着走过来拍拍宁夭的肩,“没事儿,过一段时间熟悉了就好了。”

    然后她又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心里的小人儿不禁扶额,带孩子这三个字一看就跟他不怎么靠谱,只得告诫道:“你也给我上点儿心。”

    嗯,有对宁夭的一半心就好了。

    “嗯。”楚朔淡淡应着,目光却瞥到了宁夭身上。宁夭正有些出神的看着朝朝暮暮,嘴角弯起,有点儿苦笑的成分,但大半都是开心的。这就够了。

    反正俩个小家伙自己玩着呢,宁夭和楚朔坐了一会儿就去楚奉君的别院里探望。宁远山也在那儿,为了两个小太子的训练问题,他最近一直往楚家跑,等朝朝暮暮再长大些,宁夭又抽不出空来的时候,他就亲自来这边教导,或者把人带回月亮山去。

    关于这件事,他们也跟宁夭说过,只是那时宁夭还在外边忙,所以没有细说。至于楚少将的意见……谁管他呢,楚老爷子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在别院坐到中午,四人一起去主楼吃饭,一大家子人,终于在今天凑齐了。只是一年没回来,楚家的餐桌还真是有不小的改动——坐在上首的是楚老爷子,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子本来是楚琛的,但现在楚琛已经光荣退伍了,两个小孙子霸占了那个位置。他们俩就像模像样的坐在特别订制的高脚椅上,被圆弧形的椅子扶手圈在里面,每人面前一个耐摔的金属小碗,一把勺子,那正襟危坐吃饭饭的模样,真有种人小鬼大的可爱劲儿。

    所以,楚琛楚大大的位置被挤到了两个小孙子后面,不过在男儿媳回来了之后,他又往后挪了一位。结果儿子不乐意了,拉开凳子径自在自个儿媳妇旁边坐下,说:“爸,您坐对面。”

    楚琛:“……”

    暮暮:?????

    朝朝:“鸡腿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装着鸡腿刚端上桌的时候,朝朝立刻伸出小胖手,精准的把他的勺子给戳进了鸡腿碗里。可惜的是勺子太小,他舀了半天愣是没舀到一只鸡腿。不过这碗本来就是怕他急,特意放在他面前的,所以他没舀到也没生气,执着得眼睛都发亮了。

    宁夭这才想起以前上个月杜月蘅在电话里跟他提起的一个笑话,敢情那是真的啊……朝朝那小吃货因为鸡腿离自己有点远,所以蹬着椅子扶手爬上了桌……

    宁夭扶额,他发誓他小时候绝不是这样的。至少,他很矜持的。

    那边朝朝继续跟鸡腿较劲,暮暮已经默默的吃上了大白米饭,小勺子里三粒米四粒米的,矜持的过分。这一对兄弟除了相貌,其他方面当真是南辕北辙。

    宁夭就坐他旁边,这时候还不好好表现一下,于是就不断的给他夹菜。因为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所以每样都夹一点点,看他的反应。就见暮暮细嚼慢咽的,连吃饭都静悄悄的,偶尔在自己碗里扒拉到自己不喜欢吃的菜,精致的眉头一皱,就把碗推到了朝朝那边。

    “哥哥。”暮暮的声音虽然比较清冷,但软软糯糯的,实在招人怜爱。朝朝听他这么一喊,顿时眉开眼笑的,连鸡腿都不顾了,很是熟稔的挥舞着小勺子把暮暮碗里的菜给大口大口的吃掉了。末了还特开心的咯咯笑,好像在跟弟弟邀功。

    然后暮暮又软软的叫了声哥哥,再把他的碗给拖回来,继续吃。这俩兄弟好得简直都快自成一方天地,宁夭深深的觉得自己有种插不进去的感觉。

    论一生俩的难处。

    下午,楚朔去军部了,宁夭就把他自己的事情往后推了推,在家里陪了朝朝暮暮一下午。父子间的感情虽然没多大进展,但彼此之间熟稔了许多,宁夭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他们玩耍,心里就觉得很满足了。

    这么宁静安详的午后,他已经多久没有遇到过了。

    下午吃点心的时候,宁夭看到电视里播着的祁氏的广告,顿时就想到了那个声称要跟他一起回千叶城的损友,于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里的祁大少显得十分亢奋,欣喜的宣布今天晚上就是决战之日。

    宁夭打趣道:“决战紫禁之巅么还是巫山之巅?”

