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生命如割 > 生命如割 第 1 部分阅读

第 1 部分阅读

    《生命如割》

    引子

    在春子的记忆中山的深处是故乡。那山并不高且由于清贫而显得分外孤寂。但春子深深爱恋着它曾为改变它而全力参与、推动了一场汹涌的创富革命。然而事与愿违本就贫弱的山乡由此失血不断并出悲愤地怒吼。

    春子是在一片悲亢暴烈的“喊杀”声中带着满腔的爱与恨告别故乡、奔向远方的。

    数年之间春子几次重回故土每次都有不同寻常的经历和感受。后来已拥有亿万资产的他却在乡亲们燃起的鞭炮声中泪流满面。他说这里是我的故乡而惟有故乡才可亲近本源。没有人真懂他的话人们只记得他从此以后便不知去向。有人在他留下的笔记本上见到这样几句话:

    当灵魂找不到栖身的家园

    当爱情变得奢侈

    当活着是在重复活着的痛苦

    而死亡并非解脱

    ……

    正文 第一章:春子年少逢家变

    1995年6月的一天对于文州市高峰县老土乡牛磨村的村民来说最关心的莫过于春子被一辆吉普车带走了的事。

    就是这个叫春子的年轻人由于给《文州日报》投稿反映村干部因工作作风粗暴致使一生农妇服毒自尽引起民怨的事让老土乡党政领导极为不满。刚送走赶来调查采访的记者乡长聂连生便亲自带领几名乡干部重又来到牛磨村把春子叫到村部进行了足足一下午的严辞训斥。

    几天后他竟被乡政府的吉普车带走了……

    ******

    春子本名叫牛春早1975年夏天生于这个叫牛磨村的穷山沟沟。据说这娃出生时脖子卡在产道半天出不来他娘几度疼昏过去急得接生婆汗流夹背。后来好不容易弄出来了原来是他脑袋瓜过大的缘故。春子爸叫牛树人是村小的民办老师算是有些文化儿子还没出生就给起好了名字叫牛春早大概是希望儿子早早迎来人生的春天。本来是一个好好的名字但乡亲们却唤成了“春子”也许是他们觉着这样叫更顺口吧。也有一些恶作剧者故意叫他“蠢子”但由于这娃聪明尤其是上学以后表现得更加明显便鲜有人这样叫了。

    春子12岁时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老土乡初级中学给牛树人挣足了脸面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儿子带给他的喜悦心情尚未褪去紧接而来的是他这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

    那是1987年1o月中旬的一天上午牛树人在去村小的路上走了不到两里地大概是路程的一半的时候他觉自己把昨晚备好的课给忘家里了而第三节正是自己的课他是个对学生极负责的人从不上无准备的课便决定回家去取那样还来得及。

    当牛树人赶到自家门前之时觉关着的大门并没有上锁他用手准备将门推开没想到里面竟上了栓。奇怪老婆说好上午去给稻田里放水的怎么还在家呢而且还栓起门?

    “银莲……”牛树人叫老婆李银莲的名字没有听见反应。“银莲开门银莲……”牛树人提高了嗓音并拍起了门。还是没有反应奇怪了他用耳朵帖在门上方听到里面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来了等下子就来开了……”牛树人感觉老婆老半天传来的声音有些颤。

    “吱呀”一声门开了。“你怎么突然回来啦?”老婆先他问倒让牛树人把刚想问她的话给咽回去了“我忘带备课本了。”“丢三拉四我帮你去拿。”说着还没让牛树人看清她脸上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她便转身回房了。牛树人紧随其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看出什么。

    “你怎么没去放水还把自己关在家里?”

    “我有些头痛想睡会儿所以栓了门。”她递过找到的备课本用手捂着额头又坐到了床上。

    牛树人接过备课本疑惑地望着自己的老婆半天没挪步“今早怎么都没听说你头痛呢怎么样要去请个医生来看下吗?”

