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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是一切皆还引而未发,时间还尚属充裕罢了。

    ……

    谢修齐就这样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五花八门地默默地想着。

    一会儿耳边响起少女的轻声呢喃;一会儿又为自己救出姐姐的谋划丰满着细节。

    一会儿却恍惚中听到在这个风帆战列舰最为辉煌的时代,这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前夜。新长城海峡外,帝国皇家海军率民间武装商船队,对抗纷至沓来西夷舰队与海盗的隆隆炮声。

    一会儿,更仿佛看到了在未来,在整个蔚蓝星球上,东半球几乎遍地炎黄的世界地图……

    也不知何时才勉强睡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陆府门前

    当谢修齐再次睁眼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二虎似已出去办自己交代的事去了,他留了字条:请公子静侯佳音,稍安勿躁。

    谢修齐看着字条满意地点了点头,却也是让安萁为他收拾一清,带着她抖擞精神出了院门。

    直至此刻,谢修齐对这个时代的情况才算是彻底掌握,亦彻底融入了这具新的身体,这个古怪的时代。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中的垃圾袋放在了院门处——每日清晨,各家各户将垃圾整理出,由公家统一收走销毁,这是当年雍祖王为对抗南洋肆虐之疾病,所设卫生法的一项规定。这亦是谢修齐当日疑惑为什么小县城竟整洁如现代的由来。

    安秀昨天提出的垃圾似乎已被城卫打扫走了,只剩下一小片似乎是**上撕裂的月白绸子似乎从袋中掉落了,已被踩得脏兮兮的,在微风的吹拂下,还在地上打转。

    谢修齐楞了楞,俯身将之拣了起来,脑海中已是又闪过一丝旖旎。

    “吗的,这么多屁股还没擦完……姐姐大人那里更是已神补刀,百死莫赎无力回天——你还有心思想这个?想了一晚上还不够?”

    他轻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苦笑着低低喃喃道。

    安萁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少爷,见他自己抽自己巴掌,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却是也扑哧一笑,朝谢修齐揶揄地做了个鬼脸。

    能再回陆府见到爹爹,小姑娘心情自然是极好的。而少爷昨天那一日间的表现,更是让小姑娘欣喜若狂。此时跳脱些,也自是顺理成章之事。

    谢修齐倒也没责怪小姑娘的无礼,事实上,短短几日间,以现代人对待女性的思维对丫鬟的谢修齐,已是渐渐将安萁宠得有点过分了……但谢修齐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好。

    他左右看了看,正值上午,外面的阳光很大,街面上人流不算多,但显得很是整洁有序。偶尔会有四轮马车从平坦的路面上辚辚驶过。

    这个1633年,与历史中的1633年,天差地别啊……先进了许多不说,连地方都不是一样的,我tm现在居然在南洋?

    谢修齐叹息了一声,他端详着四周的景况,已是随着安萁的引路走了过去。

    记忆中,陆府离谢修齐的独居小院不到一里地。

    陆伯伯应该在家,而自己那便宜二哥陆云鹏……他似乎在县学进学吧?那今日必然是不在家的。记忆中,长大后的陆云鹏对长大后的谢修齐总是充满厌恶,若他在的话,自己还不一定会见得到陆伯伯,那就有些麻烦了……现在自己急需了解那些情况啊……

    我到时应该怎么问呢……安萁倒也告诉我了……陆伯伯也只是万分痛苦无奈,却也还认我……

    话说,我那身世,却着实也有些离奇啊……当日偷听姐姐与安秀的对话听来,我那便宜父母,似乎也还在人世的样子……那又是什么使他们把我生生抛弃?他们现在又在哪?看起来,陆伯伯倒和我那便宜父母再无联系了的样子……这又是闹哪样?

    谢修齐一路思索着拐过一个街角,一座记忆中熟悉的府邸已是出现在了他的前方。

    还未走到门前,一声冷冷的“你来干什么”猛然响起。

    陆云鹏倚着门房的门,冰冷地看着身前正微微苦笑的青年。

    他正要出门,却不想见到了这个……他永远不想见到的,三弟。

    就是眼前这人,从小受尽父亲姐姐宠爱,却浪荡无行,让人们说起陆家的私生幼子就摇头叹息,让父亲清名受污,让自己在同年朋友中受尽耻笑!

