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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阅读

    的,恰恰是她练习泅水的好时机。

    刚闭上眼要沉入水中,又自嘲一笑,还是想着为了那个人做这些事呢。却没有停下,径直潜入水里,游了起来。

    平常终是疏落了泅水这一项技能,既没有人教,忙起来也没怎么看泅水之类的书籍,因而现在,影下颜在池底喝了不少水。

    无痕池本就不大,她在池底很快就触碰到了池子对岸的壁缘。

    胸中积蓄的压抑之感愈发沉重,她被水灌得不轻,赶紧抓了光滑的壁缘探出水面,与此同时,口里满满的无痕水被她尽数吐出。

    她双眼结着水珠看不清眼前,双手撑住岸缘大口喘着气。忽然心生惊疑,这岸缘,光滑冰凉得奇怪,还带着几分肉感,又硬硬的有些硌手……

    身子一僵,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神,收回一只手抹去双眼的水珠,待看清眼前以后,她呆愣得像个木头人。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八年的思念,又该算缱绻了几世春秋?

    影下颜设想过很多种他们再见的场景,却从未妄想过会是今日一般……唔,香艳。

    月微坐在池子里,浸着姣好的月色,池水刚好没胸,濡湿的墨黑长发懒懒披散着,原本过分白皙的面颊和肩头因着水汽的温暖氤氲而透出丝丝绯红,锁骨之间透出男子特有的坚毅。一双桃花眼紧紧阖着,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稍显凉薄的双唇紧抿,几滴水珠顺着他清瘦的脸庞滑下,滴落池中。仍然是上神冷冷的特质和气息。

    他就这样静静地,如那池心冷艳高贵的芙渠花,出现在影下颜的面前。

    而影下颜半弓着身子,两手正巧搭在他赤着的肩头,青丝湿润凌乱披在脑后,嫩白雪肤透着红晕,锁骨精致,酥胸半露而不觉,脸颊呈现出别样的红,盈盈水眸呆呆地注视着他。

    ||乳|白色的月光柔柔洒在两人身上,因着方才大口喘气,影下颜的身子略有前倾,使得两人身子距离愈发地近,她的双唇正好靠近他温凉的脖颈,温软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缓慢流转,画面极其魅惑。

    完全忘却了所谓的背德忘伦,影下颜丝毫没有觉出不妥之处,只是纳罕他绝美的脸上为何会有这么多水渍,还有那怪怪的不适表情,猛然间想起自己方才吐得酣畅淋漓的那口水……

    “对,对不起……”她结巴着顺手摸过岸上的一块白色软布,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着脸上的水渍,动作却很轻,实在是害怕把他的脸擦坏了……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拿着布的手,影下颜愣了愣,他把她的手挪开,双眼微睁,露出冰凉的光,淡淡开口道,“你拿的,是我的内衫。”

    她讶然地看了看手中已经被她摆弄得不成样的白色布衫,恨不得钻回水里溺死。

    “对不起……”为什么呢,一到了他的面前,自己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么卑微地,小心翼翼地,只会不停低声道歉。

    理智一回来,她都要哭了,自己竟然“玷污”了高贵无双的月微师叔……

    没有多想,她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还是溺死好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然而神奇的是,她不但没有溺死,反而在水中扑腾一下发觉自己已经学会正儿八经地泅水了……

    等她回到对岸,激动地探出水面,抓着岸边的蒲草喘气之时,恍惚眼前有一抹白色,她定睛缓缓由下往上看,颀长的身影,白衣飘飘,如墨长发湿润披散随风而动,他目光冷凝,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

    她脸颊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上方冰冷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怒,“师兄对弟子的管教真是越来越宽松,大半夜的不在房里休息跑到这山顶上来了。本上神心血来潮想洗一次澡,被你给搅和了,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你,师叔想怎么样……”影下颜声音细弱蚊蚋。

    他俯下身来,怒意消减不少,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凉凉道一声,“你可会喝酒?”