    “吃完早饭后突然觉得有些疼不打紧的我想睡会儿就会好等下我就去田里。”他老婆说着就牵开毛巾被准备躺下。就在这时牛树人现了毛巾被下盖着的粉红色的肚兜——那时许多农村妇女还不时兴穿胸罩都是用棉布或是绸子缝成的小背心穿着同样舒服睡觉时一般也不脱。

    “你今天怎么不穿着它睡呢?你从来都不光身睡的。”牛树人从被单下拿过红肚兜问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衣的老婆。只见李银莲衬衣内的两个**若隐若现且经他一问更是一起一伏牛树人觉察到老婆紧张了。目睹眼下的种种不寻常他心中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不是……”牛树人想说出什么但还是不敢相信他突的蹲身向床下望去唉呀果不出所料一个爷们正趴在床下的暗角落里。

    “是哪个畜生滚出来……”牛树人一声怒吼转身跑到厨房拿来菜刀。但当他举刀要朝那刚爬出的男人砍过去时却被对方的一声吼给镇住了。

    “你敢!”野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村支书牛双全。只见他穿着短裤衩一手提着上衣一手抓着长裤虎目圆瞪毫不畏惧的样子。这时回过神来的李银莲也抢身过去抓住牛树人举刀的手“树人啊使不得要出人命的呀!”

    牛树人怒火烧心但终究没有勇气砍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恶棍扬长而去。因为他心里清楚这牛双全绝非等闲之辈不仅是这里的一村之主而且兄弟多宗族势力强大不是他所能对付的更何况自己这个民办教师还是当初求这位支书大人帮忙弄来的。唉牛树人一声悲鸣握着的刀被老婆夺去时他又像是了疯抓住老婆的衣领对准她的脸蛋就是一阵猛抽。他老婆也不反抗只是唔唔的哭个不停。

    ******

    春子上初中后住在学校学习更加认真了老师同学对他甚是喜欢。学校座落在老土乡集镇的东边距离牛磨村有十二、三里地而且中间还隔了两座山峰行走不大方便。可尽管如此只要天气好春子还是会每隔一两个星期回家一趟。因为往往这时他从家里带去的咸菜差不多吃完了再说他对双亲甚为爱恋时时会想着回去看望他们。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阳光穿过山峦间缭绕的云雾照射在菁菁校园内分外美丽。春子早早就起了床整理好行装后在食堂买来一大碗稀饭喝了便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一路上边走边哼着歌儿那开心劲就不用说了因为他就要回到自己温馨的家。

    翻过一座山峰太阳已变得有些毒这时春子也走累了便座在一棵大树底下歇脚。他拿出一个新的水壶看了看然后咕咚喝了一口一脸的惬意。这水壶是他这年上初中报到时父亲特意从集镇上买来送给他的记得父亲略带歉疚地对他说:“本来要买辆自行车给你的可爸没那么多钱。”“有自行车也不一定好搞得不好会弄丢。”懂事的春子不想让父亲难过“我喜欢这水壶有了它喝水真方便。”

    这时他看到父亲的表情更加激动且难以自禁地淌下了泪。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如此伤心只知道作为自己的父亲他付出了太多。在春子的记忆中父亲是一个非常勤恳的劳动者他不仅认真教书还一边亲手耕种了六亩多责任田。可即使是农忙时节他也不肯让母亲做担禾担谷的重活都要自己全揽下来做。本来这样的生活也不会很拮据可不幸的是自己曾有个妹妹六岁时患上了白血病花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债但终究没有活过来。此后父母便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身上所以即使生活是如此的艰难他仍感受到了幸福和温暖。

    “春子春子……”不远处传来的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春子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姑娘停住自行车在路边唤他。一看是同村伙伴芳玲春子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这牛芳玲比春子大两岁在老土乡初中读二年级。她今天也是从学校回家的见春子坐在路旁的树下歇息便决定用车载他一同回去。春子开始不肯说山路难走载不动。牛芳玲说上坡的时候都下来推不就行了。春子见她如此好意便一同上路了。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你载一程我载一程遇上坡时便一起下来推车遇下坡时便顺势欢驰好不惬意。

