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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一株不小的花苞以缓慢却看得清楚的速度进裂,仿佛还听得见声音,花办徐徐的伸展张开,像个娇艳欲滴的美人伸着懒腰,动作既轻柔又妩媚。

    倏地,花儿完全绽开,就在他们面前。

    “昙花,又名月下美人。”站在她身后,他用着低低的声音告诉她。

    “月下美人……”她凝视着花儿洁白怒放的姿态,喃喃重复着。

    “嗯,月下美人。”既有月又有美人,这花是他特地为她种的。

    鼻头有些泛酸,水雾弥漫的大眼闪着璀璨的光芒,用不着他说出口,余美人从花儿的名字便能察觉出他藏着不说的情意。

    月下美人,有他水明月的“月”,又有她余美人的“美人”,他大肆动工整修艳府里的庭院造景,全都只为了向她诉说那些他绝口不提的话,他以行动证明了给她的真心真意。

    教她如何能不感动?如何能不鼻酸得想哭?

    四周有更多的花苞——绽开,她的眼帘里映人一片粉嫩的洁白,同时模糊了她的眼。

    “不喜欢?”许久没听见她开口,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她摇了摇螓首,一回身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娇软声音由他胸前传出,“喜欢,好喜欢。”

    她的话成功的安抚了水明月心里的不安,原本绷紧的身躯松懈了下来,劲瘦有力的臂膀环上她纤细的腰,眉问惯有的冷冽被卸下,只剩给予她一人的柔情。

    月光下,美人惹人怜。

    教他如何不爱?

    为了调养身子,余美人几乎都待在府里没出去。

    搁在书房内的帐册没有人动过,被细心的收拾好,已经慢了好几日,余美人知道不能再拖,于是她一大早照例送走水明月之后,便来到书房,想把落后的进度多少补足一些。

    杏梅和另外一个丫鬟拿着檀香扇,一左一右替怕热的她插凉。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与帐册之外,还奉上了让她解渴的冰凉甜汤,可这会儿,不管东西准备再齐全,余美人的眉心都染上一层阴影散不去。

    杏梅偷偷的打量着王子的脸色,问:“少夫人有烦恼?”

    纤细洁白的指头掐着下颔,如羽扇般的长睫垂下,墨润色的瞳心紧盯着手中的帐册,压根没听见杏梅的问话。

    跟在余美人身边好些年了,杏梅甚少看见她的表情如此凝重,不由得瞥了眼那本帐册,可惜大字不识几个,完全看不懂上头写了些什么。

    “唉。”难得的,余美人叹了口气,小手改为托着腮帮子,眉心紧拢。

    “少夫人不能叹气呀!这一叹,福气可都给叹掉了。”杏梅大惊小怪的说。

    双眼无神地瞪着帐册发愣,余美人喃喃道:“问题是,这如何能不叹气?”

    “少夫人究竟为何事而叹气?”

    螓首从手上抬起片刻,她睐了杏梅一眼,接着又搁回手上,然后又是重重一叹。

    杏梅忍不住扁嘴,哀怨道:“少夫人是认为杏梅不够可靠,无法了解您的烦恼就是了。可怜杏梅跟在少夫人身边也有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杏梅……”

    余美人被她的话逗得哑然失笑,“如今你怎生来着?是老了,还是不能动了?我何时嫌过你来着些。

    见她笑了,杏梅便松了口气。“是杏梅言重了。”

    余美人摆摆手表示不再追究,重新打起精神专注于眼前的帐册,只不过她一看见上头的帐目,脸色便有些沉。

    毕竟有哪个当家的看到自家经营的铺子连着几个月营收掉了近两成还会开心的?

    可她左思右想,就是不了解到底哪儿出问题了。以往在这天子脚下的长安京,有钱有势的权贵之人不少,营收都可以达到永乐城的一倍以上,如今却掉了两成,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不喝茶了,还是他们余家的茶出了问题?

