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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外。”

    ------题外话------

    阿蓠:皇贵妃这厮是不是和那九殿下有染啊,怎么老是针对我?

    某吹:嘿嘿……

    九殿:阿蓠阿蓠,你要相信我,劳资连一眼都不会给她!

    第十六章:立雪

    江蓠这句话一说,跪在地下的太医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急忙低下头去。

    成元帝的一张脸憋着怒气:“你若有半分胡说,朕绝不饶你!不要用借口来掩饰你的过错。”

    江蓠道:“小女可以试一试。”

    一听这话,成元帝的怒气平复了少许,道:“你快快试试。”

    江蓠道:“请陛下准备热水,温水,清水各三盆,我需要艾叶,薄荷。”

    成元帝急忙吩咐下去。

    趁着这个时间,江蓠对成元帝道:“敢问陛下,月轮公主是不是不得饮酒?”

    成元帝皱着眉头,陷入思索之中,而旁边的内侍小心翼翼的道:“当年皇后在时,有一次公主发烧起疹子,动静闹得挺大。后来太医诊断是暑热,但是皇后却无心的说过一句话,说是公主不小心在嘴里沾了点酒的缘故。但是当时太医诊断,大家都没有在意,皇后只是吩咐照顾公主的人不要给公主任何酒。”

    成元帝道:“是有这么一出事。”

    江蓠淡淡的道:“公主那是对酒过敏。刚才公主在小女的桌前饮过酒水。”

    皇贵妃道:“呵,说来说去还不是你害得公主!”

    “住嘴!”成元帝一声断喝。

    江蓠看向成元帝,只见他双目褐黄,眼角泛肿,定是身患疾病,但是这疾病到了何种地步,还需要进一步确认才行。但是现在,她如履薄冰,是千万淌不得这浑水的。

    片刻之后,白瓷莲花盆内装着所需的水和药草而来,江蓠让众人先行避开,成元帝一双眼睛莫名的在她面上扫过,最终还是妥协的带着众人离开。

    等到众人离开之后,江蓠放下重重帷帐,解下自己的披风,然后开始将小公主的衣服全部褪下。

    她将冷水慢慢的灌进她的嘴里,然后逼着她再次吐出来,一遍又一遍。

    接着她将艾叶和薄荷等泡入热水中,不断的揉碎,等到水色泛青,才用拧干了帕子慢慢的擦拭她的身体。

    小少女的臀部一弯新月,想来便是那月轮公主的来历。

    月轮的身上开始出汗,热气慢慢的蒸腾出来,带着淡淡的酒气,然而下一秒就被江蓠用沾了薄荷香的帕子抹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江蓠却是满头大汗,这擦拭身子看着轻松,但是无论手法或者力度都有严格的要求,经不得旁人的手。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江蓠才最后用温水替月轮擦拭最后一遭。

    她刚刚帮小公主穿好亵衣亵裤,门突然被撞开,只见成元帝怒气冲冲的奔过来,看着江蓠怒道:“为什么你的酒里有毒?!”

    江蓠心下一跳,只见后面的皇贵妃慢慢的走上来,满脸冷色的看着她,勾起嘴唇冷笑道:“定安候家的小姐,你难道还不承认?”

    说完将自己手中的锦帕一扔。

    “叮”的一声清脆之响,锦帕中的一根银针弹跳出来,在烛光如霞里闪过幽蓝的光。

    “这是在你那桌上剩下的酒中验到了,你还要狡辩吗?好一个计策啊!自己下毒毒了公主,却反过头来装好人救公主一命,当真好心计啊。”

    江蓠心中一叹,刚才自己饮酒时,酒中是绝对没有毒的,这点她可以确认。肯定是刚才在自己救公主的时候,有人在那酒中下了毒。可以预先下毒,并且叫成元帝去查探的,只有一直在场的皇贵妃。

    江蓠心中冷笑,这皇贵妃是想对自己赶尽杀绝啊。

    然而这个时候,床上的月轮公主突然“嘤咛”一声,众人的目光急忙转向她,成元帝已经是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去,刚刚想伸手抚摸一下自己的女儿,但是那床上的月轮却浑身一颤,然后“哇哇”的吐了起来,酒臭味顿时满屋溢出。

    江蓠心下一松,吐出来才好了。

    成元帝一看见自己的女儿这样,立马转头狠狠的看着江蓠,怒道:“她怎么会这样?”

