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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姗双手齐动,似乎只是随意抓了两抓,便左手抓了一枚印章,右手扣了一把算盘。

    睿王妃笑着开口赞道:“抓得好!女孩儿抓了印章,以后定能嫁一个有本事的好夫婿,算盘呢,日后必定是持家有道,姗姗一次抓了俩好物件,极好!是个有大福气的姑娘。”

    女眷之中,以睿王妃的地位最尊贵,人家都这么说了,其余人自然附和,说南小姐以后定是福气满满,云云之类的。

    南姗暗撇嘴,抓周嘛,自然要选最好的抓。

    小孩子抓周,一般都要抓上两次,似南姗这般一次抓俩物件的,也不是很新鲜,只不过按照习俗,还是要再抓一次的。

    崔妈妈捧了托盘上前,示意南姗把手里的东西,丢到盘子里,南姗却不松手,只攥在手里扭头找人,待看到身姿挺拔的南屏时,咧嘴一笑,发音清晰地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因来的女眷颇多,且都是已婚妇人,南瑾三兄弟与南姗的一众舅舅们不便露面,不过未成婚的南屏、南砚、南葛与南笙倒是不必避讳,此时突闻妹妹的呼喊,南屏只好从角落走到大厅。

    南姗鼓嘟嘟着小胖脸,将手里攥着的印章递出,笑眯眯道:“大哥哥!”

    小孩抓周一次抓俩物件,这事不新鲜,不过抓周的小娃娃,很懂事的要把手里的东西送人,这事儿……挺新鲜。

    众人不由都愣了一愣,连温氏都有点呆,闺女,你在干啥。

    南姗自顾伸着胳膊,天真无邪道:“呱呱——大哥哥——”

    武昌候世子夫人江氏心思灵活,当即抚掌笑道:“我知道了!屏哥儿常摘花送给姗姗玩,小丫头这是回送她大哥哥东西呢,不过,这印章回送的好,这是盼着屏哥儿明年一气中举呢,好兆头啊!”

    再明眸流转看向有点傻的南屏,江氏笑道:“屏哥儿还不快接着你小妹妹的心意!”

    南屏伸手接了,南姗一手摇着手里的算盘玩,空着的另一手又操起一盒胭脂,在没人提醒的情况下,直接完成了第二回抓周。

    温氏的亲嫂潘氏笑道:“胭脂抓的也不错,姗姗以后定也是个大美人。”

    这个“也”字用的极妙,既夸了小姑子貌美,也表明了外甥女必如其母一样漂亮,众人又是一番交口称赞。

    简而言之总结,南姗以后会是个有福气的大美人。

    然后,女眷开宴,南姗被崔妈妈抱去南瑾那里晃了一圈,南笙唧唧咋咋地讲述了南姗的抓周之景,听得温玉玳搂着小南姗,十分遗憾地长叹一声:“小乖乖,你怎么不投胎给舅舅做孙女呢。”

    南瑾板着脸对温玉玳道:“大哥,做外甥女也是一样的。”

    几桌子的男客,顿时朗声哈哈大笑。

    总之,南姗的周岁礼,很圆满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

    崔妈妈整着南姗周岁所收到的贺礼,拈着其中的两个红木盒子,给温氏看里头的东西,不屑道:“夫人,您瞧瞧,这就是老夫人和大夫人送给小姐的生辰贺礼,这里头礼最薄的,就数她俩了。”

    正喂南姗喝奶的温氏,瞟了一眼,然后道:“新寻个木匣子,把这两对小镯儿装到一块去,再随便塞两块玉佩,毅哥儿生辰那天,就回送这个。”

    崔妈妈忍不住笑道:“咱们小姐胳膊腿多壮实,这样的小细镯子,怎会戴的上,给那七少爷倒正好。”

    温氏淡淡道:“她们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以前不过是顾着老爷的颜面,我才多加忍让,如今,老爷都不忍了,我又何必再忍。”

    崔妈妈不忿道:“就这,夫人回送的贺礼,也比她俩加一块重多了。”

    温氏笑了笑,不甚在意道:“她们不要脸是她们的事,我还要脸呢,怎么说也是本家侄子,若比三房送的还差,她们不得死逮着我不放,面子功夫总还是要过的。”

    崔妈妈应了声是,看着嘟着小嘴喝奶的南姗,笑着说:“夫人,小姐只比那七少爷大了半个来月,咱们小姐会走会说话,可是赢得了满堂喝彩呢,那七少爷到现在站不稳不说,也只会支支吾吾喊一个娘字,到了周岁礼那天,还指不定是个啥光景呢。”

    啥光景?

