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陆小凤系列陆小凤传奇 > 陆小凤系列陆小凤传奇 第 8 部分阅读

第 8 部分阅读

    原来他已猜出了她们的来历。

    长身凤目的少女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眼力,不错,我就是马秀真。”

    陆小凤道:“杀人不眨眼的这位,莫非就是石秀云?”

    石秀云笑得更温柔,柔声道:“可是我杀你的时候,一定会眨眨眼的。”

    马秀真道:“所以我们并不想杀你,只不过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若是答得快,我这壶水就不会再往盆里倒,否则若是等到这壶水全都倒光……”

    石秀云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你这个人只怕要变成熟的。”

    孙秀青叹道:“猪煮熟了还可以卖烧猪肉,人煮熟了恐怕就只有送去喂狗。”

    陆小凤也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好像已经快熟了,你们为什么还个快问?”

    马秀真道:“好,我问你,我师兄苏少英是不是死在西门吹雪手上的?”

    陆小凤苦笑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

    马秀真道:“西门吹雪的人呢?”

    陆小凤道:“我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会骗女人,现在我还很清醒。”

    马秀真咬了咬牙,忽然又将壶里的开水倒下去不少,冷冷道:“你在我面前说话,最好老实些。”

    陆小凤苦笑道:“现在我怎么能不老实?”

    马秀真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真是金鹏王朝的公主。”

    陆小凤道:“的确不假。”

    马秀真道:“大金鹏王还活着?”

    陆小凤道:“还活着。”

    马秀真道:“是他要你来找阎铁珊的?”

    陆小凤道:“是。”

    马秀真道:“他还要你找什么人?”

    陆小凤道:“还要我找上官木和平独鹤。”

    马秀真皱眉道:“这两人是谁?我怎么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见过?”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没有听见过的名字,只怕最少也有几千万个。”

    马秀真瞪着他。

    陆小凤又叹道:“我没穿衣服,你这么样瞪着我,我会脸红的。”

    他的脸没有红,马秀真的脸倒已红了。

    她忽然转过身,将手里的铜壶放到炉子上整了整衣衫,向陆小凤行礼。石秀云的剑也放了下去。

    四个衣裳整齐的年轻美女,忽然间同时向一个坐在澡盆赤裸男人躬身行礼。你若没见过这种事,一定连做梦都想不道那是什么样子。

    陆小凤似已怔住,他也想不到这四个强横霸道的女孩子,怎么忽然变得前倔后恭了。

    马秀真躬身道:“峨媚弟子马秀真,叶秀珠,孙秀青,石秀云,奉家师之命,特来请陆公子明日午间便餐相聚。不知陆公子是否赏光?”

    陆小凤怔了半天,才苦笑道:“我倒是想赏光的,只可惜我就算长着翅膀,明天中午也飞不到峨嵋山的玄真观去。”

    马秀真抿嘴一笑.道:“家师也不在峨嵋,现在他老人家,已经在珠光宝气阁恭候陆公子的大驾。”

    陆小凤又怔了怔.道:“他也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马秀真道:“今天刚到。”

    石秀云嫣然道:“我们若是没有到过珠光宝气阁,又怎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陆小凤有笑了,当然还是苦笑。

    马秀真微笑着摇了摇头,态度温柔而有礼,好像已竟全忘记了刚才还要把人煮熟的事。

    叶秀珠倒是个老实人,忍不住笑道:“我们久闻陆公子的大名,所以只有乘你洗澡的时候,才敢来找你。”

    陆小凤苦笑道:“其实你们随便什么时候来,随便问我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石秀云眨着眼睛道:“陆公子真的不生气?”

    陆小凤道:“我怎么会生气?我简直开心得要命。”

    石秀云也怔了怔,道:“我们这样子对你,你还开心?”

    陆小凤笑了笑,这次是真的笑,微笑着道:“非但开心,而且还要感激你们给了我个好机会。”

    石秀云忍不住问道:“什么机会?”

    陆小凤悠然道:“我洗澡的时候,你们能闯进来,你们洗澡的时候,我若闯进去了,你们当然也不会生气,这种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的,我怎么能不高兴?”

