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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谷中有一流瀑,飞落直下的瀑布之水,在山下汇聚成溪泉,泉水清澈,悠悠流向远方,溪泉边有一块长条巨石,石面光滑且平整。

    常被温氏撵出书房的南屏,很喜欢坐在这块石头上,听不远处瀑布哗哗落下的声音,南姗缠着南屏抱抱的时候,南屏会给南姗摘一大把花,让她揪着花瓣,扔到石下的溪泉水中玩,南姗扯干净一朵花,南屏便从身边再拿起一朵,递给南姗继续撕花瓣玩。

    有一次南砚看见了此景,诗兴大发地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

    南姗看着流动的泉水,上头飘着一片一片的花瓣,默默抽了抽嘴角,好应景。

    这一日,南屏兄弟四人,一起排排坐在大石块上,当然,南姗依旧被南屏抱着揪花玩,他们四个兄弟在玩一个小游戏,游戏规则很简单,就是每人轮流诵一句带花的诗词,不过,有一个小要求,那就是南姗每摘下一片花瓣,落到水里后开始飘走之前,下一个人必须接上,若谁卡壳了,就要多练一张大字。

    目前为止,南屏气定神闲,南砚毫无压力,南葛略微挠头,南笙……已开始抓耳挠腮,他今日已要多练十五张大字,南葛六张,另外俩人鸭蛋张。

    南姗刚揪下一瓣花,南屏清朗的嗓音已悠悠道:“日出江花红胜火。”

    待南姗扔了手里的花瓣,开始揪另一瓣时,南砚从从容容地吟道:“沾衣欲湿杏花雨。”

    待轮到南葛,南姗准备扔花时,才急匆匆吼出一句:“春去花还在。”

    轮到南笙,南姗丢出的花已开始飘走,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南笙还在抓着脑门支支吾吾:“花……”

    南砚正要发表南笙需再多练一张大字的意见,突听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语调平缓地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

    南笙率先扭头,声音万分之惊喜:“爹爹,您老人家来啦!”

    南姗很想扑哧一下,面瘫爹很老么,还老人家……

    南家兄妹刚全部扭回头,又听南笙大声强调道:“爹,您刚念的那句,二哥早背过了,重复的不算啊。”

    南砚二哥笑眯眯道:“所以,阿笙,你今日要多练十六张大字噢。”

    兄妹五人下了大石块,给远归的南瑾行礼问安:“孩儿见过父亲。”

    南瑾一身孔雀羽蓝的家常便服,对四个儿子满意地颔首,然后拍拍双手,对眼睛骨碌打转的南姗张开手臂,柔声哄道:“姗姗又不认识爹爹了?”

    南姗正在酝酿情绪,南屏点点南姗的鼻子,道:“姗姗,快说爹爹抱。”

    顺水推舟的南姗甜甜一笑,挥舞起两只手臂,眉眼弯弯地喊道:“爹爹抱!”

    南瑾接了南姗在怀,掂了掂闺女的分量,评价道:“不错,姗姗终于胖回来了。”

    南姗的好心情,瞬间碎成了一堆玻璃渣渣,好桑心。

    南瑾又道:“姗姗,爹爹来接你回家,你高不高兴?”

    南姗趴在南瑾怀中开始装死,见到你,我高兴,可回家,她很不高兴!

    南笙仰着灿烂的小脸,纳闷地问道:“爹爹,您昨天怎么没来呀?”

    南瑾语气平常且无波,道:“爹爹处理了些事情,给耽搁晚了。”

    第16章 说不惯就不惯

    南老夫人第一次伸着脖子,翘首以盼次子早早归来。

    从南瑾在南府大门口下车那一刻开始,南老夫人立即遣人让儿子过来叙话,而被派去的人回来后,很抱歉地告诉南老夫人,二老爷说了,他携了一身风尘回来,面容邋遢,衣饰不洁,恐母担忧,故先沐浴整妆,请老夫人勿要着急,他一会就过来。

    南老夫人能不着急么,她现在怀揣着的心情是,你这个死小子可算回来了,老娘正有一肚子话要问你呢,至于儿子在外头累不累,吃的可好,睡的可好,这种为儿担忧的慈母心怀,南老夫人大概……早就忘掉了,或许独独忘了南瑾。

