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东家，东家，你没事吧？”
“没事，”王姓大夫一听，激动地一瞪眼：“你们他妈的那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还不快扶我起来。”
那些个伙计将王姓大夫从地上扶起后，王姓大夫迫不及待地指着烙芙、武珂还有小竹，嘴里叫嚣着要收拾他们，那群伙计仗着人多，竟然不怕死地将烙芙他们围起来，围观的人群见这里马上就要有一场激战，都躲得远远地看着。
烙芙知道以武珂的功夫，区区几个伙计肯定是伤不到他，但烙芙的本意只是为了教训王姓大夫，为了救颜澈的母亲，并不想牵连其他人，于是她低声将想法告诉武珂，武珂会意，取下腰间一块令牌，高高一举，从四面八方竟涌出无数侍卫，他们训练有素地分开人群，不多时便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整个医馆包围起来，王姓大夫顿时傻了眼，那十几个伙计也将手中的棍子丢在地上，吓得抱成一团。
“咦，这不是相府的侍卫吗？”人群中有眼尖的看出这些侍卫的出处，立即叫了起来。
那个王姓大夫一听，一张脸顿时惨白惨白的，他哆哆嗦嗦地走向武珂，嘴里出比哭还难听的嚎叫：“大，大，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高抬贵手，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中间有一个黄脸婆，下有嗷嗷待哺地幼子，还有一只大花母猪需要小人养活啊！求您高抬贵手，小人一家老小都会感谢你的。”
好家伙，连家里的母猪都搬出来说事了，哼……烙芙一脸鄙视地看着王姓大夫，武珂没有理会王姓大夫，转身请示烙芙，王姓大夫见烙芙才是正主儿，一张脸立即由惨白转变成深绿，天哪，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主啊？
“小人，小人对不起小姐您啊，小人要是知道小姐是丞相府里的，就算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是不敢放肆的啊！”
王姓大夫忙转身朝烙芙拱手，身子如筛糠似的抖着，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烙芙倒更是火冒三丈。
“啊！你这个该死的衰人，难道说我是普通人家出生的，你就敢欺负我喽？”
那个大夫听了烙芙的质问，额上落下一滴冷汗，他变哆嗦边回话：“我，我的意思是无论姑娘是什么出生我都不敢欺负你。”
“是吗？”烙芙眯起眼睛，不依不饶地再上前一步：“那你刚才欺负的是谁？是谁骂我是野丫头？是谁说要我给他当奴当仆？又是谁要折了我的骨头啊？”
“小人错了，小人嘴贱，小人该死，小人给小姐当奴当仆，小姐你拆了小人的骨头吧。”王姓大夫欲哭无泪地左右拍打着脸颊，额头上的汗簌簌往下流。
“好啊，我今日就拆了你的骨头，以儆效尤。”
烙芙有意吓唬王姓大夫，想给他一个教训，于是随口说道，那大夫果然被烙芙吓得瘫坐在地上，嘴里叫道：“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饶命。”
“小姐，求你不要处置那个大夫，让他救救我娘吧，”从烙芙扯掉旗幡开始，颜澈就带着她的母亲躲得角落里，此时才冒出来，噗通一声跪在烙芙脚下，小竹本来就讨厌颜澈，这下更不待见她了，刚才她们家小姐可是为她打抱不平，她竟然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角落里，好在武珂及时赶到，小姐没有出什么事，否则，就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烙芙倒没小竹想得那么多，她让武珂吩咐侍卫将角落里的妇人抬出来，只见她面容镐枯，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嘴里依旧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而且呼吸比之方才更加揣急了，见况如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烙芙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但她还是将目光转向那王大夫身上，问道：“大夫！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救不回她你就麻烦了！”
“啊？！”王大夫听了烙芙的吩咐惊得叫出了声，但他还是乖乖上前替颜澈的母亲诊了诊脉，听了听心跳，折腾了半晌才哭丧着脸抬起头，如壮士断腕般的说：“姑奶奶，你还是处置我吧！”
“为什么？”烙芙没再出声，颜澈疯了般地质问道：“如果你不救我娘的话，我立刻让小姐处死你。”
“姑娘，”王大夫抖得如筛糠，他颤颤地说：“并非我不想救你母亲，只是她病入膏肓，再过不久就要断气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了啊！”
“你胡说，你胡说，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死了我怎么办？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颜澈哭喊着爬过去将她母亲抱住，她哭了一会儿，忽然语间又凄厉起来，她心胆俱寒地叫喊着爬到烙芙脚边，指着无可奈何的王姓大夫叫道：“是你，庸医，是你害死了我娘，如果你刚才救她，她就不会死了，小姐，你一定要处死这个该死的庸医，为我娘报仇，你要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颜澈，”烙芙为难地看着绪濒临失控边缘的颜澈，又看了一眼吓得几乎要五体投地地王大夫，他虽然语刻薄，但最多只是学艺不精，罪不致死啊！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她又怎能乱杀无辜呢？
之后颜澈因为伤心过度昏阕过去，烙芙不知道颜澈家住何方，只好其余的侍卫先回府并将颜澈带回丞相府休养，只留下武珂与小竹在身边，后来也略微惩罚了那个王大夫，她让他给颜澈的母亲置上好的棺木，并风光大葬，事也算划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只是烙芙离开后，那个负责抱颜澈的倒霉侍卫看着手中的女人，欲哭无泪，后来他看了一眼正在抬颜澈母亲的兄弟们，还有那个赔钱不讨好的王大夫，又马上咧开嘴笑了，比起赔钱抬死人，他倒愿意抱手中的这个不是很象样的女人，而且，他的眼睛瞄向颜澈的胸部，她的身材还蛮好的呢！想到这里，白痴般的笑容再度泛在脸上，嘿嘿……
谁也没有察觉不远处的小巷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在烙芙离开后，他也随之隐没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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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会向闹市亭中逢
咸阳城可真是个好地方，热闹繁华，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几乎全在这，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自从武珂跟在身边，小竹的眼睛就滴溜溜地往他身上看，眼里再也没有她这个小姐得存在，而且看着小竹与武珂两人“眉目传”，烙芙忽然觉得她变得好多余，而就在烙芙加快脚步后，小竹这才后知后觉地现，烙芙竟然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
“小姐，你干嘛忽然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啊！”
身后的人潮里传来小竹的叫声，烙芙翻了个白眼，等她？等她干什么？等着看她和武珂眉来眼去的，起鸡皮疙瘩吗？烙芙愈想起刚才的形，脚下的步子买得愈快，她快速地在人群里穿梭，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越来越小的呼喊声，直到连那个微弱呼喊声也被人潮淹没时，她才松了口气，慢慢地走着如闲庭散步。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
小竹和武珂眼睁睁地看着烙芙从他们面前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小竹心想完了，这回她竟然把小姐给跟丢了，回去老爷还能不把她的皮给褪掉一层，想到这里她急得几乎要哭起来，武珂也好不到哪里去，既要在人群中护住小竹，还要分神去找烙芙，也是急得在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水。
这时，烙芙小小的身影站在街旁小小的角落里，目光垂涎的盯着那一串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并招呼卖糖葫芦的小贩给她一串，小贩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眉眼中透着一丝市侩，他看着烙芙穿着光鲜，认准了她是有钱的主，于是在烙芙就地吃完一根糖葫芦后他并没有急着要钱，反而再一次询问：“小姐，您看我这糖葫芦味道还不错吧，要不，再来一串尝尝。”
