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部分阅读
啊！
事情有了章程，田老二当天上午就赶着去了梁庄，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回来了。整个人歪歪倒倒的，脚步都是在飘似的，一看就是喝酒喝多了。
水青荷赶紧迎上去，和田兮一人一边扶着他，伺候他躺在炕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臭死了，怎么喝这么多啊”转身去泡茶，那茶叶还是过年的时候田老二买的劣质茶。
“呵呵。”田老二张大嘴傻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借的，二十两。”
田兮接过来拿给水青荷，不由对梁仁另眼相看，不错，还算是记得田老二的情。
水青荷将布包放好，端茶给田老二喝︰“石头，你喝成这样，是怎么回来的？”梁庄离田家坳有二里地，沟沟坎坎的一个醉酒的人怕是走得跌跌撞撞的，磕碰到怕是避免不了，可田老二身上脸上没有一点伤口。
田老二神秘脑子混沌，舌头都硬了，含混不清道︰“梁仁送我回来的，到了大路上他才回去。”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话落已经发出了鼾声。
水青荷为田老二盖好被子，和田兮吃过晚饭就上炕睡觉了。
本来想着梁仁能借出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有二十两。琢磨着有这二十两就差不多够了，田老二就没有再找别人借钱，第二天就带着二十两去了县城。
田老二身上从来没有揣过这么大笔钱，自从他出门，水青荷心里就惴惴的，一整天都处在不安中，屁股下面就好象安了钉子似的，坐不下来。
田兮摇头，也不打扰她，自顾捣鼓着一堆山楂。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田老二一回来，水青荷就急慌慌的问这问那。
田老二笑看着水青荷，嘿嘿笑笑，道︰“我一天都没吃饭，现在又累又渴的，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垫垫肚子啊！”说着，一手抚上了瘪瘪的肚子。
“出息！”水青荷斜了田老二一眼，还是转身去准备吃的了。
田兮眨巴眨巴眼睛，端了一碗水给田老二︰“爹，你喝水。”
田老二接过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就将碗里的水喝尽，长长呼出一口气，大手一抹嘴巴，揉揉田兮的脑袋︰“还是我女儿好啊！”
水青荷就知道田老二舍不得买吃，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灶台上温着，盛出来就能吃。田兮将碗放回去的时候，水青荷已经盛好饭端给田老二。
田老二狠狠扒了半碗，肚子不那么饿了，才提起县城的事情︰“我找了一个旧铺面，一个月的租金是五两，剩下的十五两进进货什么的就够了。”
实际上铺面不是旧，而是很破，都快成危房了，要不然哪里会五两就租给你，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水青荷说的。
不用再借钱，水青荷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担心上了别的事情︰“货物呢？找到进货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等过几天，铺子开张的前两天送货。”田老二铺面很脏，需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能开张。
“这我就放心了。”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水青荷起身准备晚饭去了。
田老二望眼水青荷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低头吃饭。
水青荷专心做饭，没有注意到田老二的异常，倒是田兮看了个清清楚楚。
开铺子的事情很顺利，为什么田老二看起来不是太高兴，好像还有点担忧？算了，想不通不想了，反正她也帮不上忙，田兮甩甩头帮忙烧火去了。
田兮没想到就因为她没有多一句嘴，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不仅让家里负债累累，成立一个田老二死亡的重要原因。
日子有了奔头，田老二每天都精神十足，浑身是用不完的劲，乐乐呵呵的。
这天，刚从山上回来，田小妹就来了，说是田老爹找田老二。
水青荷好奇，随口问了句︰“找你二哥什么事啊？”
田小妹迟迟疑疑，好像在犹豫能不能说，终于在一番思量后道出了实情︰“爹说是找二哥商量什么铺子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看田老二。
水青荷“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田老二就答应了︰“好，我马上就去。”
第二十八章全部都去
水青荷心里涌上一股失望，看田老二那高兴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失望，张张嘴默默回屋。
田老二没有注意到水青荷的异常，洗干净双手道和田小妹先后出了田老二家。
田兮望望屋里，盯着田老二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娘这是失望了吧。
田家祖宅。
除了几个女儿人都到齐了，田老爹和赵梅坐在炕沿上，田老大几个或坐，或站，围着田老爹说着什么。田老二双眸闪过一丝诧异，叫了声︰“爹。”停在靠门口的位置。
田老爹闻声抬头，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老二来了，快，过来爹身边坐！”边说边往里挪了挪身子。
“嘿嘿！”田老大嘴角咧到了耳根后︰“老二，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在一起聊过了，今儿正好，我们好好叙叙旧。”
“二弟，过来这边坐吧。”冯玉热情招呼，完了，对赵璐使个眼色，两人躲到了远处，将位置让给田老二。
今天这人都怎么了，这么热情，脑子没坏吧，田老二脑袋晕晕呼呼的，就坐了过去。
田老爹很满意田老二的反应，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多了几分把握。
难得看到父母兄弟对他和气，田老二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对田老爹亲近了几分︰“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快收秋了，他可不认为田老爹找他是来闲磕牙的，他正好找爹娘有事，没想到他们倒是先找上他了。
田老爹想了一会儿，直直盯着田老二︰“老二，听说你准备到县城开个铺子？”不是疑问，是肯定。
原来是这事啊，既然是事实，就没有隐瞒的必要，点点头︰“对。”随即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田老大无神的双眸闪过一末亮光，和田老爹对视一眼，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田老爹给他一个稍安无燥的眼神，他才强压下心里的狂喜，等着田老爹开口。
“咳咳！”田老爹清清喉咙，试探道︰“老二，在县城开铺子可不容易啊！”
田老二瞬间来了精神，侃侃而谈︰“爹，你就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只要在衙门立个档，按时交税就行了。铺面我已经找好，也叫了押金，货物来源也确定了，就等着三天后去了，安排开张就行了。”
田老三悄悄扯扯田老大的衣袖，田老大袖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抖动。冯玉眼里也闪过狂喜，随即隐去。
田老爹眉头微动，眼色莫名，良久才道︰“老二，铺子里应该很忙吧？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找人帮忙？”说完，紧紧盯着田老二，生拍遗漏一丝表情。
田老二皱眉，这个问题也是他苦恼的，刚开张的铺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是想找个人，可不是知根知底的他也不放心啊。
田老二摇头︰“没有，没个合适的人。”
田老爹眼睛一亮，随即垂下眼睑，迟疑道︰“老二，你看，爹怎么样？”
田老二猛地抬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瞪大眼睛直盯着田老爹。
田老爹眸光微闪，苦笑一下︰“是不是觉得爹老了，是个废物，帮不上你了！”满脸哀泣，似乎正为自己的无用而难过。
田老二一怔，双手乱摇︰“没有没有，爹还年轻，怎么会老呢！”吓出一头冷汗。
“那，你是同意爹去了？”田老爹期盼的望着田老爹，问得小心翼翼。
这不是询问，分明是逼迫，话说到这个份上，田老二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
“好吧。”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田老二点头，将脑袋垂得低低的。