    就是眼前这人,火烧船厂,害陆家几乎倾家荡产,更害姐姐许给了方远博那个与他同样**无耻的混帐!

    可现在,他居然还敢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这里,陆云鹏眼中已满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你还来干什么?你还害姐姐不够惨吗?你还能把姐姐害得更惨吗?”

    他冷冷说道。

    谢修齐呆了呆,他却是再次想起了那旖旎迷乱的一夜……

    害得……更惨?

    二哥,相信我,我可以的……

    他脸上的苦笑又浓了几分,泪流满面地在心里回道。

    随之,他却是望着冷冷堵着门的陆云鹏,苦笑着试探道:“二哥……我是来找陆伯伯的……你今日不用进学么?”

    陆云鹏再次无比厌恶地看了谢修齐一眼,他淡淡道:“今日我得了假。父亲没空见你,你的钱又花光了?对不住了三少爷,拜你所赐,府里也没钱了。”

    谢修齐再次苦笑。

    他正色道:“二哥,我是有正事要找陆伯伯——不是为了钱,也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你?正事?”陆云鹏脸上浮起了一丝无比嘲讽的笑容:“什么正事,说来听听?别以为我会象父亲和姐姐一样会可怜你,更魔怔了似的被你所惑——我只恨父亲为何十八年前把你抱了回来,我只恨你为何当初,一把火不把自己也烧死!”

    他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

    谢修齐暗暗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位便宜二哥……对自己怨念很深啊……也怪不得他,换了自己如果遇到这么个拣来的混帐弟弟把家里坑成这样……恐怕早就把他剁碎喂狗了!

    老子到底接手了个什么样的烂摊子啊……他在心里哀怨道。

    陆府门前的情形一时之间有些诡异。

    陆云鹏冷冷地盯着谢修齐,满脸怒火鄙夷的同时,却也有了几分疑惑——这混帐在发什么呆?自己也不过就放了几句狠话而已,往常他都是直接无视,厚颜无耻直闯的。今日倒好,还解释起来干什么来了?还似乎魂飞天外了?

    谢修齐却也的确是魂飞天外。

    该怎么说?自己所谋甚大,未大功告成之前,恐怕谁都要认为我是疯子吧……那我又该怎么解释给这位便宜二哥听,让他放我进府?

    对了,忽然想到,进府……会不会遇到姐姐?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我这辈子哪还有脸见她?妈的,我上辈子也没造什么孽啊,怎么就这么命苦……

    他忽然觉得自己脑门子开始有些发疼。

    安萁见两人僵持在了府门前,小姑娘想了想,却是迟疑着上了前:“二少爷,您不知道,三少爷近日已是——”

    小姑娘话还未过半,却是被满脸铁青的陆云鹏打断:“闭嘴!这儿有你什么事?还不是你服侍的好少爷?退下!”

    他厌恶地看了安萁一眼,已是厉声道。

    安萁楞了楞,眼中已是渐有珠泪打滚,却硬忍着没有掉下去。

    只见她咬着嘴唇深深地垂下头去,纤柔的身躯在风中战栗着,却也是退开几步,倔强地站在了那里,再也不发一言。

    谢修齐皱了皱眉,将安萁拉到了身后。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对这便宜二哥有了几分恼怒之意。

    陆云鹏冷冷地注视着他,心中却是越发不解了起来——自己是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对安萁也是厌乌及屋。但往日这混帐对他那丫鬟态度,恐怕比自己更恶劣的。怎的今日还怜香惜玉起来了?莫非他近日再无钱去**花销,倒是连安萁这样的怪貌也不嫌了?

    陆云鹏正在心中无比恶意地想着,身后一声“三少爷?您怎么来了?”却是打断了他的疑惑。

    回身一看,陆云鹏的眼里陡然浮现出了一丝尊重:“安伯,您怎么来了?”

