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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神逐》

    第一章 考城隍

    宁筱很无辜,作为一名廪生,考试的确是他的本职工作。但问题是,宁筱要考的应该是朝廷的官才对,而现在他偏偏参加的,是考城隍爷的试!

    城隍爷和县老爷究竟谁的官更大些,宁筱不清楚。但对于一名秀才来说,能当一城的老爷已经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事了。

    然而问题在于,城隍可不是阳间的官,而是yīn神啊。

    何谓yīn神?

    就是挂了之后,才能上任的官。

    宁筱今年只有十六,虽然比不上那些十二、三岁就中举的天下神童,但在县中乃至府城,也是一个人才。书院中的博士,乃至府城中的学正都断言,宁筱二十岁前一定能中举,可谓前途无量。

    如此美好的人生在等着宁筱,偏偏自己却yīn差阳错地参加了这个狗屁的城隍考试,看着处于灵魂状态的自己已经没有了实体的身躯,宁筱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祈求自己考不中,然后还阳。

    “希望旁边那个跟自己一同参加考试的家伙给力些吧。”宁筱心中暗暗祈求之余,目光却是往身边那个跟他一样秀才打扮的男子看去。

    不得不说,那些yīn神考官还是十分有眼光的,跟宁筱一同参加考试的男子比自己稍大,约是二十左右。可能是已经成年的关系,身材已经长成,一眼看去绝对当得起“器宇轩昂”四字。加上眉宇间隐隐透出的正气,瞳孔中又有着老于世故的圆滑。宁筱相信,这家伙如果踏入官场,肯定是上官的好下属,百姓的好青天。

    “有这种家伙在,我一定不会中!”

    就在宁筱暗暗祈祷的时候,对面那帮yīn神考官审完卷,交换了意见之后,终于有结果了。

    只见为首一名,疑似关帝爷的考官抚着他那黑亮的长髯,大笑道:“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写得好,写得好。”

    听到这句,宁筱心中大定,这句可不是他写的。不是他写不出来,而是想到如此妙句也绝不可能写在这张答得好就会挂的考卷上!

    果然,那疑似关帝的考官这时正sè道:“宁筱、宋熹,这次考试,汝等都答得很好,不愧是齐州百年难得一见的英才。不过,宁筱你毕竟年轻,比宋熹略逊半筹。方才某所念的,便是宋熹的文章,汝可服?”

    城隍虽好,可宁筱还不想挂。这时疑似关帝考官的话,让宁筱有如蒙大赦之感,当即心悦诚服道:“学生心服。“

    疑似关帝的考官含笑点了点头,又勉励宁筱几句,终于将目光投向另外一边的宋熹道:“宋熹,齐州才县尚缺一位城隍,汝就去那里任职吧。”

    宁筱闻言,心中暗暗庆幸。听这话的语气,可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唯有一个选择,就是去当城隍!

    对于这个结果,宁筱甚是满意,心中已经想快点离开这个名符其实的“鬼地方”,早点回阳间去了。

    然而,那边的宋熹看似平静,心中也有着跟宁筱相同的打算。城隍虽好,但毕竟是yīn神,非他的志向。

    当听到考官们一致决定由自己出任之后,宋熹心中虽急,却也明白不能明着推脱。但这宋熹确实聪颖无比,同时更是深谙官场之道。这时闻言,大大方方地施礼道:“关帝老爷错爱,学生不敢推辞,愿听关帝老爷之命,出任才县城隍。”

    “很好……”

    就在关帝想抚髯再赞的时候,宋熹却是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只是学生家中有老母,无人奉养。学生只希望待老母故去之后,才去上任。”

    这边宁筱一听,心中暗赞:“好家伙,人家关帝老爷要你尽忠,你却将孝道搬出来,果然厉害。”

    心中暗赞的宁筱很快就醒悟过来:“不好,若是这家伙推脱成功,那岂不是我要去当这城隍?”大急之下,宁筱立刻朝那群考官看去。

    只见那群考官已经在飞快地查“生死薄”,很快一名考官便对关帝禀报道:“宋母七十有一,阳寿还有九年。”

