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是一些老郎中诊断不出病症的时候，随便开来对付病人家属用的。宁筱如果真按他所说去抓药给母亲吃，才真是脑袋进水。
不过宁筱也听母亲说过，刚才那位老头其实也有几分本事，并非表面看来那么不靠谱，但就是医德有些不好罢了。如今连那老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似乎母亲这病还真的有点棘手。
只不过，作为自小接触医药的人，宁筱对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现在母亲姜氏虽然还是昏阙不醒，但气息悠长，脉象也稳定，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身体下手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更加证实了宁筱一开始的想法。母亲姜氏，有可能是被人夺走寿元了！
但就算知道，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啊。作为凡间的普通人，自己可没有能力与鬼神沟通。
就在宁筱眉头紧锁的时候，宁攸和宁芷两小一直在旁看着。见到母亲昏睡不醒，哥哥又愁眉苦脸的样子，小丫头宁芷忍不住说道：“哥哥不是认识关帝爷爷吗？不如去找关帝爷爷吧……”
“找关帝？怎么找？”宁筱下意识地问出这话。
小丫头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语带天真道：“镇子里就有关帝爷爷的庙啊，去那里不就能找到吗？”
啪！
一言惊醒梦中人！
宁筱猛地击掌，继而拍了拍宁芷的脑瓜道：“芷儿真是聪明，哥哥怎么就想不到！”
小丫头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听到哥哥赞自己，一双大眼睛欢喜得弯成了月牙儿。
宁芷的话确实提醒了宁筱，他虽然没有与鬼神沟通的能力，但既然见过鬼神，就知道那些祭祀的庙宇并不是什么摆设。自己的祷告，那些鬼神肯定能听到。
只不过，宁筱也没必要去找关帝那么高级的神明。宁筱自己就是城隍，虽然还没上任，但城隍金印就在手中，足以证明他的身份。而民间传说中，城隍手下还有土地以及各路鬼神。宁筱所住的村子里，不正好有一座土地庙吗？
土地保村中安宁，相对而言对村子里的情况肯定要比关帝更加了解。自己虽然不是昭县的城隍，村子里这位土地的直属上司。但城隍毕竟是城隍，级别比土地要高。好比阳间村里的亭长，里长，见到隔壁县的县令还是要行礼听命一样。自己去问他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宁筱叮嘱了弟妹要他们在家中看着娘亲，别周围乱跑，然后就几步冲回房间。将城隍金印、玉笔等城隍套件拿出来放入怀中之后，宁筱却是瞥见关帝所赠的那卷轴，似乎与昨晚所见有些不同。
最明显之处，莫过于原本密密麻麻的字迹，现在竟然只剩下几行。
卷轴的变化，让宁筱有点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一下，心中同时暗道：“我就算去那土地庙问话，但yīn阳有别，那土地要回答我的问题，估计还是要通过报梦的方式才行。”
宁筱不是怀疑报梦这东西，只是主动权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觉不够靠谱而已。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母亲的xìng命。
想到这里，宁筱开始仔细打量起卷轴上面的内容来。
只见卷轴抬头，乃是“破灵术”三个篆体大字。也幸好宁筱平时涉猎甚广，对一些古字也有研究，否则就真的看不懂了。
而后面的内容，则是围绕这“破灵术”详细讲解。
“世间万物皆有灵，而人则是万灵之长。此修行之法乃借人心中一点灵力为己用。一人之力，或有不逮；然若能聚万万人之力，则上可撼山河，下可驱鬼神！聚灵之法，当……”
这次，宁筱终于看懂了卷轴所写的内容了，可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中人的修行之法？
只不过，这卷轴所载的修行之法，好像与宁筱平时所听，需要炼丹药，吞灵气的修行之法有所不同。
宁筱本就是天资聪颖之人，这篇修行之法也说得直白。因此宁筱很快就得出自己的理解。如果没有错，这篇修行之法的根本应该是聚人力，就是将人心中的一点灵力借为己用。
仔细一想，这篇修行之法倒是跟城隍的身份相符。毕竟，无论是土地灶君城隍，还是更高层次的关帝龙王，在天下各地有这么多庙宇，为的不正是得香火，聚人力吗？
而往往，香火、供奉越多的神明，法力也就越强。
这一刻，宁筱福临心至，瞬间就明悟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按照这篇名为《破灵术》的修行之法所说，只要聚集到足够多的人力，就可以上撼山河，下驱鬼神。我也不求撼山河、驱鬼神那么厉害，但修炼之后，跟鬼神沟通应该没有问题吧。这样的话，我不就可以亲自问村里那土地，娘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比报梦靠谱多了！”
想到此节，宁筱的心情当即变得好了起来。同时仔细阅读卷轴后半部分的具体修行法门。
《破灵术》的修炼方法其实并不复杂，特别是入门阶段。如果是土地、城隍这样的yīn神就相对更简单了，立庙，塑像，只要有诚心者来上香，就能得到灵力。当然，灵力大小，要视乎对方的心诚程度。
至于阳间的凡人，也能修行，只不过比yīn神麻烦许多。毕竟，凡人有肉身，不能直接接受他人心中的灵力，必须经由触媒接收。这个触媒，其实跟yīn神的塑像一个道理，只不过yīn神可以直接跟塑像融为一体，能够直接获取灵力。而有肉身的凡人，就需要借由触媒吸纳灵力，然后再通过触媒使用力量。
这两者并无高下之分，不过yīn神更方便而已。
至于触媒，是什么都可以，就算一颗米粒也没有问题。当然，触媒越好，以后使用灵力的时候就越能发挥功效了。
因此，如果想追求力量的，触媒最好就以兵器为主；追求医治人能力的，可以用药碗、银针等工具，反正视自己的喜好和追求而定。
对宁筱来说，那城隍套件是最好的触媒。只不过，宁筱也存了点小心思，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城隍，做满九年之后，他就要卸任。如果以城隍套件作为触媒，到时还回去岂不是这几年的修炼是一场空。
左思右想之下，宁筱决定将他父亲留下的家传玉佩作为触媒。所谓君子如玉，以玉为媒，也符合宁筱另一个书生的身份，方便携带。再者，玉有守护、辟邪的功效。宁筱毕竟是凡人，对于yīn间的规矩不清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许多要害人xìng命的恶鬼。以玉为媒，吸纳灵力之后，估计也能起到守护的功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保全好自身，再谈其他，这也符合宁筱多年学儒所得。
有了触媒，还需要另外一样比较麻烦的东西——引香。然而作为一个生人，却要别人给自己上香，这就比较难办了。
这一点，也是宁筱感到最为棘手的地方。
第五章 引香聚灵
宁筱再次仔细地阅读一遍《破灵术》，吸纳灵力仪式所需的其他东西都有替代或多种选择，唯独引香，必不可少！
“我好好的一个生人，总不能装成神棍，挨家挨户去叫人家给我上香吧。”估计他这么做，立刻就被人当成傻子处理了。
不过，宁筱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宁筱就经常遇到困难，如果真就这么轻易放弃，宁筱的能力也不会受到关帝的肯定，而招去参加城隍考试。毕竟，地府招城隍，可都需要有能力的人，而不是读坏脑袋的书呆子。
道家有云，大道三千。意思非是大道只有三千种，而是天下一草一木、一器一物，都能助人成道。
而大多数人往往只看到通往“道”路有很多，却忽略了通往“道”的路虽多，但“道”其实只有一个。