    他轻声道。

    “爹爹。”安萁也是低声着向来人裣衽为礼。

    谢修齐闻言一惊,却是细细打量着来者,颇为尊敬的轻轻点了点头——来人正是陆府二十年来的老管家,安秀安萁两姐妹的父亲。

    安老管家从门房中慢慢走了过来,见两兄弟僵持在当场,又见长女在一边泫然欲泣。他双眉一皱,倒也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已是暗自叹了口气。

    “二少爷,看小老儿的面子……”

    他踟躇了下,却是走到陆云鹏身前恭声道。

    陆云鹏叹了口气,向安老管家温声道:“安伯,不说您看着我从小长大,就说您为我陆府操劳二十年的辛苦,您的面子我自是要给的。只是……”

    陆云鹏说着,已是向谢修齐无比憎恶地看了一眼。

    安老管家脸上顿时浮现起了一丝喜色,他蹒跚走到谢修齐面前:“三少爷……好好说话啊……二少爷也只是太气了些……”

    他迟疑着劝道。

    谢修齐却始终默然不语。

    自己初来时,倒也本就准备放下面子的。但你恨我也就罢了,却拿人家小姑娘撒什么气?安萁被陆伯伯放到前身身边,本就委屈了她。但她有委屈也只在心里憋着,却是任劳任怨。如今到头来,这个忠诚勤勉、又有几分可爱倔强的小姑娘,倒还要受这等夹缝气?

    谢修齐本就是个极为吃软绝不吃硬、又很是护短的性子,此时却也是冷起了脸来。

    方老管家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已是长叹一口气。只见他拉过安萁低声问了几句,安萁更是迫不及待地说了几声,倒令安老管家频频看向谢修齐,满脸不信之色。最后,安老管家左思右想,却是拉过安萁径直回府,想来是向陆子和禀报谢修齐到来的消息去了。

    一时间,陆府门前却只余陆云鹏与谢修齐冷冷对峙。两人各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气氛早已是微妙无比。

    “哟,这不是陆二弟与谢小弟吗?两兄弟在干嘛呢?”

    谢修齐与陆云鹏正僵持间,一个突兀的油滑声音却猛然打破了场面的沉寂。

    抬眼望去,一个面色有些青白,一看就知道是纵欲过度的青年公子,正带着几个抬着各色礼物的家仆,一摇一晃的从街角转了出来。

    谢修齐楞了楞,勉强把心思收拢了回来。

    这货是谁?他在心中正纳闷着,却见面前陆云鹏的脸色已是猛然变了——如果说他对谢修齐的厌恶只是冷淡鄙夷痛恨,那么,他看着此人的神色……却是象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

    正楞神间,青年公子已是走到了两人的身前,用手中的扇子点着两人道,满脸的装模作样:“这个我就不得不言说两句了,两兄弟,何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闹得如此生分?身为未来姐夫,在此一定要告诫下两位弟弟,这可不行,兄弟嘛,自然要相亲相爱。”

    谢修齐的脸色也陡然变了,一个名字已是在他记忆中悄然浮现。

    方远博……

    “方远博,别假惺惺的,旁人或不知道,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陆云鹏已是忍耐不住地怒道。

    方远博顿时也是面色一冷,随即脸上更浮现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可我就是拣了个大便宜,谁叫你父亲却是恶了汤县尊来着?汤县尊利用到我家,也是我家鸿运所至。怎么着,你咬我啊?”

    利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的谢修齐已是心中冷笑。

    果然是装得一手好b!到现在了,还不忘装无辜,将汤县令推出来挡风挡雨么?

    只是这方远博倒似乎与自己那便宜二哥也颇有宿怨,更看来也是个年轻气盛的莽撞之辈。若是换了自己,此时必与陆府极力修好,又何必与陆云鹏争什么风?