    众yīn神听得,都犹豫了。宋熹是独子,其父又早逝,如果这就去上任,宋母无人照料,晚景凄凉,可就是他们的罪过了。传闻yīn神中有因果一说,若宋母晚景凄凉之果乃是他们要宋熹当城隍之因而结的,那这份恶果,就要算到他们头上了。

    宁筱虽然不清楚yīn间的规矩,但如此明显的变化又岂能注意不到。心中焦急的时候,那边的关帝爷已经说道:“既如此,不妨让宁筱先代任九年,待宋母故去,宋熹才上任吧。”

    那边宋熹听到,不等宁筱说话,立即就大声拱手道:“多谢关帝老爷体谅!”宁筱这时更是看到,那个叫宋熹的家伙,有意无意地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这家伙,没想到一脸正气,原来这等yīn险。”不过,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宁筱经验虽不及宋熹丰富,但聪颖的他立刻就懂得举一反三。于是朝着关帝拱手道:“能够代任城隍,学生之幸也。然学生家有弟妹,均只有六岁,学生又是家中长子,是故……”

    这次,众yīn神终于皱起眉头了。为首的关帝思考了片刻,摆手道:“汝家中虽有弟妹,但令堂尚在,定能照料好他们,不必挂心。”

    还是以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来说,只是这事关自己的生死,宁筱又岂会轻易答应。

    各种想法在心中掠过,然而刚刚自己已经将人伦大道搬出来了,还是打动不了这帮yīn神。既然打动不了,那就只能据理力争了。

    想罢,宁筱拱手道:“关帝老爷所言有理,只是学生有一疑问,若老爷不能为学生解惑,学生决不代任城隍一职!”

    关帝虽然觉得这两个家伙有点难缠,但还是颔首道:“是何疑惑。”

    宁筱正sè道:“方才老爷说,由在下代宋兄,任才县城隍九年。那学生想问,九年之后,学生是否能返回阳间?”

    关帝闻言,好笑地摇头道:“九年之后,汝肉身估计早已腐烂,如何还阳?”

    “如此,学生断不能答应老爷代任城隍一事。”

    “放肆,某家决定的事,岂容汝推托!”

    伴随着关帝的大喝声,他那蒲扇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案桌上,“砰”一下,那张案桌被他一巴掌拍了个粉碎,连带着整座府邸不由得跟着晃了晃。宁筱和宋熹,更是直接被震倒在地上。

    如此威势,不仅宁筱,就连宋熹也吓得脸sè煞白。

    千古武圣,果然名不虚传!

    只不过,事已至此,宁筱又岂能就此屈服。反正都已经挂了,大不了不当那狗屁城隍,去六道轮回走一转好了。想到此节,宁筱冷笑道:“万事离不开一个理字,关帝老爷如此不讲理,学生不服!”

    关帝似乎也被宁筱说出火气了,一双丹凤眼紧紧地盯着宁筱,手中不知何时更是握上了他那标志xìng的青龙刀。只要宁筱一个说不好,恐怕就立刻要化为无头鬼魂!

    面对关帝的威势,宁筱反而不见紧张了,施施然地重新站起来,还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袍之后才说道:“老爷方才也说了,学生是代任城隍,也就是说,待宋兄上任之后,学生便如从前一般,可有错?”

    关帝那卧蚕眉抖了抖,但还是淡淡道:“没错。”

    宁筱眼中jīng光一闪道:“学生从前乃是人,那么代任九年之后,应该还是人!”

    关帝低哼一声,冷傲道:“九年之后,肉身已坏,焉能还阳。”

    “如此,老爷的话岂不是前后矛盾?刚说学生可以如从前一般,现在又说不能还阳chéng rén!学生不服!”

