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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备一辈子也不回去了?”吕不韦听闻此语,表显得似乎很不开心,他老成地将手背在身后,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大王,你怎可如此任性了,须知现在周边六国因大王是新王而正对我秦国是虎视眈眈,大王你如此掉以轻心,恐给他人制造可趁之机,到时国将不国啊!”

    “仲父,”嬴政心中不快,脸色阴沉逐渐下去,他与吕不韦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咬咬牙放软语气说道:“孤王不过是闷得很,出来透透气,仲父不必把此事看得如此严重,况且朝中不是有仲父在么?又怎么会给他人什么可趁之机?”

    嬴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在他不在的时候,最有可趁之机的应该就是他吕丞相了,他可以趁机扩大他的权势,如果他这一辈子再也不回宫,那他吕不韦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由仲父变成秦王,一切不就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大王,臣老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大王怎么能事事依赖臣?”吕不韦虽然还是心里有些不满,但在听了嬴政的这番话后,心里还是十分受用,脸上也渐渐露出些笑意。

    嬴政腹诽,不是他吕不韦把政事牢牢拽在手心,他用得着事事依赖他么?想他堂堂一个秦国国君,当得委实窝囊,处处受制于人不说,吕不韦的势力日益壮大,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不说,还学孟尝君培养了食客三千,在朝中只有他说话的权利,别人只有靠边站,甚至连他这个国君都要处处看他的脸色,长久以来,他不是不想除掉吕不韦,实在是无可乘之机,小错治不了他的罪,反而可能引起他的不满,除非是逼着吕不韦起兵造反,否则贸然除他,不但可能引起政变,还可能给邻国可趁之机。

    “仲父既然老了,就不该将孤王的事管的如此严实。”实在看不得吕不韦倚老卖老的模样,嬴政心里真正的想法脱口而出,但是在一逞口舌之快后,又将现场的火药味挑起。

    吕不韦听了神色一震,他一张脸憋成猪肝色,怒道:“大王,你可是在与为父说话?”

    嬴政见气氛再次被他弄僵,心里虽不愿,却也不得不说:“仲父莫气,实在是孩儿心中烦闷,故失礼,请勿与孩儿一般见识。”

    吕不韦又要作,可眼珠一转,硬生生将怒气憋了下去,他心想,赢政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对他要求过于严苛,偶尔耍耍脾气也属正常,想毕,他露出不由衷的笑容说:“哈,我孩儿乃堂堂大秦国君,万人之上,荣华富贵,非常人能及,却为何心中烦闷?”

    “仲父有所不知,不知仲父在来时,可曾看见一名女子?”嬴政刚才的话本来只是随口说说,现在却不得不找借口敷衍吕不韦,于是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院子里如此吵闹,为何一直却不见烙芙的身影?她是躲起来了?或者是离开了?想到烙芙离开的可能性,嬴政只觉得心口一抽,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不,不会的,她那么看重她的包袱,一定不会不辞而别的,嬴政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个短暂的安慰却在吕不韦的回答中崩溃离析。

    “女子?”吕不韦知道他指的是烙芙,却故做惊讶:“是何模样的女子?”

    “是……孩儿的一个女奴而已,早晨被我教训了一顿,想必是逃走了吧。”嬴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真的宁愿不要包袱也要离开他,他真的有那么另人厌恶么?

    在吕不韦看来,嬴政故作不在意,但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看着他涣散的眼神,以及刚才他藏在袖子里的野花,吕不韦猜想烙芙在嬴政心里的地位,于是试探着问道:“来时未曾现什么女子,现在是否要派兵前去寻找!”