烙芙爽快地答应了，小贩忙从糖扎上又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烙芙接过糖葫芦，转身便走，小贩一看急了，冲着烙芙的背影叫道：“唉，小姐，您还没付钱呢！”
“钱？”
烙芙啃了一颗糖葫芦在嘴中，头也没回，嘴里含糊不清叫小竹付账，她此刻压根忘记了她已经把武珂和小竹甩掉的事实，小贩见没喊住烙芙，忙扛起糖扎朝烙芙追去，好在小贩经常在这人潮拥挤地方做生意，追了好一会才终于在一座凉亭里追上烙芙，他揪住烙芙的后领，一把扯了住，烙芙挣扎着正要火，回头一看傻了眼，竟是刚才卖糖葫芦的小贩，于是很纳闷地问道：“大叔，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嘿，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丫头看你外表光鲜，没想到还是个吃白食的主。”
吃白食？烙芙纳闷地往人群中看了看，没有看到武珂和小竹的身影，这才想起她刚才她已经把他们甩开了，她又看小贩一副凶眉煞眼的神态，讪讪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要姑娘你还钱就好，快还钱，两串糖葫芦一个刀币。”
糖葫芦本来是四串以刀币，小贩见烙芙好欺负，便坐地起价，开到两串一刀币的价格，可烙芙身上哪有钱？别说一个刀币，就连半个刀币她也拿不出来啊。
“大叔，我们商量商量！”烙芙举着手中只剩下一颗糖葫芦的木枝，自知理亏地缩了缩脖子。
“商量什么？”小贩横眉冷眼唾沫横飞地问道。
“钱在我的丫鬟身上，她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要不这样，你放了我，我去找她，然后再还你钱，要不然，这里还有一颗糖葫芦，还你。”
烙芙一番话惹得小贩十分懊恼，他此时认定了烙芙是个吃白食的，将肩上的糖扎放在一旁，伸手打开烙芙高举的糖葫芦，卷起袖口挥挥拳头骂道：“什么找丫鬟拿钱，你当老子是白痴啊，我告诉你，你再不还钱，别怪老子下手狠，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
烙芙以为小贩真的会打她，她又因为理亏不敢还手，于是缩着脖子抱着头叫道：“救命啊……”
烙芙这种行为纯属条件反射，殊不知还真的引来英雄救美的事件，只听一个富有磁性，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嗓音及时响起：“住手，她欠你多少，我还。”
“啊！原来是宫齐先生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用了。”
小贩一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显得无比恭敬，他回过头去，连连推脱，然后撒手将烙芙的衣领放开，烙芙对这一变故心生疑惑，给钱都不要，这个宫齐先生到底是谁？烙芙从小贩的身侧看过去，顿时她感觉天地沦陷，冰雪消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心痛像潮水般蔓延……他是谁？
这一刻，烙芙身边熙攘的人群，耳边热闹的叫卖声似乎都不见了，她眼中只有对面温柔如斯的宫齐，烙芙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倾国倾城这个词也能在男人身上体现出来，眼前的宫齐留有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用一根带简洁地绑在身后，有几根不听话地垂落在前额上，更添几分随意，他白衣胜雪，眉眼如画，身处闹市却丝毫不影响他谪仙般的气质，他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好像日日相伴，明明是素不相识却仿佛认识了千万年，为何他会给自己这般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失忆，所以把他忘了吗？
“你是谁？”
“我是宫齐。”
宫齐举步向烙芙走去，风吹起他白色长衫，衣袂飘飘，这种场景烙芙似乎见过了千遍万遍，在哪里呢？烙芙脑子里一片迷茫，宫齐伸手拨开烙芙额上凌乱的刘海，淡然地微笑，温暖地如三月的春风般拂过烙芙的脸，对于他的动作，烙芙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甚至不安，反而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的模式，自然无比。
“宫齐？”烙芙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问道：“你认识我吗？”
宫齐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片紫色的花瓣，花瓣散着淡淡的馨香，美丽地不可方物，宫齐将花瓣放在烙芙手心，一阵沁凉从手心蔓延到烙芙的每一根神经，烙芙脑海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关注着你，永远在你身边，永远守护着你。”
永远在她身边？永远守护她？淡淡飘渺的声音，坚定地语气，这几句话像是封印在烙芙脑海中一般，一旦有契机，便会破印而出，是谁？是谁曾经对她说了这几句话？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她是不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烙芙越是去想，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除了那个声音，除了那句话，她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什么，越是想不起，她心里就越不安，宫齐双手托住烙芙胡思乱想的脑袋，什么都没说，但是笑容依旧淡然温和，莫名其妙的，烙芙心渐渐安定下来，宫齐的笑容有种莫名难以抗拒的力量，让她忘记思虑，忘记烦恼，甚至忘记时间……
“小姐，你吓死我了，要是再找不到你，小竹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在烙芙沉浸于宫齐的笑容里的时候，背后传来小竹的声音，宫齐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失望，接着放开托住烙芙的手，烙芙回转身，只见小竹气喘吁吁朝凉亭奔来，武珂则是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
“小姐，”小竹跑到烙芙身边，失控地张开双臂抱住烙芙，天哪，再找不到她，她就要去自杀了。
“小竹，你放开我，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烙芙面对小竹忽然地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窘迫地将小竹从她身上扯开，转向宫齐刚才站得位置，可凉亭里此刻只有她，武珂和小竹三个人，哪还有宫齐的影子，那一刻，烙芙觉得她的心好像缺失了一角，胸口溢满酸楚，宫齐，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以后该到哪里去找他？他们之间只限于萍水相逢吗？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到那个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颜了？
小竹从未见过烙芙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有些担心地和武珂对视了一眼，接着伸出手在烙芙面前晃了晃：“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烙芙这才回过神来，她抓住小竹的手问道：“小竹，你刚才有看见站在我对面那个穿白衣的男子，他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白衣男子？小竹纳闷地看向武珂，武珂摇了摇头，小竹抽出被烙芙紧握的手，迟疑地放在烙芙额头上，温度还正常啊！
“小姐，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怎么会是梦？从小竹哪里没有得到答案，烙芙难过地摊开手心，她的手心里躺着一片紫色的花瓣，美丽地不可方物，散着淡淡的馨香。
“小姐，这是什么花的花瓣啊？好漂亮！”
小竹想要从烙芙手中拿过那片花瓣看个仔细，谁知烙芙却将手一收，宝贝似的将花瓣放入怀中，小竹嘟着嘴，心里暗道烙芙小气，武珂却忧心忡忡地看着烙芙，知道方才在凉亭里一定是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后来，因为忽然离开的宫齐让烙芙全无了逛街的兴致，她闷闷不乐地准备打道回府，当他们雇了马车坐上去的那一刻，满怀心事的烙芙，心思单纯的小竹，甚至是剑术高超的武珂都没有现，身后一双一直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眼睛，也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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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西风错
咸阳宫外渭水畔