    “这……”

    关帝毕竟是武人出身,说到辩论,又岂是宁筱这样的书生对手。更重要的是关帝重诺,他的话绝对当得起“一诺千金”。如今他已经答应了宁筱只是代任,又岂能反悔。无奈之下,却只能沉默以对。

    宁筱见得,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倒是那边一大帮的yīn神急了,其中一个老翁状的yīn神来到关帝面前道:“老爷,才县缺城隍已有一年,好不容易才有合适人选,如若放过他们……”

    关帝卧蚕眉紧皱道:“也不是放过他们,方才宋熹不是说,九年之后可上任。”

    老翁一脸苦相道:“老爷,九年之后,那城隍庙估计都要被拆了。”

    这老yīn神倒是没有说错,庙宇需要有神明坐镇,才能保一方平安。城隍作为城中首屈一指的大神,空缺一年都会惹出不少麻烦。如果十年无城隍,那地方都不知道会乱成个怎么模样了。如此一来,那城隍庙不会被愤怒的百姓给拆掉?

    “那如之奈何?”高傲的关帝爷,终于将皮球给踢出来了。

    宁筱闻言,可不想这问题被那群yīn神接去。毕竟他是凡间的人,不懂那么多yīn间的规矩。天知道这帮老yīn神,会捣鼓出什么破办法逼他就范。故此,宁筱毫不犹豫地接过话头道:“老爷勿忧,学生有一策可解此难题!”

    “哦?”关帝的丹凤眼中,爆发出一道明亮的神采,如喝醉了酒的红脸再次露出淡淡的笑容,抚着长髯道:“是何办法?”

    宁筱微笑道:“还是由学生代任城隍一职,只不过学生以凡人之身代任。”

    此言一出,那群yīn神齐齐道:“不可,我冥府从无此例!”

    宁筱好笑道:“天地初开之时,还没有人呢。”

    宁筱这话,意思非常明显。连人都可以从无到有造出来,例又怎么不可以开?

    那群yīn神还要辩驳,关帝却是摆手道:“例的确可以开,然以肉身任城隍,可未必能将城隍之职做好。”

    “能否做好,是学生的问题!”宁筱此时,胸中的书生之气也被激起来了。

    “老爷……”

    那群yīn神还在争取,宁筱则是紧紧地盯着上首的关帝,现在这位老爷,可真是能够一言定自己的生死了。生而为人,无论是谁对于死亡,都是有所畏惧的。就算宁筱现在是灵魂状态,但他的心理上还是一个人。

    故此,紧张的宁筱此时全身上下,竟然有种如灯火般轻轻摇曳的感觉。

    不过,宁筱的紧张情绪没有对这位老爷产生任何影响,约是半刻钟后,闭目思索了许久的关帝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也罢,才县城隍极为重要,不能久缺。就依汝所言,肉身上任吧。”

    此言一出,宁筱心中那块吊得老高的大石总算完全放下:“谢老爷体……”

    还没等宁筱说完,关帝却是摆手止住他道:“城隍一职,关系重大,若做得不好,不仅你的阳寿会折损,yīn寿也一样。”

    宁筱听得大奇:“敢问老爷,何谓yīn寿?”

    “时候到了你便知。”顿了顿,却见关帝手中青龙刀虚空一招,一块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卷轴凭空出现在宁筱头顶,并缓缓落入他手中,同时说道:“汝以肉身上任,艰险非常。这本是你代任城隍的奖赏,现在就先给你吧。”

    宁筱这时欢喜得难以复加,不仅不用挂,竟然还可以当城隍。虽然只有区区九年,但也足够了,这可比当朝廷的官有趣多了,现在还可以得到赏赐。

    就在宁筱想看看这卷书帛究竟写什么的时候,却见到关帝青龙刀朝他和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熹挥去。

    顿时,宁筱便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吹出府邸之外。眼前的一切也同时变得不真实起来。

    迷糊间,却听到关帝那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一月之内,必须到才县上任,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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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地睁开眼睛,宁筱眼前漆黑一片,而且浑身都湿透了,那黏糊糊的感觉特别难受。而这些,却不是被惊出的冷汗,而是被闷的。

    与此同时,宁筱却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传来叮叮当当的丧钟声。

    “糟!早就听说到yīn间的时候,肉身会如死了一般。难道娘亲以为我挂了,现在是为我举丧?”

    第二章 渺小的挑战

    云溪村的廪生宁筱死了五天之后复活啦!

    消息像一阵旋风般席卷云溪村所属的整个昭县!