    “不用!”赢政回过神来,将忧虑压下,爽朗地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个奴隶而已,仲父,孩儿想早日动身返回行宫,免得母后担忧。”

    吕不韦捻着花白的胡须,挥手示意太监将备好的车撵抬到嬴政面前,嬴政迟疑了一下,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院子,这才上跨上车撵,一路行走,嬴政幔帘的遮挡下疲惫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尽是烙芙娇艳的面容,生气的,开怀的,沉思的,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一阵阵抽痛,她真的离开了吗?难道因为早晨的那一巴掌,他们便失之交臂了吗?她是去找蒙恬了吗?不,她是他的,她今生今世就只能非他莫属,她曾今以那样的姿态闯入他的世界,现在却想一不地离开,他决不允许,其实早在遇见烙芙的那一刻,在看到烙芙那种防备的姿态时,嬴政就已经动心了,因为她那时的眼神几乎与他是那样相似,他们是同一类人,只是当时连嬴政他自己也不曾觉他对她有了别样的愫,只是觉得对烙芙感兴趣,直到失去的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初时设计让烙芙进不了咸阳只能住在他那里,到后来藏起烙芙的包袱让她做他一个月的奴隶,只是潜意识里为了想留住她,当他终于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身边,嬴政捏碎手中早已失去娇媚的触感的野花,花汁飞溅到月白色的坐垫上,开出一朵朵明媚的绿花,并渐渐扩散开……

    相对于前边车撵里的嬴政,后面轿子里的吕不韦思绪也是百转千回,他与嬴政想得是同一张面容,却不是同一个人,吕不韦曾经有个女儿,叫娘蓉,除了长相一样,娘蓉看上去比烙芙还娇弱些,但她自幼乖巧伶俐,秉性善良,知书达理,深得吕不韦与其夫人穆氏的喜爱,却不想红颜薄命,吕娘蓉在两年前的一场大病中丧生,穆氏从此郁郁寡欢,日日以泪洗面,后来更是严重到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况堪忧,但即便是这样,穆氏却始终坚持不给女儿丧,不立牌位,不肯承认唯一的女儿已经不在的事实,吕不韦对此十分无奈,他与穆氏几十年的夫妻分,两人自婚后虽算不上举案齐眉,却一直相敬如冰,对于女儿娘蓉的早夭,他也是痛入髓骨,但逝者已逝,他不希望穆氏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楚中,日夜煎熬。

    然而今日,烙芙的出现再一次勾起吕不韦对过往的回忆,他脑中多次闪现的是娘蓉乖巧的模样,渐渐地,似乎又转化成烙芙满脸带血的样子,他想,烙芙的到来难道是苍天怜悯他老来丧女,又给他一次见到女儿的机会?

    出于私心,他早已嘱咐之前陪同在他身边的剑客费翼先一步将烙芙护送回丞相府,为了能再次见到酷似吕娘蓉的那张脸,也为了安慰穆氏,若见到烙芙能让穆氏病有所好转,就算背着嬴政将烙芙藏起来,也是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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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穆氏是吕不韦十九岁时迎娶的正室,邯郸人,其父穆隘是邯郸城第二富户,吕不韦在迎娶穆氏后得到十万刀币的嫁妆,这十万刀币也是吕不韦行商的起点,在吕不韦一生里有名分的女人除了正妻穆氏之外,还有一个妾,妾为赵氏,乃当时秦朝一都尉之妹。(此赵氏并非指秦朝太后赵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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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其毒忘忧

    吕不韦与嬴政告别后匆匆赶回相府,府里早就乱成一团,下人们全都乱了方寸,一个个如火烧眉毛般四处奔走,甚至连吕不韦进门都无人现,直到有个慌里慌张的小丫鬟甚至差点撞到他身上,吕不韦仔细一看,现竟是穆氏的贴身丫鬟小竹,小竹见她差点撞到的人竟然是吕不韦,忙不迭屈身请罪,这时,一大院子的下人才看到吕不韦,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事,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吕不韦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这都是怎么了?是相府的房顶被人拆了吗?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生了什么事?小竹,你来说。”

    “老爷,是夫人,”小竹战战兢兢地回答。

    “夫人?夫人怎么了?”