    江蓠安静的站在那儿,道:“公主已经没事了,过不了多久公主就可以醒来了。”

    成元帝看了月轮一眼,旁边的皇贵妃道:“陛下,就算公主醒了,这江家小姐定是饶不得。”

    成元帝阚泽江蓠,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江蓠抬着眼毫无愧意的道:“陛下,小女从未下毒。如果这酒中有毒,为何刚才太医没有验出来?再者,我也喝过酒,为何我无事?”

    皇贵妃冷笑道:“这有什么?听说有些毒药,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段才会显现。场上众人一律的酒菜,为何只有你的有毒?现在你已经将公主的毒解了,太医要查也无从查起。”

    江蓠心下苦笑,这番强词夺理,若是自己不势单力薄,完全有能力反击,但是现在,这偌大的楚国,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凭靠。也只能是,认了。

    成元帝冷眼看着江蓠,道:“你到殿外站着,等到月轮醒了再说。”

    “是。多谢陛下。”

    江蓠知道成元帝心中也有疑惑,要等到月轮醒之后才细查,这对自己也是好事。

    她走出殿外,才发现那宴会上的人都聚集到了外面,大家看着她走出来都把目光聚集到她身上。原来这些人都是听说月轮公主危急才赶来的,而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又将罪魁祸首指向了江蓠,所以大家看江蓠的眼神都有些不善。这不清不白也就罢了,但是实在瞧不出这么个素净如莲的少女,竟然心如毒蝎。

    那内侍指着殿外的一方地面,道:“江小姐暂且就在这儿站着吧。”

    江蓠应了声,然后走了下去,不理会众人各色的目光,轻轻浅浅的站在那里。

    那内侍转身而去。

    江蓠站着,只感到双臂嗖嗖的冷。她这具身子本来就怕冷,所以前来的时候披风都是最厚实的。但是刚才在殿中的时候为了方便,将披风解了下来,此时站在地面,只感到四面八方的冷风齐刷刷的奔过来,然后变成一贴贴刀片往自己的身子上割。

    她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希望那公主快点醒转。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的念头刚刚转过,一点冰凉却悠悠落在她的额头上。

    下雪了。

    ------题外话------

    某吹:九毛啊,快点去后台准备着,下章正式出场了啊。

    九殿:我一定要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震惊世人飘逸潇洒的出场!

    某吹:呵呵~病秧子出场模式。

    第十七章:君来

    一点细碎的雪点洒下来,站在旁边的贵女和大臣都纷纷有小厮侍女送来斗篷,片刻之后,他们已经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站在旁边的走廊躲雪了。

    江蓠知道,惧冷的身子需要细细的调养,这并不是什么药物能够治疗的,所以在这上面她一向对自己保护得很好,可是自己的身子便是她也觉得奇怪,老是不见好,稍微冷点小日子来的时候就痛不欲生的。但是现在……

    她的目光往上一抬,密密麻麻的雪白蹭蹭蹭的扑过来。

    天地间的寒气有笼了上来,四周都是一片寂静,江蓠却只能站在那里,被越来越大的雪包围。

    时间慢慢的过去,殿内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皇甫琳琅披着一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手里抱着小暖炉,看着立在风雪中少女,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诉的复杂感觉。她向来自视甚高,便是和她并列双姝的龙宝鸽,她也从未放在心上。但是自从见到这个少女的第一眼起,便直觉的感受到了她隐藏于安静如水下的锋芒,令她感到恐惧。

    这少女忍得,静得,受得,无怪乎她一向眼高于顶的哥哥都会感兴趣。不过她这哥哥心思深沉,不知道到底感兴趣的是什么。

    她转头从男宾中看着皇甫惊云,只见他的目光粘在那少女的柔韧却优美的后背,手抓着自己身上的斗篷,仿佛随时准备着上前为她披上。

    难道她哥哥当真将主意打到了这个少女身上?