    ******

    春子回到家时不过上午九点多些还没进屋他便叫起了爸妈但奇怪的是没一个人应他。要是往日只要在家父母听见他的叫声肯定高兴地迎了出来。难道有事都出去啦?春子走进门一看只见父亲坐在堂前抽着烟。

    “爸你怎么抽起烟来了妈呢?”春子把带来的空瓶空罐往桌上一放对一脸愁苦的父亲说。

    “哦春子你回来啦。”

    明显答非所问而且语气也和往日不同春子感到疑惑“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你今天回来得蛮早的。”父亲仍旧在吸着他的烟。

    “读初二的那个芳玲一同回来她载了我一程。”

    “芳玲?什么你坐她的车?”牛树人将烟头一扔“你以后离她远点。”

    “为什么?”春子觉得这话莫名其妙。

    “不要问那么多以后不许跟她在一起玩就是了。”说着牛树人提了把锄头出门去了。

    “春子……”房间里传来妈的声音春子赶紧走进父母的卧房。只见母亲靠在床沿有气无力的样子。“咦你脸上怎么有些红肿呀?”春子看出了母亲脸上的异常。

    “没事臭虫叮的过几天就好了。”他母亲李银莲看着自己天真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敢说是他爸打的这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啊!在内心深处她对丈夫充满强烈的内疚所以那天事被打时一点都不想反抗她只恨自己一错再错掉进了一个无人能救的深渊。而个中详细情由她实在不想告诉丈夫只是一再的请求原谅誓不会再犯。然而丈夫这些天来的冷漠让她如履薄冰精神几近崩溃。今天儿子回来了她才强打精神因为她不想让儿子知道此事。

    “你吃了早饭吗我去弄点吃的给你。”说着便下床穿鞋。

    “已吃过了。妈今天爸好像很不高兴出什么事啦?”春子对刚才的事还是不能释怀他想在母亲这里得到解答。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是学校出了什么麻烦事你注意了千万不要去烦你爸。”

    “知道了。”春子懂事地点点头。不多久他就去了村西的大伯家看望已经七十来岁的爷爷。他父亲共两兄弟奶奶去世后爷爷就住进了房屋稍宽些的大伯家。

    没来得及弄清家里到底生了什么事下午春子就带上母亲为他准备好的咸菜和萝卜干踏上返校的路。临走时待他母亲叮咛完后父亲又走过来问钱够不够用春子说妈妈给了够用但他父亲还是执意塞给他五元钱要他别太省多吃些食堂里卖的新鲜菜。

    父亲还是没变这不是挺关心我吗?想到这春子又高兴起来了。

    路上春子又遇到了牛芳玲和她相视一笑然后跳上自行车的后座顺势下坡早把父亲让他不要接近芳玲的话甩到脑后了。

    ******

    牛树人很想知道老婆为什么要送给他一顶“绿颜色的帽子”但总是得不到她的回应。李银莲常常是宁愿挨打也不愿意说牛树人实在拿她没有办法时间久了他逼问得自己都觉得乏味也就不太愿提起了。

    可从此以后这两人的夫妻关系走向恶化直至名存实亡。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不可调合的局面呢?按说重修于好的事也是很多的。为什么他们二人就不能呢?这和牛树人已产生某种特殊心理障碍有关。

    两人白天还是按步就班你做你的家务我上我的课但到了晚上往往是以尴尬、难堪和痛苦收场。

    这天是牛树人的生日李银莲破天荒杀了只鸡给丈夫吃——因为大部分乡下人对过生日没什么讲究除非是六十、七十这样的大寿辰否则谁还记得起过什么生日——但这年丈夫的生日银莲却牢牢记住了显然是为了搏得老公的欢心。

    牛树人确实很高兴下午下班一回来老婆就为他端上香喷喷的青炖鸡。

    “你也来吃一边……”牛树人将鸡一撕两半将一半递给老婆。

    这一动作让李银莲感动不已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今儿是你生日。”