    ……

    热气蒸腾的浴桶中,南瑾靠着桶沿闭目养神。

    一架四扇刺绣梅兰竹菊的屏风之后,康妈妈垂叠着手,有条不紊地禀告南瑾,他离府之后发生的事情,除了南娆将南娅推落湖中溺死一事,其余全部和盘托出。

    南瑾一字未语,直到沐浴的水温微凉,才离水穿衣。

    这期间,心焦难耐的南老夫人,又派人来请了南瑾两次,均被二老爷还在沐浴的理由给挡回去了。

    ……

    南老夫人派人三请南瑾未果后,快被气到冒烟了,连连拍桌喝骂:“这死小子,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一请不来,二请还不来,三请依旧不来,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婆子,亲自拄着拐杖去找他不成!”

    陪着南老夫人的林氏,看似在劝南老夫人别生气,实则在火上添油道:“母亲别心急,二弟如今官大了,官威自然阔足些,多少人等着想求见二弟一面,还压根见不着呢。”

    南老夫人冷哼,她是他老娘,能和别的人一样么!

    其实,南瑾从迈进家门到沐浴完毕,一共时长不到……三刻钟,而对于心急火燎的南老夫人来讲,活似她已等了南瑾整整一天。

    所以,当南瑾挑帘而入,躬身行礼问安时,南老夫人几乎是黑着脸,压着满心满肺的怒气道一句:“回来了?”

    南瑾脸上冷冷淡淡,只轻轻“嗯”了一声,坐下之后问南老夫人:“母亲找儿子有何急事?”

    南老夫人竹筐倒豆子似,连口大气都不带喘的,十分气愤加不平道:“瑾儿,娘问你,你大哥和三弟这回的考绩,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吏部当差,职位又不低,你三弟没升职不说,你大哥怎么还被降了职,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这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你们那吏部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啊……”

    待南老夫人自己砰砰砰说够了,南瑾才平静开口:“母亲,我回吏部交差之时,已知晓此事,特地去查看了大哥与三弟的政绩记录,部内人员确实是秉公评断,没有恶意擅断。”

    南老夫人一拍桌子,蛮横着大怒道:“我不管他们是秉公评断还是恶意擅断,总之,你想办法,给你大哥和三弟都调个新衙门!”

    南瑾语气无波道:“母亲,吏部调换官员,自有规章法制,恕儿子无能为力。”

    南老夫人再雷霆震怒拍桌子,气呼呼道:“你少蒙我,你堂堂一个吏部侍郎,难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南瑾看着满脸怒火的南老夫人,缓缓道:“母亲可是要儿子知法犯法,愧对圣上皇恩?”

    这么一顶大帽扣下来,南老夫人直被噎得哽红了老脸,指尖颤抖个不停。

    林氏接口过来,声情并茂道:“二弟这是什么话,母亲怎么会让你做枉法之事,不过,这官场上的托人情走关系,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兄弟手足情深,二弟就如此忍心看你大哥与三弟遭人暗地耻笑?”

    南瑾看林氏一眼,又淡淡道:“正因为手足情深,我才多次与大哥三弟说过,要脚踏实地做事,有了好的政绩,擢升不是难事,如今大哥和三弟被评了如此考绩,大嫂以为我脸上便很有光么?”

    再看向南老夫人,静静道:“母亲,儿子已劝过大哥三弟很多次,他们总也听不进我的话,还有劳母亲多劝劝他们,若再如此混沌下去,日后会被直接罢免官职也说不准。”

    南老夫人仿佛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惨淡了脸色,老泪纵横地凄声如诉了:“瑾儿,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啊,你就不能帮他们一把么?”

    见老娘又打出了苦情牌,南瑾直接沉声道:“母亲一定要让儿子做这枉法之事么,圣上对儿子恩重有加,儿子实在无法做出不忠君之事,若母亲定要儿子难做,儿子索性递了辞呈,这吏部的官不做也罢。”

    南老夫人突然不哭了,颤抖着声音瞪着南瑾:“你说什么!”