    雪水冰冷的化开,然后慢慢的渗透进衣服,一层层浸进皮肤里。

    她的身子已经全部僵住,紧紧咬着的牙关不断的颤抖,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晕过去。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时间慢慢的碾过,江蓠只觉得耳中所有的声音都在模糊。

    点灯的侍女都已经换了一拨,明晃晃的灯笼在雪中带着些令人恍惚的光线,众人的目光看着少女,大雪如鹅毛一般的飘落,重重的压下来,那少女的发上,衣上,全部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若不仔细瞧倒像是一个雪人。

    旁人看着都似乎感受到一种冷意,更何况是一动不动站在雪地中的人了,。

    孤零零的一个身影,却没有人敢上前为她说一句情。

    这时候,那雪中的少女身子一颤,仿佛立马就要倒下去,但是立马又站得笔直,仿佛刚才的一颤是大家的错觉。

    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再强壮的人,在这样的雪地里站上这么久,都会支持不住,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单薄的少女。

    看来这个少女是支撑不了不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茫茫的大雪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极低的咳嗽声。

    这咳嗽声是如此的轻,但是大家却陡然间被一盆冰水灌下来,一惊。

    江蓠的神思几乎要涣散,眼前的景物都仿佛看不清了,但是在声咳嗽传来的时候,她的心突然跳了起来。

    一直没动的她,随着众人的目光往那远处的黑暗看去。

    这天地如此的寂寥,却突然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诉的寂静中,众人都不由得屏息,生怕惊扰了这来人。

    江蓠只听到那脚步声,一声声,一声声,似乎从千山万水的尽头踏来,扣着玉鼓箫音,踏来。

    一只雪白绣着银线的靴子沉沉的踏在薄雪上,抬起来,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视线随之往上,是一袭织锦镶雪狐毛白缎披风,一只瘦弱的手从披风内支出来,修长分明的指骨执着一把六十四骨的的紫竹伞,飞雪蒙蒙的扑上来,敲在伞面仿佛露滴玉荷。伞檐微微的浮动,露出来人一个浅浅的下颌。

    只是一个飞雪中若隐若现的下颌轮廓,但是却一笔风流,仿佛山川锦绣凝于一敛的起伏,朗朗阔阔勾勒着,优雅温柔的勾勒着,惊心动魄的勾勒着。

    他于他处而来,误入红尘。

    他走来,在所有人的屏息中走来,然后,仿佛渡了四海五湖,终于,在她的面前,站定。

    仿佛宿命的到来。

    江蓠的模模糊糊的视线一抬,只看到一张薄唇,微微的抿着,一点极致的红,肆意烂漫的烧着,似乎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明媚全部压下去,到了最后却泛出难言的苍白,如灰烬之白。

    再往上,也是白,银白,银白的面具。

    但是这银白之上,却有两泓的深水,深得将人吸进去,深得,让她看不清。

    是怎样的人,才有这样的眼睛,这样虚无与深邃同在,冷寂与温柔并存的眼睛?

    江蓠几乎被这样的容色压得喘息不过来。

    然而,一只手却向她递来,这只瘦弱得几乎与她相同的手腕,却令人感到一种强大的安心,那展开的掌心似乎包裹在玉光之中,分明的掌纹之上,是长长的感情线和戛然而止的生命线。

    他在向她伸出手?

    江蓠冻得脑子都转不开,所有的神思都在晃悠,所有的人影都在晃悠,一种极致的召唤在她的耳边回荡,她在自己晕过去之前,下意识的将冰冷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她的手被狠狠的,温柔的反握。

    这样安心的温度。

    江蓠终于承受不住,倒了下去。

    紫竹伞无声的落地,那不再拿伞的左手伸过去,将少女的身子一拥,将她裹入自己寒梅冷香的怀里,将她裹入自己药香疏淡的身体里。

    乌缎似的发在雪中流出月光一地,耀眼的人难以睁眼,雪白的披风一舞,抹开少女身上的飞雪,然后将冻晕过去的少女紧紧地盖住。

    雪似乎温柔了。

    他抱着她,从头到尾从没将目光移开一分,再次一步步踩着雪粉消失在人们的眼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几乎以为刚才那人的出现只是一梦。

    但是那倾到在地的紫竹伞,却安安静静的诉说着刚才那人的绝世风姿。

    这个人,竟然在没有皇命之下,将江蓠给抱走了?!