    简直是快糟透了的光景。

    首先,老天爷很不给林氏面子。

    六月二十二这天,简直能把人热个半死,林氏为了不让客人热着,可劲儿地摆冰盆降温,把捯饬冰的一干下人,活生生累个半死。

    其次,来的宾客虽不少,却基本没啥贵客。

    别说睿王妃那样的贵宾,陵安侯府这边,不提阮氏亲至了,连潘氏都没露面,只有潘氏的儿媳妇过来充当代表,威远伯夫人今个竟也没来,同样也只派了儿媳妇过来,别的,别的没贵客了,南珏被降了职,官场上谁人不知,好多人愿来,也不过是看在南珏有个大官二弟的面子上。

    再有,小南毅抓周的过程,相当不顺利。

    可能南毅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刚被抱出来,就狠狠地怯场了,扯着嗓门哇哇大哭,天本就热的很,小孩子又如此哭闹,听的人心里烦躁躁的,偏林氏怎么哄都没用,最后,还是南老夫人亲自下场,左一句心肝右一句宝贝,乖乖长乖乖短哄了好一会,才抚平了南毅的焦躁情绪,这次来的客人,也基本都参加了南姗的周岁礼,两相一较,还有啥不明白的,人家女娃娃见谁都露着小白牙笑,独独见了南老夫人想哭,而这个男娃娃,连亲娘都哄不住,偏只有南老夫人的话管用。

    好不容易南毅不闹脾气了,却怎么也不动手抓东西,不论人怎么哄,就只蹬着小腿踢东西,再对比上次南姗抓周的爽利劲儿,众人顿觉温氏教女有方,而林氏就……那啥啥了。

    待南毅闹完第二轮脾气,终于伸手抓拿东西了,第一次先拿了一块吃食,有人还能勉强道,这孩子是个有口福的,第二次,南毅也来了一回一次抓俩,但是你一个男娃娃,左一盒胭脂右一朵绢花,是啥意思哟……

    在场诸人脸色各异中……

    潘氏的儿媳看了一场大笑话,回去对婆婆说了这事儿,潘氏断言道:“哟,这整个一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嘛。”

    大宅门中,妯娌也算半个敌人,威远伯夫人的儿媳妇回去后,仔仔细细描述了所见所闻,大夏天的,威远伯夫人的脸上,活似能刮下一层寒霜来,未来儿媳妇的爹被降了职,她脸上已觉很没光彩,幼子抓个周,都能闹出这么大个笑话,要不是两家的婚期已订下,这门亲事定要推掉,南娴还未嫁,未来婆婆已先有了成见,以后的日子,唉……

    林氏为独子的周岁礼,劳累了一整天,却以笑话收了场,本就心里不好受,到了晚上,男人没半分安慰话不说,还又歇在了小妾房里,林氏心火发作,第二天一早便又病了。

    南老夫人既心疼侄女,又不好狠训儿子,再加上南毅突然又生病了,简直乱的不可开交。

    第19章 多事之夏

    林氏被老公气得怒火攻心,在床上病了十多天,又顽强不屈地下了床,她的幼子还太小,她的第三女眼看着就要出嫁,至于小女儿,林氏心头忍不住又涌上怒气,秋姨娘那个贱妇,竟敢伤害她的幼女。

    (皮埃斯:南娆被秋姨娘拿刀掳了一次,没有被戳死,就是脸上被划了两刀,目前正在鬼哭狼嚎养伤中……皮埃斯完毕)

    南娴即将出嫁,这些日子,与南家有亲戚的女眷纷纷登门,为南娴添置嫁妆,温氏与叶氏作为二婶和三婶,自然也不能免俗。

    温氏封了五十两银子,送了一套头面首饰,另加五匹各式绫罗绸缎,叶氏封了二十两银子,送了一对玉镯加两只簪子,另外还有两匹织花缎子。

    按理说,温氏比叶氏添置的嫁妆,厚重了一倍还多,林氏应该对温氏笑脸相迎才对,而实际情况却是,林氏皮笑肉不笑地阴阳怪气道:“二弟妹,二弟每月所得禄银丰厚,她嫡亲的侄女要嫁人了,就添置这么些东西,传出去也不怕惹人笑话。”

    自个挖坑埋了自个的叶氏,也随声附和道:“大嫂说的是,二哥不像我家老爷,每月就挣那几两银子,二嫂就拿这么点东西,确实也太寒碜了些。”

    温氏玉指纤纤,姿态优雅地抚了抚质地优良的薄绸夏衫,面不改色地笑道:“瞧大嫂说的,这亲戚们给侄女添嫁妆,添的本就是一份心意,若要论送的东西贵贱,来比衬对侄女要嫁人的心意,那三弟妹岂不是比我还寒碜些,三弟妹,你说是不是?”