    南瑾言辞清晰道:“母亲,自古忠孝难两全,儿子对母亲全了帮兄弟的孝义,便是对圣上厚待的不忠,若儿子只念着圣上的隆恩,罔顾母亲的心意,便是对母不孝,儿子实在不愿做这不忠不孝之徒,也只能提前辞官致仕了。”

    南老夫人呆了。

    南家虽是官宦世家,却从未跻身入真正的上流行列,南家先祖最高最大的官儿,也只做到正三品,而南老夫人如今出门在外,个个都说她的次子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官至正二品,以后定然前程锦绣啊,并且还这么孝顺她,说她福气可真好啊,南老夫人嘴上虽然说着哪里哪里,可心里却是极受用的。

    若儿子当真辞官不干了,她诰命夫人的名头,自然也就没了,长子官级六品,幼子官级才七品,到时候,那群京城的贵族老太太谁还有空搭理她啊。

    南老夫人顿时失声痛哭:“你这个不孝子,是要气死娘么!”

    南瑾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儿子对圣上尽忠,便是对母不孝,若对母亲全孝,便是对圣上不忠,母亲说儿子该如何抉择?”

    还能怎么择,南老夫人自然想要个……当大官的儿子了。

    ……

    南老夫人大哭了一场后,也就慢慢死了心的心平气和,这次子是个扭脾气,辞官这种事儿,他还真能做得出来,当年,她说要把娘家侄女嫁给次子,次子不愿意,她强横着说不愿意也得愿意,然后,这死小子拎着书和衣裳,就跑去郊外的普生寺了,一连几个月,宁愿在外头吃苦,也犟着性子不回来,直到她用缓兵之计说不逼他了,这才跟长子回了家。

    见最难搞的一桩事暂时了结,南瑾便与南老夫人说起了家常闲话,道:“母亲,儿子近两个月都在外奔波,不知夫人可有将孝敬您的体己银子按时送来?”

    南瑾撂出来辞官这种杀手锏,连南老夫人一时都拿南瑾没了辙,林氏心里正郁闷,她还想着若是能劝得南瑾帮忙,好趁机拢回南珏的心呢,猛然听到南瑾提到了体己银子,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太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南瑾不说还好,一提快两个月都没见着人影的温氏,南老夫人又立即怒发冲冠了:“还体己银子呢!我连一根羽毛都没见着!”

    南瑾皱了皱眉,不待林氏张嘴说话,已扬声道:“阿黛,你进来!”

    留守南府看家的康妈妈走进,对南老夫人、林氏、南瑾各施一礼后,等待问话。

    南瑾冷声道:“夫人不在府里,没交代你送孝敬给老夫人的体己么?”

    康妈妈欠了欠身,姿态不卑不亢,道:“回老爷的话,夫人为了这事,曾专门把奴婢叫过去吩咐,那几日小姐精神不太好,夫人实在脱不开身回来,便让奴婢转告大夫人,让大夫人拿房里该领的月例先抵上。”

    顿了一顿,才接着道:“奴婢有去秉报过大夫人的。”

    南瑾摆了摆手,康妈妈规规矩矩站到了一侧,南瑾目光淡淡地扫向林氏,开口道:“大嫂,阿黛所言,可有半分虚假?”

    这件事儿吧,林氏压根就没放心上,二房以后想从府里支银子花使,不说她不高兴,南老夫人更是十分不乐意,若此时是温氏开口,她有多条理由给呛回去,林氏实在没料到,南瑾会突然直言发问,故而脸色甚是尴尬道:“这个……这个……”

    南老夫人动了动身子,又开始摆老娘谱儿:“瑾儿,现在虽是你大嫂在理家,不过,娘也不是完全不管事了,你房里要从府中支银子使的这件事儿,你大嫂给我提过。”

    目光定定地看着次子,南老夫人的语声却十分和气,慢悠悠道:“之前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要从府里支银子了,可是你媳妇给你抱怨了?”

    南瑾微垂了眼眸,不急不缓地说道:“母亲,早些年,您说家里花费紧张,让儿子多帮衬一些,儿子与夫人都体谅家里的难处,便应下了,如今已过了好几年,您常说大嫂领家有道治家有方,南家的祖产田地与门面店铺,这些年不都盈利颇丰么,大哥与三弟两家,月月的开支都是从府里领的银子,儿子既没从南家分出去,也有五个儿女要养,府里的境况也已改善良多,儿子这房重新领该得的月例,母亲可是觉着有不妥之处?”