    峨媚四秀的脸全都红了,突然一起转身,抢着冲了出去。

    陆小凤这才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我下次洗澡的时候,最少也得穿条裤子。”

    陆小凤洗澡的地方,本是个厨房,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白果树。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桂在树梢,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树下的阴影中,竟有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却斜背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峨媚四秀一冲出来,就看见了这个人,看见这个人就不由自主觉得有阵寒气从心里,直冷到指尖。

    马秀真失声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的看着她们,慢慢的点了点头。

    马秀真怒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复仇?”

    马秀真冷笑道:“我们正要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都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云厉声道:“用不着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就足够杀了你。”

    她看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倔强。

    她用的是一双短剑,还是唐时的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

    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如神龙在天,闪电下击,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

    突听一人轻喝“等一等”。二个字刚说完,人已突然出现。

    石秀云双剑刚刺出,就发现两柄剑都已不能动了,两柄剑的剑锋,竟然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因两根乎指捏住。

    她竟未看出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剑,剑锋却似已在这人手上生了根。

    但这个人神情还是很从容,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

    石秀云脸却已红了,冷笑道:“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以为他是我的帮手?”

    石秀云道:“难道他不是?”

    西门欧雪冷冷已笑,突然出手,只见剑光已交,如惊虹理电,突然又消失不见。

    西门吹雪已转过身,剑以在鞘,冷冷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树。”

    石秀云正想问他。这株树又怎样了,她还没开口,忽然发现树已凭空倒了下来。

    刚才那剑光一闪,竟已将这株一人合抱的大树已剑削成了两段。

    树倒下来时,西门吹雪的人已不见。

    石秀云的脸色也变了,世上竟有这样的剑法?这样的轻?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看着这株树已将倒在对面的人身上,这人忽然回身伸出双手轻轻一托一推,这株树就慢慢的倒在地上,这人的神情却还是很平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温柔平和的微笑。缓缓道:“我不是他的帮手,我从不帮任何人杀人的。”

    石秀云苍白的脸又红了她现在当然也已懂得这个人的意思,也已知道西门吹雪说的话并不假。她脾气虽然坏,却绝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终于垂下了头,鼓足勇气,道:“谢谢你,你贵姓?”

    这人道:“我姓花。”他当然就是花满楼。

    石秀云道:我……我叫石秀云,最高的那个人是我大师姐马秀真。”

    花满楼道:“是不是刚才说话的那位?”

    石秀云道:“是的。”

    花满楼笑道:“她说话的声音很容易分辨我下次定还能认得出她。”

    石秀云有点奇怪了,忍不住问道:“你一定要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才能认得出她?”

    花满楼点点头。

    石秀云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我是个瞎子。”

    石秀云怔住。

    这个伸出两根手指一夹,就能将她剑锋夹住的人,竟是个瞎子。她实在不能相信。

    月光正照在花满楼脸上,他笑容看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平静,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是个对生命充满了热爱的人。绝没有因为自己是个瞎子而怨天尤人,更不会嫉护别人比他。”

    因为他对他自己所有的已经满足,因为他已直都在享爱着这美好的人生。

    石秀云痴痴的看着他,心理忽然涌起了已种无法描叙的感情,她自已也不知道是同情?是怜悯?还是爱慕崇敬?

    她只知道自己从未有过这种感情。

    花满楼微笑着,道:“你的师姐们都在等你,你是不是已该走?”

    石秀云垂着头,忽然道:“我们以后再见面时,你还认不认得我?”

    花满楼道:“我当然能听得出你的声音。”

    石秀云:“可是……假如我那时变成了哑巴呢?”

    花满楼也怔住了。

    从来也没有人问过他这句话,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会有人问他这句话。

    他正不知道该怎么问答,忽然发觉她已走到他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柔声道:“你摸摸我的脸,以后我就算不能说话了你只要摸摸我的脸,也会认出我来的,是不是?”

