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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她得抽时间上分号去走走,打声招呼,免得让分号的掌柜说闲话。

    杏梅不敢再多说,乖乖在一旁替主子换水冲茶。

    过了一会儿,主仆二人面前的长廊有几名小厮与丫鬟踩着紊乱的脚步,匆忙离去。

    “少夫人,似是有急事。”杏梅拿着茶壶替主子斟满茶。

    “嗯。”余美人啜着自家带来的鸟龙茶,“许是前堂出事了。”

    一杯热乌龙下腹暖肚后,她缓声道:“收拾收拾,咱们上前堂去。”

    “少夫人要过去?”看热闹吗?

    余美人睨了在心中编派她不是的丫鬟一眼,“夫君不在,爹娘远游于外,这家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该由我来担吗?”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关心一下。

    艳府总管葛京一看便知是聪明人,假设他无法处理,她才会出面,否则她只消静静作壁上观便行。

    当余美人缓缓踏进前堂门槛后,便见葛京神色一片慌乱。

    “少夫人。”抬眼见到她,葛京连忙上前请安。

    “葛总管。”她漾出柔美的笑容,点头示意,“出事了吗?”

    “是……”葛京正要开口,猛然想起少爷交代别让少夫人过问艳府的大事,欲出口的话随即咽下。“小事而已,少夫人不用担心。”

    余美人水雾迷蒙的大眼里有着谅解。

    “那么葛总管你忙吧。我就坐这儿,可以吗?”她可以从葛京的神色中看出事情的严重程度,也了解了水明月不让她插手艳府事情的决心。

    她应该是他的妻,却有种被当成贼在防的感觉。

    “差人给夫君去消息了吗?”

    “去了,只怕……”提到这儿,葛京的面色更是难看。

    “只怕?”余美人鼓励他将含在嘴里的话说出来。

    深吸口气,葛京决定全盘托出。“少爷只要一进艳城处理事情。通常不到子时是不会回府的。”

    “平时?他卯时便出门工作,要一直到子时才回府?“夫君在艳城处理商事时,下令不准打扰?

    “不准打扰还好,是根本无法打扰呀!”

    余美人听不懂他的意思,“葛总管,劳烦你说清楚点。”

    “少爷在批帐摺的时候,无论是谁叫他,都没反应的。”就是这样才麻烦,如今佟爷说来就来,即使差了下人给少爷送口信去,也不见得有办法盼得少爷回府。

    他当真醉心家业到如此地步?

    “来了!来了!佟爷的马车已在北大街尾,现下正往咱们艳府来了!”站在门口探消息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快步进来,也知道事态紧急。

    “这会儿该怎么办呀?”葛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能让佟爷先回去歇着,改明儿再来吗?”虽然要万里长途而来的贵客在家门前折返有失礼数,但如今似乎也仅能如此了。

    “佟爷今天便要回边关了。”事情都撞在一块,情况着实不妙。余美人掐着下颚,沉吟片刻。

    “葛总管,开门让佟爷进来,另外派人去准备些婴孩的衣物和金手链。”

    “是。”葛京领命匆匆办去。

    接着她转向杏梅,道:“杏梅,去取春茶来。”

    “春茶?那可是茶农们为了小姐出嫁特地采收的……”余美人难得锐利的眸光一睐,杏梅只得乖乖去做。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余美人在前堂接待远道而来的佟邦雪。

    边关和塞外的民族们来往甚繁,更有通婚的关系,是以不同于长安京里的商人总带着温文之气,边关来的佟邦雪蓄着满脸的大胡子,体格也魁梧许多,服装亦有塞外民族的色彩,尤其嗓门更是不输塞外的汉子。

    “水夫人。”洪钟般响亮的声音,佟邦雪人还没进屋里,声音已经先到。

    “佟爷,日安。”余美人迎匕前,福了身,并将佟邦雪带人上座。

    “水当家呢?”佟邦雪也不罗唆,开门见山直问。

    “这几天艳城忙了些,夫君着实分身乏术,特让妾身款待佟爷,还请佟爷见谅才好。”