    观你此行,从人手中的各色礼物,想必你家让你此来,也是为修好的吧……你家那谋算自然是老辣无比,为了你更可谓是煞费苦心,但你却也只是一个……蠢货。

    谢修齐目不转睛地看着方远博,心中已是在冷冷嘲讽道。

    如今,从眼前之人之前拙劣的掩饰,到说不了几句就猖狂的图穷匕现。谢修齐倒是确认得不能再确认了——此事主谋,必为方家。

    第二十二章 脸太痒,求治疗

    “方远博,卑鄙小人,你休要得意!”谢修齐正冷笑想间,陆云鹏却已是忍耐不住再次骂道。

    方远博也是再次谑笑道:“怎么,陆二弟,见到未来姐夫,就如此的态度?这还是学舍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么?”

    他点了点陆云鹏:“当年我对苏员外家的霜小姐颇有好感,却被你横刀夺爱,一直深以为憾。不过也好,失之东隅,收之桑瑜。这次,恐怕你那毁人清誉的卑鄙手段,在令姐面前就不管用了吧……是么,陆二弟?”

    “卑鄙?”陆云鹏已是气极反笑:“你少白日做梦了,霜儿怎会瞧得上你?你之大名,与眼前这混帐可谓一时瑜亮,又岂需我去置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无比讽刺地看了无辜躺枪的谢修齐一眼,又再次转向了方远博冷冷道。

    方远博的脸色也是冷了下来:“我一向不同于你那蠢货弟弟,行事更还算小心正派。我家与苏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正值求亲之时,我却一夜间声名狼籍,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圣人云,食色性也。大丈夫**,又有何不可?轮得到你来道貌岸然的指手划脚?不是你,苏家又岂会连我某日逛了几次**都知道得如此详尽?”

    “陆云鹏,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就是也看上了苏若霜那个小娘皮么,又何必装什么清高?”

    随即,他的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微笑,凑近了陆谢两人:“不过,说起来也还要谢谢你们,不是你陆二弟让我求亲不成,不是你谢小弟转手又送我一份大礼——令姐望北第一才女、第一美人、第一女会元、陛下亲口赞许的无双红颜……岂不比那个尚未长开的小娘皮好吃得多?天鹅肉吃不到了,却能吃到更香的……令姐了?”

    他无比猥亵地Yin笑了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陆云鹏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无比屈辱的神色从他的眼里露了出来,他看着方远博,又看了看谢修齐,已是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方远博却也是转向了谢修齐,眼中的谑色更甚:“谢小弟,你我分治县城南北,由来已久。我一直以为你我均乃快意之丈夫,当世之俊杰,却没想到……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声名狼籍,你永远都是一个窝囊废,而我却能娶到令姐那样天仙似的美人吗?”

    “因为,我有脑袋,你没有。”

    他在谢修齐面前摇了摇手指,张狂大笑了起来。

    谢修齐冷冷地看着他,眼里也是油然闪过了一丝怒火。

    尽管这方远博似乎与陆云鹏早有宿怨,好象是他们同时看上了某个姑娘,方远博却是被对他知根知底的陆云鹏利用他的**行径,阴了他一把。

    但这毕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然而,你却竟敢……还当场辱及我谢修齐已发自内心承认了的……姐姐?

    他冷冷地看着方远博,心中的怒意已是越来越盛。

    方远博见自己一下似乎让两人哑口无言,却是越发的得意了起来:“怎么?是不是想打我?来啊,来打我啊?请打我——上次烧了我家的船厂,送我一个姐姐,不知这次……你们还有什么可以送?”

    他伸长脖子凑近了两人,笑嘻嘻地指着自己的脸向两人挑衅道,一时间,场面已是张狂讽刺至极。

    陆云鹏拼命抑制着自己的颤抖,他无比怨恨地看了谢修齐一眼:“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死命跺了跺脚,一转身就准备回府。

    还未举步,此起彼伏的得意笑声中,一声清脆的啪声格外响亮,猛然打断了他的脚步。

    这是……耳光声?

    陆云鹏脸色陡然大变了,他豁然回首望去——目瞪口呆的方远博脸上,已是陡然多了一道迅速发红的掌印,而谢修齐……正反手卯足了力气又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又一个“啪”的一声,在陆府的门前响得是如此清脆悦耳。

    笑声嘎然而止。

    一片死寂后,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方远博指着自己的脸,看着谢修齐呆呆道:“你……你真的打我?”