    “不行我们一家人怎能吃两样菜呢?”牛树人硬是不肯。

    李银莲眼里含着泪花接过鸡慢慢吃起来。

    吃完晚饭后二人洗刷了一番便不约而同的上了床。轻车熟路牛树人压在了老婆身上李银莲努力迎合着。

    可还没过多久那可怕的影像又在牛树人脑中出现了。那是一张Yin邪的脸一张牛双全的脸他不停地狂吻压在身下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老婆李银莲。想到这牛树人一阵阵筋挛下身开始失去知觉任凭**渐渐萎缩然后滑出……

    这时躺在他身下的李银莲也感觉到了丈夫的异常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几乎要昏撅过去她明白这所有美好的开场都是白费又将以痛苦收场了。

    这样的情形已经重复多次即使他们为改变这一状况费尽心机结果仍是徒劳。面对丈夫因极度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李银莲开始绝望了。

    第二章:生命中第一个重要女人之死

    转眼间春子就要结束在初中三年的学习了他认真地复习准备在中考大显身手让父母再高兴高兴。

    这天他早读完后到了开饭的时间便拿着碗去食堂打饭。这时的食堂内外人很多挤满了争着要吃早餐的学生。当春子好不容易来到窗台前掏出饭票准备买饭时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人用手使劲一拨结果被挤了出来。春子回头一看拨他的竟是同村的牛三筋他比春子大两三岁与春子还是邻居也在这里读初三一向调皮捣蛋读书成绩较差。

    “三筋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嘛抢我的先?”春子气愤地对牛三筋说。

    “谁抢你的先了?”说着牛三筋朝窗口递过饭票打来了饭。他朝春子一笑得意极了。

    瞧他这样蛮不讲理的劲春子更是气愤“就知道吃怪不得吃成猪头猪脑!”

    “嘿你骂我?是啊你聪明那是接受了你妈的遗传。”牛三筋说着诡秘地一笑“幸亏你不是女的要不然也要学着偷人了!”

    “什么?你给我说清楚谁偷人了?”春子抓住牛三筋的衣领不依不饶。他知道这有关母亲的名节问题哪容他信口雌黄。

    这时周围聚拢了许多看热闹的学生其中也包括他们老家牛磨村的孩子们。牛三筋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了但他又不肯示弱“这可不是我说的咱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你妈就是搞了别人嘛!”

    “你这不可能你小子敢造谣看我揍死你这个王八蛋。”气极的春子和牛三筋扭打在了一起。旁边有劝的也有拖的更多的是看热闹食堂一时大乱。

    直到老师赶来打架才算真正结束。

    尽管今后的几天校方严肃批评了牛三筋并让他写了检讨但在春子的心里面却留下了一层阴影。他一再否定牛三筋所说的话但那句话又总是不可抗拒的浮现出来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回忆起近两三年来家里的种种感觉到确实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尽管他是住校读书但回家带菜带米之时、寒暑假在家之时也让他觉察到了父母关系的异常主要表现在父母之间的话明显比以前少了而且经常莫名其妙地争吵尤其是无一例外以母亲的沉默、以泪洗面告终。这不得不引起春子的深思。难道父母之间真的生了什么大事!?难道真如那牛三筋所说!?天啊春子无法再想像下去。父母在自己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圣洁高大的是不可沾污的啊!春子的心痛苦极了。

    春子决定回家一趟他要亲口去问问父母不是那么回事否则他的心情实在无法平静。

    ******

    这是中考前一个月的一天恰逢星期日春子骑上去年父亲为他买的凤凰牌自行车刚要出校门便遇上了自己的堂兄牛太锋。只见他骑辆旧自行车匆匆赶来满头大汗。

    “太锋哥怎么是你?”春子一眼就看到了颇感奇怪他是大伯的儿子已跟随邻村的老师傅学木匠手艺去了怎么会这么早来学校呢?