田老大看向田老爹，想让他帮忙说说，奈何田老爹正处于兴奋中，根本就没有看到。田老大无奈，拉拉赵梅的衣袖，示意她帮忙。
赵梅眉稍微动，捅捅田老爹。
田老爹回神，想了一下，道︰“老二，你看，你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要不你给帮着寻莫寻莫？”
“爹，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去做工了，哪里能找到挣钱的地方！”田老二犹豫一下，摇头拒绝，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实在是他能吃得了的苦，几个兄弟却不行啊。
“爹……”田老大大叫，想说什么，被田老爹抬手制止。
田老爹蹙眉，面上滑过不满︰“老二，你真的找不到挣钱的地方？”声音冷了几度。
田老二苦笑︰“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低垂的眸子划过一丝失落。
田老爹不管着急的田老大，沉默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好了，就让他们几个去你的铺子帮忙，至于工钱嘛，你爱给多少就给多少了！”
田老二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摇头︰“算了爹，我的铺子用不了那么多人，也省得耽误了大哥他们挣钱。”几兄弟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性不说十分了解吧，摸个八九不离十是没问题的。
那几个，只会坏事，还是算了吧。
“老二，爹老了，帮不了你几天，以后你终归是要找人的，还不如然后他们几个跟着去，先熟悉熟悉，等爹回来了，你看看哪个行，就留下哪个，其余的就都撵回来好了。”田老爹努力说服田老二。
“你爹收秋的时候要回来，你一个能行吗？”赵梅也帮腔。
“对啊二弟，就让大哥跟你去吧，哪怕就是不挣钱，长长见识也好啊！”田老大哭丧着脸，拉住田老二的手哀求。
“你就让你大哥去吧二弟，你们兄弟四个一起，往外面一站，别人也不敢欺负不是？你们兄弟在外面挣钱，我们几个妯娌在家里相互扶持，日子很快就会过起来的。到时候啊，我们保证是村里独一份！”冯玉加入战局，发挥她那好口才。
他走了，家里剩下水青荷母女，一个孕妇，一个小娃娃。住在那村子边沿，还真是不放心，要是能有家里人照应着，确实不错。
田老二仔细一思量，还真有道理，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田老爹立马开心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啊！一家人，就应该相互扶持，去，全部都去！”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日子，神态是满满的得意与骄傲。
“老婆子，快，去弄点菜，我们爷几个好好喝一杯！”高兴完，田老爹想起来要庆祝。
“好，我马上去！”赵梅“哧溜”滑下炕，兴冲冲去了厨房。
冯玉也很高兴，赶紧跟上，“我们也去帮忙！”甩下一句不见了人影。
第二十九章铺子开业
田老二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田兮撑不住早就睡了，水青荷坐在油灯下，边做针线边等人，见他回来，赶紧放下针线迎上前︰“石头，公公找你什么事啊？”
自从田老二被叫走，水青荷就一直悬着心，不问清楚哪里能睡得着啊。
“呵呵！”田老二笑得傻傻的，笑容里隐藏着淡淡的苦涩，“爹说全部都要去铺子里帮忙，而我，答应了！”说着，向炕边走去，宽衣钻进被子里。
水青荷如寒冬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冷意从脚底升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田老二抬头，见水青荷呆在原地动也不动，闭上眼睛低低道︰“青荷，对不起！”一颗晶莹顺着眼角滑落，转眼间渗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水青荷晃晃头，让乱哄哄的的脑袋清醒一点，既委屈又生气︰“为什么！”明明说过不让家里人参与的，为什么要这样，说都不和他说一声就答应了，将她置于何地呢？
田老二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喃喃自语︰“青荷，我害怕，我担心我一个人撑不起来！”自从筹备开铺子开始，他心里就总是既兴奋又恐惧，害怕做不好赔了钱不说，还丢了面子。
他和田大柱同年，也事事比他强，人家赚了钱，他要是万一赔了，他要怎么面对别人？所以田老爹提出去帮忙的时候，他就顺势答应了。
水青荷一怔，突然就不生气了，是啊，田老二一贯内向，又笨嘴拙舌的，一个人走那么远心里肯定会不安。
倒是她疏忽了，水青荷摇摇头，关了门上炕︰“是几个兄弟都要去吗？”
水青荷语气平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难道刚才他眼花了，田老二有点跟不上水青荷的思维，眨眨眼，老实回答︰“嗯。”
水青荷有瞬间的失望，很快就调整过来︰“是预订的日子走吗？还是？”田老爹他们几个参与进来，她不确定了。
“明天就走。”
“嗯，睡吧。”水青荷吹熄油灯，闭上了眼睛，很快轻微的鼾声响起。
黑暗里一双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田老二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答应大家都去，他不知道是对是错，对前途一片茫然。
“喔喔喔——”鸡叫第二遍，水青荷就睁开眼睛，摸着黑爬起来。
田老二睡得正香，被一阵悉悉索索声吵醒，黑暗里隐隐约约看到水青荷已经下到地上，打了个哈欠，道︰“天还早呢，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给你做点饭，吃了好上路，省得你舍不得买吃饿着，你再睡会儿吧。”水青荷点亮油灯，端着走到灶台边，开始生火做饭。
田老二心里暖暖的，一骨碌爬起来︰“我来帮你吧。”利索的穿衣起床。
田老二吃过饭，天还没亮。暗灰色的天空，点缀着几颗随时会隐去的小星星，预示着东方就快要泛白。
“我去给你挑下几担水吧。”田老二拿了扁担和木桶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反正早晚我都得自己去挑的，你就回去眯一会儿吧！”田老爹他们还没有来叫人，正好趁空睡个回笼觉。
“我挑一担，你就少挑一担。”田老二摇头，自顾走了。
村里的水井在西边，他家在村子最东边，挑一担水一个来回就需要一刻钟。以往田老二出去，也总是每次都将水缸挑得满满的，再放下一担在旁边。
田老二挑满水缸，又多挑了一担，东边开始泛白。
“二哥，好了没有？要走了！”田老四拖着长长的嗓子开始叫人了。
“来了！”田老二扭头回了一声，又仔细叮嘱水青荷一番才向外走去。
水青荷跟着出了屋子，柔声道︰“石头，你也不要省钱舍不得，该吃的时候就要好好吃。”田老二每次都舍不得将钱花在自己身上，水青荷心疼，再次不厌其烦的叮嘱。
“我走了，记住我和你说的，有什么事不要强撑着，就去找大嫂和娘帮忙。”这是昨天晚上说定的，田老二担心水青荷逞强，不愿意找人帮忙。
水青荷点头，看着田老二走远，突然心里涩涩的。
多了几个人帮忙，“田记杂货铺”提前开张了。田老二实诚，铺子里的东西物美价廉，同样的东西硬是比别家便宜，杂货铺的生意很好，客人来来往往的。
水青荷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很沉，多少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吓得田兮每天跟在她身边，哪也不敢去。每天晚上吃过饭，早早就关了门睡觉。
水青荷铺好炕，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歇在炕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锅搁在地上，田兮坐着小板凳洗碗，抬起头道︰“娘，都说了我来就行了，你非要弄，看吧，累得满头大汗！”稍显责怪的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你这丫头，娘又不是动不了！”水青荷失笑，被小女儿关心，心里却甜甜的。
母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灶台上的油灯灭了。
“啊！”突然的黑暗难以适应，田兮一个不小心被铁铲割破了手指。
“怎么了怎么了！”水青荷赶快滑下来，去找装着灯油的坛子。
田兮捂住受伤的手，安慰水青荷︰“没事娘，就是在锅耳朵上磕了一下。”实际上手指被割的很深，伤口也很长，她这样说纯粹是安水青荷的心，水青荷大着个肚子，万一嗑着碰着了，她就罪过大了。
果然，听了田兮的话，水青荷冷静不少，搬出小坛子挪到门口，就着门外微弱的光芒添灯油。
“呀，坏了！”水青荷惊叫一声，挫败地放下坛子，“灯油上次就添完了，我忘记买了。”语气略显懊恼。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买吧？”黑暗中，田兮微蹙眉头，懊恼比水青荷更甚。
“不用，我去找你大伯娘，看看能不能先借一点，再不行，就差她去帮我们买一点！”水青荷咬咬唇，豁出去了，几步跨出门外。