    “弟子还没有喝过,不知道会不会喝。”

    “没喝过?很好。”

    月微抓住她的手臂,他掌心冷冷的温度让影下颜蓦地打了个寒战。

    “你,师叔要做什么……”感到自己的身子正被他从水中提起,她又惊又羞。

    而月微看也没看她,径自转过身去,将她拉出来,岸边散乱的衣物一个翻转飞腾,尽数覆在她的身上。他没再言语,拽着影下颜一起飞身而起,脚踏虚无,朝月下殿而去。

    五味陈杂1

    影下颜一进了月下殿门前的庭院就开始冻得直打哆嗦,而月微似是丝毫不觉,拉着她到了大殿里才松手。

    没想到关上门了里面也这么冷,她不住搓着手呵着气,还是不管用。因了月微师叔的命令,她只能站在大殿中央瑟瑟发抖地看着他慢腾腾进去里间又拿着酒壶酒杯慢腾腾出来,这一来一回,硬是捣腾了三刻钟。

    “过来。”他坐在案几旁朝她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而在案几旁边,还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十坛酒,十二个酒杯。

    影下颜咽了几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道,“师叔不先听我弹琴吗?”

    “嗯?弹什么琴?”

    “半年以前,弟子不慎打扰师叔休息,师叔惩罚弟子,让弟子记住您弹的一首曲子,下次见了就要弹给您听。”

    他无所谓地启齿道,“半年前的事,本上神怎可能记得。无论如何,今日的惩罚,便是这酒。”

    影下颜心里一沉,眼圈微微泛红,是啊,他是上神,长生的岁月不知几何,千年万年不消说,短短八年算什么,八年前与八年后于他而言,不过眨眼浮尘,没有什么不同,没有什么需要他费神记住。

    她强颜一笑,“是。那这酒,师叔打算让弟子怎么喝?”

    他往案几上放了两个素色大瓷碗,打开两坛酒分别倒进碗里,淡淡道,“这里两碗酒,你都先试试。”

    “嗯。”影下颜活动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从他手中接过一碗酒,诺诺应着。

    “你这手上的疤怎么来的?可是因为修仙太苦了?”

    她怔住了,手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无非是因为自己笨手笨脚的,在练那些凡间女子的细活时留下的,还以为殿中烛光幽暗应当看不出来的,“不苦,只是弟子修习时总是三心二意的,所以经常不小心伤着。”

    见他不语,她把碗端到唇边,一股清新的桂花香扑鼻。她小心地抿了一口,这酒入口绵柔清爽,落口甘甜柔滑,香醇酥心,下咽后又有余味在口中百转千回,令人不禁心生喜悦。影下颜伸出粉嫩小舌轻舔唇瓣,细细回味着,原来酒是这个味道呀。

    “再试试这个。”

    “好。”她端起另外一碗酒,酸酸糯糯的气味扑面而来,这碗酒,闻起来劲儿还挺大的。她双手捧着大碗喝了一小口,刚一入便觉胃里翻江倒海的,还好她这两日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只是面色惨白,干呕不已,她想师叔一定是拿错了,不然这酒,又酸又馊,一定是用早已变质的千年老陈醋酿的。

    听得月微幽幽说了一句,“这两碗酒,有一碗是天悟酿的,另一碗是我酿的,你觉得哪一碗‘更’好喝?”

    “更”好喝……

    影下颜抬头看见他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哑然苦着脸,天悟老仙酿酒手艺好那是仙界闻名的,那第一碗必然是老仙的了,这样一来,第二碗不就是……纵然她再不懂酒,也分得出哪碗好喝哪碗难喝,天悟老仙借与她的琴早已遭受毒手,总不能再说违心话去诋毁他酿酒的技艺吧……

    月微唇边极其罕见地绽开真真切切的如花笑颜,影下颜看得呆了,这这这……明明灿烂耀眼的笑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晓得凡间有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更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她立马抱住方才的第二个瓷碗,里面“酒水”荡漾,“酒香”四溢,她呵呵笑道,“当然是这碗了,我最喜欢这碗了,这碗酒香气浓郁,味道独特,入口鲜美,尝一口便让人终身难忘,想必酿酒之人定是精挑细选上等优质原料,满怀激|情,煞费苦心地对这原料进行了重重加工,历经不知多少时月才酿出这绝世好酒……”