    “杏梅,差人去请东大街上余家茶庄的赵掌柜来。”继续翻着帐册,她决定先请铺子的掌柜来询问状况。

    “是。”杏梅得命去办。

    合上帐册,余美人吃了一块桂花糕,甜而不腻的清爽在口中化开,多少舒缓了她紧绷的心绪。

    半盏茶工夫后,赵掌柜在下人引领下来到书房。

    “当家。”赵掌柜朝她施了个礼。

    余美人拿起帕子拭去唇边的残渣,边说:“赵掌柜请上座。”

    入座后,赵掌柜先开口了,“当家找我来,是有要事相谈?”

    “嗯,今日找赵掌柜来,是想请问铺子里的状况。”她让人奉上茶和精致糕点,然后款款落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开门见山的说,“到底都算自家人,我就不客气的问了。”

    “当家请说。”

    “我想知道近来营收掉了两成的原因。”说着一口车语柔调,她的话不像是责问,说是客气的询问还差不多。

    闻言,赵掌柜的脸色也沉了,“这……”

    虽然他早有预感当家的找他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事,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掌柜请宽心,有话便直说,如今咱们是要讨论解决问题的症结,而不是徒增烦恼的。”眼见趟掌柜连茶都没喝上半口,她随即吩咐道:“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杏梅,去换杯新茶来。”

    新茶奉上后,赵掌柜迟疑地喝了一口,心里忖度着该如何回答。

    瞧见他脸上多变的神色,她猜测道:“是跟我有关吗?”

    “不是的、不是的!”脸色大变,赵掌柜忙摇头否认。

    “那么是什么?”她极有耐心的继续问。

    赵掌柜欲言又止的瞟了余美人一眼,突然以万千的气势一口豪饮,把茶当酒壮胆,重重地放下杯子,开口说:“最近京里开了许多茶庄,皆是隶属于刘家茶庄的分号。”

    余美人颔首,同时宽了心。

    她一直惦记着个把月前另外一间分号的掌柜说的话,还以为又是谣言惹的祸。

    “刘家的分号并没有我余家来得多,况且茶的优劣一喝便能分辨,如何能使营收掉了两成?”刘家并无法撼动余家在长安京的生意,这点她身为当家早巳确认过。

    “这刘家今非昔比呀!”趟掌柜解释,“东大街刘家茶庄硬是多了咱们余家茶庄一间,听西大街、北大街和南大街的分号掌柜说也是相同情况,且小的差人去刘家买过茶叶,这茶也跟以往刘家所卖的大大不同,不但风味绝佳,那茶香更是号称三日不散,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他们的价格了。”

    “削价这事难道没有引起其他茶商的反弹?”所有价格都是茶商讨论后订下的,不得过低也不得过高。

    “不,刘家并没有削价,而是维持一贯的低价,却卖出超乎价格的好茶。”

    “那茶……难道比咱们余家的还要好?”最重要的还是这一点。

    “不能说比咱们余家好,而是该说……”赵掌柜面有难色.停顿了半晌,才说:“应该说是跟咱们余家不相上下。”

    “真有此事?”这下余美人的脸色也无法维持平常。

    “当家若不信可以去瞧瞧。”

    灿亮的眸心漾着深思,纤指重新掐上下颚,她点头道:”我懂了。谢谢赵掌柜跑这一趟,我让马车送你回去。”

    赵掌柜离去后,她兀自沉思着,却怎么也想不通。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余美人决定亲自跑一趟刘家茶庄去瞧瞧。

    第7章

    东大街的刘家茶庄原是间小茶庄,在长安京里没有太多分号,而且铺子小,装潢更是阴暗,是以余美人从来未曾仔细注意过。余美人让马车在东大街口停下,一路步行至刘家茶庄,这一看可真让她心里一惊。

    原本低矮的门面经过重新整修后变得宽敞明亮,大至屋内摆设,小至雕花栋梁,样样比照余家的铺子,就连一走进去都有股同样清新的陈年茶香味弥漫:刘家茶庄在东大街上所有的分号几乎都是同一个模样,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余家茶庄而来。

    “这刘家肯定是一觉醒来后突然多了堆银子没地方用,才能砌出这样的铺子。”杏梅在一旁小小声的开口。

    睨了杏梅一眼,余美人款款走进刘家茶庄。

    正在谈事情的掌柜一见着她立刻迎上前,一脸和气的笑容,给她一种置身在自家茶庄的错觉。

    “水夫人日安。”余美入朝他颔首,“掌柜的别多礼,我今日来是来喝茶的,一切随意即可。”

    “那么,水夫人这边请。”掌柜领着她到接待上宾的上房,“水夫人想喝什么?最近白毫鸟龙有新货,要不要试试?”