    花满楼无言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已触及了她光滑如丝缎的面颊。

    他心里忽然也涌起了一种无法描述的感情。

    马秀真远远看着他们,仿佛想走过来拉她的师妹走。可是忽然又忍住。

    她回过头,孙秀青,叶秀英也在看他们,眼睛里带着种奇特的笑意,似已看得痴了。

    石秀云这么样做,她们并不奇怪,因为她们,向知道她们这小师妹,是个敢爱,也敢做的女孩子。她们心里是不是也希望自己能和她一样有勇气?

    要爱,也得要有勇气。

    陆小凤倚在门口,看着花满楼,嘴角也带着微笑。

    石秀云已走了。她们全都走了,四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在一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阵风,走的时候也像是一阵风。谁也没法子捉摸到她们什么时候会来,更没法子捉摸她们什么时候会走。

    花满楼却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仿佛也有些痴了。

    风在轻轻的吹,月光淡谈的照下来,他的微笑看来平静而幸福。

    陆小凤忽然笑道:“我敢打赌。”

    花满楼道:“赌什么?”

    陆小凤道:“我赌你最少三天不想洗手。”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不懂你这人为什么总是要把别人想得跟你自己一样。”

    陆小凤道:“我怎么样?”

    花满楼板着脸道:“你不是个君子,完全不是!”

    陆小凤笑了,道:“我这人可爱的地方,就因为我从来不想板起脸来,装成君子的模样。”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

    陆小凤忽然又道:“最近你好像交了桃花运,男人若是交了桃花运,麻烦就跟着来了。”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还有件事我也不懂。”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你为什么总是能看见别人的麻烦,却看不见自己的呢?”

    陆小凤道:“因为我是个混蛋。”

    花满楼笑道:“一个人若能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总算还有点希望。”

    陆小凤沉默半晌,忽然道:“依你看,是谁要司空摘星来偷上官丹凤的?”

    花满楼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霍休。”

    陆小凤道:“不错,定是他。”

    花满楼道:“能花得起二十万的银了来请司空摘星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的道:“由此可见,大金鹏王没说谎,霍休一定就是上官木。”

    花满楼同意。

    陆小凤道:“独孤一鹤当然也就是严独鹤,所以他才会到珠光宝气阁去,才会要他的弟子来找我。”

    花满楼补充着道:“他来的时候,想必还不知道阎铁珊这里已出了事。

    陆小凤道:“他是不是早已跟阎铁珊约好了要见面商量件事。”

    花满楼道:“很可能。”

    陆小凤道:“他叫峨媚四秀来找我,问了我那些话,已无异承认他跟大金鹏王朝有关。”

    花满楼道:“所以你认为他本不该这么样做的。”

    陆小凤道:“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严独鹤。他本不必承认的,除非——”

    花满楼道:“除非他已有法子能让你不要管这件闲事。”

    陆小凤慢慢的点了点头,道:“除非他已想出了个很好的法子。”

    花满楼道:“最好的法子只有一种。”

    陆小凤道:“不错,只有一种,一个人若死了,就再也没法子管别人的闲事了。”

    花满楼道:“你认为他已在那里布好了陷阱,等着你跳?”

    陆小凤苦笑道:“他用不着再布置什么陷阱,他那‘刀剑双杀,七七四是九式’很可能就己足够让我没法子再管闲事了。”

    花满楼道:“据说当今七大剑派的掌门人中,就数他的武功最可怕。因为他除了将峨嵋剑法练得炉火纯青之外,他自己本身还有几种很邪门、很霸道的功夫。至今还没有人看见他施展过。”

    陆小凤忽然跳起来,道:“走,我们现在就走。”

    花满楼道:“到哪里去?”

    陆小凤道:“当然珠光宝气阁。”

    花满楼道:“约会在明天中午我们何必现在就去?”

    陆小凤道:“早点去总比去迟了好。”

    花满楼道:“你担心上官丹凤?

    陆小凤道:“以独孤一鹤的身分,想必还个会对一个女孩子怎么样。”

    花满楼道:“那你是在担心谁?”