    “宁妖精你不打趣我会死啊?”

    “会啊。”

    祁连忍不住想隔空跟他比根中指,但今天他心情好,所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诶话说,你跟楚渣男表过百没有?”

    “……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这有什么可开心的?”宁夭扶额,祁大少的脑回路他一直不是很理解。

    “因为我要去跟斐尔表白了啊,但是你却还没跟他表白,楚渣男不是很失败吗?”

    这有可比性吗?敢情我跟你做了朋友,我们俩就活该都是受,活该都得主动跟别人表白是不是?祁大少你的自我定位实在是太有无私奉献的精神了啊……

    “幼稚,你回幼儿园回炉重造了吗?”宁夭如此评价。

    “切——原本我还想借鉴借鉴你的经验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给你两个建议。一,打开电视,调到十三频道,纯爱剧虐爱剧家庭伦理剧任你选;二,把自己洗干净了,绑上缎带,系个蝴蝶结,送给他。”

    “什么品位!蝴蝶结适合我这种纯爷们儿吗?!”祁连怒吼。

    宁夭半躺在沙发上,眉梢微扬,脸色古怪,祁大少你确定你的关注点没错吗?

    没等宁夭说话,祁连又自顾自的接着说,“算了,本少爷出马没有搞不定的事儿,大不了我可以霸王硬上弓。”

    “你确定你推得倒他?”

    “……”祁连脸红但气不喘的答道:“推不倒我就j□j,谁怕谁啊!还有我祁连不敢做的事情吗?”

    宁夭莞尔,“那您忙去吧,小心别闪了您的老腰。”

    “滚!”

    挂电话的时候,祁连还能听到宁夭那低低的笑声,不禁自个儿也笑了,这妖精,看来回家之后挺开心的啊。

    自己嘛……祁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扑扑的,神采飞扬。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逢喜事精神爽,嗯,就是这样。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兴奋的五音不全也要哼歌。看看时间,三点多,差不多可以换衣服准备起来了。于是他开始麻利的换起衣服来,白色的衬衫,这是斐尔最喜欢给他穿的,他应该很喜欢。

    然后是今年新款的皮带,长裤,靴子,还有那件双排扣的红色礼服,一个个扣起来确实麻烦,而且领口和袖口都有繁琐的点缀,实在不是祁连这种简约派的喜好。可是他清楚的记得,上次他出席一次活动穿起这件衣服的时候,斐尔看着他的眼里有波澜。

    那双好看的手很有耐心的帮他把扣子一颗颗扣好,替他整好衣领,动作温柔至极。

    想着想着,祁连不禁嘚瑟的勾起嘴角,又从桌上拿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银质羽毛胸针,在胸前别好。

    站在镜子前转一圈,嗯,不错。对了,还有头发。

    说起头发,祁连就有些头疼了,他之所以把这头烦人的长毛留下来,可都是为了斐尔,梳头什么的也一直是斐尔来的,他自己从来都是笨手笨脚。不过今天可不能让斐尔代劳了,否则哪里算得上惊喜。

    没办法,祁连只好自己上阵,一遍一遍的尝试。

    梳歪了,拆了再来。

    有一缕头发没梳进去,再来。

    低了,再来。

    就这么拆来拆去鼓捣了一个多小时,祁连终于成功的给自己梳了个各方面都过得去的马尾,不过其实也就是把头发这么扎起来一绑而已。只是祁连想,既然要给,那就要给最好的,他想要几十年后,斐尔想起今天的事来,还能开心的笑,能记住最好看的自己。

    所以他拿斐尔送他的那条蓝黑色缎带扎头发,虽然鄙视了宁夭的品位,但还是暗搓搓的用缎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不过祁连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还缺点什么。

    啊,对了!祁连一拍脑瓜子,立刻抓起终端机打了个电话,不出半个小时,一个打扮时髦的白大褂女人就推门走了进来,手上还带着个小工具。

    祁连看着那工具有点发怵,但还是认命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我说祁大少,你可别这副样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怎么你呢。”女人打趣道。

    “穆兰你别扯那些啊,快动手!快点快点,我看到针头就发晕。”

    穆兰便也不废话了,利落的拿着那工具给祁连打了一个……耳洞。打完耳洞,女人又笑着说:“你一向最怕这种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胆气,要不要我再附赠你一个||乳|钉啊,保管你家那位爱不释手……”

    “老子才不要那种东西!”祁连暗想,女人真可怕。

    “你这是歧视啊,祁大少。不过我好歹是个医生,你叫我来就干这个?好歹你也是想要结婚的人了,不来一发孕针吗?反正以后都是要打的,我连药剂都带过来了。”

    穆兰其实也就想开开玩笑,可没想到她这么一说,那个跟她一起长大,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祁连祁大少竟然耳朵都红了……穆兰实在是大大的惊奇了,看着祁连,像不认识他了似的。

    然后她就听祁连说,“那个……我已经打了……”

    穆兰:“……卧槽你这什么速度!要不要这么恨嫁啊你!”