    吕不韦心下吃了一惊,忙追问,但此时小竹已是泣不成声,根本无法回答吕不韦提出的问题,一旁的管家只好站出来解释事的始末,原来,这些时日穆氏的病稍有好转,时时会在小竹的伴随下到园子里散散步,然而今日早晨,费翼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满脸是血,昏迷的女子回到相府,恰巧被正在园里的穆氏看见,穆氏当时神志清醒,还叫小竹拦住费翼前去问话,可就当穆氏仔细瞧了那个昏迷的女子后,她的病就又开始反复起来,她从费翼手中抢过那女子,死活都不让其他人靠近,就连小竹想帮忙把人抬进去,都遭到穆氏的攻击,不止如此,穆氏一边护住昏迷的女子一边嘴里还叫着死去小姐得名字,管家担心这样下去,穆氏的身体受不住,无奈之下,只好叫费翼将穆氏打晕,送回房间,谁知穆氏这一晕倒,却是起高烧,沉睡到了现在还未醒来。

    “叫了大夫来看了吗?”

    管家听了吕不韦问话,毕恭毕敬地答道:“大夫来过了,说夫人并无大碍,只消几幅汤药即可痊愈。”

    “我不是说夫人,我是说费翼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穆氏的病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吕不韦也早已习惯,他现在只想知道烙芙的况,管家听到吕不韦的问话明显一愣,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那女子和费翼一起,正被关在地牢里。”

    关在地牢里?吕不韦的气色明显不好起来,脸上大有一副风雨欲来时的阴沉,管家见势不妙,吓得忙后退了几步,吞了吞口水才解释道:“费翼带着身份不明的女子回府,并冲撞到夫人,导致夫人病复,我也是一时急,才差人将他关进地牢。”

    “费翼没说这是我的命令吗?”

    吕不韦明显不信,他目光犀利,似乎要透视那个管家的心里,管家心里暗叫不妙,他接任这相府的管家才一年有余,平时为人刻薄,又喜欢别人对他毕恭毕敬,但吕不韦养的那些食客哪会将他放在眼中,这让他咬牙切齿,恨在心头,今日,好不容易逮到这个机会,他只想着给费翼来个下马威,顺便杀鸡儆猴,费翼说了些什么,他也压根没有仔细听,也没兴趣听,此刻见吕不韦对此事颇为重视,他知道他这次是大错特错了。

    吕不韦见管家一脸心虚,便大概猜到事经过,他早知这个管家的为人秉性,只是下人的事他不想管,也没时间去管,哪知今日他竟犯了吕不韦的大忌,非但没有将本分做好,还枉顾他的命令,差人将他的食客关押起来,最重要的是受伤的烙芙,她本来就伤得不轻,又拖延了这些时候,不知是生是死?想到一个极像女儿的人将要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吕不韦的心里又怒又痛,恨不得将眼前的管家劈成肉屑。

    “来人,快去请大夫再来一趟,将地牢里的女子安置在西厢,抽调几个人好生照顾,”西厢本是吕娘蓉生前居住的地方,自吕娘蓉去世后就一直闲置着,吕不韦话音一落,下人们就自动散开,请大夫的出了门,带人的忙往地牢跑去,剩余的几人在原地待命,那管家早已吓得丢了三魂七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吕不韦见状大手一挥:“你们将他拖下去,暂且关到地牢里,要是那女子又什么闪失,就把他拉去喂狗,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管家闻脚下一软,涕泪横流地爬到吕不韦身边,双臂紧紧抱住吕不韦的大腿,下一刻院子里便响起他撕心裂肺的声音:“老爷,老爷,饶了我吧!我是一时糊涂啊,老爷。”

    吕不韦伸腿用力将管家蹬开,管家不死心又想过去,幸好被下人们及时拦住,并且一左一右钳制住他,不让他再乱动分毫。

    “拉下去,拉下去,把他的双臂打残,丢到地牢里,”吕不韦心烦意乱,下了命令之后便转身离开,小竹亦趋亦步地跟在他身后,管家的告饶声渐渐小去,不多时,身后的院子里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小竹吓得将双目紧闭,背上的冷汗不多时便浸湿了衣襟。