    早先沏好的新茶让整个前堂飘散着茶香,余美人在落坐后,随即亲自替佟邦雪斟了一杯。

    “水当家忙是应该的,佟某不请自来才会错过。”佟邦雪的表情看不出喜乐,倒也没拂袖走人就是。

    “佟爷千万别这么说。”顿了顿,她续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长安京虽无边关来得严寒,亦相去不远了。佟爷风尘仆仆的来到艳府,若妾身没好好招待,那可真是让您见笑了。”

    “水夫人都这么说了,佟某不喝这茶,似乎不赏水夫人面子。”佟邦雪举杯,一口饮尽。

    一旁的杏梅见了好不心疼。

    这可是连“天下第一茶”都比不上呢!这个粗人喝起来如牛饮,真是糟蹋!

    孰料,佟邦雪停顿了片刻,忍不住赞道:“这茶味儿真甘甜!”

    “能得佟爷的脾胃,妾身甚感荣幸。”余美人柔笑,同时替他又斟满杯子。

    “天下第一茶?瞧,佟某这都忘了水夫人可是余家茶庄的当家呢!”佟邦雪拍拍宽高的额头,朗笑道。

    眼见佟邦雪终于笑了,余美人和葛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

    “佟爷过奖,这茶非天下第一茶,而是妾身的陪嫁,春茶。”她善尽解说之责,“春季雨量丰沛,茶树经过秋冬两季的休息,使春茶芽叶肥壮,色泽清新饱满,叶质软嫩而香味浓郁,更有茶以春茶为贵的说法。”

    “既是水夫人的陪嫁,想必也是上等之品,佟某算是傍了夫人的福气了。”佟邦雪缓下手势,慢慢品尝起来。

    艳府前堂里尽是宾主尽欢的声音,葛京在心里直赞少夫人的好,实在不懂主子为何阻止少夫人过问艳府的事宜。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头,少夫人处理的比他好多了。

    当佟邦雪在艳府水家做客的事传进水明月耳中时,他人并不在艳城,而是在长安京里艳府旗下的其他商号巡视。

    一得知消息后,他立刻让车夫驱车赶回艳府。

    当藏青色篷顶的马车停在艳府大门时,余美人正领着佟邦雪出来,三人在门口碰了面。

    “夫君万福。”佘美人率先福了身。

    “水当家。”佟邦雪朝水明月拱手,“水当家真是讨了门好亲事,娶了水夫人真是好福气。”

    莫测高深的丹凤眸先是瞥了眼安分待在他身侧的余美人,继而转向佟邦雪,“哪儿的话,佟爷过奖了。”

    “佟某是当真这么认为。”佟邦雪朗笑数声,“那么,关于水当家在信上跟佟某提过的事,佟某会仔细考虑,十五前定会让人回覆水当家。”

    水明月心头掠过丝丝诧异。

    佟邦雪一开始对于两方合作是采保守观望的态度,如今这么一说,不啻正是答应的意思嘛!

    是因为她?

    精锐的眸光被抑藏在深不见底的凤眼中,他看着她的神情多了点不同的意味。

    “夫君。”余美人低唤了他一声。

    “嗯?”

    “妾身给佟爷准备些礼物。”她附在他耳边低语,得到水明月的首肯后,她才出声:“佟爷,且慢。”

    正要跨上马车的佟邦雪止了脚步,“水夫人还有指教?”

    “不,只是听闻佟夫人月前给佟爷添了子,夫君让妾身准备了些送给小孩的礼物要给佟爷呢。”余美人将功劳全加在水明月的头上,朝葛京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奉上一只精致的漆盒。

    “愿小公子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长大。”她向时送上几句祝福的话语。

    “水当家的美意,佟某就不客气的收下。来日艳府喜获麟儿之时,佟某必定送上大礼祝贺。”佟邦雪显得很高兴,连声承诺。

    “水某先谢过佟爷了。”水明月点头致意。

    佟邦雪收下礼物,上了马车,很快的离开。

    夫妻俩伫立在门外,直至佟邦雪的马车消失在中央大道。

    “夫君今儿已经没事了吗?”余美人轻声询问,没有其他意思。

    收回拉远的视线,水明月回首望着她,“有事?”