    陆小凤道:“西门吹雪。”

    花满楼动容道:“不错.他既然知道独孤一鹤在珠光宝气阁,现在想必已到了那里。”

    陆小凤道:“我只担心他对付不了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

    他接着又道:“以他剑法,本不必要别人担心的。可是他太自负,自负就难免大意,大意就可能犯出致命的错误。”

    花满楼叹道:“我并不喜欢这个人,却又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有值得自负的地方。”

    陆小凤道:“他只看苏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一招,就已能击破独孤一鹤的“刀剑双杀”,却未想到苏少英并不是独孤鹤。”

    花满楼道:“独孤一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沉吟着,缓缓道:“有种人我虽然不愿跟他交朋友,却更不愿跟他结下冤仇。”

    花满楼道:“独孤一鹤就是这种人?”

    陆小凤点了点头,叹息着道:“无论谁若知道有他这么样一个敌人,晚上都睡不着觉的所以我们不如现在就走。”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道,“我想他现在也一定没有睡着。”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无论谁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敌人,晚上也一样睡不着的。”

    独孤一鹤没有睡着。夜已很深,四月的春风竟仿佛带着晚秋的寒意,收起了灵堂里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坚固,很贵重。

    可是人既已死了,无论躺在什么棺材里,岂非都已全无分别。

    烛光在风中摇晃,灵堂里充满了种说不出的阴森凄凉之意。

    独孤一鹤静静的站在阎铁珊的灵位前已经有很久很久没行动过。

    他是个高大严肃的人,腰杆依旧挺直钢针般的须发也海是漆黑的,只不过脸上的皱纹已很多很深。你只有在看见他的脸时,才会觉得他已是老人。

    现在他严肃沉毅的脸上,也带着种凄凉而悲伤的表情。

    这是不是也正因他已是个死人,已能了解死亡是件多么悲哀可怕的事。

    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手却已握住了剑柄。

    他的剑,剑身也特别长,特别宽。

    黄铜的剑锷,擦得很亮,剑鞘却已很陈旧,上面嵌着个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门人佩剑的标志。一个人慢慢的从后面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他虽然没有转头去、已知道这人是霍天青。

    霍天青的神情也很悲伤,很沉重,黑色的紧身衣外,还穿着件黄麻孝服,显示出他和死者的关系不比寻常。

    独孤一鹤以前并没有见过这强傲的年轻人,以前他根本没有到这里来过。

    霍天青站在他身旁,已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道长还没有睡?”

    独孤一鹤没有回答。因为这本是句不必要回答的话,他既然站在这里,当然还没有睡。

    他的身分和地位,已使他可以不用回答这种不必要的问题。

    霍天青却又问道:“道长以前是不是从未到这里来过?”

    独孤一鹤道:“是。”

    霍大青道:“所以连我都不知道,阎大老板和道长竟是这么好的朋友。”

    独孤一鹤沉着脸,冷冷道:“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霍天青淡淡道:“道长武林前辈,知道的事当然比我多。”

    独孤一鹤道:“哼!”

    霍天青忽然扭过头,目光刀锋般盯着他的脸、缓缓道:“那么道长想必一定知道他是为什么死的?”

    独孤一鹤脸色似已有些变了,忽然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霍天青却已轻叱道:“站住!”

    独孤一鹤,脚刚踩下地上的方砖立刻碎裂,手掌上青筋凸起,只见他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过了很久才慢慢转回身,眼睛里精光暴射,瞪着露天青,一字字道:“你叫我站住?”

    霍天青也已沉下了脸,冷冷道:“不错,我叫你站住!”

    独孤一鹤厉声道:“你还不配!”

    霍天青冷笑道:“我不配?若论年纪,我虽不如你,若论身分,霍天青并不在独孤一鹤之下。”

    独孤一鹤怒道:“你有什么身分?”