不过，宁筱也不是那些练气服丹的修士，他也不懂什么道不道这玄乎的东西。但对于“大道三千”这句话引出的含义，宁筱却是明白。
简而言之，就是换角度思考从而突破困境。
作为必不可少之物，引香的最大作用，是将诚心者的灵力，引导至修行者手中，为其所用。
对于yīn神来说，这些灵力是可以直接吸纳。但生人，就需要有触媒作为沟通两者的“中间人”。
重新剖析了整个吸纳灵力的过程，原本困堵住宁筱的道路，似乎有打开之感了：“这《破灵术》上虽说引香是必备之物，但我作为凡人，根本不可能直接吸纳灵力，也就是说，生人给我上香也没有任何作用。而真正吸纳灵力的……”
想到这里，困堵宁筱的那面墙壁终于被完全轰开。惊喜之下，宁筱狠狠地以拳击掌，兴奋道：“对！只要将触媒受到供奉，就可以了！”
道路终于打通，接下来便只剩技术问题了。
但是，让触媒吸纳灵力，似乎有点抢夺别人香火的嫌疑。如果在才县的城隍庙，自然没什么问题了，反正都是宁筱自己的地盘。然而，这里是昭县地界，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外交问题”，处理起来就需要小心了。
不过，村子里供奉的地方很多，土地庙自不必说，村子里还有一座供奉庇佑丰收的筠姬娘娘的庙。除此之外，各家各户有灶君，另外根据从事的工作不同也会供奉该行业的庇护神明。
像宁筱家，由于母亲姜氏是医者，就有给岐伯上香。
神明除了庇佑一方之外，也有与人方便的作用。此事关系到宁筱救母，向他们借一点香火，应该也不算过分吧。至于怎么还，等宁筱能够跟他们沟通之后，再慢慢商量好了。
既然是借，当然是内借比外借好了。由于宁筱之父已经跟族里分了家，因此家中也设有祖先牌位。
所以，宁筱首选借香火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祖先！
作为一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不再犹豫。将卷轴也贴身收好，已经知道其价值的宁筱可不敢再将卷轴随便乱放。万一被心术不正之徒学去，用以为祸一方就麻烦了。
来到屋中放置祖先牌位的地方，宁筱先是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然后才说道：“宁门堂上历代祖先，宁门子孙宁筱，因母亲受激ān人所害，昏厥不醒。今rì需向祖先借点香火，以救母亲，请祖先行个方便。”
说完又鞠躬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所遗的祖传玉佩，按照《破灵术》所讲的特殊方法，放置在牌位隔壁。而后咬破指头，在玉佩上滴上三滴鲜血。
做好这一切，宁筱便将弟弟宁攸和小妹宁芷喊了过来。这种时候，当然是弟妹最可靠了。细心地为他们点了香，而后分别递到二人手中道：“去上香，求祖先庇佑娘亲早rì醒来吧。”
宁攸明显不是第一次上香，因此熟门熟路。至于宁芷，作为女孩本来是没资格上香的，但现在人数不足，宁筱也只能将她也拉来凑数。
学着二哥宁攸的模样摆弄了一番，才在宁筱的帮助下将信香插上。
宁筱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玉佩的情况，当宁攸上好香的时候，宁筱却是惊讶地见到他身上有一点白光飘出，然后融入玉佩之中。
“竟然是白光？只不知是天白、地白还是水白。”
也怪不得宁筱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看到代表人一生富贵贫贱命数的sè相。要知道，世俗中的风水相师，就是靠这个东西辨人富贵的。只有功力高深者，才能勉强看出一点门道来，不可能像宁筱这么直观简单地看到。
不过宁筱并非风水相师，对sè相这个东西也就知道点皮毛。似乎分辨的理论，并非普通百姓所熟知的五行生克论，而是比较生僻但更为久远的三元论。
根据上古典籍记载，世有三易，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中，使用最多，流传最广的是《周易》。然而，三易之中，论年代久远，当是《连山》；但最jīng妙的，则属《归藏》。
然而《归藏》早已散失殆尽，今人连《归藏》最基本的原理都不晓得。至于《连山》，虽然更为久远，但可能jīng妙不及《归藏》，后世毁书的时候可能没那么受重视，故而能留下部分。
至于三元论，便是《连山》的基本原理之一。
所谓三元，即上、中、下元；又称天元、地元、水元。主管这三元的，据说是三官大帝。世有传闻，天官大帝为唐尧、地官大帝是虞舜、水官大帝则为夏禹。
三元论以黑、黄、赤、紫、碧、绿、白七sè辨人一生富贵贫贱。
不过这些术数之书，说难听点便是揭天道之秘，而天道之秘又岂是人力所能道尽的。故此就算功力非凡的风水相师，也仅能分辨出七sè之中的黑、黄、赤、紫四sè的命格。而像宁攸身上飘出这白，以及非常容易被混淆的碧和绿sè，便是天道用以遮蔽术数窥视的。
但说到底，这些复杂至极的东西跟灵修士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是道门修士，估计也就知道个皮毛，内里的道道，他们也不会跑去研究。真正会去jīng研的，也就那些想混个人间富贵的风水相师罢了。
连道门修士这些堪称专业的人士都不是全懂，宁筱这个学儒的外行人更不必说了。只是记得以前看书时扫过几眼，有些记忆罢了。
不过，宁筱却是知道，若是自己能分清楚弟弟宁攸身上的白光属于哪一种，估计就能看清楚他今生是富贵还是贫贱了。
宁筱毕竟还是凡人，弟妹这些凡根还是断不掉。只要跟他们相关的，宁筱都会不自觉地去想，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xìng之所在，否则，若是没有这种情，人跟禽兽草木又有何异？
至于灵修士，按照卷轴上的说法，有所谓众生皆平等，故此无论是富贵还是贫贱，都是一样的。因而，对灵修士而言，看人灵力，最重要的是量的大小。至于那决定其是富贵还是贫贱的sè相，只要被纳进触媒，都会自动化为最原始的无sè灵力。
所以，什么狗屁的三元九运，即将踏入修行界的宁筱其实可以完全不用管。然而凡根难断，宁筱会在意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上天倒是喜欢跟宁筱开玩笑。他不想管，主要是因为分辨不出代表宁攸命数的灵力颜sè来，但宁芷那小丫头的信香插上之后，宁筱却是清楚地看到她的体内，飘出一大团艳如红火的赤sè光芒，融入玉佩之中。
“是水元之中最强的赤灵？看来我宁家这一代定必兴旺无比。只是，赤灵降临女身，按照古籍所载，rì后不是兴国之母便是亡国祸水！”
如此想着，宁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毕竟才六岁，离十五成年太久远了。不过，为何攸弟提供的灵力比小妹的少那么多呢？”
的确，撇去富贵命数的问题，与宁攸那弱小的光点相比，小丫头这个灵力团实在大太多了，如果将宁攸贡献的灵力比作一碗水，那小丫头宁芷贡献的就是一缸水了。
不过对于刚进入这个领域的宁筱来说，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些。
然而撇去这个问题，宁筱看着这么大团灵力被玉佩所吸纳，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之前他还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小妹提供的灵力也是像宁攸所提供的那么一点，恐怕不足以让自己跟鬼神沟通。到时，估计还要想办法去其他神明那里借香火呢。
触媒需要待信香完全燃尽，才算将灵力吸纳完成。只不过这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宁筱准备将两个小家伙带回房中照顾母亲的时候，变故突生！
只见到窗户外面，一点紫光缓缓地飘了进来。宁筱还以为自己眼花，擦了擦眼睛。然而，当看到紫光融入了玉佩之后，才惊觉这是灵力！
“怎么回事？不是要上香才能贡献灵力的吗？”然而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容宁筱静下来仔细思考。