    “春子啊我正要进去找你呢赶快跟我回家去。”牛太锋一见到春子便急忙掉转车头。

    “怎么回事呢?太锋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别问那么多跟我回去就知道了。”

    看到堂兄急匆匆掉头要走春子感觉到八成是家里出事了来不及多问便急忙尾随其后。

    堂兄一路铁青着脸任凭头上的汗水顺脸颊而下顾不得抹去。春子看在眼里急在心中他几次问话都得不到堂兄的回答看到的只有堂兄痛苦的表情和眼中的泪花春子预感到事情定是十分严重。

    难道是爷爷过世了?记得小时候他老人家常带自己去池塘玩水、到水渠抓泥鳅他可是最最疼爱孙儿们的啊!想到这春子悲从中来眼泪涮涮而下。

    快到家时堂兄突然停下了车。他招呼春子也停下对春子说:“我本该早把事情告诉你但怕你因伤心骑车不稳现在到家了我还是告诉你吧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待会挺得住。”

    春子听了这话越的伤心他说:“我已经知道了爷爷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身子还不算很坏本可以多活几年的谁知……”

    堂兄忍不住泪流满面他突然抱住春子“嗯嗯”的哭出了声半天才说:“傻弟弟我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进了村村里人正三五成群在议论着什么事见到春子回来都露出异样的神情。有的说:“唉还是孩子可怜。”有的说:“多好的一根苗子啊就是命苦了些。”

    堂兄并不往自己家赶而是朝春子家去这让春子很是纳闷。远远看见自家门前围满了人一片噪杂春子心头一沉。

    “春子回来了!”邻里乡亲自让出一条道让春子进得屋去。

    爷爷好好的靠在堂前的滕椅上只是老泪纵横悲声阵阵。春子经大伯引到父母房里春子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

    “妈你怎么啦?”春子扑上去拉住母亲的手才觉母亲的手已失去了温度。那呛人的农药气息让春子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会这样妈呀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了?”春子扒在母亲的身上悲痛欲绝。那撼人心魄的哭声让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坐在床沿的牛树人更是拼命捶胸自责“儿啊是爸害了你妈我不该和她吵不该骂她呀……”

    这时春子那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外公外婆也赶来了见到女儿的惨状痛不欲生。

    ******

    春子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服下农药自尽尽管她与父亲时有吵闹但也不至于要狠心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自己的至亲啊?!

    埋葬母亲后春子向父亲问起了母亲因何服毒并提到了自己在学校时和牛三筋吵架的事。

    牛树人见孩子渐已长大事情已难隐瞒便索性把孩子母亲李银莲与村支书牛双全有染的丑事说了出来他告诉春子这是父母之间之所以屡屡生矛盾的根源。当然他与妻子床笫之间的痛苦还不便于告诉孩子。

    牛树人说:“你娘死的头天下午爸从学校回村的路上遇到牛双全跟他一言不和便大吵起来。他骂我无‘卵’用我气得与他打起来可我还是打不过他。回到家后我便拿你娘出气骂她下贱让我丢人现眼。本来这也不是第一次骂她可谁知那天晚上你娘竟偷偷吃了农药。等爸知道后一切都晚了爸真是糊涂啊!”

    “爸这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那狗书记做的坏事我一定要砍死他为妈报仇。”春子听了父亲的述说怪母亲不该做下那样的丑事也怪父亲不该骂得那么狠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因此他把胸中所有的愤怒都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牛双全。

    “这笔帐终究要和他算清的但你毕竟还小不要管大人间的事。”牛树人赶忙制止春子的冲动已快到中考的时间他更关心儿子的学业“春子啊你还是赶紧回学校去吧争取考出个好成绩。”

    “爸妈一下子就没了我好难过这学我不想上了。”春子说着唔唔地哭了起来。

    “这怎么行呢爸所有的希望都已寄托在你身上你如果没出息爸死都不瞑目啊!”牛树人摸着个子已快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儿子的头也伤心得流下了眼泪。