    皇甫琳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头对着旁边的一个宦官问道:“他是谁?”

    那个宦官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过了许久,方才半是震惊半是肯定的道:

    “好像是,九殿下。”

    ------题外话------

    九殿:又没露脸!劳资不干!

    某吹:露脸?呵呵,要想露脸先露臀。

    九殿:……劳资的臀要留给劳资媳妇的。

    第十八章:此心

    冬雪旋转着薄片一溜溜滚下来,马车上的风铃哑哑的一响,晃动着一盏勾勒山水的白色灯笼。

    白影没进马车内。

    “呸!还回来干什么?你要找死你快去找死去!免得老子被你折腾的半死不活!上天入地的为你这个短命鬼找药,拿来干什么?一点风吹草动就急得跟什么似的!上次伤还没好就跑出去找人,回来后老子好不容易将你从阎王那里拖回来。这可好,现在又出去!妈的!老子救你个屁!”

    发须皆白的老头坐在马车内,瞪着眼睛劈头盖脸的对着刚进来的男子一顿猛吼。

    这世间,敢这么骂他的估计就这么一个人。

    楚遇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伸手将少女发上的雪片温柔细心的捋干净,眼神专注的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他轻轻张唇,声音薄而冷,叩击如玉:

    “快帮我看看她怎么了。”

    楚遇的话音一落,突然伸手握拳抵住嘴唇,压抑着低低的咳嗽出声,声音似有似无,但是那唇色却像裹了血一般越来越红,红得刺目。

    老头看得暗暗咬牙,骂道:“憋!憋死你!你怎么那么想找死呢?老子就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蠢货!别人把你当神仙似的供着有什么用?叫你这么糟蹋,老子就不信你还活得到二十一岁!”

    他句句狠毒,简直就是在咒人,但是那男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伸手抹开少女额间的一缕发丝,突然抬起头来,道:“哥舒先生,请帮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哥舒千秋被那双虚无冷寂的眼睛一看,还想咒骂的话硬生生堵在了嘴里,他摇头叹息了声,道:“在你死之前老子一定要先把自己弄死,否则定要活生生被你给气死。”

    他说完捞起袖子,隔着少女薄薄的衣物在她的手腕上一切,顿了一下,然后道:“这姑娘身子好着呢,只是受冻了而已,回去养着,千万冷不得就行。”

    “受冻了而已?”楚遇喃喃的发问一句。

    身边的空气顿时降低十个点,哥舒千秋被那张冷寂的眼刺得心都一颤,他好像没说错吧?在看惯了楚遇这种天天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生命体之后,所有的病症都没什么严重的了。这姑娘确实只是,受冻了而已啊。

    楚遇什么话都没说,将自己身上的外衫一脱,将少女裹住,修长的手在她的手腕一搭。

    哥舒千秋一看,立马便知道他在干什么,当即几乎是扑上来阻止他:“殿下!您的病千万不要再动内力了!”

    楚遇的衣袖无风而动,将他扫开,音调毫无起伏:“我死不了。”

    说完脚尖一点,穿过车帘,抱着江蓠如云般落在马背上,反身一劈,套在马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纵马而奔。

    哥舒千秋看着没有马的马车,将视线转向那在大雪茫茫中消失的身影,最后无奈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像个小孩子般的哭闹起来:“死不了!你他妈看看你的身体,老子也管不了几个月了!”

    怎么,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人!拿着一把刀一刀刀切着自己的性命,毫不留情!