    余美人想了一会儿,“不了,白毫乌龙太浓,我不偏爱重口味的其他都行。”

    “那么碧螺春如何?”掌柜又问。

    “好,就碧螺春吧。”余美人这才颔首。

    “夫人请等等。”掌柜差人去取了适量的茶叶回来,亲自替她沏了壶新茶。春茶浓郁的香气开始飘散四周之时,余美人嗅着茶香,眼神有些困惑。

    先不论她喝过这茶与否,这香气分明就是……

    她的思绪被打断,掌柜将品茗杯奉上她的面前,“水夫人请。”余美人如同往常拿起杯子先嗅了嗅香气,然后才浅尝了一小口。当茶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来,她的神色从原本的疑惑丕变,媚眼惊瞠,握着杯子的小手不断颤抖,差点抓不住杯身。

    “水夫人,您还好吗?”掌柜见她脸色不对劲,忙问。

    余美人愣愣的望着他,眼神对不准焦距,神情慌乱无措,看得人好不心疼。

    杏梅赶忙低唤她:“少夫人、少夫人!”

    “嗯?”余美人好半晌才回神,惊觉自己泄漏了太多情绪,随即一整面容,嘴角勉强扯出微笑,“这碧螺春香气浓厚,茶色碧绿清澈,味道甘醇韵喉,风味绝佳,果真……是好茶。”

    掌柜听了好不骄傲,“这是咱们茶庄里卖得最好的一种茶。虽有茶以新为贵的说法,但这碧螺春无论放得再久,亦多得是人抢着买。”

    “……毕竟有些茶种是陈茶更佳,这碧螺春人人会抢着买也不无道理。”嘴里说着口是心非的应对。捧着杯子,她仔细的凝视着杯中的茶汤,越看越出神,心头也越来越杂乱。

    当今圣上爱喝的就是碧螺春,几代以前的余家茶庄早就为皇室钦点的御用茶庄,到了现在更以碧螺春为主,细心研发栽培出最好喝的碧螺春,而御赐亲封的“天下第一茶”指的便是他们余家不泄漏栽种方式的碧螺春。

    而今,为何会出现在刘家的铺子里?赵掌柜说他喝过刘家的茶,可不知他有没有喝过这碧螺春?如果喝了,难道喝不出来这是余家的茶?

    她对自己喝茶的味觉极有自信,绝对不会错认,所以她可以肯定这是自家出产的碧螺春。

    “是的,水夫人果然不愧为从小生长在茶庄,对茶的品味和见解别有一番见地。”掌柜不知道她心里的疑惑,顺口褒奖她。

    “掌柜过奖了。”她的回答仍是心不在焉。

    一旁有小厮上前附耳对掌柜说了几句话,掌柜起身道:“水夫人,小的有事先失陪了,今日的茶就记在小的帐上便行,夫人您请慢慢品茶。”

    余美人微微颔首,没有答腔。

    待掌柜离去后,杏梅才问:“少夫人,您在想什么?”主子一整天心不在焉,就连喝茶都能喝得脸色大变。

    她看得出神,像是想将茶的浓度颜色以及所有的细微之处都刻在脑子里。

    “不,没什么。付帐,咱们走吧。”余美人站起身,准备离去。

    “可刚才掌柜的不是说记他帐上嘛……”

    “我说付帐。”她的声音略沉,出水芙蓉般娇嫩的脸上表情凝重。有些事,她必须好好厘清才行。

    等到主仆俩的身影走远,水明月才从隔壁的房里走出来,看似温和的目光有着凌厉,直瞅着那道素白的身影。

    “水当家,这样做真的好吗?””适才的掌柜跟在水明月身后,有些局促不安地问。

    “能够赚钱的生意,难道你要拒绝?”佣懒的眉一挑,水明月态度是可有可无,令人摸不着他心里想的。

    掌柜面有难色,支吾的开口:“这要是让水夫人发现了,以后我刘家茶庄可就……”

    水明月扬手,不甚在意道:“到时你尽管去说是我拿的主意。”话落,率先迈步离去。

    掌柜愣眼巴睁地看着水明月离去。只要是商人都知道白纸黑字的力量有多大,如今又没签约押印证明出主意的是水明月.掌柜只能在心里苦叹,到时候要是拿主意的水明月翻脸不认帐,他上哪儿喊冤?