突然，又回头交待田兮︰“你就坐在那里，不要乱动啊！”得到田兮保证，摸黑去了冯玉家。
第三十章冯玉的心思
冯玉和一双儿女正在吃饭，见水青荷进来，赶紧放下碗站起来，摸了把嘴巴热情招呼︰“青荷来了，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再吃点？”说着就要去盛饭。
水青荷赶紧按下冯玉拿锅铲的手，摇摇头︰“大嫂别忙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嗨！什么事你就说吧，咱们妯娌俩，说什么求不求的！”冯玉坐下来，定定看着水青荷，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大嫂，是这样的，我们家灯油没了。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根本就去不了，我想请大嫂去帮我买点。”
冯玉抿嘴不说话。
水青荷又接着道︰“要是大嫂没时间，先借给我一点也行，等买了我再还你。”说完，紧张的看着冯玉。
“没问题，就是要等一下子！”冯玉用下巴点点捧着碗吃饭的田大利兄妹。
水青荷悄悄松了口气，笑开了︰“那就先谢谢大嫂了！”
“嗨！说什么谢谢，多见外啊，我们是妯娌相互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男人们都在外面，我可是答应过二弟要照顾你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二弟回来可是会找我算账的！”冯玉促侠的对水青荷眨眨眼睛。
“那我就先回去了，兮兮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说完了正事，水青荷就起身离开了。
田兮听到脚步声响，猜到可能是水青荷回来了，担心她天黑看不清楚，站起来“噔噔噔”跑向门边，脆声道︰“娘，你回来了。”人已经跨出门，搀扶住水青荷。
被女儿关心，水青荷心里暖暖的，却嗔怪道︰“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动的吗，怎么出来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啊？”嘴角轻轻上扬，责怪的语气里是难掩的浓浓关心。
“我不是担心你嘛！”田兮嘟唇，扶着水青荷进了屋子。
“你啊！真是。”水青荷无奈摇头。
母女两说着话，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田兮受不住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水青荷也打着哈欠。
透过窗棂看向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估摸着冯玉应该回来了，水青荷摸摸田兮的脑袋，心疼道︰“兮兮，你再坚持一会儿，娘去看看你大伯母回来没有。”
田兮迷迷糊糊点头。
水青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冯玉家，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远远的还能听到说话声，心下一喜，快步上前敲敲门︰“大嫂，你回来了吗？”
说话声嘎然而止，灯光熄灭，屋子里顿时黑暗一片。
水青荷还以为冯玉没听到，提高声音再叫一次︰“大嫂，我是青荷，你回来了吗？”
屋子里依旧没有声音。
水青荷心下疑惑，刚才明明听到大嫂的说话声，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遂将耳朵靠近门缝侧耳细听。
田大利窝在炕上，扯扯冯玉的衣袖，低声道︰“娘，二婶应该走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冯玉一把捂住田大利的嘴巴，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响，才放下心来。“啪”一巴掌狠狠盖到田大利头上，恨声道︰“小兔崽子你多什么嘴，要是她没走听到了怎么办！”
－－－－－－题外话－－－－－－
都断更了，终于等到签约通知了，脆弱的小心脏，真是伤不起啊……
第三十一章见红
水青荷一僵，喉咙如堵了一团棉花，出不来下不去，闷闷的很难受。
既然不愿意帮忙，早点说出来就行了，何必这样耍着人玩呢。
嘴上答应的很爽快，背地里却狠狠地捅了人一刀，何必呢？早点说出来，她还能自己去准备，现在……水青荷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月亮隐藏了起来，厚厚的黑云层聚集在头顶，明显是下雨的征兆。
不行，一定要赶在下雨前买回灯油，要不然黑漆漆的，她们母女两会害怕的。
打定主意，水青荷深深吸一口气，扭头摸索着向村里的杂货铺走去。
水青荷家和杂货铺之间的路崎岖曲折，白天来回一趟都需要一刻钟，夜晚没有月亮照着更是难走。用了一刻钟才走了三分之一，正好到了最难走的那段路。
水青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停下来扶着墙壁粗喘了几口，抬起衣袖抹抹额头的汗珠，抬脚准备继续走。
“嘣吧”一声巨响，天空一道闪电急速闪过，将黑沉沉的夜空撕开一道口子。
水青荷一震，缩回脚，拧眉抬头望去。黑云越来越厚，感觉天空都低了很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雨就要来了，得赶紧走，必须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回家，要不然女儿会害怕的。
这段路都是石头台阶，有二十几级，坡度很陡。水青荷一手扶墙，一手扶住肚子，小心翼翼的迈脚向前探去。“吧！”一声脆响，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又急又大，水青荷脚一软，身体前倾，“骨碌碌”滚下台阶，直到撞到一旁的一棵大树才停下来。
肚子一阵剧痛袭来，双腿间一股热流涌出，水青荷心一紧，探手摸去，粘粘呼呼的好像是血，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
忍着剧痛爬起来，双手扶住肚子，深一脚浅一脚朝家里走去，鲜血顺着大腿蜿蜒而下，和着雨水在水青荷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瞬间被大雨冲刷干净。
大雨倾盆，还间杂着响雷，水青荷还没回来，田兮担心她淋雨，撑了一把伞，又拿了另一把，跑了出去。
水青荷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上二十几级石阶，再也走不动，一阵晕眩袭来，摇晃几下，缓缓倒在泥地上。
田兮一路顶风来到冯玉家，冯玉家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心念陡转，掉头向杂货铺的方向走去。
又打雷又下雨，田兮撑着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趁着闪电照亮的瞬间，艰难前行。远远的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跑上去查看。
水青荷趴在一滩血水中，双腿间还继续流着热热的鲜血。
“娘！”田兮大喊一声，扔掉手里的雨伞，跪在泥水里推着水青荷的肩膀，“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水青荷慢慢睁开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兮兮？你怎么出来了？”她不是交待她等在家里的吗？
“娘！”心头涌上一股狂喜，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将水青荷上半身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站起来，“娘，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的？”虽然已经猜到了一点，田兮还是想完全知道。
第三十二章雨夜早产
“没什么？”顿了一下，水青荷摇头，大人的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了。一手撑在女儿的肩膀上，一手护着肚子艰难的向家里挪去。
一把雨伞扔在地上，田兮举着一把，试图遮住水青荷，无奈她人小手短，掂起脚尖都不能为水青荷遮去一半风雨。
水青荷全身湿嗒嗒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发丝滴落，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田兮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真是粗心，人都湿成这落汤鸡了，她还在关心别人做了什么，真是主次不分了！
田兮暗暗自责一番，专心的扶着水青荷朝家里走去。母女两撑着一把伞，另一把已经被遗忘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顾不得衣服滴着水，将水青荷扶上炕，无意中摸了一手的血，心一慌，大叫了一声︰“娘！我去请田大叔！”又跑了出去。