    霍天青道:“我也知道你不认得我,但是这一招,你总该认得的。”

    他本来和独孤一鹤面对面的站着,此刻突然向右一拧腰,双臂微张,“凤凰展翅”左手两指虚捏成凤啄,急点独孤“天突”。

    独孤一鹤右掌斜起,划向他腕脉。

    谁知他脚步轻轻一滑,忽然滑出了四尺,人已到了独孤右肩后。招式虽然还是同样一着“凤凰展翅”,但出手的打向部位却已忽然完全改变,竟以右手的凤啄,点向独孤右颈后的血管。

    这一着变化看来虽简单,其中的巧妙,却己非言语所能形容。

    独孤一鹤失声道:“凤双飞!”

    喝声中,他突然向左拧身,回首望月式,以左掌迎霍天青的啄。

    霍天青吐气开声,掌心以“小天星”的力量,向外一翻。

    只听“噗”的一声,两双手掌已接在一起。两个人突然全都不动了。

    霍天青本已吐气开声,此刻缓缀道:“不错,这一着正是凤双飞,昔施出了这一着风双飞,你当然想必也在旁看着。”

    独孤一鹤道:“不错。”他只说了两个字,脸色似已有些白。

    高手过招,到了内力相拼时,本就不能开口说话的。

    但天禽老人绝世惊才,却偏偏练成了一种可以开口说话的内功,说话时非但于内力无损,反而将丹田中一口浊气乘机排出。

    霍天青的内功正是天禽老人的真传,此刻正想用这一点来击倒独孤一鹤。

    他接着又道:“一般武功高手,接这一招时,大多向右拧身,以右掌接招,但胡道人究竟不愧为一代大师,竟反其道而行,以左掌接招。你可知道其中的分别何在?”

    独孤一鹤道:“以右掌接招,虽然较快。但自身的变化已穷,以左掌接招,掌势方出,余力求尽,仍可随意变化……。”

    他本不愿开口的,却又不能示弱。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呼吸急促,竟已说不下去。

    霍天青道:“不错,正因如此,所以天禽老人也就是只能用这种硬拼内力的招式,将他的后着变化逼住……”

    独孤一鹤仿拂不愿他再说下众突然喝道:“这件事你怎会知道的?”

    霍天青道:“天禽老人正是先父。”

    独孤一鹤的脸色变了。

    霍天青淡淡道:“胡道人与先父平辈论交。你想必也该知道的。”

    独孤一鹤脸上阵青阵白,非但不能说话,实在也无话可说。

    天禽老人辈分之尊一时无人可及,他和胡道人平辈论交,实在已给了胡道人很大的面子。

    独孤一鹤虽然高傲刚烈,却也不能乱武林的辈份。

    霍天青淡淡道:“我的身分现在你想必已知道,但我却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独孤一鹤咬着牙点点头,额上已有汗珠现出。

    霍天青道:“你为什么要苏少卿改换姓名,冒充学究?你和阎大老板本无来往,为什么要在他死后突然闯来?”

    独孤一鹤道:“这些事与你无关。”

    霍天青道:“我难道问不得?”

    独孤一鹤道:“问不得。”

    霍大青冷冷道:“莫忘记我还是这里的总管,这里的事我若问不得,还有谁能问得?”独孤鹤满头大汗涔涔而落,脚下的方转一块块碎裂。右腿突然踢起,右手已握住了剑柄。

    但就在这一瞬间,霍天青掌上的力量突然消失,竟借着他的掌轻飘飘飞了出去。

    独孤一鹤骤然失去了重心,似将跌倒。突见剑光一闪,接着“叮”的一声,火星四溅,他手里一柄长剑已盯入地下。

    再看霍天青的人竟已不见了。

    风吹白幔,灵桌上的烛光闪动。突然熄灭。

    独孤一鹤手扶着剑柄,面对一片黑暗,忽然觉得很疲倦。他毕竟已是个老人。

    拔起剑,一剑入鞘,他慢慢的走出去.黑暗中竟似有双发亮的眼睛在冷冷的看着他。

    他抬起头,就看见一个人动也不动的站在院中里的白杨树下,一身白衣如雪。

    独孤一鹤的手又捏上剑柄,厉声道:“什么人?”