    南老夫人还真说不出……不妥这俩字,只得强撑了微笑,道:“自然没有不妥之处,是娘疏忽了。”

    却也没有明着吩咐林氏,以后温氏要银子,就痛痛快快给她的意思。

    南瑾眼中划过极度的失望之色,再开口道:“母亲没有觉着不妥就好。”

    扭头淡声吩咐道:“阿黛,夫人的妆台下压着的月银明细单,你现在去取来,拿给大夫人过目,然后去把这两个月的银子都领出来,包好两个月孝敬给老夫人的体己,给我送来这里。”

    康妈妈福了福身,应了声是,便挑帘出去了。

    南老夫人与林氏面面相觑,这也弄得忒面面俱到了,南瑾直接要了这俩月的,后头温氏开口,还真不好再押着不给,不然温氏扭回头给南瑾一说,这不成自己打自己的脸了嘛。

    屋内肃静片刻,南老夫人轻咳了一声,而后笑道:“瑾儿一路回来,肚子饿不饿,府里新请了位做糕点的师傅,手艺很是不错,你也尝个鲜。”

    南瑾神色淡定地应道:“多谢母亲。”

    身旁的周老妈妈会意,欠了欠身,然后出去吩咐了。

    南瑾再开口道:“母亲,下个月便是姗姗与毅哥儿的周岁礼了,周岁礼是孩子的一件大事,儿子想,应该办得热闹隆重一些。”

    南老夫人眼眸微闪,热闹隆重些,就是要请的客人多些,请的客人多些就是要摆的筵席多些,筵席摆的多些也就意味着银子……也花的多些,自己的乖孙孙便罢了,她就算出银子如流水,她也高兴,可是南姗那小丫头,让她出一个子儿,她心里就堵得慌……

    不过,为了一会要说的事儿,为免先惹了儿子不痛快,南老夫人便笑着应了:“行,娘都想好了,取八这个吉利数字,两个孩子都摆上八八六十四桌。”

    这时,帘子被挑开,四个如花似玉的青葱丫鬟,一人捧着一碟糕点,低眉敛目走进,脸上都是面似桃花的嫣红娇俏之色。

    第17章 谁坑谁

    四个年轻貌美的丫鬟,福弯身体呈二字排开,捧着糕点立于南瑾跟前,声音娇嫩温软:“请二老爷品尝糕点。”

    盘中糕点做工精致,且香甜气味浓郁,南瑾瞟了含羞带怯的四人一眼,淡淡开口:“母亲忘了,儿子从来不吃甜点,不过夫人喜吃甜食,儿子代夫人先谢过母亲了。”

    吩咐四个丫鬟道:“放下吧。”

    温氏,温氏,老是温氏,温氏到底哪里好!

    南老夫人抿了抿嘴,平复下不悦的心情,才软声道:“瑾儿,你媳妇这些年,一颗心尽扑在了儿女身上,都没有将你照料好,娘看你都瘦了好多,所以挑了几个可心的人伺候你,你瞧瞧,可还满意?”

    南瑾眉心微蹙,却没多做争辩,只道:“挺好。”

    没有拒绝,那便是收下了,南老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若儿子和之前一样态度,她还要费许多口舌,才能给塞过去,看来,温氏的年纪毕竟已大了,这天下,哪有男人不贪一点新鲜的,当下严厉地训诫四个丫鬟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仔细侍奉着二老爷,若惹了二老爷不快,当心我一个个揭了你们的皮!”

    四人忙垂首恭应:“奴婢不敢。”

    南老夫人挥了挥手,口气随意道:“出去,待会随二老爷一道回去。”

    四个丫鬟姿态袅娜地离开,康妈妈脚步从容地进来,行了礼问了安,将二房每月该领的月银明细单子,递予林氏过目。

    大户人家里头,每月的花销通常与身份地位挂钩,老爷与夫人的月例自比子女要多,子女之间,少爷比小姐的要多,嫡出比庶出的要多,再有嫡出子女配备料理起居的人员,自然也比庶出的多些,另有各等服侍人员的月钱不一而论。

    当然,若是花超了标准,自个掏腰包贴补,若是没花使完,就当攒钱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言以蔽之,南瑾+温氏+南屏+南砚+南葛+南笙+南姗+两个徒有虚名的通房老丫头+一大票妈妈||||乳|娘各等丫鬟,需要领的银子,让林氏有一种被放血的感觉。

    待林氏过目完,南瑾开口问:“大嫂,单子可有问题?”