    这就是奴才的命啊,小心伺候好主子,你才能得个善终,一旦犯了错,等待在前面就是万丈深渊,或许是管家命不该绝于狗腹,大夫替烙芙诊脉后,道索性救得及时,再过一时半刻恐怕是只有神仙下凡才救得了,吕不韦听了大夫的话,这才松了口气,那大夫临走前开了三四副药,吕不韦打下人去抓药,又将小竹留下照顾烙芙,这才返回东苑去看穆氏,或许是费翼那一手打得重了些,直到掌灯时分,穆氏才渐渐转醒,醒来之后就哭着闹着要女儿,吕不韦实在招架不住,只好命人在汤药里加了些凝神草,哄着穆氏喝下,这才清净了。

    第二日一大早,吕不韦上朝议政去了,穆氏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这回她倒也不吵不闹,径直朝西厢走去,到西厢门口的时候,小竹正坐在门槛上打着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接近,睁眼一看,那人竟然是穆氏,惊得她连忙站起来。

    “小姐呢?是不是在里面?”穆氏此时看起来倒是十分精神,看起来倒有几分从前的样子,昨日小竹按照吕不韦的吩咐留下照顾烙芙,当她将烙芙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烙芙那张酷似吕娘蓉的脸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如果不是当初亲眼见到小姐的尸身进棺入殓,她几乎都以为躺在床上的就是吕娘蓉,可她心里清楚,那个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子绝不会是小姐,但老爷既然将她安置在小姐以前的厢房里,想必有其用意,小竹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随意回答穆氏的问话,幸好,这时吕不韦从朝堂回府,跨进相府就有下人禀报说穆氏去了西厢,于是他又急匆匆赶到西厢,一进西厢的院子便看到穆氏背对着他站在西厢门口,而小竹则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守在西厢门前,他见穆氏还没来得及闹出什么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小竹无事,小竹如蒙大赦,低着头退到一旁。

    “夫人,你怎么不多休息?大夫说你的病还需静养。”

    穆氏听闻是吕不韦的声音,回头转身向吕不韦走去,仿佛是要求证什么,急急地将刚才问了小竹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给吕不韦,吕不韦倒是回答地很干脆,干脆地让穆氏几乎以为她幻听了。

    “老爷,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说娘蓉好好地在里面,只是她现在身子有些不妥,还是让她静养些时日,再过来看她,夫人你看可好?”

    “真的吗?”穆氏听了吕不韦的话,身子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小竹见状忙扶住她,只见此事穆氏已是满面泪痕,她喃喃道:“对,我过些时日再来,瞧我这般模样,也没好好梳洗一番,被蓉儿看见了,指不定她怎么心疼呢。”

    穆氏一边说,一边在小竹的搀扶下走出西厢的院子,吕不韦看着穆氏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仿佛一块石头落地,穆氏虽然看起来精神还是有些恍惚,可他刚才毕竟在她眼里看到了些许神采,或许,这个酷似娘蓉的女子真的是上天派来拯救穆氏的,对于穆氏,吕不韦是感激并且尊重的,如果当初不是那十万刀币的嫁妆,说不定他吕不韦现在还只是个碌碌无为的小商贩。

    穆氏如今的状况固然是堪称欣慰,但吕不韦的眉峰很快又拢了起来,今日早朝之前,他得到隐线的消息,说是昨日嬴政回宫后私下派出大量暗卫秘密查访,只为寻找一个名叫烙芙的女子,目标是在咸阳城内外,隐线还带回一张画像,画像上的就是被他带回来的女子,若嬴政真的如此在乎这个酷似娘蓉的女子烙芙,那他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辈子把她关在丞相府吧?

    想到此处,吕不韦从怀里掏出一截两指粗细的竹筒,竹筒口上用蜡密封着,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名叫“忘忧”的毒,此毒为慢性毒药,常人服食一次,忘却往事,时效可长达三日,如连续服食此毒两个月,那人就犹如获得重生,以前的种种将如过往云烟,永远不再被想起,但服食此毒的人,每逢月圆都会痛不欲生,唯一可以缓解痛楚的办法就是吸食新鲜的血液,吕不韦从昨日起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烙芙身上用药,但现在看来,此毒是非用不可,想到两个月之后,烙芙就会成为完完全全的吕娘蓉,吕不韦心里又升起难以喻的舒畅,虽然这个娘蓉在月圆之夜就会变成吸血的怪物,但比起一家团圆,这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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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忘却