    这年头,人们笃信鬼神,但最多也就属于逢年过节烧香拜祭的程度。顶多,有需要的时候还会临急抱抱佛脚。然而现在,这犹如神迹显灵般的一幕,自是震撼了许多人。

    不过对此,人们的反应不一。有崇拜、敬服;也有不以为然、冷眼旁观;更有冷嘲热讽,骂这是装神弄鬼。

    但大部分百姓都是善良的,他们更愿意将事情往美好的方向想。故此,诸如什么文曲星转世,关帝老爷为女儿招亲相中宁秀才等等故事就不胫而走。估计过得一年半载,宁筱还会变成昭县说书人嘴里的主角呢。

    原本作为廪生就已经有着不小的名气,这次死而复活之后,更为宁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sè彩。

    反正在昭县地界,提起宁筱就没有人不知道他的。

    不过,这几天知道宁筱的人虽然多,但真正见过他的却是寥寥无几。甚至,连云溪村本村的人,也甚少见到宁筱,这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奇怪。最终,人们只能归结于宁秀才高风亮节,不喜欢出风头。

    是否高风亮节,这个见人见智。但宁筱不出家门,却与此无关。

    事实上,从yīn间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宁筱就感到十分困惑。无关于一众乡亲的sāo扰,也无关于代任城隍这个问题,单纯的,是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困惑。

    以前,宁筱对自己的人生的要求十分简单。努力读书、中举,然后为官一方,为百姓谋福祉。当然,这是大义,是理想。而人始终是人,脱离不了最基本的生活。中举、为官,既是自己的理想,也能解决自己的温饱,甚至可以让并不富裕的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不仅仅是宁筱,更是天下千千万万寒门士子的人生愿望。

    然而,在yīn间走了一趟之后,宁筱这个简单的理想,却是逐渐崩溃了!

    原来人死之后,真的会去yīn间;

    原来yīn间,真的有鬼神;

    原来以前所听的一个个关于鬼神的传说故事,都是真实存在的……

    揭开了这层神秘面纱之后,宁筱开始困惑,不,更准确的说,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十分渺小而产生惶恐。原来,活在凡间的百年光yīn并非人生的全部,这可能,仅仅是一个开端而已。

    曾经,宁筱以为读书、中举、为官就是人生的全部。但是现在,当这个全部被打破之后,宁筱就犹如一只长年被困在井底的青蛙,瞬间被带到到来一望无际的地面世界。在这里,他开始时或许感到不适,甚至感到惶恐。

    然而,恐惧总是短暂的,当周围的环境恢复安定之后,不安的情绪就会褪去。转而产生出的,除了对生命渺小的无奈与感慨之外,更多的,是对这广大无垠的世界的强烈探索yù望!

    “我想知道,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全部!”这是死而复活之后,宁筱心底深处无时无刻的呐喊声!

    渺小的人类,或许就是这样一次一次地对未知的世界发起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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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逐渐深了,大片乌云将明月遮盖,周围的漆黑让五指放到跟前也难以辨清。摇曳的灯火下,两个粉雕玉砌的孩童正睁大乌溜溜的眼睛,一左一右地扯住一名青年的衣袖来回摇晃道:“大哥,大哥……快给偶们讲故事……”

    不用多说都知道,这青年正是死而复活后一直呆在家中的宁筱。虽然,心底的渴望持续发酵,但这并不会影响到宁筱的正常生活以及与弟弟宁攸,小妹宁芷的相处。

    好笑地用手拍了拍两个小家伙的脑瓜道:“好好,为兄就给你们讲关帝老爷考我文章的故事。”

    “不要!这个故事从哥哥醒来已经听了三天了,我们要听其他的!”

    两个孩童的坚决,让宁筱有些无奈。想了想,却是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哥哥今天就跟你们讲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嗯。”两名孩童眼中透着的期待,诉说着他们并不知道“悲伤”二字的含义。

    宁筱这时指了指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夜空道:“你们可知道,晚上的天空为何除了月亮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吗?”