    “已近午时,既然夫君在家,何不用过膳再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她纯粹是出于客套挽留他,毕竟他们俩之前的熟识程度也只到如此,若非他是她的夫君,她可能不会留他。

    随侍在旁的葛京可吓白了脸。

    在艳府,决计无人敢说出这种话,水明月以商事为重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几乎没有人敢浪费他的时间。

    “少夫……”葛京正想替余美人搭个台阶下,水明月则有动作了。

    “也好。”

    “呃?”这声带点错愕的单音,是出自葛京。

    余美人当然也感讶异,不过她懂得隐藏,立刻吩咐道:“葛总管,请你让厨娘准备些夫君喜欢的菜,咱们就在后堂用膳,可好?”

    最后的问句是请示水明月的:她将大小事情的最后决定权都交给他,不希望他认为她是在强出头。“娘子决定便好。”这会儿水明月倒也好说话,给了个不置可否的答案,反将决定权丢给她。

    他知道余美人是余家新上任的当家,对于她的行事作风却不甚清楚,毕竟她上任不久便下嫁于他,在商场上的资历太过轻浅,无法判断:不过同业相忌,一个家有两个当家,不是他所乐见的情况,是以才不让她介入太多。

    她有着足以蛊惑人心的美貌,只要抛出几抹柔笑,饶是铁汉也会化为绕指柔,更懂得适时送上些关心,这样的她出现在长安京诡谲多变的商场上,或许能成为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也不一定,瞧,佟邦雪不就栽在她手中了吗?

    有趣!

    在长安京几乎没有人能斗得蠃他,换个角度来看,他的枕边人或许就是最大的劲敌也说不准。

    敛下锐利的眸光,水明月将对她的兴趣收起,撩起长袍率先踏入艳府。

    余美人赶紧踩着细小的步伐跟上。

    “今早给娘子的书读了吗?”水明月在她跟上后,始开口问。

    小巧的绣鞋在石板地上踏出清脆的声音,她没想到他看起来从容不迫的步伐,实则快得令人跟不上。

    “稍、稍微读过。”差点呛了气,她一手轻抚胸,另一手提着裙摆,努力追上他。

    听见她岔气的回答,水明月慢下脚步,回身等她。

    见状,她深呼吸喘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踱到他跟前,漾出微笑。

    “艳城规第五则,无论是否为要紧事,切记慢步轻移,勿做出奔跑等举动。”

    刚好,她也就看到第五则。

    此话一出,原本暗责她拖累他时间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毕竟她也没要求他等她,是不?

    “娘子真是好记性。”水明月唇畔浅浅的笑痕,有着平日不易见到的赞许。

    余美人不经意的挑眉。

    通常他都在笑,但这抹笑却特别的不一样。

    “夫君过奖。”她喜欢这样的笑容。

    “适才娘子同佟爷说了什么?”拾级而上,水明月放慢了脚步让她跟在身侧。

    她也没有隐瞒,诚实道:“聊了点和春茶有关的事。”

    “春茶?”如此而已?

    “嗯,妾身为佟爷沏了壶新的春茶,佟爷似乎很爱那味儿,一连喝了几杯,还问了些关于茶叶的事。”她主动将经过简述给他听。

    “嗯哼。”水明月轻哼。

    他原以为她使了手段,没想到仅是如此简单。

    夫妻俩一前一后进了后堂,镂刻着精致雕花的玉面圆桌上已奉了热茶,袅袅轻烟在初春仍显寒冷的空气中,有股暖烘烘的幸福感。

    余美人站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待水明月先坐下后,才款款入座。

    水明月举止优雅的端起釉色鲜艳的瓷杯,不点而朱的红润唇办轻启,热茶缓缓淌流进嘴里,很快暖了他的脾胃。

    出身同为良好的家世,但余美人仍是愣了一会儿。

    明明同样是端茶就口的动作,她完全没把握自己能像水明月使来那般吸引人目光,却又泰然自在,他良好的教养仿佛天生的。

    “有问题?”放下瓷杯,他用缎子按压擦拭嘴边浅浅的残渍,不解问道。

    她的目光太直接,着实令人无法忽视。

    余美人收起呆愣的神情,绽开愉悦的笑容,“没,妾身只是觉得夫君长得很好看。”