    叶氏暗咬银牙,恨不得呕出一口老血。

    笑吟吟地看着林氏,温氏神色诚恳道:“我添的东西,要是比大嫂给侄女的嫁妆还丰厚,岂不是喧宾夺主了,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是我要嫁女儿呢,再说,这嫁女儿不比娶儿媳妇,嫁女儿只要置办好一份嫁妆便是,可这娶儿媳妇就大不同啦,要给未来媳妇准备聘礼,又要给小两口拾掇院子,装点新房,买奴买婢,置办筵席,哪个地方不得流水似的花银子,大嫂也知道,我这膝下一共四个孽障,个个都要这么娶上一回,我老爷的那些禄银,怎么够使呢,到时,我还指着大嫂向母亲求个恩典,资助我些体己,好能顺顺当当娶回四个儿媳妇呢。”

    临了,温氏又叹了口气,发自肺腑地感慨道:“若是我也和大嫂一样,膝下多些女儿,少些儿子,只用每人简简单单备上一份嫁妆,到了年纪将她们送出阁便完事,我定然会再给娴丫头,多添置些嫁妆的。”

    温氏的话简直字字戳心,林氏差点被气厥过去,她膝下的女儿确实多,尤其看着就让人心烦的庶女,偏偏都要喊她母亲,她还要为她们张罗亲事!

    温氏摆平了两个妯娌,笑盈盈起身辞别道:“大嫂,我那个小丫头,这会也快睡醒了,她醒了见不着我,又该哭闹了,我就先走了,娴丫头在娘家住的日子没几天了,大嫂多和娴丫头说说体己话吧。”

    送走温氏与叶氏,林氏怒砸了一套精贵茶碗。

    ……

    七月二十五,黄道吉日,尤宜嫁娶。

    南珏第三女南娴与威远伯幼子赵柏泓喜结连理。

    南府被装点的一派喜气洋洋,直热闹了一整天,林氏了却一桩心事,夜晚,累了一天的她,脑袋挨着枕头,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哪知次日午后,南娴就哭着跑回家里来了,差点没将南府守门的门房吓死,乖乖咧,新娘子昨天刚出嫁,不到一天就哭着跑回来,这是闹哪样啊。

    彼时,温氏正陪着南姗在屋里纳凉。

    睡榻前的莲花大瓮里盛满冰块,冰块上头撒着不少馥香的花瓣,衬得屋里冷香冷香的,因着南姗挺精神,所以母女俩都未午睡,在凉榻上玩乐。

    温氏单手撑额,斜倚着身子,伸出一根白白细细的食指,面容柔和地看着女儿,笑道:“姗姗,你说——一。”

    南姗有模有样地也伸出一个手指,口里发声:“一。”

    女儿认真好学的可爱模样,看得温氏又喜悦又满足,笑意不由更深些,又竖起旁边的中指,笑着道:“姗姗,你说——二。”

    南姗想把中指也竖起来,奈何手小指头短,努力了半天,也未能将食指与中指并到一起,摆出二树擎天的姿势,当下很委屈地看着温氏,美人娘,我真……二不出来。

    看到女儿憋屈的小模样,温氏扑哧一笑,将伸展小腿坐着的白胖闺女,抱到怀里揉晃了半天,母爱泛滥道:“小乖乖,你可真是娘的心肝肉……”

    南姗也不挣扎,任由温氏抱着摇晃,反正屋里挺凉快,俩人腻在一起也不觉热,就是吧,面瘫爹,你可别怪我吃你媳妇又大又软的豆腐,实在是贴得太近了嘛。

    母女俩正抱在一起嬉笑,低垂的竹帘外,响起崔妈妈轻微的声音:“夫人。”

    温氏语气随意地应了:“阿碧,你进来回话吧。”

    崔妈妈打起竹帘进来,在长榻前福了福身,脸色不太好看地禀告道:“夫人,老夫人那里请您过去呢。”

    温氏微蹙了两道秀眉,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又有什么事啊,这么大热的天,她就不能安安生生睡一会么?”