    谢修齐仔细想了想,他向方远博亮了亮自己的手掌:“应该是吧……你看,我的手都红了,咝……还有点疼。”

    他满是认真道。

    方远博却已象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满眼的不敢置信:“你打我?你竟然还敢打我?”

    谢修齐满脸无辜地看着方远博:“为什么不敢?这不是你要求的吗?”

    随即,他的脸上已满是赞叹:“说实话,方兄,兄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温暖的请求——你怎知我想打你的?太贴心了!”

    他不住口地赞许道。

    被谢修齐无比卖力地两个耳光所赐,嘴角已是渐渐溢出一丝血迹的方远博目瞪口呆良久后,猛然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你,你恶事做尽,又烧了我家船厂,这次还又无故殴伤于我!我必不与你干休!我要去告你,这次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不,死无葬身之地!”

    谢修齐面色古怪地看向了他。

    “告我?你确定?”

    他闲闲说道:“我从未听说过两家结亲之前,一方还把另一方告了的。这不是结亲,这是要结仇么?更何况这只是一次……未来亲人间的小小误会?我真以为你是脸太痒了,求治疗呢……”

    说着说着,谢修齐已是死命地盯向了方远博:“陆家为了让你家不上告,已让你方家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谁知你方家得手后还立即翻脸毁约,因一次小小误会,就又将我给告了……如此背信弃义,方家是真的不怕受千夫所指么?”

    “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方兄若要告我,那也简单得很,将和约废弃就好。毕竟和约是陆家提出的,你家作废,自然不算什么。约定既已作废,你家再告我就更不算背信弃义了。如此,我亦必将罪有应得,更数罪并罚,是也不是?”

    他一字一句地悠悠说道。

    “好办法!”陆云鹏已是在一边脱口而出。

    方远博却脸色数变,他左思右想,却发现似乎眼前确实无法发作——他心存恨意,打我倒成了顺理成章,说不定有人还会拍手称快。若只是告他打了自己耳光,又安能损他分毫?

    但我还真能两罪一并上告不成?若这样,婚约鸡飞蛋打不说,方家恐怕还真要成占了天大便宜还要毁约的背信小人,受千夫所指了。

    他急剧地思索着,发现自己虽自诩平素智计过人,此时却确实拿眼前似乎无脑莽撞地打了他两耳光之人毫无办法,这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在心中气急败坏地想道。

    然而,两边脸颊上的一片火辣却更是让他羞愤欲狂。

    “你!”他无比颤抖地指着谢修齐,也是开始气得全身发抖。

    谢修齐却是冷冷道:“再在我面前出现,我害怕我的手又会痒了,不知道你的脸还痒是不痒。”

    方远博捂着脸怨毒地看着谢修齐:“你等着,五日过后,令姐就将被我娶进门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我那时亦不能对你怎样,但你怎么给我的,我会百倍还予令姐的。”

    随之,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已开始红肿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分外丑陋的狞笑,嘶声道。

    谢修齐却微笑了起来,他看着方远博,慢吞吞地说道:“哦,是吗?我这人,无脑,莽撞,气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反正我已经没救了,但方少爷身娇肉贵……若能一换……倒也不亏。”

    方远博怔了怔:“你什么意思?”

    他身后的一名从人却是脸色大变:“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已彻底破罐子破摔,但您却前程远大金枝玉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据传他已日日醉得不醒人事以酒为生了……就怕他真的疯起来了铤而走险……”

    他冲上来朝正欲发作的方远博细细耳语道。

    方远博的脸色也是渐渐变了。

    “你……走着瞧!”

    放下了一句狠话后,他开始带着从人落荒而逃,转眼就消失在了巷子里。

    谢修齐阴冷地看着方远博的背影:“我等着,就怕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幽幽喃喃道。

    第二十三章 陆子和

    谢修齐正盯着方远博的背影满是阴冷,一个气愤的声音却也在他背后响起了:“你逞一时之快,就很得意么?姐姐日后嫁入方家,岂不会受尽此人苛待?”