“兮兮！你……”急急忙忙的，水青荷交待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人就不见了踪影。
在外面没有看到，没想到流了那么多血，田兮将手举到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血腥味浓郁，令人做呕。雨水冲刷着手掌，转眼间，一双手干干净净，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快点！快点！再快点！田兮唯一想的就是一定要快点，一定要请来田大夫，一定要救她的娘亲和弟弟。至于摔了几跤，身上有多少的伤口，那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看那个情况，肯定是要早产了，前世生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是现成的，她对生产一窍不通，还是要有个有经验的人在身边才放心。冯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肯定不行。赵梅好歹是她爹的亲娘，应该会帮忙的吧？电光火石间有了决定，田兮直奔田家祖宅。
田老四和田老爹去了县城，家里就剩下赵梅和田小妹。要是平时，这个时间肯定没有睡觉，今天晚上下大雨，母女两早早就钻进了被窝。田兮赶到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哗啦啦”的雨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田兮也顾不得什么，“啪啪啪”地大力拍门，焦急的大声喊叫︰“奶奶！奶奶！我娘摔了一跤，就要生了，你快去帮我看看啊！”
拍了半天，也喊了半天，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田兮着急，手上力道更重︰“奶奶！我要去请田大夫，你快起来去看看我娘啊！”声音提高了八度，颤抖着大喊。
田兮声音很大，连死人都要吵起来了，邻居家屋子很快亮起了灯，要是再不醒来就不像了。赵梅闭闭眼睛，忍着怒气道︰“是田兮吗？什么事呀？”声音是装着刚醒来的沙哑。
田兮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好半天才传出赵梅的回答︰“那你去吧，我马上就来！”语气里透着隐隐的不耐烦。
“那谢谢奶奶了！”田兮激动地喊了一声，向村子里跑去，耽误了这么久，一定要快点才行。心里着急，一个不小心，田兮“啪”一下摔在地上，右膝盖恰好磕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钻心的疼痛袭来。田兮呲呲牙，赶紧爬起来，胡乱揉了把膝盖，继续前行。
“娘，二嫂怕是要早产了，我去帮帮忙吧？”水青荷对她不错，这个时候，田小妹有点担心她，想着哪怕帮不上忙，就是陪着田兮也行啊，说着，就坐了起来。
赵梅一把将她推倒，恨声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凑什么热闹，给我老实睡觉！”瞪大眼睛怒视着田小妹。
要不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绝对能看到赵梅眼里跳跃的两小簇火苗。
田小妹皱皱眉头，低声道︰“娘，天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大雨，田兮一个人肯定害怕，我去和她做个伴好不好？”她从小给舅舅家做女儿，十二岁时才回来，在家里一直是个小透明，经常被赵梅打骂。
同样不被待见，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想去帮帮忙。
“你给我闭嘴！”赵梅最讨厌儿女不听话了，大吼了一句，恨恨的闭上眼睛。
知道赵梅是真的发火了，田小妹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
拍开了田大夫家的门，田兮将事情说了，田大夫二话不说，背了药箱就走。
“老头子，你快点去，我随后就来！”田大婶一骨碌翻身起来，边穿衣服边吼。
“知道了！”田大夫摆摆手，将手里的伞给田兮，背过身子蹲在她身前，“丫头，上来！”
田兮低头看看湿漉漉的衣裤摇头︰“不用了田大叔，我能走的。”还边向后退着，企图离田大夫更远一点。
田大夫回头，恶狠狠的瞪向田兮︰“还想不想救你娘了？快点上来！”
想起水青荷，田兮心里一紧，听话的爬上田大夫的背，手臂环过田大夫的脖子，双手紧紧握住伞柄。
田大夫托着田兮两腿，慢慢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心疼得不行。这丫头，真是难为她了，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膝盖上的伤口都泛白了。
田兮一进屋，他就看到了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膝盖处破了一个大洞，显然是磕到的。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来，老田家的大人也太过分了，居然冷情到这个地步，心下不由厌恶。
田大夫身高腿长，一步顶田兮两三步，背着田兮走得也很快，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田兮家。
屋门敞开着，屋子里黑漆漆的，一踏进去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田大夫一怔，心高高悬了起来，将田兮放下来，摸索着挨到炕边︰“闺女，能看到吗？先烧点热水。”
不管如何，热水都是用得到的，再说了，进门的时候他感觉到田兮身体紧绷了，给找点事情做，也省得她紧张不是。
“哎！”田兮答应一声，摸黑烧起了加水，生火。
不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黑漆漆的看不见，总之双手抖得不行，试了好几次火都生不起来。点不着火，田兮很急，越着急就越生不着，田兮急出一头冷汗，都快哭了，火没生起来，弄得满屋子都是浓烟。
“咳咳，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个灯也不点？”田大婶随后赶来，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我家没有灯油了，我娘就是去买灯油才摔了！”田兮解释，泪珠在眼眶打转，声音带上了哭腔。
田大婶听出不对，摸摸田兮的脑袋︰“不怕啊，丫头，有婶子在呢！”说完，又冒雨冲了出去。
“闺女放心吧，有大叔在你娘和弟弟都不会有事的。”摸黑把完了脉，田大夫放下心来，幸好来得及，要是再完一会儿，恐怕就是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
“嗯。”田兮闷闷的答应一声，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一会儿之后，田大婶又冲了回来，手上提着一个小瓶子。
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呸！好大的雨啊，都流进嘴里了！”手上动作迅速的打开瓶子。
原来，她刚才跑出去是去借灯油了。
浓郁刺鼻的气味飘散满屋，田兮心里一暖，找到油灯递过去。
在田兮手上不听话的火石，到了田大婶手里立马乖起来，三两下，火花四溅，灶膛里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有了灯油，油灯重先活了过来，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这才看清楚水青荷的状况，田大婶惊讶的捂住嘴巴，随即放下手面对田兮︰“丫头，你就待在门口看着火，你娘就要生小弟弟了。”
小孩子不能看生产，田兮点头，乖乖的坐下来看着火。
田大婶和田大夫对视一眼，开始忙碌起来。
水青荷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现在被田大夫和田大婶弄醒，疼痛也随之苏醒过来。一波波疼痛袭来，水青荷受不住，大声喊叫，到了后来，声音都嘶哑了。
“老二媳妇，你用点劲，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田大婶折腾了许久，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被她抬起袖子狠狠抹去。
田大夫要保证水青荷母子活着，半点不比田大婶轻松，也是一脑门子汗水。
炕上经历着生死，灶台前田兮也正在受着身和心的双重煎熬，耳朵里是水青荷声声凄厉的喊叫，脑海里是前世种种苦难。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小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唇都被咬破，鲜血淋漓，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铁定崩溃。
以为早已是前尘往事，却不想是她自己欺骗自己，那些伤痛早已刻入骨血，哪里是能忘记的。只要一点点外力，前世的种种磨难依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雨声，惨叫声，声声渗入灵魂。直到鸡叫三遍，惨叫声才停止。