    温氏的这张明细单,列的十分厚道,只有主子日常的吃喝穿戴,以及丫鬟仆役们每月该得的月钱,至于人情往来的礼钱,里头压根没写上这一条,林氏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只得起身道:“没问题,阿黛随我去支领吧。”

    ……

    康妈妈随林氏去支领银子,南瑾继续坐着陪南老夫人说话。

    南瑾不在府里快两个月,南老夫人还真有不少事要找他,质问完了长子与幼子考绩之事,塞走了四个用来夺回儿子心的漂亮丫头,又再说起了商映雪被悔婚之事,以及妹妹家大孙女的亲事。

    出门奔波在外许久,南瑾也挺困倦劳碌,他其实很想睡上一觉。

    若是温氏,定会让他先吃好、喝好、再好好睡上一觉,有什么话都会留到后头说,又不是砍头的要命大事儿,根本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而南老夫人呢,他前脚刚迈进家门,就迫不及待地叫他过来,先为长子幼子抱怨不满、又想法塞人致他家宅不宁,现在又拿长子的婚姻说事,南瑾心里头叠蔓起烦躁之意,纵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有一种想甩袖离开的冲动。

    南老夫人还在滔滔不绝不忿中:“……那起子踩低拜高、攀龙附凤、狗眼看人低的,当咱们非她们家不可么……”

    (皮埃斯:请容南姗替她面瘫爹辩驳一句:南老夫人,请问您,有与南珏大伯同等官职的人家,上门来给南娴提亲,是谁嫌弃人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是谁以死乞白赖的态度,愣是要替南娴结上威远伯府这门亲事的,到底究竟是谁啊,您有没有踩低拜高、攀龙附凤、以及狗眼看人低呢,还有您那位好妹妹,你们林家也不是没有别的适龄小青年了,为啥老是要打南屏哥哥的主意啊,不就是因为南屏他爹官最大嘛,麻烦您老用词骂别人之前,先把自己和您的好姐妹摘出去好么,哎哟喂,给跪了,遁走……皮埃斯完毕。)

    待南老夫人解气地骂了一通,又表露出自己的两条意愿后,南瑾摁下心头的不耐烦,道:“母亲,儿子已说过,屏儿的婚事,儿子自有主张,母亲好好享清福便是,您别为屏儿的终身大事费心了。”

    南瑾就差直接说,老娘,您能别再乱配鸳鸯了么,前阵子还是姨母的大孙女,现在又换成姐姐的小闺女,下次是不是就该舅舅家的二外孙女了。

    南老夫人一听,顿时急眼了,吼道:“你这是什么话!雪丫头是你嫡亲的外甥女,今年已十六了,现在被悔了婚,一时之间哪还找得到合适人家,说给屏哥儿,难道还委屈了他不成!她可是你亲姐姐的亲闺女啊。”

    南瑾叹了口气,道:“母亲,屏儿真不成,我与他早有主张安排,至于雪丫头的亲事,我亲自去相问,看有没有合适的后生吧。”

    南老夫人怒道:“不成!雪丫头都这么大了,你若相看上个一两年,岂不都把孩子耽搁了!”

    软的不行,南瑾也只能硬着来了,语气决然道:“母亲,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不会答应,母亲若执意如此,才是真的耽搁雪丫头。”

    南老夫人顿时捂脸痛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狠心的儿啊,你爹走的早,我供你读书盼你成才,你如今出息了,就不管娘的死活了……”

    南瑾眉心闪过一抹可以称之为累觉不爱的疲惫,又是这样,总是这样,南瑾握实了拳头,雕塑似坐着一动不动,且一语不发……

    南老夫人哭了半晌,发现儿子居然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坐着不动,任由她在这儿哭天抹泪,哎,这剧本不太对啊,南老夫人又倾情演绎了一会,南瑾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毕竟年纪大了,哭累的南老夫人,自己先云开雨散了,只拿着帕子揩着眼角。

    见南老夫人终于安生了,南瑾开口道:“母亲,儿子刚才思来想去,自从儿子的官位越来越高,惹母亲生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让母亲生气,是儿子不孝,儿子这便回去写辞呈,日后只在家一心侍奉母亲,定不会再惹母亲生气。”

    南老夫人又一次呆了。

    刚才还只是嘴上说要辞官,这会已变成要去写辞呈了,南老夫人正又惊又呆之中,行了拜别礼的南瑾已快走到门口,回过神来的南老夫人,忙喝他回来:“你给我站住!”

    南瑾回头,语气淡薄如烟:“母亲还有何话要交代?”