    “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称赞我酿的酒好喝的人。”他单手支着下巴,懒懒地靠着案几,满意地微抬眼角,“既然你喜欢,那便把这碗酒喝完吧。不用跟我客气。”

    影下颜松手看着碗中酒水里自己的倒影,眼角和嘴角一起抽搐,那表情,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她费尽千般努力才使得自己点了头,嘴角僵硬地扬起,清脆一声,“嗯。”

    月微笑着看她眉头紧锁,闷不吭声地仰头将那碗酒喝了下去,一滴不剩。

    五味陈杂2

    影下颜瘫软着趴在案上,那股余味,绝对强过当初自己做失败的饭菜百倍千倍,惨白的脸色带了微醉的酡红,她双眸低垂,半死不活地道,“师叔,我可以走了吗?”

    月微把她的身子扶正,从地上拿起两只一样的大碗把案几上的换掉,又分别往其中倒了另外两坛酒,吟吟一笑,“别急,这里还有八坛子酒等你来品尝呢。来尝尝这两碗,还是一样,一碗天悟酿的,一碗我酿的。”

    她缓过劲来,双目大张,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好,多谢师叔。”

    端起满满的一大碗酒,是浓烈的酒香,轻抿一口,却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她再喝一口,还是一样,才放下碗就觉喉咙里显出一点清甜的滋味来,馥雅留芳,涤荡胸襟,意味深长。

    再端起另一碗,闻着平淡无奇,喝起来味道却甘甜非常,就像是有人恶作剧般地将世间所有的蜜饯糖露搅和在一起,完全分不出是何种糖,何种蜜,何种香,若不是隐隐带了些酒气,实在难以让人将其当成酒。又甜又腻又黏口,引得她再度反胃欲呕。

    “如何?这二者,你更喜欢哪一碗?”

    影下颜的手指着前面那碗酒,在触到他凉薄的笑时又迅速缩了回去,坚定地道,“当然是这碗了,师叔你手艺真好。”她努力做出纯真无邪的样子,楚楚可怜的目光对上他的双目。

    他犹不动心,“那便赏你了。”

    “师叔你对我真好。”影下颜扯着嘴角苦涩一笑,添了句,“师叔不喝吗?”

    “今晚不太想喝,”修长的手指微曲,轻轻扣着桌面,他不动声色道,“今晚想看你喝。”

    “可是师叔,筌遥山戒律森严,弟子不能喝酒的,方才喝的那些都已经是……”她奋力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无妨,我不说出去便是。你喜欢我酿的酒,我自然会担着你。”

    影下颜欲哭无泪,咬咬牙,一闭眼,硬着头皮将那碗甜腻腻的“酒”灌了进去……

    他似乎很享受看到她各种千奇百怪的表情,两手支颐,优哉游哉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不停劝诱和“冷威胁”之下,影下颜试完了十坛酒,喝完了由当今世上至高无上的上神月微亲手酿制的五大碗酒,酸甜苦辣咸五味聚齐,味味都独特刺激,别具一格,实乃世间少有……

    喝了这么多酒,影下颜早已脸色通红,冷意全无,满身酒气,醉醺醺地趴在案上,犹捂着胸口不停说着赞扬月微师叔酿酒手艺如何如何好的话。

    “先别睡,这里还有两碗。”月微拿出另外两个瓷碗,将自己和天悟酿的五坛酒分别混合起来,倒进碗里,“这碗是天悟酿的,”他将碗推到她唇边。

    她呵呵一笑,双眼迷离,拉住他汉白玉般白皙冰凉的手,樱唇轻启,没大没小地道,“你喂我喝。”

    “那你还是喝我酿的吧。”

    她残余的意识立即占据了大脑,松开他的手,端端正正坐着,“我觉着天悟老仙的酒其实也还好,还是先喝他的吧。”

    原本清香甘醇的酒混合在一起饮起来却是平淡无奇,像是喝了一口凉白开。

    她怀疑自己是喝多了味觉出现了异常,于是端起另一碗仰头喝了起来,反正都是要把师叔的喝完的,不如一下子来个痛快。

    五味陈杂3

    然而这陈杂的五味酒兑起来,亦失了那些浓烈刺激到令人作呕的味道,入口反而生出丝清甜来,待饮尽后又才让人升腾起一种苦涩怅惘甚至是悲凉的感觉来,恍惚沉淀了万世的华年,让她醉酒之中仍禁不住落泪。