这点紫光，不过是发出开始的信号而已。
数息之后，宁筱便清楚地见到从已经打开的几个窗户以及半掩的大门处，无数紫sè、白sè、黄sè、碧彩的光点、光团像排队轮候进城般疯狂地涌进屋来！整个场面，壮丽无比。犹如在盛夏的晚上，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围绕着自己起舞。
也幸好宁攸和宁芷两小既不是触媒的主人，又非修士。否则见到这一幕，就真的要惊呼神明下凡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杀了宁筱一个措手不及，但看着这一个个光点融入玉佩之中，宁筱的心情也变得振奋起来了。
就算宁筱不能确切地统计出这些灵力的数量，但仅以目测，这些后来的灵力总量，估计是宁芷所提供的那个光团的千倍以上！
宁筱不知道，其实这个也是关帝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灵力，乃是由人心而发。只要一个人对某个人、或者神明，产生敬重、崇拜、祈求等等情绪，灵力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而且，这灵力是属于崇拜对象的，其他人甚至神，都不可能夺走。
也就是说，宁筱之前所想的借用一说，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灵力，全部都是属于宁筱的，就算是宁家祖先，都不可能夺去。
而宁筱之前误会的地方还有一处，并不是要当着人、神或者触媒的面前上香，才能吸纳灵力。信香起的不过是引导作用。也就是说，信香只是将已经产生的灵力，引导至触媒之中罢了。这些灵力，其实早就存在。
要知道，这几天，宁筱死而复活的传闻，在三乡五里广为流传。
这个传闻，足以让大量的灵力诞生了！
一条村子起码有二、三百户人，关于宁筱死而复活的传闻，早就传到了县城，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扩展到什么水平。但这些人里面，就算有一半人信，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了。
再者，宁筱作为廪生，本身也是昭县，甚至府城历城里的名人，佩服他的学问的人，不再少数。这部分人所产生的灵力，也不可小视。
这就是关帝所布的局了！
事实上，当初宁筱的感觉并没有错，yīn间和阳间的时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参加城隍考试，前后在yīn间停留了估计还不到一晚。之所以五rì之后才还阳，那当然是关帝耍的一个小手段了。否则的话，要送宁筱二人还阳，根本不用关帝亲自出手那么麻烦，随便找个小鬼就可以了。
毕竟宁筱是第一个以肉身出任城隍的人，还是关帝亲自批准的。以关帝的重脸皮，估计也不想事情搞砸，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当然，局虽然是关帝布的，但能借此局吸纳这么多的灵力，则是宁筱自己的本事。
看着海量的灵力进入玉佩，还是少年心xìng的宁筱早已难掩喜sè，乐得手舞足蹈，同时喃喃道：“卷轴有说，一般首次启灵，能聚一村之力已经很厉害了。我现在，肯定不止一村了，是两村之力、三村之力，还是已经超过九村之力，获得一镇之力了？”
但不管如何，能够聚集这么多的灵力，按照卷轴里的说法，宁筱已经可以称为准灵修士了。距离真正的灵修士，只差一步！
第六章 人鬼对话
自己的房中，宁筱手握玉佩，感受着里面流淌的灵力，仿佛将手伸进了平静而深邃的湖水中一样。
“灵眼，开！”
“灵耳，启！”
这是成功吸纳灵力之后，修炼《破灵术》的第二个步骤。无论yīn神还是凡人，都必须进行的。
yīn神的情况宁筱不懂，但对于只是凡体肉胎的他来说，开启了灵眼、灵耳，就能直接跟鬼神沟通。对于现在的宁筱来说，这种能力实在太重要了！
按照卷轴所载的方法完成仪式，宁筱猛地大喝。下一刻，宁筱感受到玉佩中原本平静的灵力，忽然沸腾起来。犹如上游的水潭找到缺口般，以极快的速度沿着自己的手臂经脉，流向头部。
轰……
灵力所到，脑袋仿佛要被炸开一般。
宁筱强忍着剧烈的头痛，紧紧地握住玉佩不放。他知道，如果此时放手，就会前功尽弃，而灵力也会被他浪费掉。
开启灵眼、灵耳所消耗的灵力似乎远比宁筱想象中要大。玉佩中储存的灵力直线下降，而脑袋更是像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般不断吞食。
宁筱这时才庆幸，刚才吸纳了这么多的灵力，否则只有两小提供那么一点，估计连第一步冲开经脉也做不到。
终于，当玉佩中的灵力减至剩下三分一的时候，开始不再流出。与此同时，宁筱的头痛感，也开始消退。
约是一炷香左右，头痛终于完全消失。
揉了揉太阳||穴，宁筱缓缓地睁开眼睛。预想中的变化没有出现，眼前所见的景象，跟开启灵眼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区别。至于灵耳，好像也一样……
“嗯，不对！”
宁筱耳朵抖了抖，听到一阵yīn风自远及近而来。对，不是普通的风，而是yīn风！
对于能分辨出这个，宁筱自己也感觉到十分神奇。不过，有yīn风之声传来，说明有鬼神在附近。
果然，数息之后宁筱就听到一把微弱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鬼恭贺宁上仙法力大进！”
“小鬼？宁上仙？”听着这么一把诡异的声音，宁筱左顾右盼，甚至还伸出头到窗外看了看。
“宁上仙不用看了，现在乃是rì间，阳气旺盛。不要说我这样的小鬼，就算yīn神也不敢外出现身。”
宁筱闻言，心中了然，但很快又奇道：“既然你不敢现身，又如何跟我谈话？”
那小鬼似乎对宁筱比较了解，这时笑道：“宁上仙刚入修行界，有所不知。我等小鬼，可用yīn风传话。”
“原来如此。”顿了顿，记挂着母亲之事的宁筱不再跟这小鬼扯废话，直奔主题道：“你既然知道我，应该在这村中住了许久吧。”
“回宁上仙的话，小鬼在这云溪村住了五年。”
宁筱闻言，也没有完全信他，而是根据自己的记忆，选了近五年发生的一些事问这小鬼。虽然这家伙有些比较细微的记不起，但大部分问题都能答上。宁筱这才肯定，这小鬼的确在村里住了五年。同时，也知道这小鬼是村里土地手下的鬼卒。
知道来历，那就好办了。宁筱沉吟了一下，正式问道：“你可知道，四天前的晚上，是否有什么邪物光顾我家？”
“邪物？上仙为何这么问？”
“你不用管这些，答我便可以了。”
这次小鬼没有立刻回答，但宁筱能听到，yīn风的声音大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小鬼在做些什么。
就在宁筱的耐心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小鬼以更加微弱的声音道：“回宁上仙的话，小鬼刚才用yīn风在上仙家中查探了一下。上仙的家中，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气息。特别是上仙的房间，似乎有强大的yīn物停留过较长时间，只是小鬼法力尚浅，查不出具体是何物。”
宁筱眼眉一抖，这小鬼倒是有些意思。因为根据梦境所见，母亲姜氏的确是在自己房间跟那家伙谈以命换命这问题的。
除此之外，小鬼话中似乎也透出另外一层意思。宁筱于是问道：“按你这么说，是知道谁能够帮我查出曾停留在我房中的强大yīn物？”
小鬼这时自信满满地答道：“当然。”
“那是谁？”
“自是我家土地大人了！”
宁筱哑然失笑，绕来绕去，还是要找这村里面的土地。想了想，宁筱便说道：“现在乃是白天，阳气太盛，你家土地估计也不方便。那么，宁某今夜再去土地庙拜访吧。”
小鬼没有立刻回答，倒是那yīn风之声又增强了。宁筱也不知道那小鬼捣鼓些什么，但这次却没有刚才那么长，片刻之后就听到那小鬼语气中带着欢喜道：“方才小鬼将上仙的事跟土地大人禀报了。大人想与上仙结个善缘，决定今夜亲自来上仙家中帮忙查探。”
宁筱惊喜道：“你家土地真的这么说？”