    这人不回答,却反问道:“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脸突然抽紧。

    白衣人已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尘不染,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背后斜背着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独孤一鹤动容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是的。”

    独孤一鹤厉声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我杀了他,但他却不该死的,该死的是严独鹤。”

    独孤一鹤的瞳孔已收缩。

    西门吹雪冷冷道:“所以你若是严独鹤,我就要杀你。”

    独孤一鹤突然狂笑,道:“严独鹤不可杀,可杀的是独孤一鹤。”

    西门吹雪道:“哦?”

    独孤一鹤道:“你若杀了独孤一鹤,必将天下扬名。”

    西门吹雪冷笑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无论你是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我都要杀你。”

    独孤一鹤突也冷笑,道:“很好。”

    西门吹雪道:“很好?”

    独孤一鹤道:“无论你是杀的独鹤也好是一鹤也好,都已不妨拔剑。”

    西门吹雪道:“好极了。”

    独孤一鹤手握着剑柄,只觉得自己的手比剑柄还冷,不但手冷,他的心也是冷的。

    显赫的声名,崇高的地位,现在他就算肯牺牲一切,也挽不回他刚才失去的力量了。

    他看着西门吹雪时,心里却在想着霍天青。他忽然觉得很后悔。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后悔,可能也正是最后一次。

    他忽然很想见到陆小凤,可是他也知道陆小凤现在是绝不会来的。

    他只有拔剑。

    现在他已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突然间,黑暗中又有剑气冲霄。

    风更冷,西门吹雪自己的血流出来时,也同样会被吹干。

    魂断离恨天

    柔软的草地已被露水湿透,夜已更深了。

    霍天青慢慢的穿过庭园,远处小楼上的灯光,照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他显得很疲倦.孤独而疲倦。

    荷塘中的碧水如镜,倒映着满天的星光月光,他背负着双手,停立在九回桥头,有风吹过时,片树叶落下。

    他俯下身,拾起了这片落叶,忽然道:“你来了。”

    “我来了。”

    霍天青抬起头来时,就看见陆小凤。

    陆小凤就像是片落叶一样,从墙外飘了进来,落在荷塘另一边,也正在看着霍天青。

    他们之间,隔着十丈荷塘,可是他们却觉得彼此间的距离仿佛很近。

    陆小凤微笑着,道:“你好像在等我”

    霍天青道:“我是在等你。”

    陆小凤道:“你知道我会来?”

    霍天青点点头,道:“我知道你非来不可。”

    陆小凤道:“为什么?”

    霍天青道:“你走了后,这里又发生了很多事。”

    陆小凤道:“很多事?”

    霍天青道:“你不知道?”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一件。”

    霍天青道:“你知道独孤已死在这里?”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但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该死。”

    霍天青沉默着,忽然也叹息了一声,道:“你当然也不会知道他的死跟我也有关系。”

    陆小凤道:“哦?”

    霍天青道:“若不是我,他也许还不会死在西门吹雪剑下。”

    陆小凤道:“哦?”

    霍天青道:“我一向不喜欢妄尊自大的人,独孤却偏偏是个妄尊自大的人,所以,西门吹雪还没有来的时,他已跟我交过了手。”

    陆小凤道:“我知道。”

    霍天青很意外:“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道:“独孤与西门交手时,真力最多巳只剩下五成,能让他真力耗上五成的人,这附近还不多。”

    霍天青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件事你应该能想得到的。”

    陆小凤道:“还有件事是我想不到的?”

    霍天青点点头。

    陆小凤又笑了笑,道:“想不到也无妨,现在我只想知道上官丹凤在哪里?”

    霍天青道:“这件事正是你想不到的。”

    陆小凤道:“什么事?”

    霍天青道:“她并没有到这里来,而且只怕也不会来了!”

    陆小凤怔住,他的确没有想到上官丹凤居然不在这里。

    霍天青道:“你也许会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她不来了?”