    迷蒙中她沙哑着开口问道,“为何……”

    她隐约听到他苍凉的声音好像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世间种种,便是如此,你初历凡世,尚不懂其间要经历的酸甜苦辣咸五味,比这酒要深刻浓郁得多。只愿你能记得,纵使日后浮生飘忽,喜与悲交集,痛与恨难分,苦与泪牵绊,亦要相信在一切的尽头,总有一些经年不变的感情,会默默伴着你,即便不能走到最后,也绝不忍你,孤独往生……”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醉了,醉了真好,可以听到师叔这番话,还可以……

    撑着案几起身,似乎打翻了碗还是酒壶,她也没有在意。她站到大殿中央,披散的长发及腰,眉如远山之黛,盈盈水目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樱唇沾着点点酒水魅惑动人,轻粉衣裳随风舞动,勾勒出未暖花苞的玲珑身材,融进窗口弥漫的如水月色,端的是一个清纯若水,出尘若仙。

    她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回想着柳儿师姐教的舞步,借着这股酒劲,在月光下抬手弄姿, “除净说……男子最……最爱看女子跳舞了,我专门去学了,不知……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舞,我就跳一支……月……月影弥……裳……”

    其实那根本算不得是跳舞。

    月微略感头痛地看着眼前之人。

    她不能自已地手舞足蹈,还摇摇晃晃地说着醉话,忽然一个踉跄就要往前倒。他及时扶住了她,哑然失笑,缓缓道,“男子的确喜欢看女子跳舞,可是,并不喜欢看女孩跳舞。”

    朦胧中影下颜好像听到自己玻璃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其实那日我便能够助你成仙,只是若成了仙,那漫漫长生并非一件好事。”他抱着她坐在软榻上,轻轻给她盖上一件裘皮风衣,帮她捋好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眼中是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温柔,“凡人虽寿命不长,艰难酸苦无数,可我觉得其中的色彩纷呈,才更加适合你。如今你又愿留在这里修仙求道,我反不知让你为人是对还是错了……”

    却见早已烂醉的影下颜在他怀里挪动几下,寻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双唇动了动,“错了………你的内衫……凡人……不成仙……”

    风过无声,吹拂着男子裹在黑色披风帽中的青丝,他的大半张脸被飘扬的发丝和大大的帽沿遮掩,露出尖尖的下巴,细长的双眼里平静无波地看着月光笼罩的大殿。

    左手托着的几片幽灵花火红色花瓣,在阵阵清风中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纹丝不动。直到他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合拢,又微微张开以后,那几片花瓣才随着风飘舞。

    一片花瓣轻轻划过男子的脸庞,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男子眯着双眼,看着月光下的指甲,觉得晶莹透亮,便伸到口里,细细咬了起来。

    然而他的心神却不在那里。

    他的嘴角浮出意味不明的笑,“呵,原来一切,都已经开始了……”

    醉酒之态

    筌遥山举办尊主大会,乃仙界一大盛事,因此虽距离尊主大会还有将近两个月,仙界各派都陆陆续续地慕名而来,多是各派之间相互小切磋一番探探底,有些仙家即便现时没空前往,也不甘落于人后,先派了弟子赶到筌遥山。

    所以筌遥山上住下的客人一时多了起来,客房自然是不够的,拂清就让弟子招呼众人先住在筌遥山脚下的邸院,一些门派倒是意识到自己提前来打扰甚是唐突了,就先在海上筌遥山附近的一些小岛屿上停留,其它的门派见此亦纷纷效仿。纵是如此,一向清静的筌遥山在这段日子里仍然热闹忙碌不少。