    崔妈妈双手交叠,垂在身前,压低声音道:“奴婢问过了,是三小姐哭哭啼啼跑回府里来了。”

    温氏被这种罕见的新鲜事儿,炸的有点瞠目结舌,半晌才淡淡道:“昨天出门,今天就跑回娘家来,她可真能……胡闹,不过,这种丢脸面的事儿,让我过去做什么,看长房的笑话么。”

    崔妈妈努了努嘴,道:“威远伯夫人的长媳妇随后也来了,现正在老夫人那里呢,依奴婢看,她们找夫人去救急还差不多,刚出嫁的女儿,不到回门之日,就独自跑了回来,任凭有说翻天的道理,那也是三小姐的不是。”

    温氏简直要被她们气乐了:“凡有好事儿,只顾着自己乐呵,一有糟烂事儿,倒都想起我来了。”

    崔妈妈迟疑道:“那夫人的意思是……”

    温氏懒懒坐起身子,抚着微有松乱的发鬓,淡淡道:“不去能成么,替我收拾下妆容吧。”

    南姗一把抓着温氏的袖子,仰着白嫩嫩的小脸,撅着小嘴不高兴道:“娘……娘……”美人娘,求被带!

    温氏爱怜地摸了摸闺女的小脸,好声哄道:“姗姗乖,娘有事儿要去处理,你先睡觉觉,好不好?”

    南姗执着地抓着温氏不松手,声音渐渐有了哭腔,眼中满是依依不舍之意:“娘……娘……”不睡觉,求被带!

    外头暑气太大,温氏实在不愿让女儿晒着,可是她更不愿看到女儿哭,当下很是为难,不由对总有是非的长房,心里更是厌烦。

    见状,崔妈妈出主意道:“夫人,依奴婢看,不如带小姐去吧,小姐在老夫人那里,待不了片刻就会哭闹,又爱缠着夫人不离身,到时,夫人找个机会回来便是,有外客当前,老夫人若是不给您好脸,丢脸的会是她,小孩子不懂事,她一个老太太也不懂事么,再说了,当初她们想与威远伯府结亲,中间出力的全是夫人,这会出嫁的姑娘,如此不知轻重地失了礼数,凭什么也要夫人去善后,那三小姐又不是夫人的女儿,什么事都让夫人去操心,还要大夫人那个亲娘做什么!”

    南姗为崔妈妈暗暗点赞,说的好!

    温氏抱着胖闺女叹气道:“谁愿意管她们的事儿,外头暑气那么大,我只是不愿姗姗被晒着,我白白嫩嫩的闺女,皮肤若被晒黑晒粗了,我心疼。”

    南姗黏着温氏咯咯一笑,咱白的跟水葱似,不怕被晒黑。

    ……

    南老夫人院中正堂的气氛,实在不算好。

    威远伯府赵家长媳吴氏,一身华丽的轻盈绸装,慢悠悠摇着一把白绢团扇,下头坠着的红缨流苏,也在一摆一摆,轻吟慢语道:“南老夫人,大夫人,这么大热的天,我也想在府中纳凉,更不想来这里讨人嫌,可是,你们看看这五弟妹,这都做的什么事儿啊,还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啊。”

    林氏面色铁青,一为赵家竟然如此作践女儿而愤怒,二又因女儿的失礼对吴氏的话无可辩驳。

    这时,外头响起周老妈妈的声音:“二夫人,您过来啦,快请进。”

    密密编织的竹帘被掀开,温氏亲自抱着南姗,脚步从容地走进来。

    南老夫人沉着脸道:“二媳妇,这么热的天,你带着姗丫头来做什么,也不怕暑气打了头。”

    吴氏只悠悠摇着团扇,但笑不语。

    温氏抱着南姗行了一礼,搂着伏在怀里的南姗坐下,神色平静,语调和缓道:“母亲派人来时,姗姗精神头正旺,没在午睡,儿媳一脱身要离开,姗姗就哭闹不止,哄了她好一会儿,姗姗也不睡,母亲急传,儿媳也只能带她同来。”

    吴氏见温氏与南姗额头均微有汗意,递出手中的白绢团扇,笑盈盈道:“闺女都爱缠着娘,我那小丫头也是,给,二夫人,快给孩子扇扇,别热坏了,到头来,真正心疼的,只有咱们这些做娘的。”

    南老夫人与林氏快被吴氏气死,对着她俩,那叫一个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见了温氏,反倒笑眯眯乐呵呵的唠家常。