    陆小凤承认:“我的确奇怪。”

    霍天青道:“你看过这封信,也许就不会奇怪了。”

    他果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随手一抛,这封信就像是浮云般向陆小凤飘了过去。

    “丹凤难求,小凤回头。

    若不回头,性命难留。”

    信上只有这么样的十六个字,字写得很好,信纸也很考究。

    信封上竟写的是:“留交陆小凤。”

    霍天青道:“这封信本是要给你的,现在我已给了你。”

    陆小凤道:“但我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霍天青淡淡道:“这意思就是说,你已很难再找到上官丹凤了,所以最好还是及早回头,不要再管这件事,否则就有人要你的命。”其实他当然知道这意思陆小凤也懂得。

    陆小凤道:“这封信是谁要你转交给我的?”

    霍天青道:“不知道。”

    陆小凤道:“你也不知道?”

    霍天青道:“你若也写了这么样一封信叫我转给别人,你会不会当面交给我?”

    陆小凤道:“不会。”

    霍天青道:“所以写这封信的人,也没有当面交给我,我只不过在阎大老板的灵位下发现了这封信,别的我全不知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当然不会知道。”

    霍天青道:“但你却应该知道。”

    陆小凤道:“应该知道什么?”

    霍天青道:“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陆小凤苦笑道:“我只知道这不是阎大老板在棺材里写的。”

    霍天青目光闪动,道:“你也应该知道,除了阎大老板外,还有谁不愿你管这件事?”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偏偏不知道。”

    霍天青道:“你至少知道一个人的。”

    陆小凤道:“谁?”

    霍天青道:“我。”陆小凤笑了。

    霍天青却没有笑,沉着脸道:“上官丹凤既已不会来,你若也不再管这件事,这珠光宝气阁的万贯家财,岂非就已是我的。”

    陆小凤微笑道:“但我却知道天禽门的掌门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霍天青凝视着他,嘴角终于也露出了微笑,忽然道:“想不想喝杯酒去。”

    陆小凤道:“想。”

    酒是用青花磁坛装着的,倒出来时,无色无昧,几乎和白水差不多,可是用新酒一兑,芬芳香醇的酒昧,就立刻充满了这间小而精致的屋子。

    陆小凤慢慢的啜了一口,长长的吸了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女儿红。”

    霍天青道:“你很识货。”

    陆小凤笑道:“所以下次你若还有这么样的好酒,还是应该请我来喝,我至少不会糟蹋你的好酒。”

    霍天青笑了笑,道:“我也并不是时常都有这种好酒的。”

    陆小凤道:“哦。”

    霍天青道:“这酒还是我上次去拜访一位邻居时,他送给我的。”

    陆小凤叹道:“我羡慕你,这么好的邻居,现在已经比好酒更难找。”

    霍天青道:“但他却也是个很古怪的人,你想必也该听说过他的。”

    陆小凤道:“我认得的怪人的确不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霍天青道:“他叫霍休。”

    陆小凤失声道:“霍休?他怎么会是你的邻居?”

    霍天青道:“他虽然并不常住在这里。却盖了栋小楼在这后面的山上,每年都要到这里来住一两个月。”

    陆小凤眼睛忽然亮了,道:“你知不知道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霍天青道:“除了喝酒外,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做。”

    陆小凤没有再问下去却仿佛存沉思着,他喝酒的时候,本来一向不大肯动脑筋的,这次却是例外。

    霍天青并没有注意道他的表情,又道:“所以只要是你能,说得出的好酒,他那里几乎都有的,我虽然并不太喜欢喝酒,但连我到了他那小楼后,都有点不想再出来了。”

    陆小凤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什么酒喝起来味道特别好?”

    露天青道:“不知道。”

    陆小凤道:“偷来的酒。”

    霍天青又笑了,道:“你想要我陪你到那里偷酒去?”

    陆小凤笑道:“一点也不错!

    霍天青道:“这世上只有一种人是连一滴酒都不能喝的,你知不知道是哪种人?”

    陆小凤道:“不知道。”

    霍天青道:“是没有脑袋的人,所以你若还想留着脑袋喝酒,最好乘早打消这主意。”

    陆小凤笑道:“偷酒就跟偷书一样,是雅贼,就算被人抓一住,也绝不会有砍脑袋的罪名。”

    霍天青

    陆小凤笑道:“你跟露休算起来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你怕什么?”