    除净就忙得很,不仅要与其他弟子打扫筌遥山各处邸院,有时还要帮着几位师兄师姐下山买办一些招呼客人的物品。

    一忙起来就会忽视很多事情,等他注意到时才发现已经整整三日不见影下颜的踪影。

    驾驭法器对修为依旧不足的除净来说是天方夜谭,因而为了找到影下颜他只得凭他的瘦弱之躯。

    他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几乎爬遍了后山所有的树……

    然而当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其他人时,却听到影下颜房里有动静。

    那是影下颜宿醉未醒,一头从床上栽了下来。

    蓝羽虚弱地拿出手帕擦着自己脑袋上的汗渍,看到影下颜又滚到了地上再也无能为力。

    原本四日前蓝羽同影下颜约好今日来取影下颜为它收集的桃花露,哪知回去后被蝶妈妈发现自己又偷跑出来瞎逛,就被罚到后山的落英谷去独自采蜜,本来还担心自己会爽约让影下颜白等自己一回,可现在……

    落英谷虽然偏僻,但桃树遍布,花开时节,香飘满谷,时有落花,纷纷扬扬,美不胜收。蓝羽自然是要醉在其中的,前提是,它没有看到那又可怕又大煞风景的一幕。

    一人衣衫凌乱,整个身躯以一种非常高难度的奇怪姿势扭曲着倒挂在一株桃树上,双腿恰好被交错的桃木枝干卡住,乌黑长发乱蓬蓬地倒垂下来遮盖住整张脸。双手亦像猿猴倒挂时一样垂落在长发两边,衣袖上不知被什么划出了好大一个口子,露出白嫩得有些恐怖的手臂。

    它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吊死鬼闯进筌遥山了,以它这种患有强迫症的蝴蝶是不可能忍受一只吊死鬼毁掉整片桃林美景的。因此它法力再不济,也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只“鬼”。

    等它飞近一些,那个倒挂在树上的“鬼”不舒服地动了动,撩了撩脸上的长发,长长吐出一口酒气。

    蓝羽想它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觉得那只“鬼”长得有点像影下颜。

    等它看出那人真的是影下颜的时候,它想自己一定真的是疯了。

    后来就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它得施法术把这个喝得烂醉浑身脏乱的女人弄回去,而它的法力,真的不太济。

    幸运的是,它终于还是成功地将她收进了用来装自己宝贝的法袋里,费力扑腾许久,飞回了影下颜的房间,把她弄了出来,落到床上。

    而除净进来时,见到的是翻身横倒在地的“女尸”,虽脏乱不堪,依旧睡得很宁静。

    影下颜这一醉就睡了五天,醒来之后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就被柳儿师姐叫去帮忙整理。登记各派的来客和参加尊主选拔的名单,一晃又过去好几日才得空闲下来,还是按照以前的步调不停修习和学习凡间女子的活计。

    那天醉了以后,发生过什么,她都不记得了。

    只是奇怪手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何时都消去了。

    夜里睡前在抱着砚雪发呆,原来师叔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和那个惩罚。曲子不用弹了,那这把琴是不是也该还回去了?

    鼻头酸酸的很难受,大半夜里就靠着窗看月亮。

    蓝羽悠悠扬扬地飞进来,停在她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就知道你一定又在想他。”

    那半年过去,蓝羽早就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时不时地驱使那些比它小的蝴蝶帮它做事,自己就出来溜达。

    影下颜也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蓝羽这一只节肢动物,毕竟它不是筌遥山弟子,不会总是提醒她各种禁制和各种不可能。

    缠鸳牢记

    “说到缘分吧,我觉得除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缘分天定,万事随缘是常理。不过若是努力争取一把,还是很有机会的。”蓝羽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地像个教书先生。

    “怎么争取,我和师叔和上神根本就不可能……”影下颜丧气了,脑袋靠着砚雪,长叹一声。

    蓝羽故作神秘,小声道,“你可有听说过缠鸳牢?”