    温氏接了扇子,很客气地道一句:“多谢。”

    伏在温氏怀里的南姗,突然软软嫩嫩地冒出俩字儿:“都些……”

    虽然发音不太清晰,却把吴氏唬了一大跳,不由掩唇笑赞道:“哟,这么小的丫头,都知道说谢谢啦,可真是乖巧聪明。”

    温氏轻轻打起团扇,给南姗扇着小凉风,笑道:“哪里,只不过她现在正学说话,听到大人说的短词,总爱跟着说两句儿罢了。”

    吴氏重新睨向南老夫人与林氏,目露鄙夷之色,冷笑道:“才过周岁的小妹妹,都懂事地知道说谢谢,五弟妹都十六岁的大人了,还如此不懂事,昨天才嫁到我们赵家,还没到明天回门的日子呢,竟自个跑回了娘家,你们南家可真是好教养啊。”

    南老夫人与林氏羞红着脸,只能沉默地无言以对,温氏只知表面结果,却不知具体情况,当下开口道:“赵夫人,我这还云里雾里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是,吴氏又血淋淋揭了一回南娴的伤疤,南老夫人与林氏又羞愤欲死地丢了一次脸面。

    ……

    事情是这样的。

    新郎官赵柏泓与新娘南娴,拜了天地父母,饮下合卺酒,在龙凤红烛的映照下,予新婚洞房中行了周公之礼,当晚的滋味,新郎官是否享受到愉悦,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是第二天,令新郎官很不愉悦的事情出现了,新娘子没……落红。

    古时候,新婚之夜的落红,代表一个女子的贞洁,洞房了却没落红,会被视为不贞,于是,新郎官出离愤怒了,一大清早地就狠狠摔了新婚夫人的房门,由先前的通房丫头服侍着穿衣洗漱。

    南娴确实是清白的女儿身,她也不知为啥没落红,委屈地哭了一场后,赶忙由着陪嫁丫鬟收拾妆容,去给婆婆威远伯夫人敬茶,威远伯夫人本就对这桩婚事,有了不满之意,又加之儿媳妇没落红,几乎是黑着脸接了新媳妇敬的茶。

    婆婆想为难儿媳妇,那是招手即来,抿了一口茶的威远伯夫人,在南娴捧手接茶碗时,手一倾斜之间,温热的茶水已洒在南娴手心,南娴从未被热水烫过,惊慌失措下手腕一抖,便打翻了威远伯夫人递回的……茶碗,更是溅了威远伯夫人一衣衫的茶水。

    威远伯夫人黑糊糊着脸,当场摔脸走人,南娴的几个嫂嫂嗤笑不止地说风凉话,新郎官早上才丢了一回脸,给母亲敬茶时又丢了次脸,又气呼呼地摔脸走了。

    直把南娴窘得无地自容,嘤嘤哭泣。

    跟随南娴陪嫁的老妈妈,劝了南娴好半天,南娴才振作精神,去给威远伯夫人赔罪,顺带着站规矩,自然,站规矩的过程中,又被威远伯夫人挑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南娴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这与她想象中的婚后生活,完全是天壤之别,好不容易伺候婆婆用完午饭,服侍她歇下,南娴饿着肚子,身心俱疲地回到院里,却听到新婚丈夫在与通房丫头寻欢,心里极度伤心气愤之下,南娴破门而入,却被丈夫冷言冷语嘲讽她不贞,并且就在她面前……与别的女人行艳香之事,南娴当时就崩溃了,脑袋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找娘。

    然后,陪嫁的老妈妈和丫鬟,怎么劝南娴都没用,南娴真的不管不顾地……回来找林氏了。

    第20章 苦命的林氏

    吴氏浅呷一口香茗,面带讥讽之色,慢条斯理道:“新婚之夜,新娘子没有落红,这往重了说,就是一棒子撵出赵家大门,那也不足为过,更何况,我们赵家上上下下,有哪个讲她一句不是了,再者说了,新婚夫人没落红,搁哪个新郎官身上,他心里头能痛快的了,还不允许人发两句牢骚了,呵,就因为受了这些委屈,五弟妹就可以打翻敬给婆母的茶么,实在太没规矩教养了。”

    话至此处,吴氏深深地瞄了一眼林氏。

    林氏被瞄得很想去死一死。

    吴氏嗤笑一声,又再接着说:“做人媳妇的,哪个不是晨昏定省,恭恭敬敬地服侍婆婆,端茶递水,吃饭布菜,捶腿揉背,都是这么一步一步熬过来的,别人都能受得了,就你家姑娘金贵,她当自己是公主,还是郡主!既然受不了这份苦,何必挤着脑门进我赵家的大门!既然进了我赵家的门,就该守我赵家的规矩!不到回门之日,竟自个私自跑回娘家,如此不知礼数的姑娘,置我赵家脸面与何地,真不知你们都是怎么教出来的!”