暮霭沉沉，夕阳西下，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另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的男子面对着渭水河潺潺河水负手而立，波光粼粼的河水刺痛他的眼，余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他的拇指与食指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翠绿的玉扳指，然而微微紧绷的身子却泄露了他现在不那么放松的绪。
“属下是亲眼见到丞相府的剑客武珂与她在一起，”那黑衣男子恭谨地汇报着自己得到的报：“还有吕夫人的贴身丫鬟，他们叫她小姐。”
“小姐？”
男子手上的动作稍作停顿，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解释道：“据属下查实，丞相府只有一个小姐，为吕夫人所出，叫吕娘蓉，只是因为身体孱弱而不为人所知。”
“吕—娘—蓉，”穿着藏青长袍的男子手中的扳指应声破碎，玉的残渣刺入他的皮肤，他白皙的手指也染上点点鲜血，在夕阳的照射下妖娆地触目惊心。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男子转过身来，大声地笑着，笑声里带着微微的苦涩，那黑衣男子见状眉头一皱，却不敢说什么，因为他是秦国的王，掌控着整个秦国生杀大权的秦王——嬴政，嬴政自从回到宫中，就派出他所信任的暗卫遍寻烙芙的下落，今天终于有了消息，却显得他如此可笑，他所以为的烙芙竟然是他的仲父，一手把握秦国朝政，他欲处之而后快的吕丞相的女儿——吕娘蓉？他被骗了，被骗得如此彻底，他低头盯着受伤的手，手上点点殷红，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痛？是了，心都已经千疮百孔，手上的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先退下吧！”
嬴政好久才平复了绪，黑衣男子嘴中唱诺，躬了躬身，缓缓地退下，嬴政再次转身面对着渭水河，夕阳已经完全沉寂，河水重新恢复了它清澈的颜色，嬴政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似乎看到第一次遇见烙芙的场景，那个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第一次尝试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第一次将心完全付出，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吗？
“吕不韦啊！你喜欢玩，孤就陪你玩。”嬴政轻轻拔去扎在手指中的玉刺，那个扳指是极好的玉做成的，就连此刻已经碎了的玉，那抹碧绿仍然叫人心醉，但嬴政却毫不怜惜地将它丢弃，他绝美的脸上扬起冷冷的笑：“你敢伤害孤，孤就不得不把你拨掉，你可别怪孤啊！清朝堂，肃朝纲，休养生息，直取天下，这还是当初你于孤说的，孤这就如你所愿！”
此刻的嬴政已经起了杀心，是对吕不韦？还是对烙芙？或者是一起吧！爱了，心伤了，再恨，那就是翻江倒海的力量吧！
此刻远在丞相府西厢的烙芙，本来站在窗旁正捧着那片紫色的花瓣陷入沉思，然而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小竹听见了从外室走了进来，给烙芙加了件披风，又关上了窗户，嘴里催促着烙芙早些就寝，烙芙闷闷不乐地让小竹伺候她歇息，小竹伺候好烙芙后也闷闷不乐地吹灭油灯，关上内室的门，烙芙的闷闷不乐是因为宫齐，小竹的闷闷不乐却是因为今日回到丞相府时，穆氏忽然对她说，以后将她留在烙芙身边，而穆氏则换了个丫鬟，那丫鬟叫小南，刚进府没多久就得到了提升，而小竹想到她今后都要留在这个“祸头”小姐身边，还不知道要担着多少心，哪里还高兴地起来。
数日后
颜澈在丞相府休养了已经有好几日了，她的绪也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由于吕不韦自从知道颜澈的事后，在烙芙万般恳求下才终于同意让颜澈在丞相府休养，却怎么也不让烙芙再去接近颜澈，小竹也不喜欢颜澈，不肯替烙芙传递有关颜澈的消息，这天，烙芙趁着吕不韦早朝的那会功夫偷偷溜到颜澈房里，颜澈还没睡醒，不过烙芙偷偷替颜澈请了一个大夫，此刻她正揪着胡子白的大夫，询问颜澈的脸究竟还有没有的医。
“厄，小，小姐，老朽的胡子啊！”大夫心疼地摸着被烙芙扯得生疼的胡子，指着颜澈说道：“这姑娘的脸不是没的医，不过，这药方易得，药引难寻啊！”
“药引？要什么药引啊？”烙芙见大夫被她扯得眼泪只掉，不得已讪讪地收回手。
“龙影草，”大夫捻了捻胡子神秘地说道：“龙影草？就是那种传闻中能解百毒的龙影草。”
“传闻中？传闻中的东西你也敢拿来当药引，你是糊弄姑娘我呢！谁知道世上有没有这玩意？”
烙芙闻恼怒，又要去揪大夫的胡子，大夫慌忙护住自己的胡子，辩解道：“当然有了，只是极其珍贵，而且千年难见，老夫有幸曾经见过一次，不过这龙影草现在已经进贡到秦王王宫里，如此珍贵的药物，倾城难求，只怕宫里的太医也不敢随意用掉，现在应该还置于王宫的御药房里。”
“御药房？”
烙芙眨巴着眼睛，估摸着能不能求吕不韦去帮她要到这味草药，这时，小竹却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见到烙芙在房里，她立即舒了口气，埋怨道：“小姐，你一大早跑到这里来也不跟我说，好在小南知道你请了个大夫，我这才想到颜澈，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呢。”
烙芙尴尬地摊摊手，自从小竹跟了她，确实天天都在提心吊胆，不是要小竹在她进别院里玩的时候给她把风，就是让小竹欺上瞒下地帮她抄三字经，要小竹做这些事，她也有点过意不去，但如果要她乖乖地在房里抄三字经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老夫先告辞了，等吕小姐找到了龙影草再来派人去请老夫吧！”
那白胡子大夫见没他什么事了，背起药箱向烙芙告辞，烙芙目送那老大夫远去，身边的小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刚才大夫说的龙影草，不是王宫里的那个龙影草吧？”
“你怎么也知道？”
烙芙转身看小竹，这个叫龙影草的玩意不是这么闻名吧？连小竹也知道？答案当然不是，这种珍贵的草药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知道的，原来，几年前，穆氏曾有一次被金环蛇咬伤，当时吕不韦去王宫求药，不想却被太后赵姬驳了回来，为此，吕不韦还大了一通脾气，好在后来赵姬将宫中的御医全部叫到丞相府为穆氏救治，终于保住穆氏的性命，求药未成之事这才不了了之，然小竹的一番话让烙芙的如意算盘打空，原来竟连丞相的面子都不够大，要不到这味草药，这药真有这么珍贵吗？那她怎么还能向吕不韦开口？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小姐，你要龙影草做什么？不会是要给这个颜澈治病吧？”
这个颜澈？烙芙对小竹的形容词有些忍俊不禁，小竹对颜澈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烙芙早已习以为常，她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当然啊！要不然我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将她带到丞相府休养？”
“小姐，她这种人满咸阳城多的事，再说小姐你要帮，也要挑个有良心的帮，像这个颜澈，胆小，虚伪，满肚子坏水，搞不好以后就会反咬小姐你一口，不过是与小姐你萍水相逢而已，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啊？况且，老爷都要不到那个龙影草，你能有什么办法？”
小竹对烙芙说这番话的时候，话里简直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烙芙无声地笑了，轻轻迈出颜澈的房间：“你说话那么大声，小心别在这里把她吵醒了，至于龙影草嘛，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主意，但办法慢慢想，肯定会有的，而且小竹，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对你这么好的，走，我们去看看老头回来了没有？”
“呸呸呸，小姐，她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才会遭报应，我好端端地怎么会像她一样躺在那里？”小竹对烙芙的话很不以为然，只是眼见烙芙走远了，忙跟上去嘴里叫道：“小姐，等等我啊！”
待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后，沉睡的颜澈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她竟一直清醒着，将烙芙与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见她嘴角轻轻上扬，望着门口烙芙离去的方向，然后伸手摸了摸惨不忍睹的脸，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龙影草吗？呵呵……我现在连娘都没有了，只有你一个对我这么好，我不要你对别人像对我一样好，我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呵呵……