    其中一名女童闻言,捂着嘴笑道:“哥哥好笨耶,早上的天空只有太阳,晚上的天空当然只有月亮啦。”

    宁筱摇摇头道:“不,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晚上的天空除了月亮之外,还有一种叫星辰的东西。”

    “星辰?那是什么?”

    小女孩的这个问题似乎将自己大哥难倒了,宁筱挠了挠头想了一会才说道:“哥哥也不知道,但听说,星辰会如月亮一样发光,它们虽然比不上月亮那么光亮,但当整个夜空布满成千上万颗星辰的时候,它们就会化为黑夜中闪耀的河流。”

    “那不是很漂亮……”女孩子似乎特别容易感动,听着大哥不着边际的简单描述,就已经沉醉其中。

    至于另外一边的男童,却是对星辰的故事更感兴趣些:“哥哥,那为什么现在我们会看不到星辰?”

    宁筱的语气这时显得有些沉重:“因为神要惩罚犯了错的我们。”

    “神?是关帝老爷吗?”

    宁筱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是比关帝老爷更久远的神。据说,他在天地初开时就已经存在。”

    男童没有感受到什么沉重的气氛,相反兴趣更是被调动起来:“那他为什么要惩罚我们,我们又犯了什么错。”

    “具体犯了什么错,哥哥也不知道。但听说,我们人类因为战争,将天空打坏了。而神因为这事,必须炼一种发着五彩光芒的石头,修补天空。”

    “修补天空?那这个神真的很厉害啊,好像比关帝老爷厉害多了。”稚嫩的童音中,带着天真。而那边沉醉于星辰的浪漫中的小女童,也被吸引了过来,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青年。

    宁筱也想不到自己这弟弟会拿关帝老爷跟那位上古神明比较,好笑道:“当然是厉害多了。不过呢,我们将天空打坏的事,也激怒了神明。”

    “所以他就惩罚我们,让我们再也看不到星辰?”男童用他简单的逻辑推导出这么一个结论。

    宁筱先是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摇头道:“可以说是,又可以说不是。”

    “那为什么……”这次,连小女童也忍不住追问了。

    宁筱再次叹了口气道:“据说,这位神明在天台上炼制了十二万八千块五彩sè的石头来修补天空。从炼制到修补,足足花了四十九年。就在我们的祖先,看着那位神明拿起最后一块五彩石头,准备完成修补天空的壮举时。那位神明竟然用尽全身气力,将那块五彩石头投进了星空之中!”

    “啊……”

    两个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的孩子面对忽如其来的转折,吓得惊呼出来。

    宁筱这时也顺势将故事讲完:“因为天空没有修补好,所以我们就被剥夺了仰望星空的权利。而这位神明,也跟着离开了我们的世界。”

    不过,两个孩童并不满意这个结局,反而激起了好奇心,瞪大那如黑宝石般的明亮眼睛,扯着自己大哥的衣袖问道:“哥哥,那这位神明还有没有回来?还有还有,他为什么不将天空修补完?他为什么要离开这个世界……”

    宁筱拍了拍两个好奇宝宝的脑瓜,好笑道:“你们还真多问题,不过呢,现在该去睡觉了。明天哥哥再继续说。”

    “嗯,不要嘛……”

    “你们不乖的话,哥哥以后都不说啦。”

    ……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家伙哄好,宁筱才松了口气。考完城隍还阳之后,这两个小家伙仿佛怕自己会再次离开他们,显得特别黏人。

    死而复活的事可说让整个家差点塌下来了。这虽然不是宁筱的本意,但总归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心中愧疚之下,也想拿出更多时间来陪陪家人。

    至于上任才县城隍,这个宁筱倒是不急。说来也巧,才县其实就是宁筱上学的书院所在的县城。只不过,书院位于城郊,宁筱没什么事也很少到县城去而已。而一个月后,正好就是书院开课,宁筱只要提前几天出发,先到才县县城的城隍庙走一趟上任就可以了。

    带上了房门,却见到母亲姜氏还在灯下捣药。姜氏是附近三乡五里比较有名的医者,也正是因为这个比较受人尊重的职业,她一个寡妇才能带大三个孩子,还能供宁筱去书院上学。

    伴随着“咚咚咚”的捣药声,整个屋子里,溢满了浓重的药味儿。只不过,这股味儿,对宁筱兄妹三人来说,却是“母亲的味道”。

    宁筱见着,关心道:“时候不早了,娘亲早点休息吧。”