    回身一看,却是陆云鹏。青年眼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快意,却也是有些犹豫,他看着谢修齐无比痛恨地骂道。

    谢修齐却倒似心中闷气随着那几个耳光已然大畅,因安萁之事对陆云鹏的不满倒也烟消云散——安伯说得对,二哥也是实在气不过。此事本就是自己不对,才累及安萁,古代婢女什么的地位又低,倒也没理由怪二哥对安萁横眉冷眼的……

    说来说去,自己只是些吃软不吃硬的犟脾气在那拗着,又心里郁闷于再次为前身的混帐事背锅而已。

    他心中默默想道,却也是释然,终是放下了最开始的那张冷脸。

    只见他冷笑着看了方远博最后一眼,转回了身来:“二哥,你难道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丧家犬般,急慌慌走了么——他怕我逼急了铤而走险。我已成废人,他却前路似锦,他会舍得与我以命相换么?”

    他解释道。

    他想了想,脸上已是浮上了一丝诚恳:“二哥,我知道我混帐,但请相信我,我再混帐,也和你一样爱着姐姐,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想有些事问下陆伯伯。”

    他望着陆云鹏若有所思的脸,无比诚恳地说道。

    陆云鹏却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已是楞了起来。

    开始还以为他又无脑莽撞,但这么急智?本是套上陆家的索,却不想可以将之利用,至少在此事上隐隐反制一回方家——为什么不敢打?方远博除非想毁弃婚约,否则势必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打了也是白打。

    他是误打误撞,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道道,以其之道反制其身,又一瞬间想到这么多,面面俱到?还让人吃亏了都找不回场子,这……真是那个混帐?

    陆云鹏沉默着,他的心中已是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疑惑,随即,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却是脸色一变。

    若不是你……我家何至于此?就算你现在幡然醒悟,就算你现在给我出了一口狠狠的恶气,但那又怎样,姐姐数日后还是会嫁入方家,婚约已定,此生已毁,如之奈何?

    “父亲在东花厅见客人,你就不要去丢人现眼了。安伯心善,想必也是为你禀报去了,父亲若还想见你,我却也是拦不住的——你去书房侯着吧,我只希望你这次之后,永远不要再来了。”

    脸色数变后,陆云鹏冷冷抛下一句,转进了门房。

    与此同时,陆府东花厅中,两名中年人也正在相互拱手作别。

    “大人,不劳远送了,既是您还有家事,下官之事,倒也不急于一时。唉……总是县尊刁难,却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站在门口的青袍官员模样的人正如是叹息道。

    “东父兄慢走。”门内一身灰布长衫的人却是容色憔悴,只见他与青袍官员拱手作别道:“东父兄安心回去便是,此事,我必会为刑法二房讨个公道——县尊约莫也是因之前刑法二房大力助我查犬子纵火案之事……对你等生恨。”

    “都怪我啊……却是连累了你们,如今,更是护都护不住你们了。”

    他苍凉地叹了口气。

    青袍官员顿时笑了笑:“大人爱子心切,我等都是理解的。且大人切莫如此说,县中其他各房倒也不知,但我县尉张震,我刑房法房却皆是敬大人修身之德,仰大人治民之才,才追随大人,无怨无悔。倒不是什么结党,更不惧他人含怨报复。”

    自雍祖王创立远宋,大力为帝国注入现代先进血液后,帝国政貌自是也有了些古今混杂之感。就如这一县中,令、丞、尉堪称三巨头,倒颇似前世的县委书记、县长、政法委书记。其下则有刑、法、户、吏等六房,倒也分别类似公安局、检察院法院、财政局、人事局等机构。

    如今政法委书记张震手下的公检法齐齐被书记刁难,他也只好来找县长陆子和求助来了。

    只见他想了想又如是说道:“只盼大人能早日重振旗鼓,否则汤县尊如此倒行逆施,一些墙头草更是纷纷倒戈。若真被他再无钳制、为所欲为,受苦受难的还是县中百姓。”

    “大人,那下官就告辞了,大人处理家事即可,无须远送。”

    他再次与灰布长衫的陆子和拱手作别,却是渐渐远去。

    陆子和望着青袍官员张震离去的身影,他已是无比萧索地叹了口气。

    “齐儿来了?所为何事?”