“哇！”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穿过雨声，划破长空。
“生了生了！老二媳妇，你看，是个儿子！”田大婶激动的大喊，剪断脐带，将新生婴儿抱给水青荷看，流下喜悦的泪水。
水青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幸福的睡了过去。
田兮心里一松，奔过去看新生儿。
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脑袋上盖着一层黑色的脏污，眼睛闭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像一条细缝。
上下左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田兮拧起了眉头，蹦出两个字︰“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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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田老二归家
田大婶轻轻一巴掌盖在田兮头上，笑骂道︰“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说弟弟的！刚生下的小孩都是这样，你才出生那会儿肯定比你弟弟还丑！”
田大夫也笑呵呵的，点头附和︰“对啊，田兮( 田园王妃 http://www.xlawen.org/kan/3553/ )
事情有了章程，田老二当天上午就赶着去了梁庄，太阳下山的时候就回来了。整个人歪歪倒倒的，脚步都是在飘似的，一看就是喝酒喝多了。
水青荷赶紧迎上去，和田兮一人一边扶着他，伺候他躺在炕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臭死了，怎么喝这么多啊”转身去泡茶，那茶叶还是过年的时候田老二买的劣质茶。
“呵呵。”田老二张大嘴傻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这是借的，二十两。”
田兮接过来拿给水青荷，不由对梁仁另眼相看，不错，还算是记得田老二的情。
水青荷将布包放好，端茶给田老二喝︰“石头，你喝成这样，是怎么回来的？”梁庄离田家坳有二里地，沟沟坎坎的一个醉酒的人怕是走得跌跌撞撞的，磕碰到怕是避免不了，可田老二身上脸上没有一点伤口。
田老二神秘脑子混沌，舌头都硬了，含混不清道︰“梁仁送我回来的，到了大路上他才回去。”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话落已经发出了鼾声。
水青荷为田老二盖好被子，和田兮吃过晚饭就上炕睡觉了。
本来想着梁仁能借出十两就不错了，没想到有二十两。琢磨着有这二十两就差不多够了，田老二就没有再找别人借钱，第二天就带着二十两去了县城。
田老二身上从来没有揣过这么大笔钱，自从他出门，水青荷心里就惴惴的，一整天都处在不安中，屁股下面就好象安了钉子似的，坐不下来。
田兮摇头，也不打扰她，自顾捣鼓着一堆山楂。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田老二一回来，水青荷就急慌慌的问这问那。
田老二笑看着水青荷，嘿嘿笑笑，道︰“我一天都没吃饭，现在又累又渴的，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垫垫肚子啊！”说着，一手抚上了瘪瘪的肚子。
“出息！”水青荷斜了田老二一眼，还是转身去准备吃的了。
田兮眨巴眨巴眼睛，端了一碗水给田老二︰“爹，你喝水。”
田老二接过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就将碗里的水喝尽，长长呼出一口气，大手一抹嘴巴，揉揉田兮的脑袋︰“还是我女儿好啊！”
水青荷就知道田老二舍不得买吃，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灶台上温着，盛出来就能吃。田兮将碗放回去的时候，水青荷已经盛好饭端给田老二。
田老二狠狠扒了半碗，肚子不那么饿了，才提起县城的事情︰“我找了一个旧铺面，一个月的租金是五两，剩下的十五两进进货什么的就够了。”
实际上铺面不是旧，而是很破，都快成危房了，要不然哪里会五两就租给你，不过这些话，他是不会对水青荷说的。
不用再借钱，水青荷松了一口气，转眼又担心上了别的事情︰“货物呢？找到进货的地方了吗？”
“找到了，等过几天，铺子开张的前两天送货。”田老二铺面很脏，需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能开张。
“这我就放心了。”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水青荷起身准备晚饭去了。
田老二望眼水青荷的侧脸，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默默低头吃饭。
水青荷专心做饭，没有注意到田老二的异常，倒是田兮看了个清清楚楚。
开铺子的事情很顺利，为什么田老二看起来不是太高兴，好像还有点担忧？算了，想不通不想了，反正她也帮不上忙，田兮甩甩头帮忙烧火去了。
田兮没想到就因为她没有多一句嘴，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不仅让家里负债累累，成立一个田老二死亡的重要原因。
日子有了奔头，田老二每天都精神十足，浑身是用不完的劲，乐乐呵呵的。
这天，刚从山上回来，田小妹就来了，说是田老爹找田老二。
水青荷好奇，随口问了句︰“找你二哥什么事啊？”
田小妹迟迟疑疑，好像在犹豫能不能说，终于在一番思量后道出了实情︰“爹说是找二哥商量什么铺子的事情，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眼神左躲右闪，不敢看田老二。
水青荷“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田老二就答应了︰“好，我马上就去。”
第二十八章全部都去
水青荷心里涌上一股失望，看田老二那高兴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失望，张张嘴默默回屋。
田老二没有注意到水青荷的异常，洗干净双手道和田小妹先后出了田老二家。
田兮望望屋里，盯着田老二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娘这是失望了吧。
田家祖宅。
除了几个女儿人都到齐了，田老爹和赵梅坐在炕沿上，田老大几个或坐，或站，围着田老爹说着什么。田老二双眸闪过一丝诧异，叫了声︰“爹。”停在靠门口的位置。
田老爹闻声抬头，笑着拍拍身边的位置︰“老二来了，快，过来爹身边坐！”边说边往里挪了挪身子。
“嘿嘿！”田老大嘴角咧到了耳根后︰“老二，我们兄弟很久没有在一起聊过了，今儿正好，我们好好叙叙旧。”
“二弟，过来这边坐吧。”冯玉热情招呼，完了，对赵璐使个眼色，两人躲到了远处，将位置让给田老二。
今天这人都怎么了，这么热情，脑子没坏吧，田老二脑袋晕晕呼呼的，就坐了过去。
田老爹很满意田老二的反应，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多了几分把握。
难得看到父母兄弟对他和气，田老二心里暖暖的，不自觉对田老爹亲近了几分︰“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快收秋了，他可不认为田老爹找他是来闲磕牙的，他正好找爹娘有事，没想到他们倒是先找上他了。
田老爹想了一会儿，直直盯着田老二︰“老二，听说你准备到县城开个铺子？”不是疑问，是肯定。
原来是这事啊，既然是事实，就没有隐瞒的必要，点点头︰“对。”随即垂下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田老大无神的双眸闪过一末亮光，和田老爹对视一眼，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田老爹给他一个稍安无燥的眼神，他才强压下心里的狂喜，等着田老爹开口。
“咳咳！”田老爹清清喉咙，试探道︰“老二，在县城开铺子可不容易啊！”
田老二瞬间来了精神，侃侃而谈︰“爹，你就放心吧，我都打听过了，只要在衙门立个档，按时交税就行了。铺面我已经找好，也叫了押金，货物来源也确定了，就等着三天后去了，安排开张就行了。”
田老三悄悄扯扯田老大的衣袖，田老大袖在袖子里的双手微微抖动。冯玉眼里也闪过狂喜，随即隐去。
田老爹眉头微动，眼色莫名，良久才道︰“老二，铺子里应该很忙吧？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找人帮忙？”说完，紧紧盯着田老二，生拍遗漏一丝表情。
田老二皱眉，这个问题也是他苦恼的，刚开张的铺子，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是想找个人，可不是知根知底的他也不放心啊。
田老二摇头︰“没有，没个合适的人。”
田老爹眼睛一亮，随即垂下眼睑，迟疑道︰“老二，你看，爹怎么样？”
田老二猛地抬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瞪大眼睛直盯着田老爹。