    影下颜眉头微皱,翻出了她大脑的全部储备也没有找到关于缠鸳牢的任何信息,就摇了摇头。

    “嘿嘿,”它得意一笑,“这个世间可没有几个人知道。还是我们族里一位很老的婆婆告诉我的。”确保四下里无人以后它才低声继续说道,“这事儿还牵扯到我家天悟老仙……缠鸳牢乃是月老集世间所有怨侣的痴情血泪,汇聚四海五陌九渊至精至纯的远古源流冰之瞳的水,偷偷投入天帝的麒麟火炉里融炼了九九八十一日才炼成的一件法器。

    此法器状如鸳鸯扣,本是因为月老对一凡人女子动了情思才冒险去炼制的,希望炼出的法器能够超越天规的束缚,让她能和那凡间女子长相厮守,可谁知炼出来以后那女子竟然早已渡劫成了仙,还嫁给了仙界之主,成了天后。

    后来月老发觉那缠鸳牢的功用比他想象的强多了,他本只徒不受仙凡界限的束缚与所爱之人相守一生,但缠鸳牢不仅不受所谓的六界殊途限制,且只要有人用缠鸳牢对另一人施下任意结界,那么两人的缘分便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剪断。

    也就是说,即便两个人这辈子没在一起,下辈子没在一起,下下辈子也没在一起,下下下辈子还是没在一起……他们总有一世会圆满的。”蓝羽两“手”合十,眼里满是向往。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难怪影下颜从来没有听说过,听着这法器的功用,着实诱人,“可是,这跟天悟老仙有什么关系?”

    “嘘,听我慢慢告诉你。因为那缠鸳牢实在太过逆天,月老不敢轻易去动它,加上心爱之人早已他嫁,就更没必要用上它了。月老与我家天悟老仙本就是至交好友,时常一同饮酒忘忧,大概四千年前吧,两人都快醉了,月老向天悟诉苦,吐他的酸水,顺带着拿出了他费心费力炼出的法器来佐证自己有多么痴情。

    后来老仙混沌之间想起天帝传唤过自己,就急急地离开了,摸起自己的酒壶时非常顺手地一起取走了歪歪斜斜挂在上面的缠鸳牢。

    待他清醒过来回到筌遥山以后,才发现自己顺走了老友的宝贝,而老仙尚未来得及把法器还给他,就发现法器不见了。

    其实啊是老仙的女儿蒲封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偷偷拿走了……”

    “为什么?”

    “哈,你可别吃醋,这世间喜欢月微上神的女子多得就跟那漫天星河一样,数都数不清。月微上神时常找老仙切磋棋艺,蒲封可是最高兴的那个人。”

    “那,那你的意思是蒲封喜欢师叔,要对师叔用缠鸳牢?”影下颜心里咯噔一下,非常不是滋味。

    “你先别急,虽然她是动了这个念头,还真的带了缠鸳牢去找了月微上神,可是我看见她是哭着回来的,呃,所以我想应该没有用成。”

    影下颜微微松了口气,真的怕呀,如果师叔和另一名女子生生世世……

    “只是后来就没了缠鸳牢的下落,蒲封拿不出来,老仙也拿不出来,然后月老和老仙之间就有了疙瘩……虽然,虽然我这样子不太对,但是……”蓝羽犹豫了一下,还是变出它的法袋来,从中掏出一根细细的红绳。

    “当初蒲封拿走缠鸳牢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一根缠在它上面的红线,正好落我身上了,我想着哪天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给那个人绕上红线,不求生生世世,只要这辈子有缘在一起就好了,就把这根红线收起来了。”

    影下颜觉着新奇,接过来把玩了一下。

    蓝羽眼神黯淡下去,“可是那么久了也没遇着一只情投意合的蝴蝶,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就送给你吧。”

    “这怎么可以呢。”影下颜讶异地摇摇头,“你还是留着吧,说不定很快就能遇上了。”

    蓝羽撇撇嘴,坚持道,“我的事什么准头都还没有,而你呢,我可不想再看见你郁郁寡欢的样子。试试吧,缘分还是要自己争取的,管它什么配不配可不可能,不试试怎么知道?这种事情,错过了,可是要痛苦一世的。”

    影下颜咬咬下唇,思量许久,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红线,抬头说道,“蓝羽,谢谢你。”

    却没见到蓝羽的身影,转回身去一看,那只翅膀美丽修长的蓝蝴蝶正坐在装桃花露的盒子旁边,埋头忘情地吮吸着里面甜滋滋的花露。

    红线花绳1

    当各仙各派都忙着在筌遥山周围加强修炼和暗自切磋较量时,一些派别中留守本门派的山门弟子出现了无故失踪和意外死亡的现象,众人都担忧是因为参加尊主大会,留守本派的弟子少了,那些邪魔外道正好趁机偷袭。