    ******

    与此同时距春子家约摸半里路有另一户人家也在经受着“地震”。

    这就是村支书牛双全的家。春子母亲李银莲的死同样刺痛了牛双全的心。更要命的是与李银莲有染的事已传扬出去不仅影响到了这位支书大人的形象而且导致他的家庭内部危机重重。妻子的责怪在他看来倒容易化解最难以面对的却是渐已成*人的宝贝女儿的强烈反应。这些天来由于李银莲服毒自尽有关他的传闻也越来越多不知怎的早已传到了女儿的耳中让他在自己的晚辈面前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牛双全有一儿一女儿子读了一年高中便扔下了书本游荡一两年后在牛双全的安排下到附近一家煤矿做工去了;女儿也不是读书的料一年前初中毕业后便待在家中跟着村里的裁缝师傅学缝纫。

    牛双全的女儿今年17周岁在农村常按虚岁算已称得上是十八、九岁的姑娘了。由于她人活泼、生得美牛双全甚是庞爱。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与李银莲的奸情让自己的女儿极为反感尤其是李氏的死竟让女儿悲愤不已多次对他进行严厉斥责并说已耻为其女不想再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

    其实前面已提到过牛双全的女儿就是那个与春子交情甚厚的牛芳玲。这女孩天性率真活泼可爱虽说她父亲不怎么得人心但她却一直是牛磨村上下的开心果。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由一个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由不谙世事的孩子变成了满腹心事的少女。

    这心事多源于春子。说来让人称奇连牛芳玲本人也颇感疑惑对于小她两岁的春子她有着说不出的复杂心理。她总感觉春子有乎寻常的智慧有少年老成的风度那种感觉是既欣赏、又喜欢。

    记得小时候春子就是一个极有号召力的孩子村里一二十个与他同年龄段的孩子都尊他为“司令”玩耍、做游戏时都听他的调遣。他的凝聚力绝非来源于我们通常认为的是孩子打架的本事、“以武称王”而是他有着高的讲故事的能力这对于生活单调的农村孩子来说是有着非常大的吸引力的无不对他尊崇有加。春子善讲故事有他父亲教育之功但他本人能重新加工整理把听父亲讲的、自己平时看到的和想到的揉和在一起变成无数新的故事以吸引同伴们足见他想像、思维能力之强。这使得不仅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喜欢围拢在他身旁就是大他两三岁的孩子也被他深深吸引这其中就包括牛芳玲。

    春子以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初中后学习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这让成绩平平的牛芳玲羡慕不已。作为同村人和他相比肯定显出了自己的寒碜但牛芳玲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反倒感觉这是很自然不过的事。在她的心中春子的聪慧是与生俱来的他应该有那份光荣、那份骄傲她只为他高兴为他欣喜。

    初中毕业后牛芳玲没能考入高中从此离开了学校她为此伤心了一回不是因为自己还想继续学业而是感到与春子相交的机会变得少了。她把对春子那份无法言说的情愫深埋心底回到了家中。每当春子从学校回家她总要找机会见上一面。这难道就是爱吗?牛芳玲不止一次地暗暗问自己但总也找不到答案因为春子就像她家中的一个亲人她应该有那份牵挂抑或是她心中的一个神明她应该有那份虔诚。这难道就是爱吗?牛芳玲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是不许任何人去伤害春子。所以当她听到自己的父亲与春子母亲有染的传言后感到极为震惊特别难受一方面觉得父亲行为不检让自己也感觉蒙羞另一方面感到父亲所为必定会刺伤春子那颗高贵的心这是她实在不想看到的。尤其是春子母亲的猝死让她更觉事态严重父亲乃至自己都有逃不脱的干系。虽然这样的恶果也让父亲悔恨不已但她就是在内心无法原谅父亲她恨透了父亲她恨透了这个给春子带来沉重打击的父亲。

    牛芳玲有几次都想去看望、安慰伤心的春子但每次都打了退堂鼓。事到如今他一定也知道了那丑事他一定是恨透了我们?牛芳玲的内心顾虑重重终究再也没有勇气去见那最想亲近的人。

    ******

    春子是由大伯牛树才陪着回到学校的。大伯特意找到春子的班主任向她介绍了家中生的不幸。春子班主任是位中年妇人待人和善闻听此事颇为伤感她向春子大伯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苦命的孩子牛树才才放心离去。