    掌柜一脸苦哈哈的表情,与虎谋皮的道理他在此刻有最深的领会。

    出了刘家茶庄,余美人首先来到赵掌柜的分号,进入后堂一坐上太师椅,她立刻掏出揣在衣襟内的帐册,摊开看着。

    “赵掌柜,咱们茶庄里的碧螺春还剩多少?”她翻看着帐册里有关碧螺春的所有帐目,一边问。

    “碧螺春?”跟着人内的赵掌柜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但还是回答:“东大街这边只有艳城会成批收购碧螺春,当然他们也收购其他的茶。”

    “艳城买了多少?”在商言商,她丝毫不因为对方是水明月而忽略查明事实的真相。现在,她必须知道是谁买了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再转卖给刘家茶庄。

    “三分之二。”赵掌柜照实回答。余美人总算翻到碧螺春的帐目,水亮的眼儿眨也不眨,仔细地盯着上下直瞧。

    “这笔。”蓦地,她指着其中的一笔问:“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谁一次买走了?”

    赵掌柜上前一看,思索片刻,才道:“是名小厮,他是替主子来买的,听说是京外的大产人家。”

    “小厮?”这会儿换她陷入沉思。

    饶是爱喝茶的人都会亲自上门试个味道,他们余家也不在意让人试喝,京外不远,如果是爱品茗赏风雅之士,想必会自个儿登门:如果不是的话,派小厮来买的确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只是寻常大户人家需要用掉三分之一的碧螺春吗?倘若非爱茶之士,又何须会买这么多?

    “是哪户人家?”

    “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人家买茶他们卖茶,非熟客是不会过问私事的。

    “少夫人,杏梅拿来了!”门外远远响超的是杏梅的嚷嚷声,跟着门被大力的推开,杏梅两手捧着满满的帐册进门。

    “搁着便行。”纤纤细指扬起,指着桌面的角落,接着她又道:“没事就下去休息吧。”

    “是。”杏梅又咚咚咚的跑出去。

    “赵掌柜,劳烦你帮我一个忙,替我找找其他帐册里关于碧螺春的帐目,我要最近这两个月的,只要找到便做个记号。”说着,余美人的手早就快速的翻起帐册来。

    赵掌柜领命抱起一叠帐册,开始认真的找着。

    一时间室内充满了纸张的翻页声,速度或急或缓,或轻或重,他们都很专注投人开口。

    “赵掌柜。”余美人想到了一件事,软着嗓音不慌不忙的说:“你可喝过刘家茶庄的碧螺春?”

    赵掌柜停下手边的工作,认真思索后回答:“上次有让人买了来,不过小的偏好铁观音,并无试过碧螺春。”

    “你有?泡出来。”余美人头也不抬,吩咐赵掌柜去沏茶。

    “是。”忙碌的赵掌柜一会儿得翻帐册,一会儿又得泡茶,但主子下的命令不得不听呀!

    待赵掌柜再回到后堂来,即刻为她奉上刚泡好的碧螺春。

    “你喝喝看。”还是没有停下手边的动作,余美人软甜的嗓音在命令人时显得有些清冷。

    “嗄?”赵掌柜有些傻眼。

    “劳烦赵掌柜你替我喝喝这茶,然后告诉我你喝到什么。”余美人总算停顿下来,柔美的小脸对上赵掌柜,笑得如沐春风。

    “是、是。”连声应是,赵掌柜垂首端起杯子一口饮下,不敢多看她几眼。

    “美人”这个名字之于她可不是浪得虚名,所谓一笑倾城就之指她,如果再多瞧几眼,魂可是会被勾去的。

    喝得太急,赵掌柜被热烫的茶汤烫口更呛了喉,差点噎着。

    余美人朝一旁的仆役使了眼色,让人帮忙赵掌柜顺气。“慢点喝,不赶时间。”