    祁王府。

    白色仿佛一朵云般灌入庭院,暗处的侍卫全部依次恭敬的低下头去,即使这人的目光从来不曾在他们的身上驻足,但是也只能用这样的行动,才能表示自己内心中对于这个强大男人的尊崇。

    “烧起地龙。”

    “是。”

    “热水。”

    “是。”

    楚遇抱着江蓠的身子进入房间的时候,屋子里的暖意已经升腾起来,而下一秒,两个童子将一大桶热水抬了进来。那大捅比他们的身子还高,但是那两个约摸六七岁的孩子抬着,却仿佛轻如无物。

    毕竟年龄还小,在看到他们一向避人三尺的主子竟然抱着一个人的时候,他们的眼里同时涌出惊讶。等到楚遇将盖在少女身上的衣衫拉下来的时候,那一头柔软的青丝落下,他们眼里的惊讶几乎要变成震惊。

    楚遇问道:“叫一个丫环来。”

    其中的一个小童道:“殿下,府中,没有丫环。”

    楚遇的眉头一闪,然后问道:“那府中可有女人?”

    那小童继续低头答道:“老王妃的陪嫁嬷嬷还在,不过已经六十多岁了。”

    楚遇道:“将她叫来。”

    “是。”

    等到两个小童离开后,楚遇才伸手将江蓠身上的那件披风拿下来,然后伸手将江蓠的绣花鞋脱掉,将她的身子放入热水中。

    温热的水瞬间包围江蓠的身子,她雪白的脸浮上一层薄薄的红色,楚遇的目光深深的扎在上面,慢慢的逡巡着,徘徊着,留恋着,仿佛这咫尺间的距离,是此生永不可忘怀的温度。

    他搭在江蓠手腕上的手微微一颤抖,然后伸回来,慢慢的,轻轻地,往她的眉眼上搁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及到那曾与梦中无数次描画的容颜之时,却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楚遇一僵,直了身子,道:“进来。”

    小童将楚遇母亲的嬷嬷带了进来。

    楚遇道:“你去帮她洗洗,将她的衣服换了。她的身子不喜欢别人的手碰上,你洗得时候拿着那种棉帕子垫着。还有,她的左肩和左心口不要去碰,她怕痒,用水浇浇就可以了。她喜欢用薄荷草,待会儿带来的薄荷叶你包在棉帕子擦。”

    他的声音缓慢优雅,眼睛直直的穿透黑夜,仿佛陷入一片孤寂,丝毫没有注意两人那奇怪震惊的眼神。

    这,是他们的殿下?

    楚遇走出门外,任小童将门关上。

    他站在旁边的走廊下,挑着的一盏灯笼的光辉将他轻轻的笼罩,那颀长的身子仿佛陷入了黑暗中,随风招展一片衣襟。

    另一个小童走上来,双手捧着一件披风,低头道:“殿下。”

    楚遇的目光淡淡一扫,最终只是道:“不必。再派一辆马车,去将哥舒先生接回来。”

    “是。”

    楚遇站在那里,伸手放在走廊的柱子上,微微闭了眼,顿了会儿,转身迈入黑暗。

    那描金的柱子上,陷入一个深深的五指印。

    第十九章:送礼

    冬风破开朱窗,清歌走上前将窗户掩上一些,然后侧过自己的身子,用小火钳在旁边的壁炉掏了掏,银炭的光芒微微一亮,然后熊熊燃烧起来。

    她回过头,对着旁边坐着的江蓠道:“姑娘,您知道吗?昨天宫里发生了大事啊。”

    江蓠抬起自己的头,无意的道:“何事?”

    “皇贵妃被废了。”清歌睁着自己的眼,一脸的神秘莫测。

    江蓠的手一顿,放下自己手中的一卷书册,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窗外,只看到一树被剪得七零八落的梅树,在风中遒劲的立着。

    皇贵妃被废了?看她在宫中嚣张的气焰,根基定是极稳的,但是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在这短短三天的时间内被废了呢?这朝堂上的局势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贵妃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更是她身后的势力集团。但是现在,怎么说废就废了?

    江蓠捂着自己的额头,努力的回忆那日发生的事情,但是除了那人绝世的风姿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了。便只是一张模糊的脸,却让她有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那个就是传说中的九皇子楚遇吗?听说他已经七年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了,为什么会在那晚出现救走自己?当时的情况下,没有皇帝的命令,他就将自己带走。单从这点看,这人便一点也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被皇家视为无物。而且,那样的风姿,又怎么会是一个平庸的皇子所有?

    江蓠想到这儿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平静的日子还可能有吗?