    话甫落,在她身后响起一阵不小的抽气声。

    回首就见葛京一脸惊恐万分的表情,连随侍一旁的小厮丫鬟们都是同一号表情。

    “怎了?”困惑布满小脸,她不解他们的反应从何而来。

    水明月眉微挑,“没事,上菜吧。”

    顷刻,丫鬟们逐一端上膳食,不消盏茶工夫,圆桌已布满开胃的凉碟,热腾腾的菜肴,同样冒着热气的参汤和甜晶。

    水明月举箸片刻,却发现妻子没有动箸。

    “不合口味?”

    轻轻摇首,她问:“妾身在想,是否该请明月妹子一起用膳?”

    兵兵兵兵!

    这次,除了抽气声更加上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她今天的好运似乎从佟邦雪走后便用尽,话一直说错,弄得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这会儿更打翻了一地的热菜。

    余美人连忙转向葛京,希望能从他那得到一些提示。

    “那个……”

    水明月向来极厌恶别人将他当成女人,如今新上任的少夫人不但夸他长得好看,甚至将两兄妹搞混,葛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替她搭台阶。

    “朝阳现下住在艳城。”孰料,水明月并没有动怒,莞尔笑言。

    朝阳……老天!她居然将自个儿的夫君和小姑搞混了!

    粉嫩白皙的脸蛋飞快的染上一抹绯红,余美人既羞又窘,连忙低下头。头一次无法在他面前笑得轻松,直想将自己埋起来,省得面对眼前的窘境。

    怪只怪去年上艳城时,被那群莺莺燕燕给误导,才会使她犯下如此可笑的错误,她根本不知如何收拾自己的失言。

    “对不住……妾身……”聪慧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手足无措连旁人都能轻易瞧出。

    精锐的凤眼里闪着兴味,觑着她垂首烦恼,布满红晕的脸蛋娇艳得像朵花儿,原本就色泽光润的朱唇经她贝齿紧咬,闪着更加醉人的红润,她羞窘的模样比起悠然自得是另一番风情,令人疼惜。

    他确实不爱人评论他这张貌似女人的脸蛋,许是她一脸无城府的真诚,同样的话由她说来,他倒也不觉有何不悦;可被误认为妹妹水朝阳,即令他有些动怒。世人皆可不认得他为水明月,只有他的妻不能。

    不过,看她如此懊恼便知她不是有意的,这次就算了。

    “无妨。”他简单的二字,轻易解决了她的窘境。

    他的干脆,反倒使她怔愣。瞧葛京他们反应如此,她原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饶恕她,任谁也料想不着他只云淡风清的吐出两个字,甚至主动夹菜给她。

    “谢谢夫君。”她忙动箸。

    一旁的葛京见了,半是安心半是埋怨。

    想他们只要一说错话,可没那么简单解决呢!看来少爷很疼这位少夫人。

    正当夫妻俩平静无声的用膳,葛京突然附耳在水明月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的表情没变,但隐约能看出他的笑意从眼里消失。

    余美人默默的观察着,等到葛京说完从差使那得来的消息退到一旁后,随即夹了样菜放进他的碗里,慢慢地开口问:“夫君有要紧事?”

    水明月没答腔,只是进食的速度加快,般没多久工夫便搁下碗筷。她知道他就要离开了。

    “夫君,妾身有一问。”

    啜口茶去除口中味道的水明月用眼神示意她开口。

    “不知夫君今夜几时进房?”今早听了葛京的话,她委实认为他处理商事问题的时间过长,才会有此一问。

    比黑夜更深邃的凤眸瞅着她,半晌后水明月才启唇,“有事?”

    她让下人将满桌的菜色撤下,同样啜着清口的茶水。

    “今晚妾身想等夫君回房,可好?”

    等他?