田老爹眸光微闪，苦笑一下︰“是不是觉得爹老了，是个废物，帮不上你了！”满脸哀泣，似乎正为自己的无用而难过。
田老二一怔，双手乱摇︰“没有没有，爹还年轻，怎么会老呢！”吓出一头冷汗。
“那，你是同意爹去了？”田老爹期盼的望着田老爹，问得小心翼翼。
这不是询问，分明是逼迫，话说到这个份上，田老二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
“好吧。”心里涌上淡淡的失落，田老二点头，将脑袋垂得低低的。
田老大看向田老爹，想让他帮忙说说，奈何田老爹正处于兴奋中，根本就没有看到。田老大无奈，拉拉赵梅的衣袖，示意她帮忙。
赵梅眉稍微动，捅捅田老爹。
田老爹回神，想了一下，道︰“老二，你看，你几个兄弟都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要不你给帮着寻莫寻莫？”
“爹，我已经好久没有出去做工了，哪里能找到挣钱的地方！”田老二犹豫一下，摇头拒绝，不是他不愿意帮忙，实在是他能吃得了的苦，几个兄弟却不行啊。
“爹……”田老大大叫，想说什么，被田老爹抬手制止。
田老爹蹙眉，面上滑过不满︰“老二，你真的找不到挣钱的地方？”声音冷了几度。
田老二苦笑︰“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低垂的眸子划过一丝失落。
田老爹不管着急的田老大，沉默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好了，就让他们几个去你的铺子帮忙，至于工钱嘛，你爱给多少就给多少了！”
田老二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随即摇头︰“算了爹，我的铺子用不了那么多人，也省得耽误了大哥他们挣钱。”几兄弟一起长大，对彼此的脾性不说十分了解吧，摸个八九不离十是没问题的。
那几个，只会坏事，还是算了吧。
“老二，爹老了，帮不了你几天，以后你终归是要找人的，还不如然后他们几个跟着去，先熟悉熟悉，等爹回来了，你看看哪个行，就留下哪个，其余的就都撵回来好了。”田老爹努力说服田老二。
“你爹收秋的时候要回来，你一个能行吗？”赵梅也帮腔。
“对啊二弟，就让大哥跟你去吧，哪怕就是不挣钱，长长见识也好啊！”田老大哭丧着脸，拉住田老二的手哀求。
“你就让你大哥去吧二弟，你们兄弟四个一起，往外面一站，别人也不敢欺负不是？你们兄弟在外面挣钱，我们几个妯娌在家里相互扶持，日子很快就会过起来的。到时候啊，我们保证是村里独一份！”冯玉加入战局，发挥她那好口才。
他走了，家里剩下水青荷母女，一个孕妇，一个小娃娃。住在那村子边沿，还真是不放心，要是能有家里人照应着，确实不错。
田老二仔细一思量，还真有道理，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田老爹立马开心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啊！一家人，就应该相互扶持，去，全部都去！”好像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日子，神态是满满的得意与骄傲。
“老婆子，快，去弄点菜，我们爷几个好好喝一杯！”高兴完，田老爹想起来要庆祝。
“好，我马上去！”赵梅“哧溜”滑下炕，兴冲冲去了厨房。
冯玉也很高兴，赶紧跟上，“我们也去帮忙！”甩下一句不见了人影。
第二十九章铺子开业
田老二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田兮撑不住早就睡了，水青荷坐在油灯下，边做针线边等人，见他回来，赶紧放下针线迎上前︰“石头，公公找你什么事啊？”
自从田老二被叫走，水青荷就一直悬着心，不问清楚哪里能睡得着啊。
“呵呵！”田老二笑得傻傻的，笑容里隐藏着淡淡的苦涩，“爹说全部都要去铺子里帮忙，而我，答应了！”说着，向炕边走去，宽衣钻进被子里。
水青荷如寒冬被人兜头浇下一盆冰水，冷意从脚底升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田老二抬头，见水青荷呆在原地动也不动，闭上眼睛低低道︰“青荷，对不起！”一颗晶莹顺着眼角滑落，转眼间渗进枕头里，消失不见。
水青荷晃晃头，让乱哄哄的的脑袋清醒一点，既委屈又生气︰“为什么！”明明说过不让家里人参与的，为什么要这样，说都不和他说一声就答应了，将她置于何地呢？
田老二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喃喃自语︰“青荷，我害怕，我担心我一个人撑不起来！”自从筹备开铺子开始，他心里就总是既兴奋又恐惧，害怕做不好赔了钱不说，还丢了面子。
他和田大柱同年，也事事比他强，人家赚了钱，他要是万一赔了，他要怎么面对别人？所以田老爹提出去帮忙的时候，他就顺势答应了。
水青荷一怔，突然就不生气了，是啊，田老二一贯内向，又笨嘴拙舌的，一个人走那么远心里肯定会不安。
倒是她疏忽了，水青荷摇摇头，关了门上炕︰“是几个兄弟都要去吗？”
水青荷语气平淡，不像是生气的样子，难道刚才他眼花了，田老二有点跟不上水青荷的思维，眨眨眼，老实回答︰“嗯。”
水青荷有瞬间的失望，很快就调整过来︰“是预订的日子走吗？还是？”田老爹他们几个参与进来，她不确定了。
“明天就走。”
“嗯，睡吧。”水青荷吹熄油灯，闭上了眼睛，很快轻微的鼾声响起。
黑暗里一双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田老二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答应大家都去，他不知道是对是错，对前途一片茫然。
“喔喔喔——”鸡叫第二遍，水青荷就睁开眼睛，摸着黑爬起来。
田老二睡得正香，被一阵悉悉索索声吵醒，黑暗里隐隐约约看到水青荷已经下到地上，打了个哈欠，道︰“天还早呢，你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给你做点饭，吃了好上路，省得你舍不得买吃饿着，你再睡会儿吧。”水青荷点亮油灯，端着走到灶台边，开始生火做饭。
田老二心里暖暖的，一骨碌爬起来︰“我来帮你吧。”利索的穿衣起床。
田老二吃过饭，天还没亮。暗灰色的天空，点缀着几颗随时会隐去的小星星，预示着东方就快要泛白。
“我去给你挑下几担水吧。”田老二拿了扁担和木桶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反正早晚我都得自己去挑的，你就回去眯一会儿吧！”田老爹他们还没有来叫人，正好趁空睡个回笼觉。
“我挑一担，你就少挑一担。”田老二摇头，自顾走了。
村里的水井在西边，他家在村子最东边，挑一担水一个来回就需要一刻钟。以往田老二出去，也总是每次都将水缸挑得满满的，再放下一担在旁边。
田老二挑满水缸，又多挑了一担，东边开始泛白。
“二哥，好了没有？要走了！”田老四拖着长长的嗓子开始叫人了。
“来了！”田老二扭头回了一声，又仔细叮嘱水青荷一番才向外走去。
水青荷跟着出了屋子，柔声道︰“石头，你也不要省钱舍不得，该吃的时候就要好好吃。”田老二每次都舍不得将钱花在自己身上，水青荷心疼，再次不厌其烦的叮嘱。
“我走了，记住我和你说的，有什么事不要强撑着，就去找大嫂和娘帮忙。”这是昨天晚上说定的，田老二担心水青荷逞强，不愿意找人帮忙。
水青荷点头，看着田老二走远，突然心里涩涩的。
多了几个人帮忙，“田记杂货铺”提前开张了。田老二实诚，铺子里的东西物美价廉，同样的东西硬是比别家便宜，杂货铺的生意很好，客人来来往往的。
水青荷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很沉，多少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吓得田兮每天跟在她身边，哪也不敢去。每天晚上吃过饭，早早就关了门睡觉。
水青荷铺好炕，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歇在炕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锅搁在地上，田兮坐着小板凳洗碗，抬起头道︰“娘，都说了我来就行了，你非要弄，看吧，累得满头大汗！”稍显责怪的语气，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你这丫头，娘又不是动不了！”水青荷失笑，被小女儿关心，心里却甜甜的。
母女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灶台上的油灯灭了。
“啊！”突然的黑暗难以适应，田兮一个不小心被铁铲割破了手指。
“怎么了怎么了！”水青荷赶快滑下来，去找装着灯油的坛子。
田兮捂住受伤的手，安慰水青荷︰“没事娘，就是在锅耳朵上磕了一下。”实际上手指被割的很深，伤口也很长，她这样说纯粹是安水青荷的心，水青荷大着个肚子，万一嗑着碰着了，她就罪过大了。
果然，听了田兮的话，水青荷冷静不少，搬出小坛子挪到门口，就着门外微弱的光芒添灯油。
“呀，坏了！”水青荷惊叫一声，挫败地放下坛子，“灯油上次就添完了，我忘记买了。”语气略显懊恼。
“那怎么办，要不我去买吧？”黑暗中，田兮微蹙眉头，懊恼比水青荷更甚。
“不用，我去找你大伯娘，看看能不能先借一点，再不行，就差她去帮我们买一点！”水青荷咬咬唇，豁出去了，几步跨出门外。
突然，又回头交待田兮︰“你就坐在那里，不要乱动啊！”得到田兮保证，摸黑去了冯玉家。