    “干嘛,老子这叫高效率!”祁连哽着脖子反驳,在青梅竹马面前他也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丢脸。也许要是传出去,那些死对头肯定得笑话他还没确定关系呢就急匆匆的倒贴上去,不过他不在意啊。干嘛啦,他就是想跟斐尔结婚,结婚了肯定得生孩子啊,他都快奔三了。他也不是什么放不开的人,生就生了呗,他乐意,谁管得着啊。

    穆兰笑了,“好好好,你是高效率行了吧。不过从来也没见你对谁那么上心过,当初你把斐尔捡回来,没想到倒是把自己一颗心给赔了进去,啧啧,过段时间估计我就得给你做孕检了。不过,祁连,你认真的?都想好了?非他不可?”

    “当然。”祁连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语气笃定而自信。

    “得,你好好努力吧。”穆兰站起来,大姐大似的拍拍祁连的头,“斐尔要是知道你为他做这些,不开心死才怪呢,好事成了可别忘了请我喝酒啊。”

    “少不了你的,你个死酒鬼。”

    两人又胡扯了几句,祁连才站起身来把人送走。不过虽说口头上老是互相拆台,可不管是宁夭还是穆兰,祁连知道他们都是真心为他好,在这种时候有朋友可以讲讲心事,真的很不错。

    送走了穆兰,祁连一个人站回镜子前。镜子里的人眉清目秀,打扮精致,静止不动的时候,漂亮的像个才不过二十出头的贵族少爷。祁连满意的点点头,眉眼飞扬嘴角勾起时,整个人身上又笼罩了一层说不出的迷人风采。

    ok,就这样啦。祁连欢快的打了个响指,然后拉开抽屉,找到一个黑色的呢绒盒子,打开来,两枚对戒静静的躺在里面。

    他拿起来看了一下,确定戒指内壁的字母没刻错,然后才拿起终端机给那个他打电话。

    “喂?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可能会晚一点。”

    “那大概几点?”

    “六点左右,有什么事要我做吗?少爷。”

    “哈哈没有啊,今天厨房的人跟我说新进了几条鱼,你喜欢吃的那种,我就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

    “嗯,我一定准时回来。”

    “那就这么说定啦!”

    117索兰

    “殿下,这边请。”

    侍者恭敬的声音把斐尔从神游中唤醒,他回眸看,镶嵌满珠宝琉璃的朱红大门已经开启,梦幻般的朦胧光线从里面照射出来,像是无声的召唤。

    祁连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的脚刚跨出一步,却又顿了顿。踟蹰、犹豫,这些向来与软弱互相依附而生的情绪倒映在他碧色的瞳孔里,让他在原地站了足足有三分钟。

    可是他最后还是坚定的迈开了脚步,完美无缺的笑着,一脚踏入了那扇门里。

    祁连还在家等,坐不住了就去厨房看菜烧得怎么样了,顺便偷吃一口。吃完才感到后悔,立马去找了好几颗口香糖塞在嘴里嚼。清新口气,你我共享。

    红酒和餐桌都已经准备完毕,蜡烛和鲜花这些虽然俗套但不摆有些可惜的东西也都摆好了,虽然他们都是男人,可祁连除了这些,实在想不到别的,没经验啊。

    可是祁连一直等啊等,看着时钟划过五点、五点半,再到六点,斐尔还是没回来。

    奇怪,他一向都很准时的。祁连嘟哝着,正要打电话过去,斐尔的短信就来了。

    斐尔:遇到个朋友,今天晚点回来,少爷不用等我。

    朋友?可是我都准备好了啊……祁连直觉一盆凉水泼下来,那紧张期待的感觉瞬间就打了折扣。祁连最近很懒,他这张脸在敌国又太显眼,所以把事情都交给了斐尔去处理。兰度白云城本来就是斐尔的故乡,他在这里行事也方便。