“自是真的。”应了之后，这小鬼略带感叹说道：“不瞒上仙，方才上仙吸纳大量灵力，小鬼我都怕得双腿打颤。而我们土地大人也说，上仙你的实力非同小可，本村中能出这么一位大能，必须好好结交。故此土地大人才派小鬼来，打听上仙大人有何差遣。”
宁筱心中苦笑，没想到吸纳灵力，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也好，有那土地帮忙，调查娘亲寿元折损的事，应该会有进展。
想到此节，宁筱颔首道：“如此，宁某今晚子时恭候。”
“这个……上仙且慢。”
宁筱奇道：“还有何事？”
“上仙有所不知，此处乃是上仙居所，有灵威在。就算我家土地大人，若没有上仙允许，也不能踏入此地。故此，请上仙赐一信物与小鬼，带回给土地大人。”
宁筱只是一个刚入修行界的新丁，哪晓得什么灵威。不过这小鬼的说法，倒也靠谱。否则的话，一些孤魂野鬼怎会不敢入城隍庙。
然而作为一个新丁，宁筱可不懂制作什么信物。
想了想，宁筱于是道：“宁某现在手上倒还没信物，要不就由宁某到庙中亲自带土地过来吧。”
小鬼听得，语气有点慌张道：“上仙不必如此，上仙不必如此。”
宁筱对小鬼的态度感到好笑：“我确实没有信物，你说该如何是好？”
“上仙既然没有信物，那不如小鬼将土地大人的一件信物放到上仙家门前。上仙只需将其放到居所正中，土地大人就能进屋。事后，上仙只需将信物还给大人便可。”
宁筱闻言，颔首道：“如此也好。”
“那么，小鬼rì落之后，就将信物放在上仙门前。土地大人，子时必定到达。”
“好，你去吧。”
“小鬼告退。”
伴随着这么一句，宁筱耳中同时听到yīn风远去的声音。
神奇的一次人鬼交谈就这么结束，虽然母亲的病情还没追查到元凶，但也算是有了实质进展。与刚才那小鬼不同，土地乃护佑一地的yīn神，无论阳间之人物还是yīn间的鬼神，只要进出村子，都瞒不过他。
有了这土地相助，应该很快就能调查出母亲昏厥的原因了。
心情转好之下，宁筱去隔壁看了看母亲姜氏，发现还是如那老大夫刚离开时一般，脉象平稳，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
心中稍定的宁筱照顾了一下二小的饮食，有督促他们读书练字，终于迎来了金乌西坠的时候了。
而当夕阳完全落下的一刻，已经在大门前守候了半个时辰有多的宁筱，忽然见到一块漆黑的令牌凭空出现。
“哐当”一下掉在宁家的大门前！
第七章 土地高擎
是夜十五，乌云散尽，一轮圆月高悬九天，犹如黑暗中的明灯。
临近子时，云溪村的百姓早已歇息，好为第二天即将到来的劳动养jīng蓄锐。唯独村子西面的一间民房，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那里，正是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死而复活的廪生宁筱的家！
呼……
忽然间，一阵让人冷得彻骨的yīn风吹过。宁家中唯一还亮着的油灯瞬间就被吹灭，端坐在客厅正中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脸带微笑道：“云溪土地果然守信，宁某有礼了！”
不必多说都知道，这青年自然就是宁筱。与rì间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不同，到了晚上，灵眼终于发挥出它的功能来。
就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宁筱却是清楚地见到一阵黑sè的旋风从屋外直卷进来。黑风很快就消散，当看清楚黑风包裹在里面那人的相貌时，就算是早已见过yīn神的宁筱，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异sè。
只见立在宁筱面前的云溪村土地，并非想象中什么慈祥的白发老翁，而是一个身披黑甲，满脸虬髯的凶恶大汉。
宁筱敢肯定，这大汉生前绝对是一名统领jīng锐部队的军官！
虽然这土地的相貌有些出乎宁筱的意料，但有关帝老爷那样的千古名将在前，再有军魂死后为yīn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云溪土地身后还跟着一名同样身披黑甲的jīng卒。这时，最先说话的却是这名jīng卒：“宁上仙有礼了，这位就是我家土地大人。”
听到这声音，宁筱立刻就认出是早上跟他谈话的那个小鬼。不曾想到，rì间那自称小鬼的家伙，竟然也是如此jīng悍。从这家伙透出的jīng气神来看，其绝对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他还在生，宁筱相信十个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麾下的小鬼如此，这云溪土地实力估计就更加深不可测了。
宁筱这时总算有点理解关帝最后跟他说的话的意思了，似乎，自己这个空降下去的城隍想成功上任，并不是那么容易呢。
想这些暂时还太远了，宁筱长身而起，朝云溪土地拱了拱手，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寒舍简陋，土地莫怪。”
大汉听着，爽朗大笑道：“宁公子客气了，高擎大半生都在军营，早就习惯了。”
虽然自己的身份是城隍，但宁筱丝毫不敢看轻这位土地。故而以兄相称道：“高兄不嫌弃就好。”
高擎确有武人风范，一点都不喜欢啰嗦，大手一挥道：“宁公子的事某已经听盘头他说过了。高某身为云溪土地，出了这种事确实乃高某疏忽。据高某所知，我yīn间的确有不少修为厉害的恶鬼，利用凡人懵懂无知，与夺其寿元。”
宁筱听得，心中着急：“难道我母亲……”
高擎神sè变得有些凝重地颔首道：“很有可能！而且，恶鬼夺凡人的寿元，并非阳寿，而是yīn寿！”
yīn寿！这个词宁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考城隍的时候，就从关帝口中听说过。
皱了皱眉，宁筱忍不住问道：“请问高兄，不知这yīn寿是……”
啪……
高擎拍了拍脑袋，大笑道：“差点忘了，宁公子是凡人，不看重这些。如若宁公子有兴趣，就由高某给宁公子讲讲吧。”
宁筱当即谦虚道：“愿闻其详。”
“宁公子乃凡人，应该知道何谓阳寿？”见宁筱点头，高擎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凡人口中的阳寿跟我们yīn间所说的阳寿还是略有差别的。高某也不懂那些复杂的，按照高某理解，阳寿，便是凡人肉身的寿命！这一点，宁公子应该比高某了解得更清楚，世间没有不会衰老变坏的肉身，就算那些秃驴所练的劳什子金刚不坏之身，也不过是延缓肉身衰老变坏的速度而已。当然，修为强悍如佛陀，肉身可保千年不坏。但世间能成佛者寥寥无几，大多数凡人甚至修者，百年之后肉身便会化作一抔尘土。如此，便是阳寿终了。”
“至于yīn寿……”说到这里，高擎刻意顿了顿，继而指了指自己，以后在旁边立着的小鬼盘头道：“人死之后，虽然以灵魂之态存在，但还是有寿元决定我们能活多久的。时间一到，任尔是哪路大神，最后都会灰飞烟灭。而灵魂能够存在于天地的时间，便是yīn寿。如果说阳寿是肉身的寿元，那么yīn寿就是灵魂的寿元。”
这一下，宁筱总算明白过来了。然而当明白之后，宁筱却是更加担心了：“高兄的意思是，有恶鬼夺去了我母亲的yīn寿？”
高擎神情颇为严肃地点头道：“正是！与肉身难以夺取不同，灵魂状态下，是可以夺取别人的yīn寿来延长自己的xìng命的。只不过，yīn司对此执法甚是严厉。然而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总会想铤而走险。这个，宁公子应该明白。”
“嗯。”宁筱的回答，似乎有点太过平静，让高擎感到意外。然而，当他看到宁筱眼中透出凌厉的杀意时，生前在沙场杀人如麻的高擎知道，宁筱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果然，宁筱不再客气，对高擎拱手道：“还请高兄出手相助，帮宁某找出凶手，宁某感激不尽！”
高擎的嘴角，划过一道满意的笑容。这时小鬼盘头适时地插嘴道：“上仙请放心，我家大人此来就是要助上仙一臂之力的！”