    “咳、咳……是……”赵掌柜涨红了脸,又咳了片刻。

    “等你咳完了再说。”说完,余美人又埋头重回帐册中,一刻也不愿浪费。

    好半晌,赵掌柜顺了气后,答道:“当家,这茶很好喝……”

    可话才说不到一半,杏梅的嚷嚷又窜进了后堂——

    “少夫人、少夫人……”一路奔进后堂,杏梅这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门方打开,脚下跟着一软,连滚带爬了的跌了进来。

    “沉着点,怎么今日你们状况如此多?”没有责备的意思,余美人纯粹是觉得无奈。

    杏梅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一手按上胸口喘得说不出话来,却又一脸着急想要告诉她大事不妙的表情。

    “慢点说,又不急。”今儿大伙也都很赶。

    “不……呼呼……很、很急……”杏梅大口大口喘气,也张大嘴想说出完整的句子。柳眉一颦,她问:“急什么?”

    “急……少爷他……”

    “夫君他如何了?出事了吗?”一听到有关水明月,再瞧见杏梅的表情如此焦急,余美人跟着慌张起来。

    “少爷他……”余美人瞠大了眼,聚精会神的细听她的话。

    杏梅顺了顺气,确定自己气息较为平稳后,一口气说出来,”少爷他已经到前堂,现下正往这儿来呢!”紧蹙的眉心一松,她睨了贴身丫鬟一眼,“这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杏梅是特地来通知少夫人的呀。”杏梅很是委屈。

    “成了,你们都下去吧。”余美人斥退一千奴仆和赵掌柜,准备迎接突然前来的水明月。

    “赵掌柜,麻烦你拿些香片过来给我。”余美人在赵掌柜踏出门前吩咐。

    她总是不忘为他准备一壶清香的花茶,替他舒缓心神。

    后堂始净空片刻工夫,水明月穿着一身鲜艳的硘|乳|僖屡郏隽四谋撸贤沸遄啪碌耐及福飞现挥昧艘桓郊虻サ哪躺Ⅳⅲ哥詹话卜值姆⑺看孤洌砦卸淼乃髟拢幢瘸ぐ簿┤魏喂媚锒祭吹闷痢比徽馐侵赣嗝廊嘶姑患薜匠ぐ簿┲啊?br />

    自从长安京多了个余美人,京里的两大“美人”的头衔便被他们夫妻俩稳稳霸住,街坊上时常可以见到有人为了争执他们谁比较美而大动肝火;不过,对当事的两人来说,是丝毫没有影响就是了。

    “夫君万福。”余美人款款上前恭迎他上座。

    “嗯。”水明月应了声,落坐在她先前坐的太师椅上,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帐册,才道:“这几日不都待在府里,今儿有要事?”

    看来她已经察觉不对劲了,远比他料想的还快。

    余美人拣了他身旁的位子坐下,熟练的替他泡起茶来,温顶的回答:“不,府里待久了也闷,索性出来逛几圈。”

    “逛到余家的分号来?”他一路尾随她而来,可不曾见她脚步如此坚决过,几乎快得忘了四周的人事景物,专心一意的穿过街道直往这分号来。

    途中他见她绊倒跟舱了几次,吓得他冷汗直冒差点冲出去扶她,若非是偷跟在她后头,他现在肯定好好数落她一番。

    “正好经过,便来歇歇腿。”她自有一套说词。

    不置一词,他颅着清澈的茶汤由壶嘴缓缓流出注人品茗杯坚,眼神不露痕迹的盘算着主意。

    是他让人大量收购余家的上等茗茶——碧螺春。以往由于余家碧螺春的数量不多,价格昂贵,大部分只有王公贵族能负担得起,这次他大量收购,再转交给最不起眼的刘家茶庄去卖,绝对给余家茶庄带来不小打击。

    当然这样还不够,如果不让余家的缝隙再大一点,要打击遍布天下的余家茶庄根本是痴人说梦话。

    所以他仍是按兵不动,在能够完全打倒余家茶庄之前,他只须暗着来即可;但他倒是没料想她会那么快便发现刘家茶庄的动向,甚至亲自上了刘家茶庄去品茶,就不知她是喝出一个结论了没有。余美人没注意到他深沉的眸光,把品茗杯送到他面前,“夫君,请喝茶。”