    烙芙已经醒了好几日,但自从她醒来后,脑子里就茫然一片,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以前生了些什么?她统统记不起来了,她有意识地去想以前的事,但脑海里总是一片空白,似乎是有谁拿刀将她的过去与现在切割了,据说,她这是失忆了,是因为脑部受到重创而失忆了,这几日,她心里一直疑惑着,她如果真如这些人所说的,是丞相府的千金小姐,为什么会脑部受到重创?是谁重创了她?那些人却总是支支吾吾的,说也说不清楚,她也见到了据说是她爹的老头,他总是在下朝之后抽空来她这里一趟,偶尔也会说两句话,无非是不要多想,好生休养之类的,然而他给烙芙更多的的感觉却是陌生,然后不得不提的人还有她的娘——穆氏,那是她现在的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人,记得那天她初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泪眼婆娑的女人坐在她床边,她见烙芙醒了,惊喜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晕阙,她激动地抱着烙芙,身子不断地颤抖,嘴里喃喃叫着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之类的话,烙芙被她勒地差点喘不过气,好在这时几个小丫鬟进来将穆氏来开,为的那个丫鬟叫小竹,也就是她告诉她,眼前这个绪随时会失控的女人是她的娘,到后来的几天,烙芙甚至想,她脑部受到重创,不会就是她这个看起来不大清醒的娘做的好事吧?想想有这种可能,她下意识地躲避与穆氏的接触,穆氏似乎也意识到她的失控差点伤害到烙芙,眼里又是愧疚又是渴求,她总是远远地看着烙芙,想接近又不敢接近,烙芙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的那根弦似乎被什么拨动了,于是烙芙主动去亲近穆氏,穆氏见烙芙不再躲避她,惊喜到不知所措地样子让烙芙看了觉得又是可怜又是心酸,不知道是不是心大好的缘故,后来穆氏的“疯病”竟是一次也没再犯过。

    烙芙在觉得身体好些的时候,在小竹的带领下把丞相府大致逛了一遍,或许是失忆的原因吧,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感觉上除了陌生还是陌生,除此之外,小竹曾今告诉她,她很喜欢吃甜食,并且平时都是在房里做些女工刺绣打时间,可当她吃了一口厨房送来的甜食,直觉告诉她,她并不喜欢,甚至是根本咽不下这种过于甜腻的东西,更别说什么女工刺绣了,那个绣花针拿在手上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相比之下,她似乎更喜欢捧着竹简读那些艰涩晦暗的文字,或者是拿着毛笔在案上挥毫洒墨。

    这天,烙芙正一如往常地捧着本书在窗边坐着,眼睛盯着竹简里的字,脑袋里却乱糟糟的想着这些天生在她身上的事,难道她失忆了,性格喜恶也跟着变了吗?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头绪,门口响起敲门声打断她的冥思。

    “进来,”烙芙口中应着,思绪却一直茫然没转到现实中来,待门外的人带着一股苦药味进来时,她才下意识地捂住鼻子抱怨道:“小竹,我身子都已经大好了,怎么还要喝这么些个破玩意?”

    “小姐,奴婢是如意,小竹姐回夫人那里伺候去了,”那丫鬟将药笼放在桌上,将黑漆漆的药端出了,这才转身面对烙芙,烙芙这才看清眼前这个眉眼清秀女孩确实不是小竹,这才想起了昨天小竹跟她提过这事,只是她一时之间忘了。

    “那个什么,你叫什么?如意是吗?”烙芙也不计较,只是不耐烦地素手一挥:“把药倒了,老爷问起,就说我喝过了就是。”

    说完,烙芙又埋头看起书了,却不料那叫如意的丫鬟竟噗通一声跪在烙芙面前,双手将药碗举到头顶,烙芙将书放到一旁,看着碗里漆黑如墨的汤药皱起眉头。

    “你这是干什么?我叫你把药端出去,倒了。”

    “小姐,”如意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固执:“这药老爷吩咐过,一定要看着小姐喝完才能撤出去。”

    “罗嗦,”烙芙无奈,只好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将药汤灌入嘴中,顿时,一阵苦味从舌根蔓延到舌苔,苦的烙芙浑身起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咬咬牙将药一饮而尽,随后抱怨似的将碗丢到如意面前,如意抿了抿唇,跪在那边默默地将碗的碎片拾起,然后躬身出去了。

    烙芙这才得了清净,想拿起书继续看,却已经没了心,心中一恼怒,便将书摔在地上,这时穆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蓉儿生气了?”