宁筱再次拱手道谢，高擎也发挥他武人的爽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道：“宁公子，不知高某信物何在，等会高某施法需要使用。”
宁筱连忙将那块漆黑的令牌拿出来，递还给高擎。
接过令牌之后，宁筱明显感觉到高擎身上的气势凌厉了几分。其身上的锋芒，甚至让宁筱生出要回避的感觉来。只是对于母亲的担忧，让宁筱生生忍住，将高擎带到自己的房间，宁筱才说道：“高兄且跟我来，这里便是当rì那恶鬼夺去我母亲yīn寿之地。”
高擎神情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虽然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但高某也能感受到曾经有厉害的人物在此停留。”
说话间，高擎却是捏动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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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宁筱也听母亲说过，刚才那位老头其实也有几分本事，并非表面看来那么不靠谱，但就是医德有些不好罢了。如今连那老头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似乎母亲这病还真的有点棘手。
只不过，作为自小接触医药的人，宁筱对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现在母亲姜氏虽然还是昏阙不醒，但气息悠长，脉象也稳定，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从身体下手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更加证实了宁筱一开始的想法。母亲姜氏，有可能是被人夺走寿元了！
但就算知道，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啊。作为凡间的普通人，自己可没有能力与鬼神沟通。
就在宁筱眉头紧锁的时候，宁攸和宁芷两小一直在旁看着。见到母亲昏睡不醒，哥哥又愁眉苦脸的样子，小丫头宁芷忍不住说道：“哥哥不是认识关帝爷爷吗？不如去找关帝爷爷吧……”
“找关帝？怎么找？”宁筱下意识地问出这话。
小丫头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语带天真道：“镇子里就有关帝爷爷的庙啊，去那里不就能找到吗？”
啪！
一言惊醒梦中人！
宁筱猛地击掌，继而拍了拍宁芷的脑瓜道：“芷儿真是聪明，哥哥怎么就想不到！”
小丫头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听到哥哥赞自己，一双大眼睛欢喜得弯成了月牙儿。
宁芷的话确实提醒了宁筱，他虽然没有与鬼神沟通的能力，但既然见过鬼神，就知道那些祭祀的庙宇并不是什么摆设。自己的祷告，那些鬼神肯定能听到。
只不过，宁筱也没必要去找关帝那么高级的神明。宁筱自己就是城隍，虽然还没上任，但城隍金印就在手中，足以证明他的身份。而民间传说中，城隍手下还有土地以及各路鬼神。宁筱所住的村子里，不正好有一座土地庙吗？
土地保村中安宁，相对而言对村子里的情况肯定要比关帝更加了解。自己虽然不是昭县的城隍，村子里这位土地的直属上司。但城隍毕竟是城隍，级别比土地要高。好比阳间村里的亭长，里长，见到隔壁县的县令还是要行礼听命一样。自己去问他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宁筱叮嘱了弟妹要他们在家中看着娘亲，别周围乱跑，然后就几步冲回房间。将城隍金印、玉笔等城隍套件拿出来放入怀中之后，宁筱却是瞥见关帝所赠的那卷轴，似乎与昨晚所见有些不同。
最明显之处，莫过于原本密密麻麻的字迹，现在竟然只剩下几行。
卷轴的变化，让宁筱有点发热的脑袋冷静了一下，心中同时暗道：“我就算去那土地庙问话，但yīn阳有别，那土地要回答我的问题，估计还是要通过报梦的方式才行。”
宁筱不是怀疑报梦这东西，只是主动权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感觉不够靠谱而已。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母亲的xìng命。
想到这里，宁筱开始仔细打量起卷轴上面的内容来。
只见卷轴抬头，乃是“破灵术”三个篆体大字。也幸好宁筱平时涉猎甚广，对一些古字也有研究，否则就真的看不懂了。
而后面的内容，则是围绕这“破灵术”详细讲解。
“世间万物皆有灵，而人则是万灵之长。此修行之法乃借人心中一点灵力为己用。一人之力，或有不逮；然若能聚万万人之力，则上可撼山河，下可驱鬼神！聚灵之法，当……”
这次，宁筱终于看懂了卷轴所写的内容了，可不是传说中的神仙中人的修行之法？
只不过，这卷轴所载的修行之法，好像与宁筱平时所听，需要炼丹药，吞灵气的修行之法有所不同。
宁筱本就是天资聪颖之人，这篇修行之法也说得直白。因此宁筱很快就得出自己的理解。如果没有错，这篇修行之法的根本应该是聚人力，就是将人心中的一点灵力借为己用。
仔细一想，这篇修行之法倒是跟城隍的身份相符。毕竟，无论是土地灶君城隍，还是更高层次的关帝龙王，在天下各地有这么多庙宇，为的不正是得香火，聚人力吗？
而往往，香火、供奉越多的神明，法力也就越强。
这一刻，宁筱福临心至，瞬间就明悟自己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按照这篇名为《破灵术》的修行之法所说，只要聚集到足够多的人力，就可以上撼山河，下驱鬼神。我也不求撼山河、驱鬼神那么厉害，但修炼之后，跟鬼神沟通应该没有问题吧。这样的话，我不就可以亲自问村里那土地，娘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比报梦靠谱多了！”
想到此节，宁筱的心情当即变得好了起来。同时仔细阅读卷轴后半部分的具体修行法门。
《破灵术》的修炼方法其实并不复杂，特别是入门阶段。如果是土地、城隍这样的yīn神就相对更简单了，立庙，塑像，只要有诚心者来上香，就能得到灵力。当然，灵力大小，要视乎对方的心诚程度。
至于阳间的凡人，也能修行，只不过比yīn神麻烦许多。毕竟，凡人有肉身，不能直接接受他人心中的灵力，必须经由触媒接收。这个触媒，其实跟yīn神的塑像一个道理，只不过yīn神可以直接跟塑像融为一体，能够直接获取灵力。而有肉身的凡人，就需要借由触媒吸纳灵力，然后再通过触媒使用力量。
这两者并无高下之分，不过yīn神更方便而已。
至于触媒，是什么都可以，就算一颗米粒也没有问题。当然，触媒越好，以后使用灵力的时候就越能发挥功效了。
因此，如果想追求力量的，触媒最好就以兵器为主；追求医治人能力的，可以用药碗、银针等工具，反正视自己的喜好和追求而定。
对宁筱来说，那城隍套件是最好的触媒。只不过，宁筱也存了点小心思，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城隍，做满九年之后，他就要卸任。如果以城隍套件作为触媒，到时还回去岂不是这几年的修炼是一场空。
左思右想之下，宁筱决定将他父亲留下的家传玉佩作为触媒。所谓君子如玉，以玉为媒，也符合宁筱另一个书生的身份，方便携带。再者，玉有守护、辟邪的功效。宁筱毕竟是凡人，对于yīn间的规矩不清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许多要害人xìng命的恶鬼。以玉为媒，吸纳灵力之后，估计也能起到守护的功效。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保全好自身，再谈其他，这也符合宁筱多年学儒所得。
有了触媒，还需要另外一样比较麻烦的东西——引香。然而作为一个生人，却要别人给自己上香，这就比较难办了。
这一点，也是宁筱感到最为棘手的地方。
第五章 引香聚灵
宁筱再次仔细地阅读一遍《破灵术》，吸纳灵力仪式所需的其他东西都有替代或多种选择，唯独引香，必不可少！