第三十章冯玉的心思
冯玉和一双儿女正在吃饭，见水青荷进来，赶紧放下碗站起来，摸了把嘴巴热情招呼︰“青荷来了，你吃过了吗？要不要再吃点？”说着就要去盛饭。
水青荷赶紧按下冯玉拿锅铲的手，摇摇头︰“大嫂别忙了，我已经吃过了，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嗨！什么事你就说吧，咱们妯娌俩，说什么求不求的！”冯玉坐下来，定定看着水青荷，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大嫂，是这样的，我们家灯油没了。我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根本就去不了，我想请大嫂去帮我买点。”
冯玉抿嘴不说话。
水青荷又接着道︰“要是大嫂没时间，先借给我一点也行，等买了我再还你。”说完，紧张的看着冯玉。
“没问题，就是要等一下子！”冯玉用下巴点点捧着碗吃饭的田大利兄妹。
水青荷悄悄松了口气，笑开了︰“那就先谢谢大嫂了！”
“嗨！说什么谢谢，多见外啊，我们是妯娌相互帮忙还不是应该的。再说了，男人们都在外面，我可是答应过二弟要照顾你的，万一你出点什么事，二弟回来可是会找我算账的！”冯玉促侠的对水青荷眨眨眼睛。
“那我就先回去了，兮兮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说完了正事，水青荷就起身离开了。
田兮听到脚步声响，猜到可能是水青荷回来了，担心她天黑看不清楚，站起来“噔噔噔”跑向门边，脆声道︰“娘，你回来了。”人已经跨出门，搀扶住水青荷。
被女儿关心，水青荷心里暖暖的，却嗔怪道︰“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别动的吗，怎么出来了？要是摔倒了怎么办啊？”嘴角轻轻上扬，责怪的语气里是难掩的浓浓关心。
“我不是担心你嘛！”田兮嘟唇，扶着水青荷进了屋子。
“你啊！真是。”水青荷无奈摇头。
母女两说着话，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田兮受不住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水青荷也打着哈欠。
透过窗棂看向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估摸着冯玉应该回来了，水青荷摸摸田兮的脑袋，心疼道︰“兮兮，你再坚持一会儿，娘去看看你大伯母回来没有。”
田兮迷迷糊糊点头。
水青荷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冯玉家，昏黄的灯光透出来，远远的还能听到说话声，心下一喜，快步上前敲敲门︰“大嫂，你回来了吗？”
说话声嘎然而止，灯光熄灭，屋子里顿时黑暗一片。
水青荷还以为冯玉没听到，提高声音再叫一次︰“大嫂，我是青荷，你回来了吗？”
屋子里依旧没有声音。
水青荷心下疑惑，刚才明明听到大嫂的说话声，现在怎么不说话了？遂将耳朵靠近门缝侧耳细听。
田大利窝在炕上，扯扯冯玉的衣袖，低声道︰“娘，二婶应该走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冯玉一把捂住田大利的嘴巴，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声响，才放下心来。“啪”一巴掌狠狠盖到田大利头上，恨声道︰“小兔崽子你多什么嘴，要是她没走听到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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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断更了，终于等到签约通知了，脆弱的小心脏，真是伤不起啊……
第三十一章见红
水青荷一僵，喉咙如堵了一团棉花，出不来下不去，闷闷的很难受。
既然不愿意帮忙，早点说出来就行了，何必这样耍着人玩呢。
嘴上答应的很爽快，背地里却狠狠地捅了人一刀，何必呢？早点说出来，她还能自己去准备，现在……水青荷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月亮隐藏了起来，厚厚的黑云层聚集在头顶，明显是下雨的征兆。
不行，一定要赶在下雨前买回灯油，要不然黑漆漆的，她们母女两会害怕的。
打定主意，水青荷深深吸一口气，扭头摸索着向村里的杂货铺走去。
水青荷家和杂货铺之间的路崎岖曲折，白天来回一趟都需要一刻钟，夜晚没有月亮照着更是难走。用了一刻钟才走了三分之一，正好到了最难走的那段路。
水青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停下来扶着墙壁粗喘了几口，抬起衣袖抹抹额头的汗珠，抬脚准备继续走。
“嘣吧”一声巨响，天空一道闪电急速闪过，将黑沉沉的夜空撕开一道口子。
水青荷一震，缩回脚，拧眉抬头望去。黑云越来越厚，感觉天空都低了很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大雨就要来了，得赶紧走，必须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回家，要不然女儿会害怕的。
这段路都是石头台阶，有二十几级，坡度很陡。水青荷一手扶墙，一手扶住肚子，小心翼翼的迈脚向前探去。“吧！”一声脆响，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又急又大，水青荷脚一软，身体前倾，“骨碌碌”滚下台阶，直到撞到一旁的一棵大树才停下来。
肚子一阵剧痛袭来，双腿间一股热流涌出，水青荷心一紧，探手摸去，粘粘呼呼的好像是血，一股凉意从脚底蹿起。
忍着剧痛爬起来，双手扶住肚子，深一脚浅一脚朝家里走去，鲜血顺着大腿蜿蜒而下，和着雨水在水青荷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瞬间被大雨冲刷干净。
大雨倾盆，还间杂着响雷，水青荷还没回来，田兮担心她淋雨，撑了一把伞，又拿了另一把，跑了出去。
水青荷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上二十几级石阶，再也走不动，一阵晕眩袭来，摇晃几下，缓缓倒在泥地上。
田兮一路顶风来到冯玉家，冯玉家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心念陡转，掉头向杂货铺的方向走去。
又打雷又下雨，田兮撑着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趁着闪电照亮的瞬间，艰难前行。远远的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跑上去查看。
水青荷趴在一滩血水中，双腿间还继续流着热热的鲜血。
“娘！”田兮大喊一声，扔掉手里的雨伞，跪在泥水里推着水青荷的肩膀，“娘！娘！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水青荷慢慢睁开眼睛，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兮兮？你怎么出来了？”她不是交待她等在家里的吗？
“娘！”心头涌上一股狂喜，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将水青荷上半身扶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站起来，“娘，你怎么会晕倒在这里的？”虽然已经猜到了一点，田兮还是想完全知道。
第三十二章雨夜早产
“没什么？”顿了一下，水青荷摇头，大人的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了。一手撑在女儿的肩膀上，一手护着肚子艰难的向家里挪去。
一把雨伞扔在地上，田兮举着一把，试图遮住水青荷，无奈她人小手短，掂起脚尖都不能为水青荷遮去一半风雨。
水青荷全身湿嗒嗒的，头发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发丝滴落，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田兮不由暗自责怪自己，真是粗心，人都湿成这落汤鸡了，她还在关心别人做了什么，真是主次不分了！
田兮暗暗自责一番，专心的扶着水青荷朝家里走去。母女两撑着一把伞，另一把已经被遗忘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顾不得衣服滴着水，将水青荷扶上炕，无意中摸了一手的血，心一慌，大叫了一声︰“娘！我去请田大叔！”又跑了出去。
“兮兮！你……”急急忙忙的，水青荷交待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人就不见了踪影。