    在听闻远在南荒清皑岛的灵狐一族亦有无故伤亡现象之后更加忧虑,灵狐一族守护着上古宝物紫血霜雷宝剑,天晓得是不是妖魔中人觉察到宝物的所在欲暗中夺取呢?众人讨论一番后大都还是决定先打道回府,稳定本派的实力,随时防止妖魔来袭,待尊主大会开始之日再来此地,与其他门派一争高下。

    前几日收到意远之来信说过些时日很快就能回来,当初留柯说刘沐之意远之他们在人间大概只待半年左右,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八年,是以影下颜每天早上在膳房里更加卖力地做膳食,好给远之姐姐一个惊喜。

    在她生完火等着清粥熬好的空档,她手成兰花轻轻捧起一旁的诗集,深吸一口气,头顶一大碗凉水,抬首挺胸端庄周正地站着,莲步轻移,在伙头旁缓缓踩着小步子走来走去,唇角始终保持微微扬起的动作,口中抑扬顿挫地吟诵着凡间脍炙人口的诗篇。

    “端庄,典雅,气质,内涵……”她嘴角抽动,不能分神,不能分神,挺住,内涵,“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影下颜会做到如此,全是因为一个叫做严子墨的家伙。不,还有一个男女通吃的大花痴除净。

    严子墨是凡间一位隐世高人的徒弟,虽然没门没派的,可当他出现在筌遥山下的邸院时,那相貌,那仪表,那谈吐,那举止,那风度,比那些个所谓的名门大派的弟子高出百八十截,立即成为全场女性的焦点。当然,除净在见到这位“大美人”时被其优雅的气质和文雅的谈吐深深震撼到嗲声尖叫的情形,影下颜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自从见了严子墨,除净认定一个完美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且认定影下颜这个徒弟是自己定向培养的对象。

    影下颜在沉吟片刻以后,觉得除净的要求很有道理,不优秀没气质缺内涵怎么可能从那漫天星河中脱颖而出,怎么可能让那人的目光注意到自己呢?

    因此她修炼的功课马上又多了一门。

    得知影下颜在大病了五天之后(当然是除净扯的谎……)还去帮了柳儿好几日的忙,留柯认定影下颜需要好好休息,好好静养,把所有要分配给影下颜的任务都偷偷揽到了自己身上,是以影下颜不停地纳罕自己怎地如此清闲,每天集合修习后还剩下大把自己自由支配的时间……

    集合修习完毕后,那边顾采临又开始卖弄自己的本事,大多数弟子对看她表演早已意兴阑珊,只剩几个刚入门的弟子围着她叫好。影下颜见没什么事了,就转身拿起她的书去寻个清净地儿好好学习诗词歌赋。

    顾采临扬起手中长鞭时随意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没有人注意到那一瞥里一闪而过的妒恨。

    影下颜身子僵直着慢慢踱步到一片林檎树下,仍旧头顶一碗凉水,身姿端正而立,捧着书的手尾指微微翘起,唇边带笑,满含感情地一字一句念诵着书中的诗篇。

    “啾”,一只羽翼未丰的鸟儿惊叫着从树上掉下,影下颜听到叫声吓了一跳,脑袋上的大碗顺势摔了下来,浇了影下颜一身。

    那只羽毛尚未长齐的画眉鸟跌下来刚好落在影下颜的脑袋上,她面带愠色把这只鸟扒拉下来,听到它惊慌失措的叫声,再看它身上参差不齐的短毛,想来还不大会飞,她抬头观察了一下,树上绿荫如盖,兴许有个鸟窝在上面。

    红线花绳2

    影下颜看着它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里一软,就忘了端庄优雅这回事,把画眉鸟揣进兜里,开始毫无形象地往树上爬。

    在到达一定高度,勉强可以看到重重绿叶上方有一个形似鸟窝的轮廓,她稳住身子,一手抓紧树干,一手小心地托着画眉将其高高举起,好不容易才把它给送回了窝里。

    她刚笑着松了口气,就又听得“啾”的一声惊叫,那只画眉好像被什么推了一把,径直从树上掉下来,眼看就要坠地,它闭上眼睛,使劲扑棱着翅膀,终于飞了起来,一时欢快得鸣叫不停。

    影下颜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原来这树上还有其他人啊。

    “上来。”声音冷冰冰的,可听着不太像是命令,像是在唤一个熟人。

    “呃?”