    “晚了就睡下,甭等了。”话落,水明月站直身躯,举步跨出后堂。余美人跟在后头,朝他轻喊:“妾身会等到子时。”

    他的步伐有片刻短暂的停顿,几乎快得令人看不出来,但她捕捉到了。

    她有十成的把握,水明月今夜会在子时前进房。

    第3章

    深夜,冬春交替的夜晚仍带着寒气。

    房内被烘炉烤得一片温暖,余美人靠坐在虎皮交椅上,两手捧着本书边看边等水明月回房。

    “杏梅,几更了?”着迷于书中的内容,等她再度回到书外的现实,已不知时辰,于是她随口问了陪在身侧的丫鬟。

    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她扬眸一睐,就见杏梅站在一旁打起盹采。

    余美人失笑,喊了几声:“杏梅、杏梅。”

    “苏——”杏梅吸了吸淌溢出来的涎沬,睡眼惺忪地问:“是,少夫人有伺吩咐?”

    “你先去睡吧,接下来我自己等就好。”

    “不,杏梅陪少夫人一起等……”边说,她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

    见状,余美人差点忍俊不禁,扬起手拍拍她,“得了,下去吧。”

    “不行!不行!等会儿少爷回来,少夫人还得伺候少爷沐浴,杏梅得去请人帮忙烧水。”掌了自己两巴掌,杏梅努力维持神智清醒。

    “这么点小事,还怕我做不成?”埋首回书里,余美人语调轻柔却不失坚定,“总之,下去睡吧,有事我会唤你的。”

    在余美人的坚持下,杏梅拖着浓浓的困意行礼后才离开。

    空气里是静默的。

    不到一盏茶工夫,她听见了打更的声音。

    “已经二更了。”放下手中的书,她打开窗向外瞧。

    除了淡淡的月光洒下,只剩一片看不清楚景物的漆黑,窗外吹进的北风和房内的温暖形成反差,竟令她有些昏昏欲睡。

    是她说要为他等门的,所以绝不能食言。

    于是她掩起窗扇,翻开书页,欲将心思埋回书本里。

    许是房里太温暖,许是从未如此晚睡,脑袋一片浑沌不清,她最后的知觉渐渐被抽走。

    啪!

    脱离她手上的书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一片温暖的房内,她沉沉睡去。

    水明月在接近平时回到艳府,平时他都是过了子时才会回府,今日的反常让总管葛京差点错过迎接主子的时机。

    甫下马车,葛京立刻提着灯笼上前,替水明月照亮脚边的路。

    “她呢?”若不是惦记着她的话,他也不会亥时便打道回府。

    “少爷,是说少夫人吗?”葛京想了想,未了还是决定询问清楚。

    当映着摇曳灯火的凤眸不愠不火地睨了他一眼,葛京立刻知道主子就是在问少夫人。

    “少夫人早早便回房里歇着了。”

    “睡了?”他的眼神黯了下来。

    到底是跟在水明月身边多年,葛京听出主子语气里不明显的情绪起伏,忙道:“小的不清楚。”

    水明月踏着惯有的快速步伐,很快来到自个儿的新房。

    烛火还亮着,虽然微弱。

    看来她还醒着。

    这个想法让他原本不悦的心情转好。

    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来到房门前,他扬手要葛京先退下,才打开门,撩起袍角跨了进去。

    人不在床上。

    鹰隼似的视线环顾了偌大的室内一圈,最后在虎皮交椅上找着了那个睡着的小女人。

    缓缓踱向她,他先是捡起掉落地上的书,随意搁在桌上,然后直挺挺的伫立在她面前动也不动,专注的瞅着她,眼里闪动着比火还要亮,也比子夜更为黑暗的光芒。

    余美人在阴影的骚扰下,眨眨眼,慢慢转醒。当一抹伟岸身影映入水雾的大眼里,她直觉地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容。

    “夫君万福。”

    霎时,水明月眼底的璀璨光亮更加深,且复杂。

    刚打了个小盹醒过来,余美人的思绪尚不清楚,所以没瞧见那抹他深藏在眼底的异样光彩。

    “夫君要沐浴吗?妾身让人烧水,可好?”伸直缩在椅上的两条腿,她举高手拉拉筋骨,伸伸懒腰,然后从椅上起身。

    “我在艳城洗过。”

    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小动作,带火的凤眸注意到她伸懒腰时胸前曲线优美的隆起,不盈一握的纤腰,露出单衣的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以及那双盘曲在椅上的腿。