    语毕,穆氏已经到了屋里,烙芙忙起身迎她,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她与穆氏渐渐亲近,倒是有了几分母女的样子,这会一见到她,心里顿感委屈,口中抱怨道:“我这些天闷得很,不让出门也就算了,偏偏又还要喝那些苦药,这样下去,我都不知怎么活了,干脆死了算了。”

    “蓉儿,怎么这样说话?好端端的说什么死啊活的?”穆氏对烙芙的宠溺可见一斑,几乎没了底线,只是听不得死啊活啊的字眼,在穆氏看来,听见烙芙讲这些话,简直是要命。

    烙芙见穆氏动了气,也别开头不说话,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小竹是个玲珑心,见苗头不对忙说道:“夫人,我看小姐确实也够闷的,不如去跟老爷说说,哪天让夫人与小姐一同出去,出门的时候乘坐车撵,带上些护卫,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

    “本就该如此,还是小竹最懂我的心,哪像那个如意,呆呆木木的像个石头,”烙芙一听这话顿时开心起来,眉开眼笑地挽住小竹。

    穆氏见烙芙如此小孩子心性,也不由露出宠溺地笑容,伸出食指轻点烙芙的脑袋说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罢了,你同我一起,我们上你爹那去说说。”

    烙芙开心得一蹦三尺,率先走出门去,如意本在门外候着,见烙芙出来忙迎了上去,烙芙斜睨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出一声冷哼,便拉着穆氏直直往前走去,将如意抛在后面,跟在后面的小竹见如意一脸落寞,安慰道:“小姐只是小孩子心性,过几日就好,你别放在心上。”

    如意也不回话,看了看小竹,自顾自地小跑到烙芙身边,小竹这才感受到烙芙语里的那句“呆呆木木的像个石头”的比喻,这如意果然无趣,却不知吕不韦是从哪里挖来的这么一块宝,又将她安置在烙芙身边。

    再说烙芙与穆氏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吕不韦书房门口,却见书房的门一反常态地紧闭着,门口还守着两个下人,一见烙芙与穆氏忙颔行礼,其中有一个低声说:“老爷正在会客,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夫人小姐还是先回去,待老爷出来了,我二人自会禀报说夫人小姐来过。”

    听闻现在见不到吕不韦,烙芙心里一阵失落,不免又沉下脸,穆氏见烙芙不高兴了,就问那两个守门的下人:“是什么样的客人?都来了多久?”

    守门的两人稍一犹豫,见到烙芙和穆氏脸上都不太好看,这才支支吾吾回道:“是一个女人,大约进去了又两个时辰,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模样,不过看她的架势,倒像是宫里来的。”

    女的?带着面纱?像是宫里来的?大约进去了两个时辰?穆氏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大约在五六年前,丞相府里经常会有这么一个女人出入,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吕不韦觉得奇货可居,当初送给异人的姬妾,如今的太后——赵姬,穆氏对于吕不韦与赵姬的事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当初赵姬也是吕不韦的姬妾,而且现在吕不韦高居相位,赵姬又是一国之母,传出去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出于考虑到这一点,穆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作为一个女人,看到丈夫与其他女人在自己眼前明目张胆地做那种事,她心里焉能好受?