晨曦至窗棂中透出一缕，洒在颜澈长满脓疮的脸上，她低沉的笑音在房中萦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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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其实很想有个人给蕾写一个长评，不知谁会是第一个满足蕾这个心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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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伊始
“老头应该还没回来吧？”
烙芙和小竹蹑手蹑足地走到吕不韦书房门前，书房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地似乎空无一人，但就在烙芙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凑近些听听书房里的动静时，书房门出乎意料地被人从里面拉开，烙芙和小竹始料未及，双双跌了进去。
烙芙一骨碌便从地上爬起来，倒是小竹似乎摔得不轻，脸埋在地上半天没吭气，烙芙回头一看开门的人竟然是吕不韦，见他面色不善，顿时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骂了，当然不是骂她，而是还在地上趴着的小竹，果然……
“小竹。”
吕不韦忍无可忍地喝道，小竹簌簌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也顾不上擦，埋着头低声唱诺，她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烙芙，只见她也在簌簌抖，只不过烙芙是忍笑忍到簌簌抖，她就知道，这个只会闯祸的无良小姐，她是为了她才会受训挨骂，而她这个祸头子倒好，居然在一旁幸灾乐祸，但还未等小竹埋怨完烙芙，吕不韦的教训便铺天盖地地向她卷过来。
吕不韦骂：“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小姐写字吗？怎么上这里来了，而且还让小姐摔在地上，成何体统？”
小竹腹诽：叫我看着小姐写字？简直比登天还难，之前的那些还都是她帮小姐抄的，要不然哪有那么多遍《三字经》可以交？小姐摔在地上那是因为谁将门忽然打开的？
吕不韦骂：“一天到晚只知道带着小姐到处跑，没有规矩。”
小竹腹诽：是我一天到晚被小姐带着到处跑好不好，老爷也只会骂她，把小姐当心头肉使，舍不得碰也舍不得骂，只有她这个做丫鬟的天天顶缸。
吕不韦骂：“跟小姐出去才一日，就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你是怎么回事？”
小竹腹诽：不三不四的人？颜澈是吧？人是小姐带进府的，她哪有权利管？她也巴不得那个颜澈滚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吕不韦每骂一句，小竹就在心里回一句，直到烙芙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开口为小竹解围：“老，呃，爹，其实也怪不得小竹，我比较喜欢热闹，呆在西苑里时常会觉得闷，况且今日也是因为想见见爹，所以才会叫小竹带着我来，您喝杯茶消消火，别和小竹计较了。”
吕不韦听烙芙说是想见他才会上书房，心中有多大的火也顿时消了一大半，一旁的小竹听了烙芙的话，后脑勺却冒出三条黑线，什么叫比较喜欢热闹？她这个小姐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什么叫想见爹了？她是因为无聊想过来消遣的好不好，老爷啊，你可别被小姐的**汤给灌倒了，想想这几日，她的日子那叫一个悲惨，从集市回府的第二日，好不容易从宫齐不辞而别的阴郁中走出来的烙芙，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硬是要自己爬到树上去摘杨桃，一不小心就跌下来了，她是小姐，怎么能受一点伤呢？于是可怜的小竹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想接住她，可没想到最后是给她垫了底，可那要命的小姐居然还不知不觉，大屁股在她身上又坐了坐，傻傻地笑着说：这泥土还真软，摔下来一点都不疼嘛！下次还上去摘＆mp；,￥，后来大小姐她终于知道自己把小竹给坐地腰骨挫伤后，死活要自己动手煎药给她喝，美曰其名道歉，谁知道她不是煎药，而是烧厨房来的，最后，当大小姐她被下人安然无恙地救出来的时候，她却因为担心她跑去厨房救火导致腰伤加重，想想看至今还有后怕，而今日就不用说了，她腰伤还未痊愈，又在书房里摔了个大马趴，半天爬不起来还要挨骂，这种如家常便饭般经常的事就不一一细数了，总之一句话，这年头生活艰难啊！
烙芙扶着吕不韦做到太师椅上，吕不韦顺手从案上拿起一个竹简阅览着，眉头深锁，见吕不韦依然一脸阴郁，并且显得忧心忡忡，她随口问道：“爹，你今日心不大好吧？生了什么事？”
果然吕不韦听了烙芙的话，深深叹了口气，能让他着急的只能是朝政上的事，人说病急乱投医，吕不韦在几日为这件事纠缠未果的况下，居然用商量的语气对烙芙说起了事的原委，原来，当下七国争霸正酣之时，秦国想与燕国联盟，共同攻打赵国，他打算派大臣张唐出使燕国，可张唐却借故推脱不肯出使燕国，让他大伤脑筋但无计可施，要知道一旦秦燕不能联盟，让赵国抢先一步与燕国联盟，那秦国的处境就堪忧了。
“张唐不肯出使燕国，可否派其他大臣前去？”
对于烙芙的提议，吕不韦摇了摇头，眼下只有张唐最适合去燕联盟。
“那爹你何不派别院里有才华的人前去劝说张唐？须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必他们定会费劲心力帮助爹达成心愿。”
烙芙一语惊醒梦中人，吕不韦顿时拍案叫好，他的三千食客中不乏有才之士，让他们中的一个去劝说张唐，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解决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吕不韦顿时心大好，于是他又接着问烙芙：“依你看，派谁去劝说张唐比较合适？”
烙芙与别院的人算是相处甚熟，此刻总算派上用场，她向吕不韦推荐甘罗，在她看来，甘罗的机智才华并不输给其他年长的才客，对于烙芙的提议，吕不韦慎重地考虑了，才摇摇头说道：“甘罗的才华众所周知，但毕竟是十二岁的顽童，终究不能成大事，再说，他自己也未必有信心去处理张唐之事，还是另选他人吧！”
对于吕不韦的否定，烙芙不以为然，在她的百般劝说之下，吕不韦答应给甘罗一个机会，于是他差人把甘罗叫到书房，询问他有没有把握劝说张唐出使燕国，吕不韦原以为甘罗对此事会委婉推脱，没曾想他竟一口应承下来，说他有把握劝说张唐，吕不韦质疑甘罗，甘罗回答他：“从前，孔子的老师也只有七岁，我现在已经十二岁了，难道就不能让我试一下吗？”
吕不韦见甘罗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终于答应让甘罗一试，烙芙见吕不韦答应了，高兴得飘飘然，竟当着吕不韦的面与甘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吕不韦见状皱眉，这丫头真叫自己给宠的不像话，一点长幼秩序都不分，甘罗见吕不韦面上不快，连忙告退，烙芙知道她刚才行为失当，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
吕不韦自从将烙芙带回，就拿她一直没有办法，加上有穆氏为她撑腰，他只好小惩大戒：“小竹，你盯着小姐将道德经抄写十遍，如果在天黑之前小姐还没有抄完，那你
“那你就把屁股洗干净，等着挨板子了。”
没等吕不韦话把话说完，烙芙便没心没肺的接了下去，吕不韦心里哭笑不得，小竹的一张脸却比吞了黄连还难看，小姐哪里会乖乖地抄什么道德经？除非日头从西面出来，老爷也真是，光凭一张嘴，真是白昼不知夜的黑啊……
吕不韦叹了叹气，无奈地挥挥手示意烙芙回西厢，烙芙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小竹怏怏不乐跟在烙芙身后，吕不韦见她们出了书房，才从案上拿起一份竹简，外面又传来烙芙的声音。
“小竹，你快点，走路像毛毛虫，待我们回到西厢时天都黑了，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接着小竹带着哭腔地声音传进书房：“小姐……”
吕不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时，下人在门口通报，得到吕不韦的允许后，他进门递给吕不韦一张书帛，吕不韦浏览了书帛的内容后，一张脸忽然变得难看起来，那份书帛是赵姬派人送来的，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约定之期，三日之后，珍重！