“我好好的一个生人，总不能装成神棍，挨家挨户去叫人家给我上香吧。”估计他这么做，立刻就被人当成傻子处理了。
不过，宁筱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宁筱就经常遇到困难，如果真就这么轻易放弃，宁筱的能力也不会受到关帝的肯定，而招去参加城隍考试。毕竟，地府招城隍，可都需要有能力的人，而不是读坏脑袋的书呆子。
道家有云，大道三千。意思非是大道只有三千种，而是天下一草一木、一器一物，都能助人成道。
而大多数人往往只看到通往“道”路有很多，却忽略了通往“道”的路虽多，但“道”其实只有一个。
不过，宁筱也不是那些练气服丹的修士，他也不懂什么道不道这玄乎的东西。但对于“大道三千”这句话引出的含义，宁筱却是明白。
简而言之，就是换角度思考从而突破困境。
作为必不可少之物，引香的最大作用，是将诚心者的灵力，引导至修行者手中，为其所用。
对于yīn神来说，这些灵力是可以直接吸纳。但生人，就需要有触媒作为沟通两者的“中间人”。
重新剖析了整个吸纳灵力的过程，原本困堵住宁筱的道路，似乎有打开之感了：“这《破灵术》上虽说引香是必备之物，但我作为凡人，根本不可能直接吸纳灵力，也就是说，生人给我上香也没有任何作用。而真正吸纳灵力的……”
想到这里，困堵宁筱的那面墙壁终于被完全轰开。惊喜之下，宁筱狠狠地以拳击掌，兴奋道：“对！只要将触媒受到供奉，就可以了！”
道路终于打通，接下来便只剩技术问题了。
但是，让触媒吸纳灵力，似乎有点抢夺别人香火的嫌疑。如果在才县的城隍庙，自然没什么问题了，反正都是宁筱自己的地盘。然而，这里是昭县地界，稍有不慎可能会引发“外交问题”，处理起来就需要小心了。
不过，村子里供奉的地方很多，土地庙自不必说，村子里还有一座供奉庇佑丰收的筠姬娘娘的庙。除此之外，各家各户有灶君，另外根据从事的工作不同也会供奉该行业的庇护神明。
像宁筱家，由于母亲姜氏是医者，就有给岐伯上香。
神明除了庇佑一方之外，也有与人方便的作用。此事关系到宁筱救母，向他们借一点香火，应该也不算过分吧。至于怎么还，等宁筱能够跟他们沟通之后，再慢慢商量好了。
既然是借，当然是内借比外借好了。由于宁筱之父已经跟族里分了家，因此家中也设有祖先牌位。
所以，宁筱首选借香火的目标，就是自己的祖先！
作为一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不再犹豫。将卷轴也贴身收好，已经知道其价值的宁筱可不敢再将卷轴随便乱放。万一被心术不正之徒学去，用以为祸一方就麻烦了。
来到屋中放置祖先牌位的地方，宁筱先是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礼，然后才说道：“宁门堂上历代祖先，宁门子孙宁筱，因母亲受激ān人所害，昏厥不醒。今rì需向祖先借点香火，以救母亲，请祖先行个方便。”
说完又鞠躬行礼，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所遗的祖传玉佩，按照《破灵术》所讲的特殊方法，放置在牌位隔壁。而后咬破指头，在玉佩上滴上三滴鲜血。
做好这一切，宁筱便将弟弟宁攸和小妹宁芷喊了过来。这种时候，当然是弟妹最可靠了。细心地为他们点了香，而后分别递到二人手中道：“去上香，求祖先庇佑娘亲早rì醒来吧。”
宁攸明显不是第一次上香，因此熟门熟路。至于宁芷，作为女孩本来是没资格上香的，但现在人数不足，宁筱也只能将她也拉来凑数。
学着二哥宁攸的模样摆弄了一番，才在宁筱的帮助下将信香插上。
宁筱其实一直都在关注玉佩的情况，当宁攸上好香的时候，宁筱却是惊讶地见到他身上有一点白光飘出，然后融入玉佩之中。
“竟然是白光？只不知是天白、地白还是水白。”
也怪不得宁筱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看到代表人一生富贵贫贱命数的sè相。要知道，世俗中的风水相师，就是靠这个东西辨人富贵的。只有功力高深者，才能勉强看出一点门道来，不可能像宁筱这么直观简单地看到。
不过宁筱并非风水相师，对sè相这个东西也就知道点皮毛。似乎分辨的理论，并非普通百姓所熟知的五行生克论，而是比较生僻但更为久远的三元论。
根据上古典籍记载，世有三易，一曰《连山》、二曰《归藏》、三曰《周易》。其中，使用最多，流传最广的是《周易》。然而，三易之中，论年代久远，当是《连山》；但最jīng妙的，则属《归藏》。
然而《归藏》早已散失殆尽，今人连《归藏》最基本的原理都不晓得。至于《连山》，虽然更为久远，但可能jīng妙不及《归藏》，后世毁书的时候可能没那么受重视，故而能留下部分。
至于三元论，便是《连山》的基本原理之一。
所谓三元，即上、中、下元；又称天元、地元、水元。主管这三元的，据说是三官大帝。世有传闻，天官大帝为唐尧、地官大帝是虞舜、水官大帝则为夏禹。
三元论以黑、黄、赤、紫、碧、绿、白七sè辨人一生富贵贫贱。
不过这些术数之书，说难听点便是揭天道之秘，而天道之秘又岂是人力所能道尽的。故此就算功力非凡的风水相师，也仅能分辨出七sè之中的黑、黄、赤、紫四sè的命格。而像宁攸身上飘出这白，以及非常容易被混淆的碧和绿sè，便是天道用以遮蔽术数窥视的。
但说到底，这些复杂至极的东西跟灵修士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就算是道门修士，估计也就知道个皮毛，内里的道道，他们也不会跑去研究。真正会去jīng研的，也就那些想混个人间富贵的风水相师罢了。
连道门修士这些堪称专业的人士都不是全懂，宁筱这个学儒的外行人更不必说了。只是记得以前看书时扫过几眼，有些记忆罢了。
不过，宁筱却是知道，若是自己能分清楚弟弟宁攸身上的白光属于哪一种，估计就能看清楚他今生是富贵还是贫贱了。
宁筱毕竟还是凡人，弟妹这些凡根还是断不掉。只要跟他们相关的，宁筱都会不自觉地去想，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xìng之所在，否则，若是没有这种情，人跟禽兽草木又有何异？
至于灵修士，按照卷轴上的说法，有所谓众生皆平等，故此无论是富贵还是贫贱，都是一样的。因而，对灵修士而言，看人灵力，最重要的是量的大小。至于那决定其是富贵还是贫贱的sè相，只要被纳进触媒，都会自动化为最原始的无sè灵力。
所以，什么狗屁的三元九运，即将踏入修行界的宁筱其实可以完全不用管。然而凡根难断，宁筱会在意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上天倒是喜欢跟宁筱开玩笑。他不想管，主要是因为分辨不出代表宁攸命数的灵力颜sè来，但宁芷那小丫头的信香插上之后，宁筱却是清楚地看到她的体内，飘出一大团艳如红火的赤sè光芒，融入玉佩之中。
“是水元之中最强的赤灵？看来我宁家这一代定必兴旺无比。只是，赤灵降临女身，按照古籍所载，rì后不是兴国之母便是亡国祸水！”
如此想着，宁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丫头毕竟才六岁，离十五成年太久远了。不过，为何攸弟提供的灵力比小妹的少那么多呢？”
的确，撇去富贵命数的问题，与宁攸那弱小的光点相比，小丫头这个灵力团实在大太多了，如果将宁攸贡献的灵力比作一碗水，那小丫头宁芷贡献的就是一缸水了。
不过对于刚进入这个领域的宁筱来说，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些。
然而撇去这个问题，宁筱看着这么大团灵力被玉佩所吸纳，心中还是非常欢喜的。之前他还有些惴惴不安，如果小妹提供的灵力也是像宁攸所提供的那么一点，恐怕不足以让自己跟鬼神沟通。到时，估计还要想办法去其他神明那里借香火呢。
触媒需要待信香完全燃尽，才算将灵力吸纳完成。只不过这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宁筱准备将两个小家伙带回房中照顾母亲的时候，变故突生！
只见到窗户外面，一点紫光缓缓地飘了进来。宁筱还以为自己眼花，擦了擦眼睛。然而，当看到紫光融入了玉佩之后，才惊觉这是灵力！