    扶一扶鬓边的金钗,吴氏道:“话我也不多说了,五弟妹若还要做我赵家的媳妇,就让她今天安安分分回去,好好向婆母斟茶认错,今天的事便既往不咎,若是她比较喜欢在家里做千金小姐,这也简单的很,我赵家五郎虽不是满腹诗书,一封休书却也写得出来!到时候,事情闹将出去,丢脸的可是你们南家!”

    言罢,扬长而去。

    伏在温氏怀里的南姗,暗暗感慨,这南娴以后的日子,铁定是不好过了。

    继续回威远伯府做儿媳妇吧,她闹了这么一出,婆婆和老公肯定更双双不待见,若是被休吧,才新婚就被休回家,不仅她丢人,大房丢人,整个南家都要跟着丢人,成为京城大街小巷的笑柄。

    ……

    吴氏走后,藏身南老夫人后堂的南娴,红肿着眼睛出来,泪水滚滚地扑到林氏怀里,哽咽道:“母亲,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她们都笑话我,全都笑话我,不管我做什么,在婆婆眼里都是错,还有夫君他……也不帮我,还那样羞辱我,我死都不回去……”

    南姗叹道,早先和威远伯府定亲之后,南娴高傲得跟一只花孔雀似,这才新婚第二天,就如此戚戚哀哀地不抖毛了,你当公侯府邸是什么地方,吴氏有句话说的不错,你当自己是公主,还是郡主,受不了婆婆的气,干嘛非要高攀人家的富贵。

    大女儿已病得下不了床,二女儿成婚多年一无所出,三女儿刚出嫁,就闹出这么一场丢尽颜面的难堪事,小女儿脸上的两道伤疤,也不知会不会毁容,林氏只觉满心凄凉,当下抱着南娴失声痛哭:“我怎么就这么苦命啊……”

    南姗暗暗撇嘴,你还苦命,你命已经够好了!

    端茶递水,吃饭布菜,捶腿揉背,这些服侍婆婆的活计,我美人娘都做过,请问你做过么?!你若是命苦,这天下间就没有好命的儿媳妇了!

    再有,你现在光嚎自己命苦有屁用,动动脑子,解决你闺女的实际问题好不好!

    林氏母女抱头痛哭,温氏抱着南姗静坐不语。

    这时,沉着脸的南老夫人出招了,看着面容沉静的温氏,开口说道:“二媳妇,你送娴丫头回去,和亲家母好好说说,别再为难娴丫头。”

    南姗又忍不住想ko一口唾沫了。

    穿越大神,你要是不愿意带她回去,那把南老夫人带走成不成!

    这么不要脸的话,这位老太太可真能说的出来,那南娴到底是温氏生的,还是林氏生的,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谁是南娴的亲娘啊!还有,你把温氏当成什么了,皇帝他妈还是皇后她妈啊!温氏让人家别为难南娴,人家就不为难了噢!

    哎哟,给跪了……

    南姗暗叨叨地想,要不要现在就哭?

    温氏轻轻拍着怀里的南姗,语气平静如水,缓声道:“母亲,娴丫头这才刚出嫁,娘家的人就找上婆家的门,传出去成什么话,媳妇只是娴丫头的婶娘,又不是娴丫头的亲娘,就算要送娴丫头回去,也该由大嫂亲自登门送回,和威远伯夫人好好说说,化解了干戈矛盾才对。”

    南老夫人被温氏呛声,心内大是不悦,更耷拉着脸,倚老卖老地硬声道:“你大嫂身子不好,哪受得了车途颠簸,就你亲自送娴丫头回去。”

    南姗又想呵呵呵了,林氏身子不好,那她嚎这么起劲干嘛。

    你非让温氏送南娴回去,不就是怕威远伯夫人不买林氏的账么,你怎么就那么疼这大儿媳妇恁。

    温氏静了片刻,才道:“母亲,恕媳妇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娴丫头刚过门,就这么跑回娘家来,本身就不占理,纵使媳妇送了娴丫头回去,威远伯夫人日后也未必就不为难娴丫头了,娴丫头已经嫁了人,以后是要在赵家过一辈子的,难不成每次受了委屈,咱们南家的人都上她婆家走一遭,这事要传了出去,咱们南家还有何颜面立足京城,大嫂膝下的娆丫头,和三弟妹那里的婵丫头,再过几年,也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若咱们南家的女儿,个个半分委屈都受不得,还有哪家愿和咱们南家结亲,依媳妇看,还是让娴丫头自个回去,给威远伯夫人赔个不是,再好好拢回三姑爷的心,才是长远之道。”

    正哭着的林氏忽然恨声道:“什么长远之道!不是你女儿受了委屈,你自然不心疼!”