是啊，再过三日赵姬就要派人将烙芙接到王宫里去了，吕不韦从当初为穆氏着想留住烙芙，到现在他与烙芙相处短短十数日，心里，竟然也不舍起来，虽然烙芙与吕娘蓉的性习性大不相同，除了惹祸的本事，她几乎比娘蓉更加活泼讨喜，他是真想要这个女儿啊，他这一辈子为权势为地位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如今英雄迟暮，竟也暗暗质疑当初舍弃那么多换来今日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可惜，有些事，注定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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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得到吕不韦的认可后，甘罗驱车去见张唐，他对张唐说：“当年武安君白起因为不服从应侯范睢的命令去攻打赵国，被范睢撵出咸阳，如今吕丞相的权利比范睢大得多，你竟然违抗他的命令，看来你的死期不远了！张唐听了甘罗的一席话，最后主动向吕不韦请命出使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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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 梦断秦冢 http://www.xlawen.org/kan/3499/ )
“没事，”王姓大夫一听，激动地一瞪眼：“你们他妈的那只眼睛看到我没事了，还不快扶我起来。”
那些个伙计将王姓大夫从地上扶起后，王姓大夫迫不及待地指着烙芙、武珂还有小竹，嘴里叫嚣着要收拾他们，那群伙计仗着人多，竟然不怕死地将烙芙他们围起来，围观的人群见这里马上就要有一场激战，都躲得远远地看着。
烙芙知道以武珂的功夫，区区几个伙计肯定是伤不到他，但烙芙的本意只是为了教训王姓大夫，为了救颜澈的母亲，并不想牵连其他人，于是她低声将想法告诉武珂，武珂会意，取下腰间一块令牌，高高一举，从四面八方竟涌出无数侍卫，他们训练有素地分开人群，不多时便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整个医馆包围起来，王姓大夫顿时傻了眼，那十几个伙计也将手中的棍子丢在地上，吓得抱成一团。
“咦，这不是相府的侍卫吗？”人群中有眼尖的看出这些侍卫的出处，立即叫了起来。
那个王姓大夫一听，一张脸顿时惨白惨白的，他哆哆嗦嗦地走向武珂，嘴里出比哭还难听的嚎叫：“大，大，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你高抬贵手，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中间有一个黄脸婆，下有嗷嗷待哺地幼子，还有一只大花母猪需要小人养活啊！求您高抬贵手，小人一家老小都会感谢你的。”
好家伙，连家里的母猪都搬出来说事了，哼……烙芙一脸鄙视地看着王姓大夫，武珂没有理会王姓大夫，转身请示烙芙，王姓大夫见烙芙才是正主儿，一张脸立即由惨白转变成深绿，天哪，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样的主啊？
“小人，小人对不起小姐您啊，小人要是知道小姐是丞相府里的，就算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是不敢放肆的啊！”
王姓大夫忙转身朝烙芙拱手，身子如筛糠似的抖着，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烙芙倒更是火冒三丈。
“啊！你这个该死的衰人，难道说我是普通人家出生的，你就敢欺负我喽？”
那个大夫听了烙芙的质问，额上落下一滴冷汗，他变哆嗦边回话：“我，我的意思是无论姑娘是什么出生我都不敢欺负你。”
“是吗？”烙芙眯起眼睛，不依不饶地再上前一步：“那你刚才欺负的是谁？是谁骂我是野丫头？是谁说要我给他当奴当仆？又是谁要折了我的骨头啊？”
“小人错了，小人嘴贱，小人该死，小人给小姐当奴当仆，小姐你拆了小人的骨头吧。”王姓大夫欲哭无泪地左右拍打着脸颊，额头上的汗簌簌往下流。
“好啊，我今日就拆了你的骨头，以儆效尤。”
烙芙有意吓唬王姓大夫，想给他一个教训，于是随口说道，那大夫果然被烙芙吓得瘫坐在地上，嘴里叫道：“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饶命。”
“小姐，求你不要处置那个大夫，让他救救我娘吧，”从烙芙扯掉旗幡开始，颜澈就带着她的母亲躲得角落里，此时才冒出来，噗通一声跪在烙芙脚下，小竹本来就讨厌颜澈，这下更不待见她了，刚才她们家小姐可是为她打抱不平，她竟然像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角落里，好在武珂及时赶到，小姐没有出什么事，否则，就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烙芙倒没小竹想得那么多，她让武珂吩咐侍卫将角落里的妇人抬出来，只见她面容镐枯，因为病痛的折磨而扭曲的脸庞显得有些狰狞，嘴里依旧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而且呼吸比之方才更加揣急了，见况如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烙芙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但她还是将目光转向那王大夫身上，问道：“大夫！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救不回她你就麻烦了！”
“啊？！”王大夫听了烙芙的吩咐惊得叫出了声，但他还是乖乖上前替颜澈的母亲诊了诊脉，听了听心跳，折腾了半晌才哭丧着脸抬起头，如壮士断腕般的说：“姑奶奶，你还是处置我吧！”
“为什么？”烙芙没再出声，颜澈疯了般地质问道：“如果你不救我娘的话，我立刻让小姐处死你。”
“姑娘，”王大夫抖得如筛糠，他颤颤地说：“并非我不想救你母亲，只是她病入膏肓，再过不久就要断气了，就是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了啊！”
“你胡说，你胡说，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她死了我怎么办？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颜澈哭喊着爬过去将她母亲抱住，她哭了一会儿，忽然语间又凄厉起来，她心胆俱寒地叫喊着爬到烙芙脚边，指着无可奈何的王姓大夫叫道：“是你，庸医，是你害死了我娘，如果你刚才救她，她就不会死了，小姐，你一定要处死这个该死的庸医，为我娘报仇，你要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颜澈，”烙芙为难地看着绪濒临失控边缘的颜澈，又看了一眼吓得几乎要五体投地地王大夫，他虽然语刻薄，但最多只是学艺不精，罪不致死啊！而且他刚才也说了，他上有老下有小，她又怎能乱杀无辜呢？
之后颜澈因为伤心过度昏阕过去，烙芙不知道颜澈家住何方，只好其余的侍卫先回府并将颜澈带回丞相府休养，只留下武珂与小竹在身边，后来也略微惩罚了那个王大夫，她让他给颜澈的母亲置上好的棺木，并风光大葬，事也算划下一个圆满的句号。
只是烙芙离开后，那个负责抱颜澈的倒霉侍卫看着手中的女人，欲哭无泪，后来他看了一眼正在抬颜澈母亲的兄弟们，还有那个赔钱不讨好的王大夫，又马上咧开嘴笑了，比起赔钱抬死人，他倒愿意抱手中的这个不是很象样的女人，而且，他的眼睛瞄向颜澈的胸部，她的身材还蛮好的呢！想到这里，白痴般的笑容再度泛在脸上，嘿嘿……
谁也没有察觉不远处的小巷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在烙芙离开后，他也随之隐没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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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会向闹市亭中逢
咸阳城可真是个好地方，热闹繁华，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几乎全在这，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自从武珂跟在身边，小竹的眼睛就滴溜溜地往他身上看，眼里再也没有她这个小姐得存在，而且看着小竹与武珂两人“眉目传”，烙芙忽然觉得她变得好多余，而就在烙芙加快脚步后，小竹这才后知后觉地现，烙芙竟然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
“小姐，你干嘛忽然走得那么快，等等我啊！”
身后的人潮里传来小竹的叫声，烙芙翻了个白眼，等她？等她干什么？等着看她和武珂眉来眼去的，起鸡皮疙瘩吗？烙芙愈想起刚才的形，脚下的步子买得愈快，她快速地在人群里穿梭，完全没有理会身后越来越小的呼喊声，直到连那个微弱呼喊声也被人潮淹没时，她才松了口气，慢慢地走着如闲庭散步。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
小竹和武珂眼睁睁地看着烙芙从他们面前越行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小竹心想完了，这回她竟然把小姐给跟丢了，回去老爷还能不把她的皮给褪掉一层，想到这里她急得几乎要哭起来，武珂也好不到哪里去，既要在人群中护住小竹，还要分神去找烙芙，也是急得在额头上沁出薄薄的汗水。
这时，烙芙小小的身影站在街旁小小的角落里，目光垂涎的盯着那一串串鲜艳欲滴的糖葫芦，并招呼卖糖葫芦的小贩给她一串，小贩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眉眼中透着一丝市侩，他看着烙芙穿着光鲜，认准了她是有钱的主，于是在烙芙就地吃完一根糖葫芦后他并没有急着要钱，反而再一次询问：“小姐，您看我这糖葫芦味道还不错吧，要不，再来一串尝尝。”