“怎么回事？不是要上香才能贡献灵力的吗？”然而现实的情况根本不容宁筱静下来仔细思考。
这点紫光，不过是发出开始的信号而已。
数息之后，宁筱便清楚地见到从已经打开的几个窗户以及半掩的大门处，无数紫sè、白sè、黄sè、碧彩的光点、光团像排队轮候进城般疯狂地涌进屋来！整个场面，壮丽无比。犹如在盛夏的晚上，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围绕着自己起舞。
也幸好宁攸和宁芷两小既不是触媒的主人，又非修士。否则见到这一幕，就真的要惊呼神明下凡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杀了宁筱一个措手不及，但看着这一个个光点融入玉佩之中，宁筱的心情也变得振奋起来了。
就算宁筱不能确切地统计出这些灵力的数量，但仅以目测，这些后来的灵力总量，估计是宁芷所提供的那个光团的千倍以上！
宁筱不知道，其实这个也是关帝送给他的礼物之一。
灵力，乃是由人心而发。只要一个人对某个人、或者神明，产生敬重、崇拜、祈求等等情绪，灵力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而且，这灵力是属于崇拜对象的，其他人甚至神，都不可能夺走。
也就是说，宁筱之前所想的借用一说，根本不可能实现。这些灵力，全部都是属于宁筱的，就算是宁家祖先，都不可能夺去。
而宁筱之前误会的地方还有一处，并不是要当着人、神或者触媒的面前上香，才能吸纳灵力。信香起的不过是引导作用。也就是说，信香只是将已经产生的灵力，引导至触媒之中罢了。这些灵力，其实早就存在。
要知道，这几天，宁筱死而复活的传闻，在三乡五里广为流传。
这个传闻，足以让大量的灵力诞生了！
一条村子起码有二、三百户人，关于宁筱死而复活的传闻，早就传到了县城，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扩展到什么水平。但这些人里面，就算有一半人信，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了。
再者，宁筱作为廪生，本身也是昭县，甚至府城历城里的名人，佩服他的学问的人，不再少数。这部分人所产生的灵力，也不可小视。
这就是关帝所布的局了！
事实上，当初宁筱的感觉并没有错，yīn间和阳间的时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参加城隍考试，前后在yīn间停留了估计还不到一晚。之所以五rì之后才还阳，那当然是关帝耍的一个小手段了。否则的话，要送宁筱二人还阳，根本不用关帝亲自出手那么麻烦，随便找个小鬼就可以了。
毕竟宁筱是第一个以肉身出任城隍的人，还是关帝亲自批准的。以关帝的重脸皮，估计也不想事情搞砸，所以才布了这么一个局。当然，局虽然是关帝布的，但能借此局吸纳这么多的灵力，则是宁筱自己的本事。
看着海量的灵力进入玉佩，还是少年心xìng的宁筱早已难掩喜sè，乐得手舞足蹈，同时喃喃道：“卷轴有说，一般首次启灵，能聚一村之力已经很厉害了。我现在，肯定不止一村了，是两村之力、三村之力，还是已经超过九村之力，获得一镇之力了？”
但不管如何，能够聚集这么多的灵力，按照卷轴里的说法，宁筱已经可以称为准灵修士了。距离真正的灵修士，只差一步！
第六章 人鬼对话
自己的房中，宁筱手握玉佩，感受着里面流淌的灵力，仿佛将手伸进了平静而深邃的湖水中一样。
“灵眼，开！”
“灵耳，启！”
这是成功吸纳灵力之后，修炼《破灵术》的第二个步骤。无论yīn神还是凡人，都必须进行的。
yīn神的情况宁筱不懂，但对于只是凡体肉胎的他来说，开启了灵眼、灵耳，就能直接跟鬼神沟通。对于现在的宁筱来说，这种能力实在太重要了！
按照卷轴所载的方法完成仪式，宁筱猛地大喝。下一刻，宁筱感受到玉佩中原本平静的灵力，忽然沸腾起来。犹如上游的水潭找到缺口般，以极快的速度沿着自己的手臂经脉，流向头部。
轰……
灵力所到，脑袋仿佛要被炸开一般。
宁筱强忍着剧烈的头痛，紧紧地握住玉佩不放。他知道，如果此时放手，就会前功尽弃，而灵力也会被他浪费掉。
开启灵眼、灵耳所消耗的灵力似乎远比宁筱想象中要大。玉佩中储存的灵力直线下降，而脑袋更是像一个无穷无尽的深渊般不断吞食。
宁筱这时才庆幸，刚才吸纳了这么多的灵力，否则只有两小提供那么一点，估计连第一步冲开经脉也做不到。
终于，当玉佩中的灵力减至剩下三分一的时候，开始不再流出。与此同时，宁筱的头痛感，也开始消退。
约是一炷香左右，头痛终于完全消失。
揉了揉太阳||穴，宁筱缓缓地睁开眼睛。预想中的变化没有出现，眼前所见的景象，跟开启灵眼之前似乎没有任何区别。至于灵耳，好像也一样……
“嗯，不对！”
宁筱耳朵抖了抖，听到一阵yīn风自远及近而来。对，不是普通的风，而是yīn风！
对于能分辨出这个，宁筱自己也感觉到十分神奇。不过，有yīn风之声传来，说明有鬼神在附近。
果然，数息之后宁筱就听到一把微弱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小鬼恭贺宁上仙法力大进！”
“小鬼？宁上仙？”听着这么一把诡异的声音，宁筱左顾右盼，甚至还伸出头到窗外看了看。
“宁上仙不用看了，现在乃是rì间，阳气旺盛。不要说我这样的小鬼，就算yīn神也不敢外出现身。”
宁筱闻言，心中了然，但很快又奇道：“既然你不敢现身，又如何跟我谈话？”
那小鬼似乎对宁筱比较了解，这时笑道：“宁上仙刚入修行界，有所不知。我等小鬼，可用yīn风传话。”
“原来如此。”顿了顿，记挂着母亲之事的宁筱不再跟这小鬼扯废话，直奔主题道：“你既然知道我，应该在这村中住了许久吧。”
“回宁上仙的话，小鬼在这云溪村住了五年。”
宁筱闻言，也没有完全信他，而是根据自己的记忆，选了近五年发生的一些事问这小鬼。虽然这家伙有些比较细微的记不起，但大部分问题都能答上。宁筱这才肯定，这小鬼的确在村里住了五年。同时，也知道这小鬼是村里土地手下的鬼卒。
知道来历，那就好办了。宁筱沉吟了一下，正式问道：“你可知道，四天前的晚上，是否有什么邪物光顾我家？”
“邪物？上仙为何这么问？”
“你不用管这些，答我便可以了。”
这次小鬼没有立刻回答，但宁筱能听到，yīn风的声音大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小鬼在做些什么。
就在宁筱的耐心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小鬼以更加微弱的声音道：“回宁上仙的话，小鬼刚才用yīn风在上仙家中查探了一下。上仙的家中，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气息。特别是上仙的房间，似乎有强大的yīn物停留过较长时间，只是小鬼法力尚浅，查不出具体是何物。”
宁筱眼眉一抖，这小鬼倒是有些意思。因为根据梦境所见，母亲姜氏的确是在自己房间跟那家伙谈以命换命这问题的。
除此之外，小鬼话中似乎也透出另外一层意思。宁筱于是问道：“按你这么说，是知道谁能够帮我查出曾停留在我房中的强大yīn物？”
小鬼这时自信满满地答道：“当然。”
“那是谁？”
“自是我家土地大人了！”
宁筱哑然失笑，绕来绕去，还是要找这村里面的土地。想了想，宁筱便说道：“现在乃是白天，阳气太盛，你家土地估计也不方便。那么，宁某今夜再去土地庙拜访吧。”
小鬼没有立刻回答，倒是那yīn风之声又增强了。宁筱也不知道那小鬼捣鼓些什么，但这次却没有刚才那么长，片刻之后就听到那小鬼语气中带着欢喜道：“方才小鬼将上仙的事跟土地大人禀报了。大人想与上仙结个善缘，决定今夜亲自来上仙家中帮忙查探。”
宁筱惊喜道：“你家土地真的这么说？”
“自是真的。”应了之后，这小鬼略带感叹说道：“不瞒上仙，方才上仙吸纳大量灵力，小鬼我都怕得双腿打颤。而我们土地大人也说，上仙你的实力非同小可，本村中能出这么一位大能，必须好好结交。故此土地大人才派小鬼来，打听上仙大人有何差遣。”
宁筱心中苦笑，没想到吸纳灵力，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也好，有那土地帮忙，调查娘亲寿元折损的事，应该会有进展。
想到此节，宁筱颔首道：“如此，宁某今晚子时恭候。”