    自己醒来之后,已经在马车内,随行的却是一个老嬷嬷,谦卑的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而江蓠也只看到全身上下换得干干净净,身上没有被冻之后的不舒适感,她以一个医生的观点来看,定是有人帮她处理了。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对寒冷的反应,也不知这人是用什么方法来让自己“暖”起来的。而那人派着一个老嬷嬷跟着,也无非让自己安心,她身上的衣服都是她换的,不必担心。

    这样看下来,这人的思绪之深,又岂是常人所比?

    她不由得有些恍惚,睡梦中似乎又闻到了那梅花冷香,她的心一跳,不敢再深想下去。

    江蓠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清歌,这两天其他的三位姑娘有什么变动。”

    清歌道:“那个柳家姑娘和贺家姑娘没什么动静,但是那个固凌公主,被接了出去,专门开辟了一个府邸。姑娘,为什么同样是嫁给皇子的人,就这么大的差别!哼!也不知道那个九皇子是怎样一个憋屈的人物,带累着姑娘你也受这等屈辱。”

    “以后别说这等话。”江蓠想也没想的回过去。

    “为什么?”清歌嘟着嘴不满的道。

    江蓠一时也怔了下来,眼前闪过那晚飞雪中伸出的手,是如此坚定强大和寂寥。

    她顿了顿,道:“反正以后别说这些话就是。”

    清歌奇怪的看了自家姑娘一眼,然后默默地闭了嘴,江蓠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清歌怔了一下,撇嘴道:“姑娘您不是要我不要多管闲事么?将那些贱丫头忽视吗?现在又要我说什么。”

    江蓠微微一笑:“你这性子怎么也改不了。伤人者必被伤,她若心有恶毒之意,我们难道白白的受着?”

    对于紫玉她们,江蓠不仅是懒得管而已,更重要的是给那远在侯府中的人放一个定心丸,让他们觉得自己还在掌握之中。反正去了这些人还会有人来,倒不如省些麻烦。

    清歌听了江蓠的这句话,眨了眨眼,然后转头向四周一看,悄声道:“那几个丫头,我昨天瞧着他们悄悄的提着东西去见柳家和贺家的两位姑娘。哼,吃里扒外的,也不想想谁是她们的主子,竟然去巴结那两人。”

    巴结?恐怕不是巴结吧。

    江蓠微微一笑,淡淡的道:“最近对那几个丫头多上点心,有什么异动记得告诉我。”

    “是。”清歌点了点头。

    江蓠心下安宁,不怕动,但怕不动。

    而这个时候,门被敲了三下,清歌急忙上前去把门打开,只见一个内侍恭恭敬敬的低下头,道:“端和郡主,固凌公主派人来,望您一见。”

    江蓠的目光在他的面前一过,不知道这里何时有了这样一个内侍,便是低头站在那里,也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气韵。江蓠淡淡的点头道:“将人带进来与我一看。”

    那内侍微微侧了侧身子,然后一个身穿藏青色印花茱萸纹衣服的嬷嬷上前,对着江蓠微笑恭敬的道:“老身给端和郡主问安。”

    江蓠含笑道:“嬷嬷不必多礼。清歌,上茶来。”

    “郡主不用。老身来送件东西就走。”那老嬷嬷说着拍了拍手。

    两个丫头端着一叠东西走进来,其中一个端着三支钗子,一支金凤衔珠步摇,一支杏花钗,一支木兰玉簪。另外的一个丫头却托着一个请柬。

    老嬷嬷将那个请柬拿起来,然后送到江蓠的面前,笑道:“郡主,这是咱家公主特地亲书的请柬,希望五日后的梅花宴,您能赏脸。”

    江蓠的素手接过,目光微闪,含笑道:“江蓠定不负公主盛情。”

    那嬷嬷恭敬的后退一步,然后用锦帕拣起那支金凤衔珠步摇,捧着道:“郡主,这是公主送您的礼物,希望您不要嫌弃。”

    江蓠嘴角一笑,道:“请嬷嬷替我多谢公主。”

    清歌上前接过,然后从自己掏出一锭银子,那嬷嬷也不推却,收了后道:“郡主,老身先告退了,老身还要去请两位姑娘。”

    江蓠淡笑道:“嬷嬷慢走。”

    那嬷嬷福了一礼,然后退下。

    待房内重新归于安静的时候,江蓠打开那请柬,只见水墨梅花印在纸上,那一笔笔清秀却包含凌厉的簪花小楷写着邀请内容。清歌捧着那金步摇送到她手中道:“姑娘,那固凌公主人可不错。”

    江蓠似乎叹息了一声:“是啊,是不错。单单这礼,传递的东西也不简单。”

    第二十章:赏花

    清歌听了这话,奇怪的看着江蓠,傻兮兮的问道:“有什么不简单的?”