    姜氏虽然只有三十余岁,但常年辛劳使得岁月留下的痕迹特别显眼。这时用她那因为长期跟草药接触,显得蜡黄的手摸了摸宁筱的手背道:“筱儿先去睡吧,娘亲捣完这些药就去休息了。”

    宁筱知道姜氏的xìng格,她这么说肯定是做完才会去安歇的。只能无奈地点头道:“那孩儿回房读书,待娘亲睡了孩儿才睡。”

    姜氏盯着儿子倔强的脸,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倔这一点最像为娘。也罢,为娘现在就去休息,可以了吧。”

    宁筱微笑地目送姜氏进了两小的房间之后,也回到了隔壁自己住的茅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到yīn间走了一趟的后遗症,现在时辰虽然已经不早,宁筱却没有半点倦意。想了想,干脆将那天关帝所赠,从yīn间带回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东西很多,除了那卷声称是代任城隍所奖励的卷轴之外,还有城隍笔、城隍印各一,地书(才县)三本。

    这些东西,宁筱之前已经粗略看过。城隍印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纯金印,是宁筱城隍身份的象征,只不过现在宁筱还没上任,所以金印的sè泽十分黯淡。至于城隍笔,则是一支玉笔,似乎是像判官笔一样的存在,是给宁筱判案时用的。

    至于那三本注有“才县”的地书,里面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估计也是上任之后才能知道用途。

    小心将三件“城隍用品”收好,宁筱将注意力放在那块卷轴上。这卷轴外形甚是jīng美,就跟一些人所收藏的名人字画一般。卷轴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字,宁筱每一个都认识,然而串起来读却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宁筱其实也找过一些佛道书籍来参考,可惜都没有任何头绪。翻来覆去研究无果,宁筱干脆就将卷轴扔到桌上。反正现在搞不懂也没关系,到时上任城隍,或许就会知道的了。

    如此想着,宁筱躺到床上,不一会便传来“呼噜呼噜”的声音。

    由于是盛夏的关系,就算是夜晚的空气也显得甚是燥热,睡前的宁筱并没有关上窗户。而恰巧,那卷轴所放置的地方,正在窗户之前。

    熟睡中的宁筱没有注意到,被他随手放置的卷轴,这时竟然散发出点点光芒。不,准确是说,是卷轴在吸纳着这些光点,但由于光点太多的关系,一时半会难以完全吸纳,就形成好像散发的状态。

    而更奇异的是,这些光点,就像他刚才给二小所讲的传说中,那些已经消失了无数年的星辰光芒一样。

    伴随着这些在暗夜中闪耀的光芒,卷轴上的字迹悄然改变……

    第三章 寿元

    “嗯,这是?”正睡得香甜的宁筱意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然而看清楚自己的状况之后却是吓了一大跳。

    身体轻飘飘,仿佛摇曳的灯火般随时可能熄灭。这不正是三天前,自己参加考城隍的时候那种灵魂状态吗?

    “难道,我又被带到yīn间去了?咦,不对!这里是我家……”

    这住了十多年的家,一砖一瓦自是十分熟悉,就连门角处自己和两小量高的痕迹都没有改变。

    身在自己家中,宁筱的心倒是没有那么慌乱。而且,经历过考城隍之事,对于这种状态也十分熟悉。

    回头向床榻上看去,却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肉身,这让宁筱的心又多了几许疑惑。不过,自己的家本来就不大,挨个房间去看也没什么。

    出了自己的房间,宁筱信步往弟弟宁攸和小妹宁芷那里走去。从虚掩的木门可以见到,淡淡的月sè沿着窗户斜照而入,两个小家伙正睡得香甜。只是,睡相不是太好。特别是小妹宁芷,那条粉嫩的藕臂狠狠地搂着宁攸的脖子,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幸好那边的宁攸也不笨,胖嘟嘟的小手顶住了宁芷的“袭击”。只不过,他的脸就没那么幸运了,沾满了宁芷顺着嘴角流出来的晶莹液体。