    “洗过了?”她的神情浮现一丝懊恼。

    她原就想做个尽责的妻子,至少替他沐浴更衣这些事情得由她亲自来,结果又晚了一步。

    “那,夫君要歇息了?”仰起细致柔美的脸蛋,她问。

    没有答腔,水明月眼神莫测高深的直观进她眼中。

    他有个美丽的妻子,这一点绝对是不容置疑的。昨夜他错过了洞房花烛夜,但今夜可不同,至少现下才子时,他们有的是时间。

    “嗯。”他低应了声。

    余美人没错过他声音里的沙哑,于是多瞥了他一眼,“那么,让妾身替夫君宽衣。”

    他今晚的话比起今早来得少,难不成得了风寒?

    水明月如同早上让她接手料理他衣裳的事,没有拒绝,如炬的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她身上。

    替他解开白日由她亲手系上的腰彩,余美人开口问:“夫君身子还好吗?”

    “为何如此问?”

    “夫君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赭色的长袍随着她的话被她褪下。

    眸心闪着莞尔的笑意,水明月回道:“我没有染风寒。”

    是没有染风寒,只是身体同样上火:另一种难以以扑灭的火。

    “嗯。”余美人欲替他将发上的发带解开,但不够高。“夫君请坐下。”

    水明月依言拾了张凳子坐下。

    余美人立刻绕到他身后,柔软的小手没两下便解开他的发带,比女人还柔软滑顺的长发倾泄而下,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过来。”他的语气一贯淡漠,但话里的命令意味浓厚。

    不舍的收回小手,她踱到他的面前。

    这会儿换水明月由下往上看她,“这儿的一切还习惯吗?”

    “习惯。”大致上来说和她在娘家的生活并无太大不同,至多就是睡觉时身畔多了一个人。

    水明月拉起她好似没有骨头的滑嫩小手,搁在掌心里缓缓摩挲。

    冰凉的寒意随着他的手传递给她,余美人不加多想,随即反被动为主动用自己暖暖的手温,抚揉那双同样纤细修长的手,两道弯弯的柳眉拧着忧虑。

    他的体温间接告诉她房外的天气还是寒着。

    “会冷?妾身让杏梅在烘炉里多加点柴火。”有些心急,余美人放开他的手,转身便要去唤丫鬟。

    伸手扯住她的脚步,水明月摇首,“甭麻烦。”

    “可……”眼里染上一丝丝的担忧,她仍犹豫。

    “别愁了。”总是带着疏远的凤眸渗出一丝疲意,他道:“过来。”他并没有猴急的将她拉回去,只是等她自个儿走到他跟前。余美人又觑了眼紧闭的门板,再看看两人交握的手,最后还是乖巧的回到他面前。

    透着凉意的手爬上她的颊边来回轻抚,指间薄薄的笔茧搔刮着她的脸,所到之处引起阵阵酥麻,亦在她心里掀起不小的涟漪。

    此刻,他紧锁着她的眸光,用着她未见过的明亮眼神。

    余美人不自在的避开,“夫君累了,还是早点歇下吧。”他看她的眼神太赤裸直接,他不觉害臊,反倒是她羞赧了起来。

    “我不累。”长指紧扣着她的下颔,他不让她闪躲逃避。

    “那……妾身累了……”一对上那双如炬的目光,她便慌忙的垂下眼避开。

    水明月没答腔,看似单薄实则健壮的手臂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偷偷爬上了纤细的柳腰,跟着一使力,霎时,两人间的距离缩短。

    “夫、夫君!”不习惯这个距离,她越发慌张。

    “有事?”从来都是笑弯的细眉一挑,竟略带轻佻的意味,他唇边勾起的笑容更是莞尔。

    余美人轻微的挣扎了几下,没料想到他力气如此之大,她只得轻叹,“没。”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他!

    “不喜欢我碰你?”流连在她颊边的长指放轻了力道,像是阵阵的风轻轻吹拂而过,丝毫不带威胁,想让她习惯他的碰触。

    余美人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由疏远的“娘子”,改为“你”心头忍不住发烫轻颤了起来。

    这代表他比较重视她了吗?