    斐尔的过去祁连从来没有深究,斐尔也从不主动提起以前在白云城的事情,所以祁连对于他的朋友实在是知之甚少。这次也一样,祁连可不知道他到底跟哪个朋友见面了,那个朋友是男是女,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于是祁连支着下巴越想越不得劲,想回短信过去问问,可打字打到一半,嫌烦,干脆打电话。

    可是斐尔的电话却迟迟打不通,要知道平时,通常响三五下就接了。

    “卧槽,哪个朋友那么重要敢霸占老子的人……”祁连恶狠狠的揪了一片花瓣,正想再拨,斐尔的短信又来了。

    斐尔:少爷,什么事?

    祁连:╭(╯^╰)╮什么朋友啊,少爷我也想见见!

    斐尔:下次介绍给少爷认识。

    祁连:哼,快点回来啊,不准喝酒!这是命令!

    斐尔:好。

    祁连盯着这个‘好’字盯了半天,终究没有再发短信过去催。不管斐尔以前在白云城经历过什么事情,他离开家乡那么多年,总归有些朋友需要重聚,有些事情需要缅怀。即使再亲密,祁连也没有想太强硬的插到那中间去。

    斐尔不想说,祁连就不问了,反正他相信总有一天斐尔会告诉他的。宁夭常常打趣祁连这种极度强大的自信,说穿了就是自恋,但祁连觉得自己看人一向很准,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统共就对那么几个人交过心,还从没遇到过白眼狼。

    只是干等着实在无聊,祁连让厨房把饭菜都保温了,就自个儿跑去电脑上玩游戏。玩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被自己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残打发给虐得心肝疼,以往这时候都是拉斐尔来给他镇场的,这时候斐尔不在,他也就没心情完了,下了游戏开始处理起夏亚总公司那边的事务来。

    这一等,就又是两个小时,祁连揉揉脖子往墙上一看,靠,都八点多了。

    放下手头的工作,肚子就咕噜咕噜开始乱叫,祁连一路小跑跑到厨房里拿了瓶酸奶一仰头猛灌,差点没把自己给呛个半死。厨房里还在待命的佣人们看到自己主子被酸奶呛得满面通红的囧样,额上都不禁挂满了黑线。

    喝完打了个饱嗝,祁连一边又拿起几瓶酸奶往怀里揣,一边回头吩咐道:“把刚刚那些菜撤了,你们端下去自己吃吧。再过会儿做一顿宵夜,嗯……就按斐尔管家的口味来。”

    “少爷你不吃啊?”

    “再等等~”说着,祁连抱着酸奶蹭蹭蹭又上了楼。

    半个小时后,祁连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被酸奶撑大了的肚子,打开电视消磨时间。可刚打开电视没多久,祁连的终端机就响了。祁连一喜,还以为是斐尔给他打电话,连忙拿起来看,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号。

    撇撇嘴,祁连接起来,“喂,谁啊?”

    “祁少?”

    “废话,你不知道我谁还给我打电话啊?”

    “呵呵,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以免弄错了人。祁少听起来心情不太好,在等人?”

    “心情不好跟等人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没事儿别浪费我电话费。”祁连说着就要挂电话,暗自嘀咕这谁大晚上的来消遣他。可那人又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话,让祁连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祁少,你真的知道你在等的是谁吗?”

    “你什么意思?”

    “呵呵。看我给你发的资料,你就会明白了。”

    祁连皱眉,正想追问,可那边却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祁连还不信这个邪了,回拨过去,却被告知用户不在服务区。

    “今天特么是四月一号愚人节么。”祁连被这么一搅,心情顿时变糟糕了,一看终端机的屏幕,果然有人给他发了一份邮件。想着反正没事干,祁连又一向好奇心重加胆大包天,毫不犹豫的点开来一看,可刚看了几行,他的脸色就倏然大变。

    瞳孔猛地一缩,脸色一沉,手指飞快的在屏幕上划过,急切的往下看。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禁喃喃的反复念叨,心里的波涛排江倒海一般的一重接着一重。然后他飞快的丢下终端机,几乎是踉跄着冲到电脑前,利用他的身份权限进入总公司最核心的数据库,十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操作着。

    他曾经就读于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辅修电子兵,电子实力虽然只能算得上是红笺的一根小指头,但也还算可以。

    屏幕上的数据一条条闪现,祁连紧张的几乎不敢大喘气,摁下最后一个键时,他的手指甚至都是颤抖的。

    怎么可能是这样……他的斐尔怎么可能背叛他?!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铁证如山,总是祁连想罔顾一切去相信他,心底也总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嘲讽。他忽然想起刚刚电话里那人跟他说的话——你真的知道你在等的是谁吗?