“这个……上仙且慢。”
宁筱奇道：“还有何事？”
“上仙有所不知，此处乃是上仙居所，有灵威在。就算我家土地大人，若没有上仙允许，也不能踏入此地。故此，请上仙赐一信物与小鬼，带回给土地大人。”
宁筱只是一个刚入修行界的新丁，哪晓得什么灵威。不过这小鬼的说法，倒也靠谱。否则的话，一些孤魂野鬼怎会不敢入城隍庙。
然而作为一个新丁，宁筱可不懂制作什么信物。
想了想，宁筱于是道：“宁某现在手上倒还没信物，要不就由宁某到庙中亲自带土地过来吧。”
小鬼听得，语气有点慌张道：“上仙不必如此，上仙不必如此。”
宁筱对小鬼的态度感到好笑：“我确实没有信物，你说该如何是好？”
“上仙既然没有信物，那不如小鬼将土地大人的一件信物放到上仙家门前。上仙只需将其放到居所正中，土地大人就能进屋。事后，上仙只需将信物还给大人便可。”
宁筱闻言，颔首道：“如此也好。”
“那么，小鬼rì落之后，就将信物放在上仙门前。土地大人，子时必定到达。”
“好，你去吧。”
“小鬼告退。”
伴随着这么一句，宁筱耳中同时听到yīn风远去的声音。
神奇的一次人鬼交谈就这么结束，虽然母亲的病情还没追查到元凶，但也算是有了实质进展。与刚才那小鬼不同，土地乃护佑一地的yīn神，无论阳间之人物还是yīn间的鬼神，只要进出村子，都瞒不过他。
有了这土地相助，应该很快就能调查出母亲昏厥的原因了。
心情转好之下，宁筱去隔壁看了看母亲姜氏，发现还是如那老大夫刚离开时一般，脉象平稳，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
心中稍定的宁筱照顾了一下二小的饮食，有督促他们读书练字，终于迎来了金乌西坠的时候了。
而当夕阳完全落下的一刻，已经在大门前守候了半个时辰有多的宁筱，忽然见到一块漆黑的令牌凭空出现。
“哐当”一下掉在宁家的大门前！
第七章 土地高擎
是夜十五，乌云散尽，一轮圆月高悬九天，犹如黑暗中的明灯。
临近子时，云溪村的百姓早已歇息，好为第二天即将到来的劳动养jīng蓄锐。唯独村子西面的一间民房，还透着微弱的灯光。
那里，正是这几天传得沸沸扬扬，死而复活的廪生宁筱的家！
呼……
忽然间，一阵让人冷得彻骨的yīn风吹过。宁家中唯一还亮着的油灯瞬间就被吹灭，端坐在客厅正中的青年猛地睁开眼睛，脸带微笑道：“云溪土地果然守信，宁某有礼了！”
不必多说都知道，这青年自然就是宁筱。与rì间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不同，到了晚上，灵眼终于发挥出它的功能来。
就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宁筱却是清楚地见到一阵黑sè的旋风从屋外直卷进来。黑风很快就消散，当看清楚黑风包裹在里面那人的相貌时，就算是早已见过yīn神的宁筱，眼中也是掠过一抹异sè。
只见立在宁筱面前的云溪村土地，并非想象中什么慈祥的白发老翁，而是一个身披黑甲，满脸虬髯的凶恶大汉。
宁筱敢肯定，这大汉生前绝对是一名统领jīng锐部队的军官！
虽然这土地的相貌有些出乎宁筱的意料，但有关帝老爷那样的千古名将在前，再有军魂死后为yīn神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云溪土地身后还跟着一名同样身披黑甲的jīng卒。这时，最先说话的却是这名jīng卒：“宁上仙有礼了，这位就是我家土地大人。”
听到这声音，宁筱立刻就认出是早上跟他谈话的那个小鬼。不曾想到，rì间那自称小鬼的家伙，竟然也是如此jīng悍。从这家伙透出的jīng气神来看，其绝对是有本事的人，如果他还在生，宁筱相信十个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麾下的小鬼如此，这云溪土地实力估计就更加深不可测了。
宁筱这时总算有点理解关帝最后跟他说的话的意思了，似乎，自己这个空降下去的城隍想成功上任，并不是那么容易呢。
想这些暂时还太远了，宁筱长身而起，朝云溪土地拱了拱手，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寒舍简陋，土地莫怪。”
大汉听着，爽朗大笑道：“宁公子客气了，高擎大半生都在军营，早就习惯了。”
虽然自己的身份是城隍，但宁筱丝毫不敢看轻这位土地。故而以兄相称道：“高兄不嫌弃就好。”
高擎确有武人风范，一点都不喜欢啰嗦，大手一挥道：“宁公子的事某已经听盘头他说过了。高某身为云溪土地，出了这种事确实乃高某疏忽。据高某所知，我yīn间的确有不少修为厉害的恶鬼，利用凡人懵懂无知，与夺其寿元。”
宁筱听得，心中着急：“难道我母亲……”
高擎神sè变得有些凝重地颔首道：“很有可能！而且，恶鬼夺凡人的寿元，并非阳寿，而是yīn寿！”
yīn寿！这个词宁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之前考城隍的时候，就从关帝口中听说过。
皱了皱眉，宁筱忍不住问道：“请问高兄，不知这yīn寿是……”
啪……
高擎拍了拍脑袋，大笑道：“差点忘了，宁公子是凡人，不看重这些。如若宁公子有兴趣，就由高某给宁公子讲讲吧。”
宁筱当即谦虚道：“愿闻其详。”
“宁公子乃凡人，应该知道何谓阳寿？”见宁筱点头，高擎继续说道：“不过，你们凡人口中的阳寿跟我们yīn间所说的阳寿还是略有差别的。高某也不懂那些复杂的，按照高某理解，阳寿，便是凡人肉身的寿命！这一点，宁公子应该比高某了解得更清楚，世间没有不会衰老变坏的肉身，就算那些秃驴所练的劳什子金刚不坏之身，也不过是延缓肉身衰老变坏的速度而已。当然，修为强悍如佛陀，肉身可保千年不坏。但世间能成佛者寥寥无几，大多数凡人甚至修者，百年之后肉身便会化作一抔尘土。如此，便是阳寿终了。”
“至于yīn寿……”说到这里，高擎刻意顿了顿，继而指了指自己，以后在旁边立着的小鬼盘头道：“人死之后，虽然以灵魂之态存在，但还是有寿元决定我们能活多久的。时间一到，任尔是哪路大神，最后都会灰飞烟灭。而灵魂能够存在于天地的时间，便是yīn寿。如果说阳寿是肉身的寿元，那么yīn寿就是灵魂的寿元。”
这一下，宁筱总算明白过来了。然而当明白之后，宁筱却是更加担心了：“高兄的意思是，有恶鬼夺去了我母亲的yīn寿？”
高擎神情颇为严肃地点头道：“正是！与肉身难以夺取不同，灵魂状态下，是可以夺取别人的yīn寿来延长自己的xìng命的。只不过，yīn司对此执法甚是严厉。然而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总会想铤而走险。这个，宁公子应该明白。”
“嗯。”宁筱的回答，似乎有点太过平静，让高擎感到意外。然而，当他看到宁筱眼中透出凌厉的杀意时，生前在沙场杀人如麻的高擎知道，宁筱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
果然，宁筱不再客气，对高擎拱手道：“还请高兄出手相助，帮宁某找出凶手，宁某感激不尽！”
高擎的嘴角，划过一道满意的笑容。这时小鬼盘头适时地插嘴道：“上仙请放心，我家大人此来就是要助上仙一臂之力的！”
宁筱再次拱手道谢，高擎也发挥他武人的爽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道：“宁公子，不知高某信物何在，等会高某施法需要使用。”
宁筱连忙将那块漆黑的令牌拿出来，递还给高擎。
接过令牌之后，宁筱明显感觉到高擎身上的气势凌厉了几分。其身上的锋芒，甚至让宁筱生出要回避的感觉来。只是对于母亲的担忧，让宁筱生生忍住，将高擎带到自己的房间，宁筱才说道：“高兄且跟我来，这里便是当rì那恶鬼夺去我母亲yīn寿之地。”
高擎神情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虽然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但高某也能感受到曾经有厉害的人物在此停留。”
说话间，高擎却是捏动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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