    南姗心头一阵大怒,屁话!

    南娴本来就不是温氏的女儿,人家为啥要心疼她!

    你这么心疼你闺女,你自己去摆平威远伯府啊!

    温氏忽然笑了,柔声似水道:“大嫂真是气糊涂了,做人儿媳妇的,哪有不受一点委屈的,母亲,若咱们南家真的不要颜面了,也不顾全后头姑娘的名声了,媳妇就厚着脸皮,去一趟威远伯府。”

    南老夫人寒着老脸,一语不发了。

    让整个南家丢脸到满京城,她还真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她是心疼南娴受了委屈,可她也不是就南娴这一个孙女,她还有儿子女儿,有一大票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呢,若因南娴一人而全部蒙羞,她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南家的列祖列宗。

    若南娴不想被休,目前最好的办法,确实如温氏所讲,老老实实回去才是正道,南姗觉着温氏对林氏已够仁至义尽了,温氏没有落井下石嘲笑她教的什么好女儿,她倒还在那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唉,南姗对林氏,也彻底累觉不爱,路人转黑。

    该她出场了,南姗伸着手扯着温氏的衣裳,嘟着小嘴委屈道:“娘,娘……喝奶奶……奶……”

    温氏自然片刻都不想在此停留,顺势再道:“母亲,还是让娴丫头快回威远伯府吧,若这事真的捅到人尽皆知,赵家又真写了休书,那才是真的毁了娴丫头一辈子,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起身行礼道:“母亲,姗姗该喂奶了,儿媳告退。”

    林氏眼睁睁看着温氏离开,声音凄然道:“母亲……”

    南娴眼睛肿的像一对红桃儿,泪如泉涌,楚楚可怜道:“祖母……”

    南老夫人虽不喜温氏,却也不得不承认,温氏的话十分有道理,狠了狠心肠,南老夫人沉声道:“光哭有什么用!”

    长长叹了一口气,南老夫人道:“如烟,你和娴丫头说说道理,然后让她赶紧回伯府去。”

    林氏抽泣道:“母亲,娴儿的婆婆脾气如此厉害,姑爷又对娴儿心生不满,娴儿就这么回去,不是把她往死里逼么?”

    南老夫人拨着手里的念珠,再道:“娴丫头,你先忍耐些时日,祖母会找你二叔,给你男人安排个好缺儿,到时他承了你的情,自然会待重你一些,你要抓紧机会,赶快怀上身子,生下你男人的嫡长子,这样才能在伯府里站稳脚跟,千万别像你婷姐姐一样,没有嫡出的子嗣,由着那些妾室在头上耍威风。”

    ……

    当晚,南老夫人又倾情演绎了一场戏。

    目的,让南瑾给未就职的赵柏泓弄个肥缺儿,借此改善南娴在威远伯府的家庭地位。

    南瑾简直要给南老夫人跪了。

    他在吏部衙门每天处理那么多事,也没有如此心烦意乱过,每天都在对南老夫人累觉不爱的南瑾,说不惯就不再惯,沉声道:“母亲,这事儿本就娴丫头不对在先,您也设身处地想一想,倘若你娶的儿媳妇,新婚第二天就跑回娘家,母亲会作何态度?”

    作何态度?

    既然敢跑出她南家的大门,她就是哭着喊着赔罪,也甭想再踏进南家的大门!

    但是,就算经过换位思考的南老夫人,依然能理直气壮地吼道:“你这个不孝子,怎么胳膊肘专往外拐,娴丫头可是你的亲侄女!”

    南瑾皱着眉头道:“母亲,当初大哥差点与仕途无缘,陵安侯府帮了大哥再入仕途,咱们南家是否承了夫人的情?母亲可有因此而善待夫人?威远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难道还没有门路为儿子谋一份差事,为何偏要承娴丫头的这种情?”