    那会是谁?他不是我的斐尔那又会是谁!

    祁连腾地一声站起来,椅子被他这么一带,重重的往后摔在地上。不,他不能就这么下判断,他要去见斐尔,没有当面对峙,就算是铁证他也不信!

    于是他立刻转身,拿起终端机就往外走。每一台终端机都有自己独立的信号源,对于祁连来说,通过追踪斐尔的终端机找到他并不难。

    一刻钟后,白云城五号码头。

    夜风微凉,带来江水的咸湿。两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站在栏杆边,临江看着月色。两人大约已经站了许久,其中一个金发微卷的终于耐不住沉默,转过头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很快。”

    “很快是多快?时间已经不多了,早点断掉对谁都好。”

    闻言,他的目光倏然冷凝了起来,转头看向同伴,“我说过,我不会放他走。”

    “可是这样并不会有好结果,索兰,你……”金发的语气带着无奈,企图劝解。

    他却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我不在乎。”

    “可是他呢,你也不在乎他的感受吗?”

    他沉默了,那泛着森寒冷意的眸光似乎因为这句话有了一丝温柔的涟漪,可很快,这丝涟漪又重新被阴冷决绝所取代,“我不会放手,无论如何,绝不。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金发张了张嘴,心里的叹息像是要连成片,可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

    这时,大约五六个黑西装的人走到他们身后,其中一个上前一步,说:“事情都办妥了,五天后就可以动手。”

    他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几个黑西装也听见了,立马警觉的回头看,同时右手摸上了腰间的枪。

    脚步声近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他穿着一件精致的红色双排扣礼服,高高的扎着马尾,眉清目秀,像那张西洋画里跑出来的贵族少爷。

    这人的脸并不陌生,于是所有持枪的手都不由顿了一下,然后他们纷纷回头,看向自家主子的脸。

    他的表情僵住了,像是寒冬腊月里的湖面,整个儿冰住,不得动弹。祁连看到他的表情,一颗心又是重重的一沉,但他还是很坚定的,一点儿也不退缩的大步走过去,目光扫过那些枪,再扫过那个金发的脸时,一抹讥讽的笑意攀爬上他的眼角。

    “原来是亚瑟王子殿下,我还以为是哪个狐朋狗友呢,斐尔,你怎么也不早跟我说一声。”

    祁连语气轻佻,但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情绪有多起伏不定,斐尔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一句话,“你……怎么来了?”

    “我说了要等你回去,你不回去,我当然要来找你。”祁连深吸一口气,攥着拳,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现在我来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你都发现了?”

    “发现什么?发现你利用祁氏,出卖夏亚的军事情报?发现你挪用祁氏的资金,发现你一直以来都在背叛我?!”祁连在笑,也不知道在笑谁。他质问,可是每质问一句,痛得却是自己。

    然而对面的那人却似乎已经归于平静,“我不否认,那些确实是我做的。”

    “为什么?”祁连指向亚瑟,“因为他?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祁连,你听我跟你解释……”亚瑟看情况不妙,立刻想站出来解释,可祁连却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去,扬起眉,丝毫不管他是王子还是太子,“我跟斐尔说话,你给我闭嘴。”

    亚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表情有些愣住。斐尔及时伸出手把他拉回去,摇摇头示意他站在一旁不要插手。他知道,祁连的情绪依旧临近暴走的边缘,谁都不能预料祁大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跟你解释。”斐尔的声音很沉,碧色的眸子里深沉的谁都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祁连看着,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那么的陌生。

    事实也正是这样,他根本,就不认识他。

    “我叫索兰,索兰……莫顿。”

    “莫……顿……哈,原来如此……你是……兰度的八王子殿下啊。”祁连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可是他用尽所有力气忍住了,只是定定的看着斐尔,“我只问你,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你是故意隐瞒,还是有别的原因?”

    “我没有刻意隐瞒,少爷,我从来都……不想骗你。”

    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带着往日的温柔,让祁连终于忍不住,眼眶泛红,“那你为什么后来不说?八年,整整八年!你有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机会,你为什么不说!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你卖了还想着要倒贴,我特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缺!”