    南老夫人扯着手里的帕子,咬牙退步道:“你……给雪丫头找一门好亲事!”

    南瑾沉默了片刻,才神色平静道:“自然会与姐夫家门第相当,不会委屈了雪丫头。”

    门第相当怎么成,南老夫人又横着脾气争上一把,气鼓鼓道:“怎么也要比狗眼看人低的那一家强才成!”

    南瑾轻声道:“母亲好生歇着吧,儿子去书房写奏折。”

    儿子不受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南老夫人心火大盛,操起桌几上的茶碗,咣当一声就砸地上了:“你非要气死娘么!”

    南瑾闭了闭眼,满脸倦意道:“儿子并非存心惹母亲生气,长姐是您的女儿,我又何尝不是您的儿子,母亲只为长姐着想,可曾为儿子想过?屏儿是儿子的长子,又不是大街上装白菜的篓筐,母亲可有当屏儿是您的孙子?”

    换句话讲,您有没有当他是您的儿子?

    南老夫人被问得有点哑口无言。

    母子正在冷凝的僵持中,康妈妈提着一小包银子过来,见屋中气氛诡异的安静,地上还摔着碎碗片,也不多说话,只将包袱给了南瑾,便福身出去候着了。

    南瑾拎着一提银子走回,在南老夫人诧异的目光中,放下手中的小包裹:“这是这两个月孝敬给母亲的体己,母亲收下吧。”

    南老夫人望着那么一点点小体己,眼中尽是不敢相信,一时之间连说话结巴了:“瑾儿,这……这么少?”

    以前,每回可都是鼓鼓一大包啊。

    南瑾垂眸淡声道:“母亲,儿子膝下的四个哥儿,都渐渐长大成|人,儿子这个做亲爹的,自然要为他们打算,母亲常对大哥与三弟说,银子多少不重要,只要心意到了就好,都是一样的儿子,心意自然也是一样的。”

    说完,南瑾再行一礼,告辞道:“儿子旅途实在疲惫,先回去歇着了,母亲也该累了,让周妈妈扶您回屋睡会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挑帘出去了。

    ……

    南瑾离开南老夫人的院子,走了没多远,便把后面四个跟屁虫丫鬟打发了,南瑾打发这四人的去处,差点没让康妈妈当场狂笑出声。

    这么几个娇滴滴的美人,二老爷一句话,就把四人发配去清扫……恭房了,本在羞羞答答的四个姑娘,当场变成了四只不明觉厉的……傻傻愣愣的呆头鹅。

    当然,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美人总会被惦记,南瑾看不上眼,自有人看得上眼。

    别总想着挖坑坑人,你怎么知道到了最后,是不是把自己给坑进去了呢。

    ……

    哒哒哒的马蹄声中,南姗听了南瑾不带感情|色彩的讲述,十分想竖起两根大拇指,狠狠为面瘫爹点上八百八十八个大赞!

    不过,南姗狠狠点赞的心情,付诸成行动之后,便是笑眯眯地挠抓南瑾的胡子玩,哎哟,面瘫爹,你好好好好噢。

    老公如此体贴,温氏心里可能乐开了花,不过面上却非兴高采烈,只柔声问道:“老爷,你昨天没过来,后头是不是还出了什么事?”

    南瑾抱着胖乎乎软绵绵的闺女,缓缓道:“我昨天本是要过来,出门之时,大哥房里的那个秋姨娘,拿刀虏了娆丫头,要杀她给娅丫头报仇……我才知娅丫头早夭的事……”

    温氏抿了抿唇,道:“这件事是我叮嘱阿黛不对你说的,老爷知道了又能如何,有母亲在,别说让娆丫头为娅丫头偿命,就算是稍稍惩罚她,母亲只怕也不肯的,老爷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南瑾叹道:“玉珑,你说的对,确实是不知道的好,我让大哥重罚南娆以正家风,大哥他……唉,罢了……”摸摸南姗毛茸茸的脑袋瓜,语重心长道:“姗姗,你以后可要乖乖懂事些。”

    说起女儿,温氏笑道:“老爷放心,咱们姗姗可乖啦,这快两个月来,她除了晚上不小心尿床哭两声,别的时候都乐呵呵的,还有,姗姗已学会了走路,就是还晃晃悠悠的,约摸再过一段时间,便能走稳了,屏儿还教她学说了好多词呢,什么蝴蝶,花花,瀑布,青草,树叶都会讲,就是吐字还不太清楚……”