    然而此后的春子依然心乱如麻无法平静。在紧接而来的中考中他挥不甚理想与省重点中学——高峰县一中的录取分低了1o多分。这与他平时的成绩是不符的。班主任了解这个中情由专程跑到年磨村做工作要他复读一年后一定会考出更好的成绩。春子父亲也有此意虽然他自老婆去世后愤然辞去了由情敌牛双全“赐予”的带有耻辱标记的民办老师一职生活已是十分的艰难但对于要培养好自己的孩子他是坚定不移的甚至是不惜代价的。

    但出人意料的事春子不同意复读他说不上重点高中不一定成不了才上了重点高中不一定就成才。班主任见他态度坚决所言也不差便也不再劝了。父亲牛树人见状也只好同意春子去读那办学条件差些的高峰县二中。

    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这时已是农村“双抢”大忙季节。春子和往年一样跟随大人们下田下地毫不偷懒俨然一个干农活的老把式。

    有一天上午春子挑了担空篓子准备去秧田里挑秧而去秧田要走长长一段渠道春子一路让过几个挑秧的村民快到自家秧田时猛然现迎面而来的是自己恨之入骨的牛双全。春子看他挑满满一担秧苗不由心生一计。

    “春子让让。”牛双全见是春子在路上主动打招呼且满脸堆笑。

    春子像是没听见假装脚庠蹲下身去抓个不停。

    “春子跨跨到渠道那边去。”牛双全说话吃力显然担子挺沉。

    “你自己不会跨那边吗?”春子仍是漫不惊心地抓着痒。

    “这担子好重挑在肩上跨不过去。”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力气大得很。好吧你过去。”春子说着挑起空篓跨到了渠道的另一边。

    这水渠两边本不宽只是肩上挑了重担就不好跨过了。牛双全见春子不再拦着便继续赶路可还没走两步自己的一边篓子不知怎的被春子的扁担钩子给钩住了春子一声“怎么搞的”后将扁担用力一拖使牛双全身子一歪左脚顿时踏空连人带秧掉进了水渠里。

    这一下可了不得牛双全“唉哟”不断惨叫连连。原来水渠里有村民施完药后丢弃的烂玻璃瓶子牛双全正好一只脚跪在上面使膝盖上一片血肉模糊。

    春子一看情形不对赶忙溜之大吉。

    几个在附近干活的村民见状急忙将牛双全背起护送到村里的一家诊所上药。有跟牛双全关系近的人说:“这春子肯定是故意的不要放过那小子。”

    一向骄横的牛书记这时却一反常态摆手制止了忙说:“不怪他不怪他。”叫人甚感奇怪就连赶来的牛芳玲都不明白父亲怎么一下子变得宽容了许多?

    面对父亲的惨状牛芳玲虽有些同情、难过但在内心里她并不怨怪春子他知道这定是春子故意的但春子因为父亲所受到的伤害才是最为深重、难以愈合的。

    第三章:中学时代的恋情

    高峰建县历史悠久迄今已有15oo多年县域辽阔、峰峦叠嶂、人口众多。县城就座落在县境的东面群山环抱风景秀丽。从城区古建筑众多可以看出在农业经济占据主导的时代这里曾经较为富庶。

    春子在父亲陪同下第一次迈进了这座古朴的县城。从汽车上一下来春子便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在他的眼中这里才是人们学习生活的好地方街道悠长、店铺林立想必什么都应有尽有春子感到自己已是喜欢上这里了。

    春子和父亲来到县二中报了到找到了班级和宿舍一切都安顿了下来。晚上父亲舍不得花钱去旅社住便挤在春子那张狭窄的学生床上。由于天气炎热他们一时无法入睡便一同来到校园里的一口池塘边闲聊。

    “爸你不教书了今后能供得起我上学吗?”

    “这你不必担心爸总会找到挣钱的门路。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就用不着受爸一样的苦了。”

    “我会的。不过你不要再和那狗书记打架了你打不过他。”

    “我明白打架终究也不是办法只要你争气考上了大学他自然就没办法和我们比。如果你不争气爸这辈子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嗯我会尽力的。”春子说着犹豫了一下“爸我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

    “你说。”

    “我妈为什么要跟那狗书记又为什么非要选择去死呢?”