    接过品茗杯,他将凤眸中所有的计谋隐藏在袅袅的白烟后。

    像这么样同她在一起喝茶,任何事都不用劳心操烦,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如今他所做的事,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把这一切的和平都给破坏掉。

    想到这儿,一双漂亮细长的凤眼更是深不见底。余美人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满脑子全绕着茶庄生意掉了两成的事情打转。

    她记得适才翻到西大街那几家分号的帐册,今年所进的碧螺春也几乎被买光了,她几乎可以料准其他分号一定也是相同的情形,如此一来便证实了她所想的:刘家派人买了余家的碧螺春,然后再转手卖出;要不就是有人收购了余家的碧螺春,然后再卖给刘家。

    可不论是哪一种情况,这项买卖都无利可图,更可以说是赔钱的买卖,她实在不懂如此做的人的动机。

    眉心紧锁,苦思不出个结果,使她的烦恼不自觉全写在脸上。

    见她不开心地皱眉,眼神不若平时来得光彩动人,水明月亦失了喝茶的兴致。仅有这个时候,他才会怀疑自己做的事是错的,也许就维持现在的状况,他放弃争夺余家的茶庄,让所有事情恢复原样:但真要他舍弃到现下为止的努力,说什么都是不可能的!是以再怎么矛盾,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别太累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抚平她眉间的皱痕,淡漠的语气充满着浓浓的关心。

    察觉自己的失神,余美人笑了笑,“没的事,只是在想事情。”

    “能让你皱眉的事想必是很令你烦恼了。”水明月垂下眼,不给别人猜透他心思的任何机会。

    “是挺烦恼的。”她老实承认,对于烦扰的事情内容则是只字未提。她不说,他也就没问,只道:“过来。”

    放下了品茗杯,水明月要坐在隔了一张茶几的余美人向前。

    余美人一如往常跟只温顺乖巧的小兔子般,软着步伐缓缓靠近他,最后窝在他的怀里。

    他故意将话题带开,温热厚实的掌心罩上她仍显平坦的腹部,“你肚子里的是我水家的骨肉,你是我水明月的妻子,凭水家的情况还需要你烦心?”

    “是啊,是不需我烦心,我烦心的也不是这件事。”她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半眯着眼瞅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喃喃应道。

    “那就别想那些没意义的事。”余美人轻轻的笑出声,声音带有一丝撒娇,“当然是有意义的事,才能使我烦心嘛。”

    “不管有意义或没意义暂时都别想了。”水明月霸道的下令,这种专制的语气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会出现,是他关心她的表达方式。

    “不想,要想啥?”当她一坐下,全身的茶香立刻飘进他的鼻梢,现在她檀口轻启,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化成了清风吹拂在他的脸庞,吹得他整个人陶陶然的,差点忘了今夕是何夕。。

    幽暗的凤眸转向她,既深邃又惑人,“想我。”

    绯红迅速染上白皙的鹅蛋脸,她娇嗔:“也不害臊!”

    手抚上过于干净连颗麻子都找不着的白皙脸颊,他状似若有所思道:“是不会。”

    “没个正经。”故作杏眼圆睁貌,余美人努力板起脸孔,可是艳红的双颊却泄漏了她想藏起的害臊。

    早先心情上的矛盾与阴霾一扫而空,水明月开始有了兴致和她打哈哈,“难道你害臊?”

    看穿他故意逗着她玩,脸皮薄的她慌着转移话题,“夫、夫君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水明月不慌不忙的回答:“正巧看见你走进来,为何不坐马车?”同时又把话题扯开。

    “我想是该走走,成天坐着都快忘了怎么走路了。”只要不兜着先前那令她羞赧的话题,脸蛋虽红,她还是能顺利的应答。

    “大路上人难免多了点,倘若不小心绊了脚或跌跤该怎么办?”暗示性的看了她的腹部一眼,水明月的话带着些许责备的意思。哪那么容易绊着?这路上哪个人不知道她是水家的少夫人?只怕她这一出门,所有行人都避得远远的不说,人人还争着让路给她走呢!