    一只过分白皙冰凉的手突然穿过异常浓荫的绿叶拽住了她攀着枝干的手,骇得影下颜大叫一声。

    只觉身子一轻,她便腾空而起,落到了树的顶端,身旁躺着闭目养神的月微。

    无法抑制的激动和欣喜,在胸中翻滚起落千百回,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一句,“那只鸟得罪师叔了吗?”

    “安静,你在下边太吵了。”他没有睁眼,只微微挑了挑眉,“坐下。”

    影下颜受宠若惊,顺从地屈膝坐下,头发和衣服都湿湿的不太舒服,可是心里还是莫名的喜悦。轻轻拨动了一下底下的叶子,真密,坐着真稳。

    月微没有再说话,好像睡着了。说来每次见到他时他的双眼都是闭着的,不过,闭着睁着都很好看。影下颜乐呵呵地想着。

    还是披散的墨黑长发,懒散又悠闲的神态,一身纯白的衣裳,在薄薄的苍白日光下像隔了层轻盈迷离的阮纱,影下颜看得心生羞涩,收回目光,猛然想起怀里藏着蓝羽给的那根红线。

    只要绕上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今生必定会在一起的。

    影下颜谨慎地从怀里摸出那根红线,红线在阳光下轻舞飞扬,化成千丝万缕萦绕心头,很快迷了她的眼。

    就一炷香的时间,试试吧,试试吧。

    错过了这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她咬咬牙,不停祈祷着师叔不要醒来。

    红线微微抖动着缠上月微修长细腻的尾指,又轻轻绕了两圈,轻轻抽紧收回。阳光并不炽热,可影下颜觉得烧得厉害,她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睡着,舒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拉伸红线绕在自己的手指上,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你这是……”

    “啊”,影下颜低呼一声,手一抖,两人尾指上的红绳缠绕得更紧了,“我……”

    是了,师叔好像每次都睡得很浅。

    她低着头,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她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

    月微饶有兴致地将尾指抬到眼前,她的手指也跟着抬了起来,他眯起眼看着在斑白日光映衬下愈发鲜红的细绳,缓缓开口,“你用红绳把我们两个的手指连起来,难道是想要我和你……”

    影下颜的脸颊又红又炙,眼睛也烫得流出一滴泪。眼前的可是上神,是师叔,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天真地怀着一丝希望,做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来。她低哑道,“对不起,我……”明晃晃的事实就在眼前,她不知该做何解释,更没有必要解释。

    他轻笑出声,影下颜听着刺耳无比。

    感觉红线的那头轻了,她知道,他已经把红线解了下来。

    豆大的泪珠滚了下来,顺着脸颊滴落。

    他却拉过她的手,替她解下尾指上缠绕的红线,将红线两端对齐折好放到她掌心,又轻轻把她的五指合拢。影下颜觉得自己被他指间触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炙颤抖,都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和自不量力。

    “翻花绳这种女孩子的游戏,我可不会玩。不过我想,蒲封和那个叫除净的小姑娘应该会,你可以先回去换身衣裳再去找她们。”他的声音轻柔得不真实。

    “对了,差点误了和天悟约的时辰。”说着他站起身来,拂一拂衣袖,清风掠过,白色的身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影下颜愣在那里,睫毛抖动两下,“翻,翻花绳?”

    姻缘错付

    影下颜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垂头丧气地趴在树荫下的一张石桌上,除净见了立马急匆匆地跑过来嚷着,“形象,气质,内涵……你这样没精打采的,哪来气场给你脱颖而出呀……”

    她从未曾像现在这样觉得除净唧唧歪歪的很烦人( 神君堪忍伊人劫 http://www.xlawen.org/kan/35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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