    沉默良久后,他回身向恭敬侍立于一旁的安老管家沉声问道。

    安老管家恭身回道:“大人,我亦不知。小女所言太过荒诞,却是言三少爷一夜之间已是大变,问她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却支吾着说了些神鬼离奇之事,又说什么有些关碍,三少爷叮嘱不让她说。”

    “想必也并非如此,只是小女或又受了三少爷的蒙骗……也不知三少爷究竟又想干什么……却是如此哄瞒萁儿。此事,还得大人您见了他,亲自询问才知道。”

    “哦……”陆子和沉吟着点了点头:“吩咐下去,带他去书房吧……我这就过去。”

    他再次黯然长叹了一声,如是说道。

    “陆伯伯……”

    谢修齐默默望着站在书房门口,一身灰布长衫书生装扮,长须飘飘,却也两鬓微白,脸上带着几乎无法掩饰憔悴的四十多岁中年人,他轻轻唤了一声,已是从椅子中站了起来,长揖于地。

    安萁说的果然没错,陆伯伯竟仍没有厌弃自己……

    前身的情感一时间在他心中来回激荡,让他感慨万千——就是眼前此人,将他抱了回来,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就是眼前此人,无论自己做了何等错事,也是将自己庇佑于他的羽翼之下,只会在背后喃喃着对不起自己母亲,愁苦叹息。

    而现在,他更已被自己的前身害得……憔悴若斯,却还是不愿抛弃自己。

    那混蛋,坑得一手好爹啊……却要让老子来擦屁股。

    谢修齐九十度俯着身,在心里暗暗腹诽道。

    陆子和也是默默望着眼前长揖于地的青年。

    微微叹息一声后,他缓缓说道:“齐儿……你来了,起来吧。”

    他的神色很复杂,憎恨、怒火、沮丧等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最后却都化为了一丝一闪而逝的疼爱,与嘴中又一声幽幽的叹息。

    陆子和带着青年回到书房中坐下,关上门,他沉沉在青年身前坐下后,已是向青年温声言道:“找伯伯有什么事么?可是花用短缺了?近日家中颇为拮据,却是……”

    谢修齐摇了摇头:“不,这次孩儿找您,仅为了询问一些疑惑。”

    他望着陆子和面前的茶盏已只剩下一半,却是为他倒掉,又添上了一杯新茶,恭声回道。

    陆子和默默望着青年的动作,他的眼中已是闪过一丝诧异,更添一丝苦笑。

    以前,每次这孩子有此类孝顺之举的时候,不用说,肯定是又惹祸了。

    只是这次……一波未平,难道又要一波又起么?

    他在心中暗暗苦笑了一声。

    心里想着,陆子和却也是强自按下了心中的忧闷,仍是温声问道:“何事?”

    谢修齐却是不知道陆子和心中的想法,添完茶后,闻着淡淡的茶香,他沉吟了下,却是缓缓言道:“陆伯伯,孩儿想向您询问……我远宋……三权制衡之政局如何?”

    陆子和心中已满是诧异。

    这孩子……今日莫非失了魂?平日里不学无术,今日却关心起政局来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惊谔,却也是缓缓想了想:“你所问极大,伯伯也不知如何跟你说,你具体想知道何事?”

    谢修齐也是再次沉吟了起来,良久,他终于在陆子和越来越惊诧的面容下轻声问道:“孩儿想知道,三权制衡……一团和气么?”

    陆子和楞了楞:“这自然不是。”

    越来越怪了……他竟知三权制衡亦并非一团和气?此等隐情,升斗小民多半难以知晓,更遑论整日浑噩的他?那么,这又是谁告诉他的?又或者,其中又有阴谋?却是指使他来问我,给我下套?