    语毕的时候,一件东西被祁连扔了出去,滚在斐尔,不,索兰的脚下。看着他弯腰捡起,祁连的眼泪终于像拧开了阀门一样,争先恐后的模糊了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对戒,祁连偷偷瞒着他定做的,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没想到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索兰错愕的看着那戒指,呼吸好像突然被卡住,握着盒子的手用力得骨节发白。可是他再抬起头,沙哑着嗓音叫祁连的名字时,却发现祁连已经拿出了枪,枪口正对着他。

    是啊,他是祁连啊,怎么能容忍被这样对待。

    所有的美好都是他谎言掩盖下的假象,撕扯开来,谁都会被荆棘刺得满身是血。

    “你要杀我?”索兰正对着那枪口,不闪不避。

    祁连不说话,一旁的亚瑟却忍不住别过了脸。挂着那种表情的祁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总是在新闻里反复出现男人,一贯自信与张扬,可是此刻,颤抖着手怎么也稳不住手枪的样子,看得人想哭。

    那几个黑西装同样拿枪对准了他,他也好像浑然没看见,说着话,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当然得杀你……你背叛夏亚,背叛我,是我的敌人,我当然要杀你……”

    “祁连,你下不了手的,对不对?”索兰却笑着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的撞上了祁连的枪口。

    祁连看着他,那种笑容,就是那种往日里最温柔不过的笑容,他怎么可以还这样若无其事的对他笑?!

    可是他尽管愤怒,手指却僵硬的扣不下扳机。他那么痛恨背叛,平时那么果决,可是这一次,所有的踟蹰不前都回来找他。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只有一遍遍质问,带着眼泪,像他平日最瞧不起的软弱的人一样,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人啊。

    你怎么可以……害我沦落到这副模样,你明明知道这都是我最讨厌的。

    你明明说过,你只要我身边就好了,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拿枪的手最后还是无力的垂下,一根麻醉针被射入他的后背,让他瞬间失去了知觉。索兰拥住他下坠的身体,紧紧的搂着他,掌心里的戒指深深的嵌进肉里,勒出一条深痕。

    顿了顿,索兰抬起眼,眼中已然是一片森然杀机。到底是谁,提前把他的身份给泄露了出去。

    118梦

    屏退了所有人,索兰站在窗边,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那两枚戒指还好好的躺在他掌心里,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他那稍显疲惫和痛苦的的眼眸里阴戾就更重。

    他拿起终端机,毫不犹豫的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段,正在用小火炉煮药的男人笑着接起来,“喂?”

    “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把我的身份透露给了祁连。”索兰的声音冷得渗人。

    他却轻笑,“我还以为能瞒一会儿。”

    “亚瑟不会出卖我,那就只有你。但是我记得我说过,谁都不可以碰他!”

    “呵呵,就算我不戳破,你们两个还有别的结局?早跟晚的区别罢了,你还要自欺欺人吗?而且……”他回头看了看仰在躺椅上拿书盖在脸上的伤病员,“就算是宁梧桐我都没有拿她怎么样,更何况是祁连。我一向,不拆情缘。”

    索兰冷哼一声,“不管你是什么用意,我再提醒你一次,我跟你合作,但不是你养的一条狗,我的私事不需要别人插手。再有一次,我不介意跟你彻底撕破脸。”

    “那当然,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但是有一点我也希望你不要忘了,踏上这条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不是出自我的逼迫。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请你走下去,祁连的事,让你动摇了,不是吗?”

    索兰沉默,那边继续说,“索兰,你跟祁连怎么样,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不要忘了,你到底为了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怎么可能会忘,我付出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成果,你不说,我也不可能轻易放手。”

    挂了电话,索兰抬眼,目光透过窗外看向远处巍峨的兰度皇宫,眼底埋藏着深深的仇恨的影子。另一边,煮药的人却依旧温和优雅,那模样,正是老板。

    他掀开锅盖,又往里面添了一味药,正搅拌着,就听身后的伤病员狐狼问道:“你觉得……他跟祁连最后会怎样?”

    老板摇摇头,狐狼略显诧异,笑说:“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我又不是神。”

    “推断也推断不出?”狐狼却似是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追着问。

    “那得看祁连。”老板笑了笑,却不肯再多说一句,而是话题一转,“说起来,我倒还有件事问你……贝瓦的宋夏,你知道吗?”( 星际之四面楚歌 http://www.xlawen.org/kan/34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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