    江蓠将那描金的请柬放下,然后问道:“如果从宫外进来,首先进入的是我们这宁馨苑还是那两位姑娘的院子?”

    清歌气愤的道:“肯定是他们啊。”

    江蓠微笑道:“是啊,是她们,可是为什么要偏偏先送到我的院子里呢?那固凌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啊。要想到达宁馨苑,必须经过柳家和贺家姑娘的院子,那么送礼之事肯定被她们所知。那么这样的结果有两个,第一,告诉那两个,她们的公主对那端和郡主上着心;第二,她看重那端和郡主在她们之上。这样一来,一方面提高了我的身份,但是另一方面却也会受到那两人的刁难。”

    清歌听了,睁着眼结结巴巴道:“这,这固凌公主心思好深!”

    “不止。”江蓠叹息着摇摇头,“这请柬虽小,但是却是她亲手所书,我们不能推却,否则就是拂了她面子。那三件钗子,金步摇最为珍贵,金凤衔珠,一个‘凤’字,那是将我推到了和她相同的位置,告诉我不要再抱残守缺。而她故意将三支钗子全部让我看见,其实也在收揽我啊。”

    “收揽您?为什么?”清歌奇怪。

    江蓠摩挲着金步摇,只见上面竟然还刻着一行小篆字体:

    青娥素女具耐寒。

    她抬头看着窗外,淡淡道:“不知。”

    她一个连未来王妃身份都无法保证的人,还有什么可利用的呢?

    ——

    五日之期还早,宫里面也没有任何的动静,皇贵妃倒了,月轮公主好了,江蓠的姓名又淹没在这朔方的风雪里,不着尘埃。

    但是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尘埃落定。

    其实下雪的时候还好,天气最冷的时候倒是解冻的时候,因为晴了一日,那银装素裹的天地融化开来,寒气倒重了些。

    江蓠卧在床上,将两床厚实的轻棉红底印花被子压在身上,借着烛光细细的瞅着手中的一卷书。

    清歌从门口端着热水帕子进来,看见江蓠的模样,不由的埋怨道:“姑娘,只点了两盏灯,你就不怕你的眼睛熬坏吗?”

    江蓠却仿佛没有听见,眼睛扎在了书上,眉头微皱。

    “姑娘!”清歌一下子上前提高了声音。

    江蓠慢慢的抬起了眼睛,对着她微微一笑,烛光隐约下,那浅淡的笑意,仿佛梨花素蕾一般的沉沉绽放,如笼月色,令清歌有一瞬间的怔怔。但是她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满的道:“姑娘你这是干什么,不好好的珍惜你自己,还想着别人来吗?依照未来姑爷的性子,你还期望他照顾您么?”

    江蓠将书放下,然后掀开被子将一双脚套在绵软的拖鞋里,然后捡了外套披上,道:“我的青竹丸封起来了没?”

    清歌点了点头,看着江蓠下床开始用水洗净自己的脸,收拾规矩之后,江蓠微微一笑,道:“下去休息吧。”

    清歌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下去收拾,待清歌走出门之后,江蓠的目光转向那被自己合上的医术,略微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角,那样的病症,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作为医生,遇上疑难杂症就像剑客遇上对手一样,虽然在自己隐约的记忆里,只记得那个九皇子干瘦而充满莫名魅力的手,但是那样的手,必定是身患绝症之人才有,但是自己却找不出任何的点去突破,实在是闻所未闻的事。

    绝症,这两个字在嘴边咀嚼了片刻,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痛之感。

    她心中叹了一声,然后慢慢的放下珠帘,正准备睡觉,却不料清歌急急忙忙的奔了进来,然后上前在江蓠的耳边道:“姑娘,紫玉她们鬼鬼祟祟的在你窗前的墙角转呢。”

    江蓠微微一笑,道:“莫慌。等她们走了再说。”

    清歌皱着眉头道:“那两个贱蹄子到底要干什么?”