    南瑾听得欢喜,忍不住香了香胖闺女的小脸,顺便考验成果:“姗姗,你说——蝴蝶。”

    南姗咯咯一笑,对着南瑾英俊的大叔脸,偏着音调发声:“姑爹……”

    南瑾喉间哽了一哽,再道:“姗姗,你说——花花。”

    南姗一脸诚挚,认真地重复道:“呱呱——”

    南瑾微默。

    南姗却乐此不疲道:“呱呱——呱呱——呱呱——”

    南瑾伸手,从南姗的小鼻梁自上刮到下,微笑道:“好,爹爹给你刮刮……”

    看着自家老爷与女儿玩得不亦乐乎,温氏面上微笑,心里却并不释然,老爷糊弄过了考绩之事,又重新从府中开始支领月银,孝敬的体己银子忽然锐减,南老夫人盘算的两桩婚事也打了水漂,最关键的是,老爷前脚刚出门后脚就打发了那四个丫鬟,这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南老夫人真能心安理得咽下这口气?

    恐怕又该被气“病”了吧……

    不得不说,温氏对南老夫人的性子,已然入木三分的了如指掌,他们一行人刚下车,守在门口的周老妈妈,一脸惶急地冲上来:“二老爷,老夫人病倒了!”

    南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南老夫人,您这么能折腾,到底是怎么活过六十岁的!

    南老夫人的装病这招,南瑾自然屡见不鲜,他一连做出这么多“不孝”的事迹,岂不知母亲会祭出大绝招,当下吩咐随身侍从:“景福,去我的书房,将桌上我已写好的辞呈,送去吏部,交予柳尚书,麻烦他代我明日早朝后转交圣上,顺道先替我告上十天假,就说老夫人病了,我要在家中侍奉老夫人。”

    景福应了声是,大步威武地前往书房去了。

    周老妈妈也呆了。

    老夫人呀,二老爷真要辞官啊,当下抽搐着面皮敷衍了两句,然后以一种屁滚尿流的狂奔姿势,给装病中的南老夫人,投重磅炸弹去了……

    温氏含情脉脉地看着南瑾,南姗兴奋之下,吧唧一下,猛亲了南瑾一口,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爹,你也忒有才了!

    第18章 周岁礼

    南瑾投予南老夫人的重磅炸弹,效果十分显著,不出一刻钟,南老夫人便生龙活虎了,具体表现为,南老夫人将“拦”回来的奏折,撕了个雪花飘飘,并且威猛无比地掀飞了被子,身姿矫健地下了床,手劲奇大地拧了南瑾好几耳朵。

    次日,南瑾照例上早朝去了。

    不能熊儿子的南老夫人,准备好好熊一顿媳妇,出一出心口的恶气,不过,她的美好愿望又一次落空了。

    南姗先前决定的事儿,终于也要派上用场了,小孩子最大的本事是啥,那就是一个字——哭!

    是以,次日被温氏带去请安的南姗,刚与南老夫人打上照面,不等南老夫人开口挑刺,已哇哇大哭地先亮起了嗓门,怎么哄都不止,直到南老夫人忍无可忍,把南姗连带温氏一起轰出院子后,南姗立即不哭了。

    后来,次次都如此。

    快被气死的南老夫人,喝令温氏别再带南姗过来请安,那小丫头来一次哭一次,连带着她的小孙子,也跟着哭了一次又一次,南姗嘿嘿一乐,干脆缠着温氏不撒手,让她松手,她就哭闹,温氏便派人去回南老夫人,很为难地告诉她,小姐离不开她娘,一离就哭!怎么办哟。

    不出几天,又有些许风传,说十一小姐一见老夫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大哭,南瑾刚开始不相信,后来亲眼见证了几次后,也不得不相信了,女儿每次见了南老夫人,都跟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直哭着往他怀里钻,南瑾望着南老夫人的目光,相当之深沉与复杂。

    南老夫人已快被南姗给气疯了……

    当然,除了快疯的南老夫人,林氏与叶氏这几日也快呕死了,她俩精挑细选送予南瑾的美人,被南瑾发配去了打扫恭房,却被自家的老爷们,左手牵一个右手扯一个,对半分着领了回来,男人贪新鲜,这俩爷们每晚与俩美人翻云啊覆雨啊,独守空房的林氏与叶氏,抹泪啊吐血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南姗的周岁礼终于到了。