    霍天青道:“可是他自己亲口告诉过我,他那小楼上,有一百零八种机关埋伏,若不是他请去的客人,无论谁闯了进人,要活着出来都很难。”

    他叹了口气,又道:“那些机关是不认得人的,不管你姓霍也好,姓陆也好,都完全没有一点分别。”

    陆小凤终于也叹了口气,道:“我眉毛有四条,少了两条也没关系,脑袋却只有一个,连半个也少不得的。”

    他苦笑着,又道:“连几坛酒都要用一百零八种机关来防备别人去偷,这就难怪他会发财了。”

    霍天青道:“也许他并不是为了要防备别人去偷他的酒。”

    陆小凤目光闪动,道:“难道你认为他那小楼上另有秘密。”

    霍天青笑了笑,淡淡道:“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秘密的事。”

    陆小凤道:“只不过真正能保守秘密的,却也只有一种。”

    霍天青道:“哪种人?”

    陆小凤道:“死人。”

    霍天青的目光也在闪动着,道:“霍休并不是死人。”

    陆小凤道:“他不是。”

    最可怕的也是死人。无论这个人活着多么温柔美丽,只要一死,就变得可怕了。

    所以石秀云的尸体上,已被盖起了一块白布。

    桌上有盏孤灯,花满楼默然的坐在灯旁,动也不动。他本来已走了,却又回来。

    无论石秀云是死是活,他都绝不能抛下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小店的主人早巳溜了,只留两盏灯在这里,似已忘记了瞎子根本就用不着灯的。

    四下一片寂静,听不见一点声音,陆小凤进来时,也没有发出声音。

    但花满楼却已转过头,面对着他,忽然道:“你喝了酒?”

    陆小凤只有承认:“喝了一点。”

    花满楼冷冷道:“出了这么多事之后,你居然还有心情去喝酒,倒真难得的很。”他板着脸,他一向很少板着脸。

    陆小凤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很佩服我?”

    他对付生气的人有个秘诀,你既然已生气了就索性再气气你,看你究竟能气成什么样子,看你究竟气不气得了。

    花满楼不说话了。他很了解陆小凤,他还不想被陆小凤气死。

    陆小凤反而没法子了,讪讪的道:“其实你也该喝杯洒的,酒最大的好处,就是它能让你忘记很多想也没有用的事。”

    花满楼不理他,过了很久,忽然道:“我刚才看见一个人。”

    陆小凤道:“你刚才看见了很多个人。”

    花满楼道:“但这个人却是我本来以为绝不会在这里看见的!”

    陆小凤道:“谁?”

    花满楼道:“上官飞燕。”

    陆小凤怔了怔,道:“她没有死?”

    花满楼黯然道:“她虽然还没有死,但活得却已跟死差不多了。”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她似已落在别人的手里,行动已完全被这个人控制。”

    陆小凤动容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花满楼道:“她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只不过,以我的猜想,这个人一定是——”

    队小凤道:“一定是谁?”

    花满楼道:“霍休。”

    陆小凤刚坐下去又忽然站了起来,失声道:“霍休?”

    花满楼道:“上官飞燕这次来找我,也是被人所逼,来叫我不要再管这件事的,现在不愿我们再管这件事的,也只有霍休。”

    陆小凤又坐了下去过了很久,忽然道:“我刚才没有看见一个人。”这句话很妙,简直叫人听不懂。

    花满楼道:“你没有看见的人也很多。”

    陆小凤道:“但这个人却是我以为一定会看得见的,我到珠光宝气阁去中就是为了找她。”

    花满楼道:“上官丹凤?”

    陨小凤道:“不错!”

    花满楼道:“她个在那里?”

    陆小凤道:“她根本没有去,却有人留了封信给霍天青叫他转交给我。”

    花满楼道:“信上说什么?”

    陆小凤道:“信上只有( 陆小凤系列陆小凤传奇 http://www.xlawen.org/kan/361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