    一时间,陆子和心中已是千回百转,更是有了些草木皆兵的味道。

    不过,三权制衡之事在朝中已成不是秘密的秘密,谁又能拿此事来做文章?而且,不管是受人驱使还是什么,至少,这也是件好事——总比他只关心哪家**的风尘女子体态更妖娆要强吧?

    随之,他又是在心中暗暗思道。

    第二十四章 朝政之秘,身世之谜

    陆子和打定了主意后,顿时专心为谢修齐细细解释了起来:“事实上,皇权虽受制衡于王权,但戾帝之事,数百年来仅此一例。王权对皇权更多的,也只是威慑帝王不要太过胡为罢了。”

    “更何况,雍府也意识到了废帝之举会造成皇室忌惮,近几十年都低调万分,与皇室极力修好。陛下也明白那只是无奈之举,亦是为了帝国,也是对雍府安抚有加。”

    顿了顿,他续又言道:“但政权……不得不说,王权对其之震慑,千古罕有。雍府不同于前朝御史台,自成一体,雍王又一皇之下、万臣之上;雍王所领开国功族,更个个由朝廷荣养,又不得干政。正所谓无欲则刚,静极思动。”

    “这些开国功族或为保帝国国祚、保子孙背靠帝国永享富贵;或为无权无利之下抓住仅有的权柄,享万民称颂之荣光。总之,不管为己也好为国也好,他们不死命盯着官员们还能如何?他们又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

    陆子和细细解释着,谢修齐的目光却是越来越亮。

    陆子和诧异地看着谢修齐,想了想,再次说道:“而三权制衡的精髓,亦在于王权虽大,却无任何行政权利;更因多针对官员,为天下官员所无比忌惮,使得两者不可能相互勾结——如此,王权再大,亦不会危及皇权。皇权居中调和统筹,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而三权中,无论哪权过于势大或倒行逆施,另两权皆可合力反制,就如当年之废戾帝——不得不说,雍祖王殿下的三权制衡之策,确实精妙绝伦、非同凡响。此世祖当年为何欣然同意雍祖王所谏,更将其列入祖宪,成为祖宪根本之法的原因。”

    “所以,皇权与王权相得益彰,皇权与政权也是相安无事。但独政权与王权,却颇多嫌隙、隐有暗斗,只是都被约束在皇权调和之下。”

    最后,他已是沉吟着说道。

    谢修齐暗自点头:“也就是说……皇权与王权果然正努力修好,政权与王权,却也确实是一向不怎么对付的?”

    他急切问道。

    陆子和也是沉吟着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毕竟雍府天然就针对权利者,更兼查纠不法,无比严厉。所以,偶尔所做之事有失公允,偏向民众,也是正常之事——然而长此以往,官员们隐有怨意,也是顺理成章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雍府。毕竟,官员有权,乃强势者,雍府若不偏向于弱势之民,恐就更有失公允,甚至有违雍祖王殿下之初衷了。”

    “而即使没有此等偏帮事,谁又愿在头悬利剑下战战兢兢?只是,三百年来,王权已深入人心,万民景仰,王家因雍祖王殿下之神化,更是与皇家在帝国几乎同等声望。所以,官员们即使有惧有气,也只能生生受着罢了。但要想与之一团和气,怎生可能?”

    陆子和说着说着又奇怪地看了谢修齐一眼,如是回道。

    谢修齐已是大喜过望:“妙……妙啊!”

    他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击掌称赞道。

    随即,他在陆子和越来越奇怪的目光中却是醒悟了过来:“我是说……雍祖王殿下三权制衡之策果然绝妙。”

    他讪讪笑道。

    陆子和苦笑了下,似乎认可了他的说法,想了想,却还是疑惑问道:“齐儿……你今日来找伯伯,却仅是为询问此事?”

    谢修齐想了想,再次讪笑道:“孩儿也是突然想到……忍耐不住好奇——倒也是还有一事:陆伯伯,汤县令如此对付我家,可是因朝中政争而起?( 新时代1633 http://www.xlawen.org/kan/37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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