    烙芙见穆氏脸色忽然不好看起来,心里隐约猜到了几分,不由地一股无名怒火从胸口烧到脑门,她本来就对吕不韦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是觉得从心里嫌恶,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呆着,伸手拉着浑身僵硬地穆氏就回到西厢,小竹和如意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事有些不对劲,忙双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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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秦始皇时的太后赵姬,邯郸人,出生于一个富商家庭,姿色艳丽,善歌舞,曾是吕不韦的姬妾,后来吕不韦将赵姬送给当时还是赵国人质的赢异人,也因为赵姬,赢异人更加信任吕不韦,并奉吕不韦为老师,对他听计从,赵姬在跟随赢异人后于秦昭王四十八年(也就是公元前259年)生下一个儿子,取名政,也就是后来的嬴政,后据司马迁的《史记》记载,当时赵姬是与赢异人在一起八个月就生下了嬴政,史记中揣测嬴政根本就不是赢异人之子,而嬴政真正的父亲应该是吕不韦,当然,这一点现在无从考究,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在公元246年,十三岁的嬴政即位,当时身为太后的赵姬仍然对吕不韦旧难忘,并且经常幽会,吕不韦后来怕嬴政年纪渐长,事暴露会对他不利,于是极力想摆脱赵姬的纠缠,当时秦人嫪毐因犯强Jian罪入狱,吕不韦趁机对嫪毐施以假宫刑,充当太监送入宫中服侍赵姬,嫪毐被赵姬宠信之后平步青云,甚至后来被封为长信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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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赵姬

    吕不韦的笔重重落在竹简上,看似气势磅礴,但其实他心中却是纷乱,他最终叹了口气,将笔一丢,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一旁徐娘半老,却风韵不减的赵姬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向吕不韦走去,一阵熟悉的香风扑鼻而来,吕不韦忙睁开眼,赵姬已经站在他案摆前,眼神闪动眉目含笑,像一朵招摇过市的南瓜花。

    “本宫不辞辛劳地从雍城宫中到相府,只为见丞相一面,丞相好生不解风,一直将本宫晾在一旁。”

    吕不韦看够了赵姬故作的模样,他手一挥不耐烦地说道:“本相不是让太后以后少来相府,太后你把本相的话当耳边风了么?”

    赵姬冷哼一声,收起笑脸,哀怨道:“相爷何苦对妾身如此生疏,妾身在深宫中好不寂寞,终日对着一堆繁琐事物,真怕红颜老死在孤寂中,今日实难再抑制思念只,故备撵出宫前来府上,寥表思念之。”

    “大王回宫之前不是去向太后请安了吗?”吕不韦啜了口桌上的茶,皱了皱眉,心想今日的茶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烦躁地放下茶盏,他又说道:“何况长信侯不是一直留在雍城陪伴在太后左右,太后又怎么会寂寞?”

    “丞相,你还真是绝,将我推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就对我不管不顾了吗?别忘了,我们可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们当初所做的事,一旦曝露了,可就是必死无疑。”

    赵姬见吕不韦一直对她冷冷语,心里恼怒,一时间也没了好声气,吕不韦见赵姬动了怒,不由又是烦恼又是无奈,自从他将嫪毐送到赵姬身边,赵姬一直都没再找过他,两人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今日不知她抽的是什么疯?竟又跑到他府上来。

    “太后,你大可不必旧事重提,你今日到此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如说了出来,如果本相能够帮忙,一定不加推辞。”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当初在邯郸城,丞相你花重金买下了我,避免我沦落风尘,我本对你心怀感激,一心想与你白头终老,但你却说,大丈夫志在四方,怎可为你一区区女子停留?那时,我还不以为然,以为你只是因为没有对我动,才能说出这等无的话,从此,我百般讨好,只为君展颜,终于,那天我知道我已有身孕,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拨开云雾见月明,谁知当晚你将异人领进府来,命我歌舞助兴,席间,异人见我貌美,企求你将我赠与他,你起先不允,还大脾气,斥责异人不该横刀夺爱,后竟禁不住他的恳求,将我如物品般赠送给他,到那时我才知道,在你心中我赵姬根本就不值一提,宴席散后,异人三日之后会将我明媒正娶,日后尊你吕不韦为老师,唯你命是听,你展一笑,豪迈地对异人说道,为了你,我已破去千金家产,只要你不忘恩负义,我再舍弃一个女子又算什么?只是可怜了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儿,你怕我未嫁给异人就有了身孕,会被他嫌弃,竟生生地将他堕掉,你怎么会有那么狠的心?从此,我告诫自己,男人,永远都靠不住,想要过得舒心,唯有靠自己还有些姿色时,为将来打下基础,跟异人回到秦国,是我当时唯一的出路,后来异人果然没有食,娶我为妻,并对我百依百顺,宠爱至极,但我那时的心,还沉湎在死去的孩儿上,你见我时常激怒异人,怕我终有一天会失去宠爱,于是就想出假孕的招数,临盆在即时,又从外面偷偷抱来一个孩子,取名政,异人对政儿爱惜至极,回到秦国登上王位后就立政儿为太子,事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向你所希望看到的结局上,如今,你大权在握,甚至当今王上都要尊你一声仲父,但你就以为你真的什么都有了吗?坐在王位上的毕竟不是你吕不韦,你今天的尊荣,只要赢政一声令下,就可以什么都收回去,实话跟你说吧,今日我来相府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名叫烙芙。”