烙芙爽快地答应了，小贩忙从糖扎上又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烙芙接过糖葫芦，转身便走，小贩一看急了，冲着烙芙的背影叫道：“唉，小姐，您还没付钱呢！”
“钱？”
烙芙啃了一颗糖葫芦在嘴中，头也没回，嘴里含糊不清叫小竹付账，她此刻压根忘记了她已经把武珂和小竹甩掉的事实，小贩见没喊住烙芙，忙扛起糖扎朝烙芙追去，好在小贩经常在这人潮拥挤地方做生意，追了好一会才终于在一座凉亭里追上烙芙，他揪住烙芙的后领，一把扯了住，烙芙挣扎着正要火，回头一看傻了眼，竟是刚才卖糖葫芦的小贩，于是很纳闷地问道：“大叔，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嘿，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丫头看你外表光鲜，没想到还是个吃白食的主。”
吃白食？烙芙纳闷地往人群中看了看，没有看到武珂和小竹的身影，这才想起她刚才她已经把他们甩开了，她又看小贩一副凶眉煞眼的神态，讪讪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只要姑娘你还钱就好，快还钱，两串糖葫芦一个刀币。”
糖葫芦本来是四串以刀币，小贩见烙芙好欺负，便坐地起价，开到两串一刀币的价格，可烙芙身上哪有钱？别说一个刀币，就连半个刀币她也拿不出来啊。
“大叔，我们商量商量！”烙芙举着手中只剩下一颗糖葫芦的木枝，自知理亏地缩了缩脖子。
“商量什么？”小贩横眉冷眼唾沫横飞地问道。
“钱在我的丫鬟身上，她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要不这样，你放了我，我去找她，然后再还你钱，要不然，这里还有一颗糖葫芦，还你。”
烙芙一番话惹得小贩十分懊恼，他此时认定了烙芙是个吃白食的，将肩上的糖扎放在一旁，伸手打开烙芙高举的糖葫芦，卷起袖口挥挥拳头骂道：“什么找丫鬟拿钱，你当老子是白痴啊，我告诉你，你再不还钱，别怪老子下手狠，你别以为你是个女人，老子就不敢打你。”
烙芙以为小贩真的会打她，她又因为理亏不敢还手，于是缩着脖子抱着头叫道：“救命啊……”
烙芙这种行为纯属条件反射，殊不知还真的引来英雄救美的事件，只听一个富有磁性，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嗓音及时响起：“住手，她欠你多少，我还。”
“啊！原来是宫齐先生啊！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不用了。”
小贩一听到这个声音似乎显得无比恭敬，他回过头去，连连推脱，然后撒手将烙芙的衣领放开，烙芙对这一变故心生疑惑，给钱都不要，这个宫齐先生到底是谁？烙芙从小贩的身侧看过去，顿时她感觉天地沦陷，冰雪消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心痛像潮水般蔓延……他是谁？
这一刻，烙芙身边熙攘的人群，耳边热闹的叫卖声似乎都不见了，她眼中只有对面温柔如斯的宫齐，烙芙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倾国倾城这个词也能在男人身上体现出来，眼前的宫齐留有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用一根带简洁地绑在身后，有几根不听话地垂落在前额上，更添几分随意，他白衣胜雪，眉眼如画，身处闹市却丝毫不影响他谪仙般的气质，他举手投足间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淡然，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给她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好像日日相伴，明明是素不相识却仿佛认识了千万年，为何他会给自己这般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因为失忆，所以把他忘了吗？
“你是谁？”
“我是宫齐。”
宫齐举步向烙芙走去，风吹起他白色长衫，衣袂飘飘，这种场景烙芙似乎见过了千遍万遍，在哪里呢？烙芙脑子里一片迷茫，宫齐伸手拨开烙芙额上凌乱的刘海，淡然地微笑，温暖地如三月的春风般拂过烙芙的脸，对于他的动作，烙芙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甚至不安，反而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相处的模式，自然无比。
“宫齐？”烙芙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再次问道：“你认识我吗？”
宫齐没有回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片紫色的花瓣，花瓣散着淡淡的馨香，美丽地不可方物，宫齐将花瓣放在烙芙手心，一阵沁凉从手心蔓延到烙芙的每一根神经，烙芙脑海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话：“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关注着你，永远在你身边，永远守护着你。”
永远在她身边？永远守护她？淡淡飘渺的声音，坚定地语气，这几句话像是封印在烙芙脑海中一般，一旦有契机，便会破印而出，是谁？是谁曾经对她说了这几句话？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曾经经历了什么？她是不是将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
烙芙越是去想，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除了那个声音，除了那句话，她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什么，越是想不起，她心里就越不安，宫齐双手托住烙芙胡思乱想的脑袋，什么都没说，但是笑容依旧淡然温和，莫名其妙的，烙芙心渐渐安定下来，宫齐的笑容有种莫名难以抗拒的力量，让她忘记思虑，忘记烦恼，甚至忘记时间……
“小姐，你吓死我了，要是再找不到你，小竹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在烙芙沉浸于宫齐的笑容里的时候，背后传来小竹的声音，宫齐眼神中有一闪而逝的失望，接着放开托住烙芙的手，烙芙回转身，只见小竹气喘吁吁朝凉亭奔来，武珂则是满头大汗地跟在后面。
“小姐，”小竹跑到烙芙身边，失控地张开双臂抱住烙芙，天哪，再找不到她，她就要去自杀了。
“小竹，你放开我，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烙芙面对小竹忽然地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窘迫地将小竹从她身上扯开，转向宫齐刚才站得位置，可凉亭里此刻只有她，武珂和小竹三个人，哪还有宫齐的影子，那一刻，烙芙觉得她的心好像缺失了一角，胸口溢满酸楚，宫齐，他为什么不辞而别？她以后该到哪里去找他？他们之间只限于萍水相逢吗？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到那个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笑颜了？
小竹从未见过烙芙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有些担心地和武珂对视了一眼，接着伸出手在烙芙面前晃了晃：“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烙芙这才回过神来，她抓住小竹的手问道：“小竹，你刚才有看见站在我对面那个穿白衣的男子，他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白衣男子？小竹纳闷地看向武珂，武珂摇了摇头，小竹抽出被烙芙紧握的手，迟疑地放在烙芙额头上，温度还正常啊！
“小姐，你是不是做梦了？”
不，怎么会是梦？从小竹哪里没有得到答案，烙芙难过地摊开手心，她的手心里躺着一片紫色的花瓣，美丽地不可方物，散着淡淡的馨香。
“小姐，这是什么花的花瓣啊？好漂亮！”
小竹想要从烙芙手中拿过那片花瓣看个仔细，谁知烙芙却将手一收，宝贝似的将花瓣放入怀中，小竹嘟着嘴，心里暗道烙芙小气，武珂却忧心忡忡地看着烙芙，知道方才在凉亭里一定是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后来，因为忽然离开的宫齐让烙芙全无了逛街的兴致，她闷闷不乐地准备打道回府，当他们雇了马车坐上去的那一刻，满怀心事的烙芙，心思单纯的小竹，甚至是剑术高超的武珂都没有现，身后一双一直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眼睛，也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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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西风错
咸阳宫外渭水畔