    看着两小这状态,宁筱倒是安心不少。然而,原本应该陪着两小一起睡的母亲姜氏,却不知道哪里去了。

    宁筱四处游走,菜圃、药田、厨房、茅厕都逛了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就在不安开始包围宁筱内心的时候,忽然见到自己的房间亮起了灯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不可能点灯,难道是……

    想到此节,宁筱三几步被来到自己房间的窗户前,就在宁筱准备叫唤的时候,却听见姜氏熟悉的声音在里面传来:“求苍天庇佑我儿宁筱能早rì醒来,民妇宁姜氏愿意损寿,以换我儿平安。”

    “我醒来?”宁筱听得疑惑,就算yīn间和阳间的时辰不对等,但自己灵魂出窍也就短短一炷香时间。yīn间这一炷香时间,阳间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一个晚上。

    “阳间不会超过一个晚上?”这么想着,宁筱忽然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彷如黑幕的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九天,为大地带来唯一的光明。

    宁筱半眯着眼睛盯着那轮明月,脑海中忽然想到了睡前跟二小讲故事时窗外的天空,忍不住失声道:“不对!今夜乌云密布,根本不可能有月!现在我见到的根本不是跟攸弟他们讲故事的那晚!”

    仿佛印证宁筱的想法,屋内的姜氏这时又说道:“明天就是我儿宁筱出殡的rì子,但民妇不相信我儿就这么突然地去了。如若我儿有何得罪上苍的地方,民妇愿意代为受罪。如若我儿寿元真的就只有十六,民妇愿意跟我儿以命换命。”

    听到这里,宁筱总算明白过来。这正是自己在yīn间考城隍的时候,家中发生的事。没想到,自己到yīn间走了一趟,竟然让母亲如此担忧,心中的感动,让宁筱的眼眶泛起酸来。

    就在宁筱心中感动的时候,一把突兀的声音在屋内传出:“宁姜氏,你真愿意用你的寿元换你儿子活命?”

    突兀的声音不仅吓着了宁筱,连姜氏也是一样。然而,姜氏的反应却超乎寻常的快,没有任何犹豫就答道:“民妇愿意!”

    宁筱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暗道:“不对,我的阳寿本来就未完,根本不需要什么换命。糟,难道是有妖魔要骗娘亲?”

    从yīn间走了一趟回来,宁筱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这时生怕母亲糟了算计,立即就要冲进去阻止。

    然而,就在宁筱看到母亲跟前多了一道黑影,要走过去揭穿他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得朦胧起来。这种感觉,宁筱不是第一次经历,对上一次,是关帝送他还阳的时候。

    果然,宁筱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但对母亲的深切担忧让宁筱的意识多停留了几息,就是这短短的几息,让宁筱听清楚那黑影最后的一句话:“好,如你所愿……”

    ***

    猛地睁开眼睛,入目间最先见到的是两张肉呼呼的小脸。宁攸和宁芷两个小家伙,正一左一右地捏着宁筱的脸颊,摆弄着奇怪的造型。

    窗外,是雀鸟“吱吱喳喳”欢快的鸣叫。

    “啊……”

    小孩子突如其来的惊呼将鸟儿都吓跑。却是宁筱施展袭击,双手同时从后揪住那个小家伙的衣领,将他们提起。

    “快说,你们对哥哥做了些什么?”宁筱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吓得用那双肉呼呼的小手捂住整个脸蛋的宁芷这时悄悄打开指缝,当那乌溜溜的眼眸看清楚是宁筱的时候,立即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是娘亲要偶们来叫哥哥起床的。”

    提到母亲,原本还想逗弄一下二小的心情当即就没了。宁筱这时已经明白过来,昨晚并非是灵魂出窍,而是做梦。

    只不过,如此真实的梦,绝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最有可能,是有鬼神向自己报梦!