    赵姬也挺干脆,见吕不韦一副对自己没了兴趣的模样,也不再继续纠缠,明说了她此次来的用意,原来,她也知道嬴政动用暗卫寻找烙芙的事,并且也得到了烙芙的画像,赵姬早些年经常出入丞相府,自然是知道吕娘蓉的事,她一见画像上的烙芙与记忆中吕娘蓉有几分相似,后来又听说丞相府的小姐死而复生,便知道了其中的蹊跷,这下她便坐不住了,昨夜与嫪毐两人一商议,今日便径直朝丞相府来了,她这一来无非只有一个目的,想用烙芙去笼络嬴政,至于原因嘛,赵姬没对吕不韦明说,只因此事关重大,她与嫪毐在一起的时间不短,日日与其在一起寻欢作乐,前些年因为怀了嫪毐的孩子,便对嬴政谎称占了一卦,宜徙宫躲避灾祸,与嫪毐两人移居到远离皇宫的故都雍城,先后生了两个儿子,可毕竟纸包不住火,嬴政一转眼已经成年,这件事必定瞒不了他多久,如今赵姬见嬴政似乎很喜爱烙芙,如果一旦由她做主将烙芙纳入皇宫,当了嬴政的妃子,一来转移嬴政的注意力,二来,就算将来东窗事,烙芙也可能是保命的棋子。

    吕不韦听了赵姬的话陷入沉吟,他太大意了,为了烙芙,他严令相府上下封嘴戒严,原以为只要烙芙不在咸阳城里露面,就永远不会被嬴政找到,哪知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赵姬这一关,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如果他不交出烙芙,就等于与赵姬撕破脸,与嬴政正面为敌,但就这么交出去,他有心有不甘,赵姬似乎看出了吕不韦的犹豫,她继续对他动之以晓之以理。

    “丞相,其实此事对丞相也有百利而无一害,想当初丞相占卜,差蒙武将军之子蒙恬去寻找百名女子为政儿祈福,不也打的是这个主意么?想想,政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孩子了,如果再不能想法子控制他,相爷你从前付出的心血有可能真的就付之东流了,再说,做人要未雨绸缪,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这些话还是当初丞相告诉赵姬的,丞相,赵姬的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斟酌。”

    吕不韦喉头动了动,却终于没有反驳,他却问了赵姬一个问题:“你明知道丞相府里的是烙芙,又怎么会以为她会乖乖听我们摆布?须知她并不是我的女儿,而且她早已先一步已经认识了大王。”

    “丞相,”赵姬仰天一笑,笑声里充满苦涩:“你的手段我还能不清楚吗?能让这名叫烙芙的女子乖乖地呆在丞相府里当小姐,你必定是费了不少周章,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在她身上用了忘忧吧。”

    对于赵姬的一语中的,吕不韦无声默认,是啊,他的手段赵姬怎么会不清楚,想当初,他也是在设宴宴请赢异人的时候,异人迷恋上赵姬,赵姬却不肯与异人交好,后来多亏了他在赵姬的酒杯中下了药,从而促成了好事,不是吗?曾经,赵姬也不似如今这般模样,是( 梦断秦冢 http://www.xlawen.org/kan/34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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