    ……

    元启九年的六月初六,与南姗出生那天一般,凉风习习。

    女孩的周岁礼,与及笄礼都是顶重要的,为此,不在休沐之日的南瑾,只上了个早朝,便专门告了假回家来。

    南姗这时已被打扮的簇然一新,一身鲜亮的红绸衫子,绸缎上头绣着喜庆如意的图案,留了一年的头发扎了两只小细辫,辫梢用红金丝带系好,脖上挂着温老祖宗送的盈盈美玉,手腕脚腕各带了一个镶宝的金镯子,眉心被温氏用胭脂点了一颗红痣,看着极为雪灵可爱。

    时辰还早,温氏忙着准备筵席之事,与接待早来的宾客,难得清闲的南瑾,便在院子里陪南姗玩,其实,就是看着南姗在悠悠练走步了。

    有风吹过,几朵盛放的金凤花飘落,有一朵砸在了南姗的小脑袋上。

    看着脑门顶了一朵金凤花的小妹妹,跟在旁边保驾护航的南笙,乐得前俯后仰,南姗对此略无语,不就是被落花砸了一下么,有啥可乐的,南姗扒拉掉脑门上的花,笑着扑到已近在眼前面瘫爹的腿边,甜甜喊:“爹爹!”

    南瑾将伏在腿边的闺女抱坐到腿上,语气欣慰:“姗姗真厉害,走了这么远,都没有摔倒。”

    南笙笑眯眯道:“爹爹,妹妹摔了也不怕,有我和二哥左右看着呢。”

    南姗挺想开口来一句,她怎么着也是走过许多路的人,怎么会笨笨地摔倒捏……

    ……

    南姗周岁礼这日,着实来了不少贵客。

    不肖说陵安侯府,当家夫人阮氏又带着浩荡人马杀来,南姗的亲舅舅并三个堂舅舅,也亲来看外甥女的周岁礼,温氏的两个手帕知交好友,豫国公夫人与武昌候世子夫人这次也来站场了,与南家即将结亲的威远伯夫人也来了,更有圣上的同胞兄弟睿王的王妃,也非常给面子的来捧场,睿王妃与阮氏是本家,幼时常去陵安侯府,与府里唯一的女孩温氏也是相熟的。

    南老夫人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个达官女眷,全都是冲着温氏的面子来的,也不好在众人面前很甩温氏冷脸,不过心里嘛,跟吃了苍蝇一样憋着难受,林氏看到未来的亲家母来了,热情着笑脸去攀谈,却被威远伯夫人淡淡的脸色,愣是把她脸上的笑意也淡抹下去了,林氏尴尬无比。

    在众人各怀心思时,南姗被崔妈妈抱上桌案——抓周。

    南姗被抱上桌时,正巧是面对南老夫人,思量着要不要先小哭上一场,传达一下她中了南老夫人的邪,当下,心动不如行动,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南姗收了欢欣的灿烂笑脸,微微扁起了小嘴,眼眶中也瞬时蕴满了水雾,怕怕地看着南老夫人。

    温氏一看她这要哭的架势,忙上前安抚道:“姗姗今天要乖噢。”

    在场的女眷,也都不是傻子,人家小丫头,本来被哄得开开心心的,对着谁都是笑呵呵的,怎么偏一瞅到南老夫人就怕得要哭,目光不由纷纷瞟向南老夫人,眼中意味不言而明,更有阮氏气势十足的一声冷哼,直把南老夫人窘的老脸通红。

    南姗被温氏柔声哄了几句后,吸了吸小鼻子,不打算哭了,只不过自个乖乖扭转了身子,拿后背对着南老夫人,冲豫国公夫人邱氏挥一挥白嫩嫩的爪子,口齿不清地喊:“一一(姨姨)……”

    看到吃瘪的南老夫人,邱氏忍不住扑哧轻笑,眉眼弯弯应道:“姗姗乖。”指一指南姗身旁摆放的小物件,笑着提醒道:“这些东西,姗姗喜欢哪个,就拿哪个。”

    说完,邱氏还比划了一个抓拿东西的动作。

    南姗星星眼,大美人,你好贴心噢……

    于是,在众人齐聚的目光中,南(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 http://www.xlawen.org/kan/34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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