    如果说以前的宁筱还抱着儒士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那么从yīn间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宁筱就对鬼神乃至传说之事深信不疑了。

    民间本来就有“报梦”一说,报梦者是谁,宁筱不清楚,但他更关注的是自己母亲。

    将二小放下,着他们先去默写一遍《三字经》,宁筱大步来到屋外。只见辛勤的母亲姜氏,已经在为菜圃浇肥了。

    “娘亲,孩儿来帮你。”说话间,宁筱已经拿过肥料,泼洒到菜圃之内。

    然而见到这一幕的姜氏,却是十分不悦地将肥料抢了回来,语带责备道:“筱儿乃是读书人,岂可将时间都浪费在此。”

    这种话,宁筱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在发生考城隍事件之前,几乎每天都要听姜氏说个三、五遍。以前的宁筱,觉得母亲甚是啰嗦,然而如今听来,特别是想到自己在yīn间的时候,母亲的牵肠挂肚,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妨事,读书人也要做农事,否则就要被耻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但也不能做这种粗活。”姜氏的态度超乎寻常的坚决。或许在她看来,宁筱廪生的身份沾这从茅厕中捞出来勾兑的臭气哄哄的“肥料”,是在自降身份。

    宁筱这时也不再坚持,将肥料还给母亲,坐到一旁道:“娘亲,孩儿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娘亲你的。”

    “哦?是不是又有哪个嚼舌之徒,说为娘不守妇道,周围跟男人勾三搭四啊。”

    依旧专注着手中活儿的姜氏语态轻松地说着这话。然而,宁筱还是能听出,母亲的话中透着无奈。

    寡妇门前多事非,特别是像姜氏这样风韵犹存的俏寡妇。

    所谓女像父,儿像母。宁筱虽然年龄的关系,显得有些稚嫩,然而他仍是县城中首屈一指的美男子。宁筱曾听一些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的同窗学子提过,好像县城里那几个头牌姑娘曾经品评过整个历城她们最想跟哪几个男人共度**,宁筱就在名单之上。

    宁筱本人对此不置可否,也没有表示好,也没说不好。但此事,也从侧面说明,宁筱的相貌,受到一定程度的肯定。

    而主要遗传母亲相貌的宁筱都如此,可以想象姜氏年轻时是何等风华绝代。

    不过红颜易老,年过三十的姜氏虽然仍风韵犹存,但早已非年轻时可比。不过这么一来,宁家门前的事非也少了许多。心xìng阔达的姜氏,也没再将这些挂在心上,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宁筱现在没什么心情跟姜氏说这些,而是皱着眉道:“娘亲,孩儿不是要说这些。孩儿想问,娘亲在孩儿到关帝老爷那里的时候,是否向人祈求过要以自己的命换孩儿的命?”

    此言一出,姜氏明显出现了慌乱,眼睛没敢与宁筱对上,顾左言右道:“筱儿你听谁说这事。”

    如此劣拙的表现,如何瞒得过宁筱。只不过,印证之下,宁筱就知道,那个梦中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

    损寿、以命换命,如果是以前的宁筱,根本不会当一回事。但是现在……

    就在宁筱低头思索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噼啪”一下的响声。宁筱猛然抬头,却见到刚才还jīng神奕奕地在浇肥的姜氏,这时竟然已经摔倒在菜圃中!

    “不好,难道娘亲的寿元已经被夺去了?”

    此时此刻,宁筱心中只余下这么一个念头!

    第四章 破灵术

    “大夫,我娘亲怎样了?”床榻边,宁筱一脸紧张地望着这位须发花白,从乡里请来的老大夫。

    “宁公子且放心,令堂只是cāo劳过度,休息不太好而已。老朽开些宁神补气的药,再好好休养几天便可以了。”说着,这老大夫便写了一贴药方,交给宁筱。

    宁筱取过药方看了看,又陪这老大夫说了一会话才亲自送他离开。

    不过当这老大夫走了之后,宁筱随手就将他开的药方扔到一边。

    要知道,宁筱的母亲姜氏本来就是一位医者,宁筱本人虽然没有系统地学过医,但耳濡目染之下,一些简单的医理药理,还是懂的。这老头开的药方,还真是如他所说一样“宁神补气”。

    说白点,就是吃不死人。当然,也治不好病。

    这( 神逐 http://www.xlawen.org/kan/39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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