    “没……的事。”她嫁给他,那么他即是她的天,她亦是他的人,出嫁前娘亲已经将新婚那晚会发生的事同她说过,只是昨晚她根本连他何时回房的都不清楚,是以该发生的事根本无从开始。

    可今夜就不同了,她可以看出他眼神里志在必得的眸光,只是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如果你不喜欢,那就睡吧。”说完,他作势放开她。

    水润的唇办一抿,墨黑的眸心悄悄凝固一股坚决,她首次主动拉住他的衣袖。

    背对着她,水明月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知道她会妥协。

    “嗯?”回过身,他佯装一脸不解。伸手去拉他,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勇气,余美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灵气逼人的秀美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满是苦恼,数度欲言又止的眼神直往他瞟。

    看来他的小妻子面皮很薄,她现下肯定后悔死自己方才的拒绝,要是顺势发展下去,根本用不着经历眼下的情况。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水明月仍逗着她。

    “夫、夫……”要她怎么说?

    慧赔如她这会儿也踢到铁板了,脑子里转呀转的想不出个好词,用来能不羞人亦可表达出她的意思。他一双丹凤眼里闪着促狭光芒,兴味更加盎然。

    “想必娘子是有要紧事想同为夫的说,是吧?”清朗的嗓音掺杂逗弄她的意思,如果她仔细听必定能听出来,只是这会儿她又羞又急,根本没法子专心。

    余美人一听,连忙摇头,继而又点头。他挂上温文尔雅,堪称最亲切的笑容,“那么,到炕上说可好?房内着实冷着。”

    他可以了解她的不自在,毕竟两人成亲前只见过一次面,但能不能体谅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可以确定今晚是别奢望他有那等宽宏大量了。

    从他的眼里,余美人清楚的看见深沉的火焰,完全明白他在打的主意。

    小脸烧着一片火红,她垂下头,良久后,才轻轻的点了一下。

    得到首肯,水明月也不再废话,直接将她抱起。

    “呀!”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吓,余美人轻喊了声。

    水明月低眸垂视着她,眼睛异常晶亮“别担心,好吗?”他的问话好轻好轻,像是怕吓着她。

    合眼片刻,当她再度张开眼时,眼里只闪着对他的信任。

    “乖。”带着赞赏的笑容柔化了他的脸,使余美人看呆了。

    水明月手脚俐落的将她抱上暖炕,放下芙蓉帐。但没隔多久,衣襟敞开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下了炕,只有额际隐隐闪着的薄汗泄漏出他的心急。他踏着沉稳的步伐,来到桌边吹熄蜡烛。

    烛火,灭了。

    翌日,她在水明月的怀中幽幽转醒。

    当知觉回笼,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快散了。她原想今早一定要赶在他之前醒来,帮他做好晨间梳洗的准备,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没松开,她也爬不起来,身子每一处都泛着酸疼,索性就这么赖着。

    抬眼瞅着闭目沉睡的他,余美人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夫君真的很好看,无论用任何字眼称赞他都稍嫌差了点,无怪乎男人看他会称上几句“倾国倾城”,而女人见了却又觉得他“俊俏温文”。

    同样是人生父母养,他的好皮相真会招人嫉妒呀!

    “几时了?”饶是他再贪睡,被她这么一直看下去也会醒来。

    两双同样媚眼如丝,一则透着淡漠,一则闪着柔和,气质全然回异的眼眸对上。

    “妾身也是刚醒。”水明月的手臂稍微使劲,将她往自己怀里压,同时嗅着属于她的香气。余美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未着片缕,忍不住扭捏了起来。

    “我等会儿还得上艳城处理商事。”他闷哼了声,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羞红了两颊,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感觉到自己制造出的“灾难”,她嗫嗫嚅嚅地说:“对不住……”

    水明月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跟昨晚一样灼热而清亮,只有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冷清,“我让下人烧些热水给你清洗。”