在外面没有看到，没想到流了那么多血，田兮将手举到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血腥味浓郁，令人做呕。雨水冲刷着手掌，转眼间，一双手干干净净，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快点！快点！再快点！田兮唯一想的就是一定要快点，一定要请来田大夫，一定要救她的娘亲和弟弟。至于摔了几跤，身上有多少的伤口，那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看那个情况，肯定是要早产了，前世生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是现成的，她对生产一窍不通，还是要有个有经验的人在身边才放心。冯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肯定不行。赵梅好歹是她爹的亲娘，应该会帮忙的吧？电光火石间有了决定，田兮直奔田家祖宅。
田老四和田老爹去了县城，家里就剩下赵梅和田小妹。要是平时，这个时间肯定没有睡觉，今天晚上下大雨，母女两早早就钻进了被窝。田兮赶到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除了“哗啦啦”的雨声，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田兮也顾不得什么，“啪啪啪”地大力拍门，焦急的大声喊叫︰“奶奶！奶奶！我娘摔了一跤，就要生了，你快去帮我看看啊！”
拍了半天，也喊了半天，屋子里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应答。田兮着急，手上力道更重︰“奶奶！我要去请田大夫，你快起来去看看我娘啊！”声音提高了八度，颤抖着大喊。
田兮声音很大，连死人都要吵起来了，邻居家屋子很快亮起了灯，要是再不醒来就不像了。赵梅闭闭眼睛，忍着怒气道︰“是田兮吗？什么事呀？”声音是装着刚醒来的沙哑。
田兮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好半天才传出赵梅的回答︰“那你去吧，我马上就来！”语气里透着隐隐的不耐烦。
“那谢谢奶奶了！”田兮激动地喊了一声，向村子里跑去，耽误了这么久，一定要快点才行。心里着急，一个不小心，田兮“啪”一下摔在地上，右膝盖恰好磕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钻心的疼痛袭来。田兮呲呲牙，赶紧爬起来，胡乱揉了把膝盖，继续前行。
“娘，二嫂怕是要早产了，我去帮帮忙吧？”水青荷对她不错，这个时候，田小妹有点担心她，想着哪怕帮不上忙，就是陪着田兮也行啊，说着，就坐了起来。
赵梅一把将她推倒，恨声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凑什么热闹，给我老实睡觉！”瞪大眼睛怒视着田小妹。
要不是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绝对能看到赵梅眼里跳跃的两小簇火苗。
田小妹皱皱眉头，低声道︰“娘，天这么晚了，外面又下着大雨，田兮一个人肯定害怕，我去和她做个伴好不好？”她从小给舅舅家做女儿，十二岁时才回来，在家里一直是个小透明，经常被赵梅打骂。
同样不被待见，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想去帮帮忙。
“你给我闭嘴！”赵梅最讨厌儿女不听话了，大吼了一句，恨恨的闭上眼睛。
知道赵梅是真的发火了，田小妹张了张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
拍开了田大夫家的门，田兮将事情说了，田大夫二话不说，背了药箱就走。
“老头子，你快点去，我随后就来！”田大婶一骨碌翻身起来，边穿衣服边吼。
“知道了！”田大夫摆摆手，将手里的伞给田兮，背过身子蹲在她身前，“丫头，上来！”
田兮低头看看湿漉漉的衣裤摇头︰“不用了田大叔，我能走的。”还边向后退着，企图离田大夫更远一点。
田大夫回头，恶狠狠的瞪向田兮︰“还想不想救你娘了？快点上来！”
想起水青荷，田兮心里一紧，听话的爬上田大夫的背，手臂环过田大夫的脖子，双手紧紧握住伞柄。
田大夫托着田兮两腿，慢慢站起来大步向前走，心疼得不行。这丫头，真是难为她了，一个人走了那么远的路，膝盖上的伤口都泛白了。
田兮一进屋，他就看到了她身上有多处伤口，膝盖处破了一个大洞，显然是磕到的。这么小的孩子自己跑来，老田家的大人也太过分了，居然冷情到这个地步，心下不由厌恶。
田大夫身高腿长，一步顶田兮两三步，背着田兮走得也很快，没一会儿就赶到了田兮家。
屋门敞开着，屋子里黑漆漆的，一踏进去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田大夫一怔，心高高悬了起来，将田兮放下来，摸索着挨到炕边︰“闺女，能看到吗？先烧点热水。”
不管如何，热水都是用得到的，再说了，进门的时候他感觉到田兮身体紧绷了，给找点事情做，也省得她紧张不是。
“哎！”田兮答应一声，摸黑烧起了加水，生火。
不知道是太紧张的缘故，还是黑漆漆的看不见，总之双手抖得不行，试了好几次火都生不起来。点不着火，田兮很急，越着急就越生不着，田兮急出一头冷汗，都快哭了，火没生起来，弄得满屋子都是浓烟。
“咳咳，这是怎么了？怎么连个灯也不点？”田大婶随后赶来，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我家没有灯油了，我娘就是去买灯油才摔了！”田兮解释，泪珠在眼眶打转，声音带上了哭腔。
田大婶听出不对，摸摸田兮的脑袋︰“不怕啊，丫头，有婶子在呢！”说完，又冒雨冲了出去。
“闺女放心吧，有大叔在你娘和弟弟都不会有事的。”摸黑把完了脉，田大夫放下心来，幸好来得及，要是再完一会儿，恐怕就是大罗神仙都没办法了。
“嗯。”田兮闷闷的答应一声，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
一会儿之后，田大婶又冲了回来，手上提着一个小瓶子。
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呸！好大的雨啊，都流进嘴里了！”手上动作迅速的打开瓶子。
原来，她刚才跑出去是去借灯油了。
浓郁刺鼻的气味飘散满屋，田兮心里一暖，找到油灯递过去。
在田兮手上不听话的火石，到了田大婶手里立马乖起来，三两下，火花四溅，灶膛里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有了灯油，油灯重先活了过来，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
这才看清楚水青荷的状况，田大婶惊讶的捂住嘴巴，随即放下手面对田兮︰“丫头，你就待在门口看着火，你娘就要生小弟弟了。”
小孩子不能看生产，田兮点头，乖乖的坐下来看着火。
田大婶和田大夫对视一眼，开始忙碌起来。
水青荷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现在被田大夫和田大婶弄醒，疼痛也随之苏醒过来。一波波疼痛袭来，水青荷受不住，大声喊叫，到了后来，声音都嘶哑了。
“老二媳妇，你用点劲，孩子的头就快出来了！”田大婶折腾了许久，额头上的汗水滴下来，被她抬起袖子狠狠抹去。
田大夫要保证水青荷母子活着，半点不比田大婶轻松，也是一脑门子汗水。
炕上经历着生死，灶台前田兮也正在受着身和心的双重煎熬，耳朵里是水青荷声声凄厉的喊叫，脑海里是前世种种苦难。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小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双唇都被咬破，鲜血淋漓，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铁定崩溃。
以为早已是前尘往事，却不想是她自己欺骗自己，那些伤痛早已刻入骨血，哪里是能忘记的。只要一点点外力，前世的种种磨难依然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雨声，惨叫声，声声渗入灵魂。直到鸡叫三遍，惨叫声才停止。
“哇！”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穿过雨声，划破长空。
“生了生了！老二媳妇，你看，是个儿子！”田大婶激动的大喊，剪断脐带，将新生婴儿抱给水青荷看，流下喜悦的泪水。
水青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幸福的睡了过去。
田兮心里一松，奔过去看新生儿。
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脑袋上盖着一层黑色的脏污，眼睛闭得紧紧的，看起来就像一条细缝。
上下左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田兮拧起了眉头，蹦出两个字︰“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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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田老二归家
田大婶轻轻一巴掌盖在田兮头上，笑骂道︰“你这丫头，哪有这样说弟弟的！刚生下的小孩都是这样，你才出生那会儿肯定比你弟弟还丑！”
田大夫也笑呵呵的，点头附和︰“对啊，田兮( 田园王妃 http://www.xlawen.org/kan/35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