    想是如此,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夫君所言甚是,妾身以后会谨记在心。”许久未听见她用上“妾身”二字,不消多想,水明月也知道她是随口敷衍。

    “我的话不只要放在心里,更要清楚该怎么去做。”

    “是,妾身明白。”明白不见得会照做。接二连三的被敷衍了事,他也懒得说了,到底水家做主的是他,要让她乖乖坐上马车的方法还会少吗?给车夫施点压力即可。

    “夫君是特地来找我,还是纯粹想喝茶?”余美人随口问道,螓首枕在他的肩头上,让她有点昏昏欲睡。

    夏季的午后,平日这个时间她都是在午睡的,那是有身孕后才养成的习惯。

    水明月的掌心一下一下轻拍在她的背后,哄她入睡的意图很明显,用很轻很轻的语调说:“喝茶不也得找到你才能喝,这两者没啥不同。”

    “当然不同。”在睡与不睡间做拉锯战,她努力把持住理智,拿乔道:“如果是来喝茶,并不是特地来找我。”

    “是吗?”

    “嗯。”杏眼直眨,那是她困了的小动作。

    “好吧,我是特地来找你,有些事想同你说。”他细心的替她调整最舒服的位置,让她能在身心都很放松的情况下人眠。

    “什么事?”

    “现下说或许有点早,今年中秋艳城安排了一项节目,府里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所有人……”嗯,包括她就是了。

    “到时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先离开,不过一开始你一定得在。”

    好在她看似娇弱,身子骨还挺健康的,至少让他少操心些。

    “是什么样的节目?”

    “点妆宴。”

    “点妆宴?”困惑的尾音上扬,她想起艳府的对联上刻的“钦点红妆”。

    “由艳城里头工作的师父们选出当年长安京里最美的女人,艳城会负责打理她从头到脚的服装和佩戴的珠宝首饰,然后由她来展示。”水明月轻声解释着,不想打扰她的睡意。

    “展示?”偏偏她已经提起兴趣。

    “中秋那夜艳城门外将会筑起高台搭上梯子,让姑娘家站上去。”他拍拍她,示意她重新将螓首枕回他肩上。

    余美人不依,坚持问清楚细节,“然后呢?”

    见她没了睡意,水明月暗叹一声。“被选出来的姑娘负责站上台子展示艳城最新的服饰和珠宝。”

    “也就是说把人变成活招牌,增加艳城的生意。”余美人把他所料想的结果说出来。

    凤眸充满赞赏,他颔首。

    “好特别的法子。”她不禁对水明月绝往的商业头脑感到折服。

    “也算是增加京里中秋时的活动,越多人来参加越好。”这是他筹画一阵子的大事,许多必要的商家结盟和细节处理早就开始动作,会挑在中秋,也是希望所有长安京的住民都能参加。

    “届时定会热闹得跟赶集差不多。”媚眼漾着娇美的甜笑,他可以从中读出她的期待。

    事实上,他的确是为了她而举办这项活动,上次在玄武庙前的庙会见她一脸开心,是以他才做这样的决定,不管热不热闹,他都有办法让这场点妆宴变得有趣。

    当然,只是为她。

    “是啊,会很盛大的。”

    “真令人期待。”余美人笑得甜蜜,终于愿意乖乖将头枕回他看似单薄,却能将属于她的一片天撑起的膀子。

    是啊,他就是她的天。

    第8章

    艳城举办的点妆宴,随着水明月和她说过后,如同解禁了般,长安京百姓口耳相传着,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有人在猜测被选上的是哪家的姑娘,且不论是王公贵族或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都在期待,期待着能被水明月挑上。

    甚至有人开盘下注,所有人等着结果出炉呢!

    不过这件事并不能让余美人完全放松,接连几个月过去,余家茶庄的生意不见好转,反而每下愈况,长安京里的分号营收大不如前。

    自从生意掉了两成之后,帐册改为每半个月送进艳府一趟,每次审视帐目都在余美人的眉间添了几道新痕。既深刻又无力,模样令人见了好不心疼,多想将她捧在手心怜惜,抹去她眉心的痕迹。

    “少夫人,听说外头人人都在猜艳城会选出哪家的姑娘呢!”