    “这我也说不清楚你还是不要想这件事了。”牛树人痛苦地别过脸。

    春子懂事地点点头不再问了但在内心深处他对此始终不能释怀他总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向对她呵护有加的父亲为什么就狠得下心抛弃了自己。这实在是难解之谜啊!

    ******

    春子心中存有太多的疑惑胸中积有太多的苦闷所以即使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高中生活仍是无法真正开心起来。每当课余无事他或是在街上闲逛或是到处寻那悠静的所在然而无论是去哪里他都是独自一人。

    尽管高中的学业并不轻松尽管父亲急于望子成龙但春子实在无法专注于学习。他渐渐喜欢上看课外书尤其是小说常在内心和小说主人公一道体验人生的悲喜这于他而言竟慢慢成了莫大的精神依托。

    郁达夫的小说《沉沦》、巴金的小说《家》等等常让春子看得如痴如醉。小说主人公的不幸遭遇、苦闷心情常使他牵肠挂肚感叹不已并在内心产生共鸣。尤其是路遥小说《人生》中的高加林既像是与他神交的落难朋友又像是他自己的影子。春子感到了生活的无常、人生的无奈。

    春子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属中上水平按照以往学校的高考升学率估算这样的成绩考入一般的大学还是有把握的但要升入重点院校差距不小。

    这是一次高二期末考试。在这次考试中春子在全班的排位再次下滑位列第十二位比期中考试又降两位。但这次考试又是喜忧参半的因为尽管总分不尽人意但语文分数却遥遥领先尤其是作文老师几乎给他满分。这似乎给人一个强烈的信号春子在写作方面具有天份。

    春子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这是他平时读得多、想得多、也写得多的结果对于此他甚至到了有些痴迷的程度。

    ******

    期末考试完后学校放暑假春子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这天他起了个大早坐近两个小时的公共汽车在老土乡集镇下由于集镇与他老家牛磨村之间没有像样的公路一条机耕道也已是破败不堪少有机动车辆通行而自行车又放在家里所以春子只能步行。这于他而言已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这天的天气本来好好的可还没走到半路老天就突然沉下了脸黑压压的云层远远的从南面夹着大风而来春子加快了脚步。

    “咣当”一声在一个转弯处迎面而来的一辆自行车由于骑过快且忙于避他一不小心便撞上了路边的大树翻倒在地。

    “芳玲是你!”春子最先现了对方“你不要紧吧?”

    “春子真的是你啊!”来者正是牛芳玲。只见她爬起身来车子也不扶起便跑到春子的跟前一把将他抱住“唔唔”地哭了起来。

    春子从没见过这阵势一时慌了手脚语无伦自地说:“你芳玲你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跌痛了?”说着左右环顾将她推了开来。

    牛芳玲激动的心情好一阵才平静下来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后说:“不要紧不痛。”

    “那你……”春子还没说出“为什么哭”几个字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

    “快跑!”春子急忙帮牛芳玲扶起车子他们来不及多说话便一同推车去找避雨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不远处的小机屋——农民在外放置抽水机的临时小屋灌溉农田时才用平时一般空着。屋内有几处漏雨二人把车子停在檐下后便进屋找了个不漏雨的角落站定。

    “你怎么一个人骑车出来了去哪儿呢?”春子对牛芳玲说。

    一句话似乎又勾起了牛芳玲的伤心事她说:“我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想到县城找我姑去也想也想去……”牛芳玲后面几个字不好意思说出来。

    “为什么呢?”春子一边说一边将淋湿的上衣脱了还拧了拧。

    牛芳玲看着他的举动有些脸红但没说什么她接过问话回答说:“我爸逼着让我嫁人。”

    “什么你就要嫁人?”一句话让春子好半天没回过神。对于她家春子有着极为复杂的感情对她的父亲有着深深的恨但对于牛芳( 生命如割 http://www.xlawen.org/kan/392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