    南老夫人自以为老谋深算的锦囊妙计,到了儿子这里,竟被戳的全部漏了气,南老夫人直气得浑身打颤,咣当一声,又砸了一个茶碗,厉声喝道:“瑾儿,你怎么总是替外人说话!”

    南瑾倦声道:“母亲,儿子并非替外人说话,只是帮理不帮亲,这事儿,它不能这么办,母亲该让大嫂好好劝娴丫头,如何为人|妻为人媳,这才是正经道理。”

    南老夫人咣当咣当,摔了一整套茶碗……

    ……

    夜深人静,南瑾与温氏共浴了爱河。

    灯光朦胧,温氏倚在南瑾肩头,一朵解语花似,婉声低语道:“老爷可是有烦心事?”

    南瑾拥着柔情百转的爱妻,幽幽叹道:“家里总也不太平,今个母亲又气了一回,明日约摸又要给你难堪,玉珑,又要让你为我受委屈了。”

    温氏柔声道:“难堪倒也罢了,只是……娴丫头的事,实在是我们站不住理,今个母亲还让我送娴丫头回去,我若当真送了娴丫头回去,咱们南家的颜面和名声,恐怕就要丢尽了,不过,我推了一次,老爷也推了一次,依照母亲的性子,只怕还有下一次。”

    南瑾轻蹙了眉头,沉思片刻,方道:“大嫂教出如此不知礼数的姑娘,这些糟心事,让她自己操心去吧,总劳累麻烦你,却还落不下一点好,玉珑,要不你……装病躲着吧。”

    温氏娇嗔道:“我好端端的,装什么病呐,再说,我也……装不像。”

    南瑾低笑一声,嘴唇贴在温氏柔润的肌肤上,语声含糊道:“我帮你装得像一些……”

    第21章 离心

    南瑾没料到床笫间的情话,竟让他乌鸦嘴了一回,温氏……真的病了,对此,南瑾懊恼不已。

    温氏却俏皮笑语,安慰南瑾道:“这下我不用担心装不像了。”

    上回南姗生病,南家供奉的周大夫因医治无力,差点丢了饭碗。

    这次为温氏看诊,周大夫揪着稀疏的胡子,细细诊了半天,才说:“夫人心肺郁结,肝火虚旺,脾胃不佳,肾气不足,应当好好调养,养心安神,要保持心情精神愉悦,不可焦躁上火,动怒伤心,否则不利养身。”

    南瑾听了之后,当场黑脸。

    人有五大脏,温氏的五脏,却个个都不爽。

    他夫妻二人齐眉恩爱,所生儿女懂事乖巧,使唤的下人恭敬顺心,能让温氏不爽到如此地步,除了自家的老娘和大嫂,南瑾根本不作它想。

    他自己都已被她们烦到恼火了,更何论日日与她们相处的温氏。

    ……

    南瑾看着脸色苍白的妻子,心下怜惜之意大盛。

    妻子总是笑盈盈地体贴他,极少泪盈盈地对他抱怨,教导出来的五个儿女,个个懂事守礼,最调皮烂漫的南笙,也知孝敬父母友爱兄妹,连刚学会走路的小女儿,都聪明可爱稚气童真,这种家的温暖祥和,从小到大,南老夫人何曾给过他这种感觉……

    府里头的糟心事儿,一件件,一桩桩,哪个与他们这一房有关,偏偏到头来,全要赖他夫妻二人出面解决,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偏偏年年月月,折腾个没完没了。

    家宅不宁,心绪不宁,南瑾简直要烦透了。

    于是,亲自去了南老夫人那里,给温氏请病假,晨昏定省一概皆免,言道:“周大夫说了,夫人要静心卧床养病,直到身心痊愈,请母亲恩准。”

    南老夫人自然又惊又怒,说:“二媳妇她就那么金贵么!”

    接着又狠骂南瑾一通,说他宠妻藐母。

    南瑾静静听了,最后只淡淡回敬南老夫人:“母亲,都是您老的儿媳妇,大嫂病了就能如此,夫人为何不能如此?”

    南老夫人又被气得砸了一套茶具……

    ……

    自己白天在衙门办公,不能守在家中,南瑾为防南老夫人再耍手段,特意将长子南屏从书房调到院里,板着脸训话道,让他守护好温氏,别让烦心的事和人扰了温氏静养,若保护不周,又惹得温氏动气,就别怪他这个当爹的,拿他这个当儿子的说(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 http://www.xlawen.org/kan/34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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