    江蓠摇头道:“她们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她说着端起桌上的一盏茶水,慢慢踱步走出内室,穿过珠帘走到外堂的窗间,然后掀开杯盏,微微不悦的对着清歌道:“今晚这茶怎么有点冷了?”

    冷?清歌奇怪的看着江蓠,这明明是刚刚送上来的啊,怎么可能就冷了?

    但是下一秒,她的眼珠子陡然瞪了出来!

    只见她的姑娘慢悠悠的将自己的手一转,那青花瓷盏中的热茶在烛火的虚光中划出一个抛物线,然后无声的泼向了窗外。

    暗夜中突然传来一声急急压抑的低嘶,但是迅速被掩盖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

    而江蓠却仍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微笑道:“清歌,重新去泡一盏茶来。”

    清歌没有多问,只是将目光转向窗外,想起那一盏茶泼在身上的热度,莫名的感到痛得很:“是,姑娘。”

    清歌出去之后,江蓠就着旁边的四足菊纹木凳坐下,默默的看着窗外。

    有些事情受得,有些事情却受不得,远离南国之后,一味的忍让有时却是不可行的,自己就算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也要有人愿意让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清歌重新泡好了茶端过来,刚刚进门,将茶盏放在江蓠的面前,一个身着撒花粉衣的小丫头跑了过来,站在门外对着江蓠施了一个礼,糯糯的道:“江小姐,咱家贺小姐请你去赏花呢。”

    “赏花?”江蓠反问,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如水般剔透。

    那个丫头笑嘻嘻的道:“是啊,昨儿宫里面派人给咱家小姐送来了一盆五色水仙,在水中养着,不料刚才就从花苞变成了花朵,瞧着着实喜人,小姐叫我来请江小姐去看看。”

    清歌不由的心中诽谤,那皇家还这么磕碜人么?明明一起入得宫,凭什么那两人那里就送了东西,偏偏姑娘这儿没有?这心偏得也太多了吧。

    而江蓠却微微一笑,对着那小丫头道:“你先去吧,我半盏茶时间便至。”

    “谢小姐。”那丫头笑着退去。

    清歌看着那丫头远去的身影,急得一跺脚,道:“姑娘您这是干什么?您马上就要入睡了,还去赏什么劳什子花?什么五色的水仙,谁稀罕去?”

    ------题外话------

    阿蓠:为毛我有种穿进宅斗文的感觉?

    某吹:额……这文绝对不是宅斗文!

    第二十一章:入瓮

    听了清歌的抱怨,江蓠只是微微一笑,目光瞟向窗外,然后落到那冒着腾腾热气的杯盏中,微笑道:“这五色的水仙花,咱们得去瞧瞧。”

    清歌嘟着嘴没说话,帮着江蓠将披风戴上,然后开门往贺月姚的院子里走去。

    赏花?若是自己不走,怎么能让他们安安心心的放手去做事呢?还有,一盆水仙花都要弄如此大的阵仗,这比皇甫琳琅可要弱多了啊。别的江蓠不敢肯定,但是这盆水仙花,却绝对不会是宫里面送来的。昨日皇贵妃被废,单就这件事来说也腾不出手去关照这两位。而且,水仙花的习性她约摸还是知道一点的,这花最是娇弱,换个环境得养个三四天才能回过神来,这行宫的地龙烧得旺,那花儿反而不太容易受住,怎么可能就开了花呢?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这花若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养的,就只可能是刚刚送来的。不过到底如何,要到了那里方才见得分晓。

    贺月姚的桂华亭规模比宁馨苑大得多,一路上灯火通明,愈加衬得她的宁馨苑寒掺。

    江蓠刚刚到了门口,便被两个提着羊角灯的侍女引进( 病王医妃 http://www.xlawen.org/kan/37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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