暮霭沉沉，夕阳西下，一个穿黑衣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另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的男子面对着渭水河潺潺河水负手而立，波光粼粼的河水刺痛他的眼，余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芒，他的拇指与食指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翠绿的玉扳指，然而微微紧绷的身子却泄露了他现在不那么放松的绪。
“属下是亲眼见到丞相府的剑客武珂与她在一起，”那黑衣男子恭谨地汇报着自己得到的报：“还有吕夫人的贴身丫鬟，他们叫她小姐。”
“小姐？”
男子手上的动作稍作停顿，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解释道：“据属下查实，丞相府只有一个小姐，为吕夫人所出，叫吕娘蓉，只是因为身体孱弱而不为人所知。”
“吕—娘—蓉，”穿着藏青长袍的男子手中的扳指应声破碎，玉的残渣刺入他的皮肤，他白皙的手指也染上点点鲜血，在夕阳的照射下妖娆地触目惊心。
“哈哈哈哈哈哈……好玩，好玩，越来越有意思了！”
那男子转过身来，大声地笑着，笑声里带着微微的苦涩，那黑衣男子见状眉头一皱，却不敢说什么，因为他是秦国的王，掌控着整个秦国生杀大权的秦王——嬴政，嬴政自从回到宫中，就派出他所信任的暗卫遍寻烙芙的下落，今天终于有了消息，却显得他如此可笑，他所以为的烙芙竟然是他的仲父，一手把握秦国朝政，他欲处之而后快的吕丞相的女儿——吕娘蓉？他被骗了，被骗得如此彻底，他低头盯着受伤的手，手上点点殷红，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痛？是了，心都已经千疮百孔，手上的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先退下吧！”
嬴政好久才平复了绪，黑衣男子嘴中唱诺，躬了躬身，缓缓地退下，嬴政再次转身面对着渭水河，夕阳已经完全沉寂，河水重新恢复了它清澈的颜色，嬴政在缓缓流动的河水中似乎看到第一次遇见烙芙的场景，那个场景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第一次尝试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第一次将心完全付出，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吗？
“吕不韦啊！你喜欢玩，孤就陪你玩。”嬴政轻轻拔去扎在手指中的玉刺，那个扳指是极好的玉做成的，就连此刻已经碎了的玉，那抹碧绿仍然叫人心醉，但嬴政却毫不怜惜地将它丢弃，他绝美的脸上扬起冷冷的笑：“你敢伤害孤，孤就不得不把你拨掉，你可别怪孤啊！清朝堂，肃朝纲，休养生息，直取天下，这还是当初你于孤说的，孤这就如你所愿！”
此刻的嬴政已经起了杀心，是对吕不韦？还是对烙芙？或者是一起吧！爱了，心伤了，再恨，那就是翻江倒海的力量吧！
此刻远在丞相府西厢的烙芙，本来站在窗旁正捧着那片紫色的花瓣陷入沉思，然而却忽然打了个喷嚏，小竹听见了从外室走了进来，给烙芙加了件披风，又关上了窗户，嘴里催促着烙芙早些就寝，烙芙闷闷不乐地让小竹伺候她歇息，小竹伺候好烙芙后也闷闷不乐地吹灭油灯，关上内室的门，烙芙的闷闷不乐是因为宫齐，小竹的闷闷不乐却是因为今日回到丞相府时，穆氏忽然对她说，以后将她留在烙芙身边，而穆氏则换了个丫鬟，那丫鬟叫小南，刚进府没多久就得到了提升，而小竹想到她今后都要留在这个“祸头”小姐身边，还不知道要担着多少心，哪里还高兴地起来。
数日后
颜澈在丞相府休养了已经有好几日了，她的绪也已经渐渐平复下来，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由于吕不韦自从知道颜澈的事后，在烙芙万般恳求下才终于同意让颜澈在丞相府休养，却怎么也不让烙芙再去接近颜澈，小竹也不喜欢颜澈，不肯替烙芙传递有关颜澈的消息，这天，烙芙趁着吕不韦早朝的那会功夫偷偷溜到颜澈房里，颜澈还没睡醒，不过烙芙偷偷替颜澈请了一个大夫，此刻她正揪着胡子白的大夫，询问颜澈的脸究竟还有没有的医。
“厄，小，小姐，老朽的胡子啊！”大夫心疼地摸着被烙芙扯得生疼的胡子，指着颜澈说道：“这姑娘的脸不是没的医，不过，这药方易得，药引难寻啊！”
“药引？要什么药引啊？”烙芙见大夫被她扯得眼泪只掉，不得已讪讪地收回手。
“龙影草，”大夫捻了捻胡子神秘地说道：“龙影草？就是那种传闻中能解百毒的龙影草。”
“传闻中？传闻中的东西你也敢拿来当药引，你是糊弄姑娘我呢！谁知道世上有没有这玩意？”
烙芙闻恼怒，又要去揪大夫的胡子，大夫慌忙护住自己的胡子，辩解道：“当然有了，只是极其珍贵，而且千年难见，老夫有幸曾经见过一次，不过这龙影草现在已经进贡到秦王王宫里，如此珍贵的药物，倾城难求，只怕宫里的太医也不敢随意用掉，现在应该还置于王宫的御药房里。”
“御药房？”
烙芙眨巴着眼睛，估摸着能不能求吕不韦去帮她要到这味草药，这时，小竹却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一见到烙芙在房里，她立即舒了口气，埋怨道：“小姐，你一大早跑到这里来也不跟我说，好在小南知道你请了个大夫，我这才想到颜澈，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呢。”
烙芙尴尬地摊摊手，自从小竹跟了她，确实天天都在提心吊胆，不是要小竹在她进别院里玩的时候给她把风，就是让小竹欺上瞒下地帮她抄三字经，要小竹做这些事，她也有点过意不去，但如果要她乖乖地在房里抄三字经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老夫先告辞了，等吕小姐找到了龙影草再来派人去请老夫吧！”
那白胡子大夫见没他什么事了，背起药箱向烙芙告辞，烙芙目送那老大夫远去，身边的小竹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姐，刚才大夫说的龙影草，不是王宫里的那个龙影草吧？”
“你怎么也知道？”
烙芙转身看小竹，这个叫龙影草的玩意不是这么闻名吧？连小竹也知道？答案当然不是，这种珍贵的草药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知道的，原来，几年前，穆氏曾有一次被金环蛇咬伤，当时吕不韦去王宫求药，不想却被太后赵姬驳了回来，为此，吕不韦还大了一通脾气，好在后来赵姬将宫中的御医全部叫到丞相府为穆氏救治，终于保住穆氏的性命，求药未成之事这才不了了之，然小竹的一番话让烙芙的如意算盘打空，原来竟连丞相的面子都不够大，要不到这味草药，这药真有这么珍贵吗？那她怎么还能向吕不韦开口？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
“小姐，你要龙影草做什么？不会是要给这个颜澈治病吧？”
这个颜澈？烙芙对小竹的形容词有些忍俊不禁，小竹对颜澈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烙芙早已习以为常，她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当然啊！要不然我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将她带到丞相府休养？”
“小姐，她这种人满咸阳城多的事，再说小姐你要帮，也要挑个有良心的帮，像这个颜澈，胆小，虚伪，满肚子坏水，搞不好以后就会反咬小姐你一口，不过是与小姐你萍水相逢而已，你干嘛对她那么好啊？况且，老爷都要不到那个龙影草，你能有什么办法？”
小竹对烙芙说这番话的时候，话里简直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烙芙无声地笑了，轻轻迈出颜澈的房间：“你说话那么大声，小心别在这里把她吵醒了，至于龙影草嘛，我现在确实没有什么好主意，但办法慢慢想，肯定会有的，而且小竹，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是你的话，我也会这么对你这么好的，走，我们去看看老头回来了没有？”
“呸呸呸，小姐，她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才会遭报应，我好端端地怎么会像她一样躺在那里？”小竹对烙芙的话很不以为然，只是眼见烙芙走远了，忙跟上去嘴里叫道：“小姐，等等我啊！”
待她们的声音渐行渐远后，沉睡的颜澈猛地睁开眼睛，原来，她竟一直清醒着，将烙芙与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只见她嘴角轻轻上扬，望着门口烙芙离去的方向，然后伸手摸了摸惨不忍睹的脸，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龙影草吗？呵呵……我现在连娘都没有了，只有你一个对我这么好，我不要你对别人像对我一样好，我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你只能对我一个人好，呵呵……
晨曦至窗棂中透出一缕，洒在颜澈长满脓疮的脸上，她低沉的笑音在房中萦绕，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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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其实很想有个人给蕾写一个长评，不知谁会是第一个满足蕾这个心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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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伊始