    她本想拒绝,因为怕让丫鬟见着她身上那些欢爱过后的羞人痕迹,但念头一转,她清楚自己要是不好好泡个热水舒缓舒缓筋骨,今日肯定会很难受,便由他去了。

    “今儿没事的话,便留在府里。”他交代,她只是点头,并没有开口答应。

    她早拿走计划今儿要上余家茶庄的分号处理些事情,决计不可能待在府邸里的。

    这些话她搁在心头,聪明的选择不说出口。

    确定腰腹间的火热消退,水明月才从炕上起来,一身白皙的皮肤跟女人一样吹弹可破,早晨的阳光透进来,照射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上,他并不是风一吹便倒的单薄身躯,虽然是瘦,却是劲瘦且精壮。余美人不经意的朝他一瞥,轻喃:“难怪穿起衣裳会好看……”

    早已穿妥衣袍手里拿着束发带,水明月听见她的话,喉头发出不明的低沉笑声,“帮我。”他回到床边坐下,同时将束发带递给她。余美人依言坐起身,拥着绫锦被包妥好自己,才替他绾起一头长发。

    “夫君记得先前曾见过我吗?”由于有了夫妻之实,再者水明月对她说话时也不再使用那些感觉疏远的称呼。自觉的放松,以“我”代换“妾身”二字。

    “在艳城。”是的,他记得。

    以她的绝色容貌,要令人忘记也困难。

    那时在艳城他便已知晓她的身份,因为那不是他们头一次碰面,早在更久之前他们便见过。他之所以会问惠舜禾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想测试惠舜禾的处事能力。

    余美人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问问,他居然记得,当下心头一暖,这比任何话还要让她来得高兴。

    “为何这么问?”

    手下的动作缓了缓,她在他身后露出了绝艳的笑靥,摇首道:“没事,只是问问。”

    水明月转头想窥探她的表情,未了,又转回直视前方。

    没多久工夫,丫鬟们送进一桶桶的热水,装满整个桧木桶,偌大的房里弥漫着氤氲水气。

    丫鬟朝水明月和余美人福了福身,在旁候着服侍她净身。窝在芙蓉帐里的娇俏人儿还是难为情,在里头磨蹭许久。

    水明月见了扬掌一挥,遣退了丫鬟们。

    跟着他拉开芙蓉帐,身着一身湛青色长袍的水明月露出浅浅笑意,“不好意思?”

    “唔……嗯。”她颔首。

    这毕竟是她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一时间还无法习惯。

    他招手,要她靠近一点。不疑有他,余美人徐徐朝他靠过去。

    等她一接近,水明月立刻将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长腿一跨,几个大步便来到桧木桶旁,才把她轻轻放下,站在一旁等着接过她防止春光外泄的绫锦被。

    “嗯……谢谢夫君,但……”她用眼神暗示他先转身。

    不多说,他很干脆的转过去,一阵宪牵声和轻轻的水声传来,余美人忍着腿间的酸麻,缓缓浸入水里。

    水明月这才转回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绫锦被,“好了再唤我。”

    余美人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约莫一盏茶后才换妥衣裳坐在玉面圆桌前,而他就坐在她身旁,跟昨天相比似乎不急着离开。

    担心昨夜的轻狂会伤了她,水明月连早膳都让人送进房里。

    水明月举起象牙箸,慢条斯理的吃起早膳,举止一如昨天进食那般优雅贵气,丹凤眸里透着温和的光彩,此刻的他像只温驯高贵的猫儿,不带半点杀伤力,但她就是觉得奇怪。

    “夫君今儿不上艳城?”这似乎成了她最常问他的问题。

    咽下口中的食物,他佣懒地回答:“不急。”

    不急?那前两天尽往艳城跑的又是谁?

    余美人举起象牙箸,红润的唇办轻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早膳。对于他留下来用早膳还是很好奇,澄澈的眼眸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象牙箸扫过每一样看来精致却食之清淡的菜色,并不忘替他布菜。

    “我的脸上有东西?”放下象牙箸,水明月只手撑着下颔瞅着她。

    “夫君的脸还是跟往常一样。”连颗麻子也找不着。

    “少爷,少夫人,日安。”葛京在门口行了个礼才踏进房内打扰他们。他恭敬的用双手奉上一封信,余美人不经意的一瞥,上头的封蜡正是水家的家徽。只见水明( 月下美人 http://www.xlawen.org/kan/35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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