    杏梅开了话题,企望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余美人漫不经心的应了声。已经有好一阵子她都是这样,虽然她还是笑着同所有人说话,却变得心不在焉,不论是行进间或是用膳,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少夫人,您觉得呢?”杏梅不放弃又问。

    “嗯。”她仍是用同样的回答敷衍杏梅。

    “话说这中秋就快到了呢?”做出愉悦兴奋的表情,杏梅继续自弹自唱。

    “嗯。”

    连三次得到冷淡的回应,杏梅一脸灰败,现在谁都好,她只希望有人能够让主子一展笑颜舒展眉心。

    才想着,眼角余光瞄到水明月经过窗外的身影,当下杏梅便知道那个人来了。

    在水明月踏进书房前,杏梅一马当先的替他把门打开,恭候他大驾光临。

    “少爷。”她福了个身,随后退至一旁。

    没听见余美人甜腻的嗓音呼唤,水明月开口询问:“她怎么了?”

    “回少爷,少夫人正忙着看帐册。”杏梅将显而易见的事实告诉他。

    他当然看得出来,所以他问的是她失常的原因。

    好一段时间了,她的反常行为是越趋严重,不单一个奴仆同他说过这件事,且就算不用别人说他也看得出来。

    水明月手一扬,在场的仆役轻手轻脚没发出半点声音退出书房,自动替他带上门。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俩,以及翻页声和偶尔从红润的双唇间逸出的几声叹息。

    “为何而叹?”

    清朗的嗓音一出,打破了满室岑寂。

    “嗯……”分辨出是水明月的声音后,余美人忙不迭的抬起头,“夫君,你来了。”

    “已近午时还不休息?”他的目光由她柔美的脸蛋往下移至隆起的腹部,“我让人将午膳送进书房。”

    日子逐渐过去,余美人的肚子一如充了气般不断膨胀起来,水明月除了加派人手伺候她,更舍不得她劳累自己,已经到了能不让她动,什么事都会替她做得好好的地步。

    “不了,咱们到饭厅去吧。”倘若真在这儿用膳,她铁定食不下咽,满心悬挂在茶庄的生意上头。

    水明月来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帮忙她起身,举手投足间尽是护着她的温柔宠溺。

    夫妻二人漫步在曲廊上,水明月放慢了速度,配合着她的步伐。

    “你最近吃得少,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日子久了,他不再提起使她忧愁的问题,因为那是他造成的。

    “甭麻烦。”她淡然地拒绝他的好意,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少了些,一双水眸直视着前方,却没有焦距。

    “今儿若没事,不如上艳城去看一下。”

    “上艳城?”看啥?

    挑起眉,他道:“不是说要到处走走?最近很少看你上艳城。”

    或许就是都让她窝在艳府里,才会使她心神全绕着余家的生意打转。

    余美人失笑,反问:“不是夫君要我待在府里的?”说要好好休养的是他,这会儿要她出府走走的也是他。

    “我怕你闷坏了。”

    “闷是不会……”只是烦了些。

    会整日锁眉也不是没道理,眼看长安京分号的生意几乎剩下到五成,教她这个当家的如何不心烦?

    水明月将她凝重的表情全看在眼底,仍选择闭口不言。

    他的心头也很矛盾,很犹豫,数度想收手放弃,却又放不下,只能僵持着,任由两种不同的想法在心里分庭抗挣,面对她时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以往他用计谋使心眼的时候,未曾感到心虚过,可近来每每直视她的眼都会让他下意识的撇开视线。

    是他陷自己于这种左右两难的困境中啊!

    两个人同样满腹心思,好不容易来到饭厅,水明月先让她踏过门槛后,才撩起袍子跨过去,桌上早已搁着甜汤,先让余美人开胃。

    见她坐下后也没动箸,水明月端起碗,舀了一匙甜汤递到她嘴边,“多少吃一点。”

    事实上他也没胃口。

    “夫君。”听话的喝了一口,她突然问:“点妆宴上,可以( 月下美人 http://www.xlawen.org/kan/35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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