“老头应该还没回来吧？”
烙芙和小竹蹑手蹑足地走到吕不韦书房门前，书房门紧闭着，里面静悄悄地似乎空无一人，但就在烙芙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凑近些听听书房里的动静时，书房门出乎意料地被人从里面拉开，烙芙和小竹始料未及，双双跌了进去。
烙芙一骨碌便从地上爬起来，倒是小竹似乎摔得不轻，脸埋在地上半天没吭气，烙芙回头一看开门的人竟然是吕不韦，见他面色不善，顿时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顿骂了，当然不是骂她，而是还在地上趴着的小竹，果然……
“小竹。”
吕不韦忍无可忍地喝道，小竹簌簌抖地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也顾不上擦，埋着头低声唱诺，她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烙芙，只见她也在簌簌抖，只不过烙芙是忍笑忍到簌簌抖，她就知道，这个只会闯祸的无良小姐，她是为了她才会受训挨骂，而她这个祸头子倒好，居然在一旁幸灾乐祸，但还未等小竹埋怨完烙芙，吕不韦的教训便铺天盖地地向她卷过来。
吕不韦骂：“不是叫你好好看着小姐写字吗？怎么上这里来了，而且还让小姐摔在地上，成何体统？”
小竹腹诽：叫我看着小姐写字？简直比登天还难，之前的那些还都是她帮小姐抄的，要不然哪有那么多遍《三字经》可以交？小姐摔在地上那是因为谁将门忽然打开的？
吕不韦骂：“一天到晚只知道带着小姐到处跑，没有规矩。”
小竹腹诽：是我一天到晚被小姐带着到处跑好不好，老爷也只会骂她，把小姐当心头肉使，舍不得碰也舍不得骂，只有她这个做丫鬟的天天顶缸。
吕不韦骂：“跟小姐出去才一日，就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回来，你是怎么回事？”
小竹腹诽：不三不四的人？颜澈是吧？人是小姐带进府的，她哪有权利管？她也巴不得那个颜澈滚得越远越好。
就这样，吕不韦每骂一句，小竹就在心里回一句，直到烙芙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开口为小竹解围：“老，呃，爹，其实也怪不得小竹，我比较喜欢热闹，呆在西苑里时常会觉得闷，况且今日也是因为想见见爹，所以才会叫小竹带着我来，您喝杯茶消消火，别和小竹计较了。”
吕不韦听烙芙说是想见他才会上书房，心中有多大的火也顿时消了一大半，一旁的小竹听了烙芙的话，后脑勺却冒出三条黑线，什么叫比较喜欢热闹？她这个小姐简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什么叫想见爹了？她是因为无聊想过来消遣的好不好，老爷啊，你可别被小姐的**汤给灌倒了，想想这几日，她的日子那叫一个悲惨，从集市回府的第二日，好不容易从宫齐不辞而别的阴郁中走出来的烙芙，不知哪根神经搭错线，硬是要自己爬到树上去摘杨桃，一不小心就跌下来了，她是小姐，怎么能受一点伤呢？于是可怜的小竹奋不顾身地跑过去，想接住她，可没想到最后是给她垫了底，可那要命的小姐居然还不知不觉，大屁股在她身上又坐了坐，傻傻地笑着说：这泥土还真软，摔下来一点都不疼嘛！下次还上去摘＆mp；,￥，后来大小姐她终于知道自己把小竹给坐地腰骨挫伤后，死活要自己动手煎药给她喝，美曰其名道歉，谁知道她不是煎药，而是烧厨房来的，最后，当大小姐她被下人安然无恙地救出来的时候，她却因为担心她跑去厨房救火导致腰伤加重，想想看至今还有后怕，而今日就不用说了，她腰伤还未痊愈，又在书房里摔了个大马趴，半天爬不起来还要挨骂，这种如家常便饭般经常的事就不一一细数了，总之一句话，这年头生活艰难啊！
烙芙扶着吕不韦做到太师椅上，吕不韦顺手从案上拿起一个竹简阅览着，眉头深锁，见吕不韦依然一脸阴郁，并且显得忧心忡忡，她随口问道：“爹，你今日心不大好吧？生了什么事？”
果然吕不韦听了烙芙的话，深深叹了口气，能让他着急的只能是朝政上的事，人说病急乱投医，吕不韦在几日为这件事纠缠未果的况下，居然用商量的语气对烙芙说起了事的原委，原来，当下七国争霸正酣之时，秦国想与燕国联盟，共同攻打赵国，他打算派大臣张唐出使燕国，可张唐却借故推脱不肯出使燕国，让他大伤脑筋但无计可施，要知道一旦秦燕不能联盟，让赵国抢先一步与燕国联盟，那秦国的处境就堪忧了。
“张唐不肯出使燕国，可否派其他大臣前去？”
对于烙芙的提议，吕不韦摇了摇头，眼下只有张唐最适合去燕联盟。
“那爹你何不派别院里有才华的人前去劝说张唐？须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想必他们定会费劲心力帮助爹达成心愿。”
烙芙一语惊醒梦中人，吕不韦顿时拍案叫好，他的三千食客中不乏有才之士，让他们中的一个去劝说张唐，定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解决了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吕不韦顿时心大好，于是他又接着问烙芙：“依你看，派谁去劝说张唐比较合适？”
烙芙与别院的人算是相处甚熟，此刻总算派上用场，她向吕不韦推荐甘罗，在她看来，甘罗的机智才华并不输给其他年长的才客，对于烙芙的提议，吕不韦慎重地考虑了，才摇摇头说道：“甘罗的才华众所周知，但毕竟是十二岁的顽童，终究不能成大事，再说，他自己也未必有信心去处理张唐之事，还是另选他人吧！”
对于吕不韦的否定，烙芙不以为然，在她的百般劝说之下，吕不韦答应给甘罗一个机会，于是他差人把甘罗叫到书房，询问他有没有把握劝说张唐出使燕国，吕不韦原以为甘罗对此事会委婉推脱，没曾想他竟一口应承下来，说他有把握劝说张唐，吕不韦质疑甘罗，甘罗回答他：“从前，孔子的老师也只有七岁，我现在已经十二岁了，难道就不能让我试一下吗？”
吕不韦见甘罗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终于答应让甘罗一试，烙芙见吕不韦答应了，高兴得飘飘然，竟当着吕不韦的面与甘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吕不韦见状皱眉，这丫头真叫自己给宠的不像话，一点长幼秩序都不分，甘罗见吕不韦面上不快，连忙告退，烙芙知道她刚才行为失当，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
吕不韦自从将烙芙带回，就拿她一直没有办法，加上有穆氏为她撑腰，他只好小惩大戒：“小竹，你盯着小姐将道德经抄写十遍，如果在天黑之前小姐还没有抄完，那你
“那你就把屁股洗干净，等着挨板子了。”
没等吕不韦话把话说完，烙芙便没心没肺的接了下去，吕不韦心里哭笑不得，小竹的一张脸却比吞了黄连还难看，小姐哪里会乖乖地抄什么道德经？除非日头从西面出来，老爷也真是，光凭一张嘴，真是白昼不知夜的黑啊……
吕不韦叹了叹气，无奈地挥挥手示意烙芙回西厢，烙芙拍拍屁股转身就走，小竹怏怏不乐跟在烙芙身后，吕不韦见她们出了书房，才从案上拿起一份竹简，外面又传来烙芙的声音。
“小竹，你快点，走路像毛毛虫，待我们回到西厢时天都黑了，你就等着挨板子吧！”
接着小竹带着哭腔地声音传进书房：“小姐……”
吕不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时，下人在门口通报，得到吕不韦的允许后，他进门递给吕不韦一张书帛，吕不韦浏览了书帛的内容后，一张脸忽然变得难看起来，那份书帛是赵姬派人送来的，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约定之期，三日之后，珍重！
是啊，再过三日赵姬就要派人将烙芙接到王宫里去了，吕不韦从当初为穆氏着想留住烙芙，到现在他与烙芙相处短短十数日，心里，竟然也不舍起来，虽然烙芙与吕娘蓉的性习性大不相同，除了惹祸的本事，她几乎比娘蓉更加活泼讨喜，他是真想要这个女儿啊，他这一辈子为权势为地位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如今英雄迟暮，竟也暗暗质疑当初舍弃那么多换来今日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可惜，有些事，注定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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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得到吕不韦的认可后，甘罗驱车去见张唐，他对张唐说：“当年武安君白起因为不服从应侯范睢的命令去攻打赵国，被范睢撵出咸阳，如今吕丞相的权利比范睢大得多，你竟然违抗他的命令，看来你的死期不远了！张唐听了甘罗的一席话，最后主动向吕不韦请命出使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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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 梦断秦冢 http://www.xlawen.org/kan/34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