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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转脸便册了她为侧福晋。这种乌鸦变凤凰的故事许久不听,如今听在耳里,倒是有些分外刺耳。

    “臣妇紫菱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紫菱扶着侍女的手缓缓下拜,婉薇见状,便乜斜着眼睛浅笑着看着她拜,并不多加阻拦。她如今仗着有孕,在自己这里就敢这般撒野,敏之她们的境遇如何,可见一斑。

    “今儿个怎么想起来看本宫了?”婉薇依旧歪在榻上,口中顾左右而他,就是不让她起身。那紫菱面上虽有些许不悦,可碍着婉薇的身份,却也只能忍着。

    “臣妇听说娘娘犯了春癣,便特地的配了些蔷薇硝来。这药对症,听闻娘娘不日便要行册封礼,总不要误了大事方好!”紫菱脸色通红的福着身子,身子不自觉的左右轻摆。原因是她怕太低了挤着肚子,太高了又是对婉薇不敬,一时两难,便也只能那般端在那里福着。

    “从前这些都是二福晋操心,可见你伶俐,如今也能替她料理些事了!只是你如今有孕在身,正经多想想如何安好你的胎,别的事,还是少操心的好!皇家子嗣金贵,不好将养,你在宫中多年,应该耳闻众多,也不需本宫多加提点了吧!”

    紫菱一听婉薇如此说,脸色不由一变,“娘娘这话很是,臣妇必会时时记在心里!”

    “那便很好,要知道医得眼前疮, 剜却心头肉.侧福晋是聪明人,这样的蠢事,千万可不要做!”婉薇这里正说着话,却见茗香捧了一碗热热的汤药来,茗香双手将那药碗奉上,却见婉薇柳眉微蹙着将那药接过,“亏得这药名起的这么好,还叫做什么人参养容汤,可是喝到口里,还不是一样的苦!”

    说罢婉薇便一仰脖子,将那黑黑的苦药汤子一饮而尽。趁着婉薇喝药的功夫,茗香赶忙回身使了个眼色与身后的紫菱,紫菱会意,便赶紧起身去把蜜饯罐子取了来奉给婉薇。“自古良药苦口,等娘娘大安了,自是不用在喝这苦药汤子了!”

    话已至此,婉薇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的肚子里现在怀着绵宁的骨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她希望她从此刻起,能牢牢记在心里。“你若知道良药苦口这四个字,也不枉本宫昔日对你的抬举了!适才你说给本宫带了蔷薇硝,本宫何曾不是想着你们呢!”婉薇拉紫菱在身边坐下,便又对茗香说道:“去把前些日子赏的那些料子拿来!”

    茗香应喏而去,不过一会儿便将料子捧了回来。紫菱一见,眼睛里瞬间便放出光来。

    原来,这料子产自云南金沙江之西,一个名为衣立的番邦之国。那里本土生长有一种五色蚕,可吐五色丝,用此丝织出来的大锦,愈洗便会愈鲜明。可惜因着那蚕太过金贵,所以每年所贡,也不过这一两匹矣。

    紫菱摸着那滑不留手的布料,嘴角渐渐上扬。从前总见别人穿它,今日终是能轮到自己了!只可惜,这最美的大红色却不能为自己所穿!紫菱暗叹一口气,便笑着将目光从那匹正红色的大锦上转向了婉薇:“这匹玫瑰紫的大锦,臣妇倒是喜欢的紧,不知娘娘可否将它赏给臣妇?”

    婉薇见她这般,心里甚是欣慰,“你喜欢便好,这本就是赏你的!另外这匹红锦是给你们福晋的,你回去告诉她,让她得空进宫来一趟,许久不见她,本宫可是有些想她了!”

    那紫菱知道婉薇的意思,自是不敢忤逆半分,又与婉薇闲话半日,至日头西斜之时方才辞了婉薇出去。这厢婉薇也不多留于她,一则因为体力不支,二则婉薇也着实不喜欢她,强作欢颜了这半日,已是极限,如何还肯就着这样一张脸佐餐呢?如今她既要走,那自是要万分欢喜的相送了!

    知道茗香与她相好,婉薇便叫茗香送她出去。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方见茗香笑逐颜开的回来。

    “回来了?”茗香哪里料到婉薇会在她的房间等她,一时骇的,竟然愣在当场。须臾,方恍然大悟的跪了下来,“主子,主子怎么到奴婢这里来了!”

    “这储秀宫都是本宫的,如何来不得!”婉薇将头上的银簪拔下来,透过手炉上的镂空缝隙拨弄着里边的炭火,不过一会儿,那簪子头便变得通红起来。“今日你们姐妹叙话,可有听到什么新鲜故事么?”

    茗香见婉薇面色无异,心里愈没底,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信口胡诌道:“侧福晋只是叫奴才好生当差,并未说什么新鲜故事!”

    “是么?”婉薇笑道,向身旁的春嬷嬷使个眼色,便将那手炉连着簪子一同递到了春嬷嬷的手中。“你若敢握这簪子,本宫便信你如何?”

    茗香见春嬷嬷执了那手炉逼将上来,脸色唰的变的惨白,竟如捣蒜般一个接一个的磕着头哭道:“她只说是安常在请她进宫来的,还说安常在出手比主子阔绰,旁的并没提及!”

    “安常在?”婉薇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那副娇俏的容颜,心中却百思不得其解,“她们何时这么要好了?”

    “主子有所不知,那安常在未册封之前,有一次在长街受罚,便是请侧福晋解的围!”

    原来如此!婉薇鼻尖冷哼一声,便站起身来,好个奴才!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第十三回 故心意难平

    好风如沐,满园的生机盎然。***琉璃花坛之中几株西府海棠开的正好,枝头累累红云灿如胭脂,全全盛开来的却是粉白如雪。柔风抚过,细枝摇曳,落英飘飘似雪片一般。

    此处便是绛雪轩,不同于一路的金碧辉煌,此间皆是楠木的本色。梁柱檩框虽是漆过,可所用也是极其淡雅的斑竹纹油漆彩绘。翠绿之中又见嫣红, 倒是一个雅致的所在。

    只见轩内已具两席,婉薇与莹嫔一席,信贵人和春贵人一席。席上除却每人面前一杯参须麦冬茶,另有一只绘着八仙过海的寿桃形三格盒:一格红若玛瑙的樱珠,一格黄若凝脂的蜡樱,还有一格,便是紫若紫玉的紫樱。

    “这是洛阳北邙樱桃沟的头道供奉,各位妹妹且尝尝味道如何?今日咱们一同赏花,千万不要太过拘束了才好。”

    “谢皇后娘娘赏赐!”有莹嫔带头,众人便随着她一同站了起来。

    婉薇见她们一幅战战兢兢的样子,深知再说下去反而显得自己落了刻意,也只好由着她们去了。待众人重新落座,婉薇便捡些布匹饰,古玩器物类的话头来说,果然众人嫌隙渐消,气氛慢慢变得好了起来。

    正是热闹说笑间,却听一声童声传来:“皇额娘——”众人移目过去,却是三阿哥绵恺来了。“皇额娘,儿臣作了诗!二哥说是很好呢!”绵恺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拿了一张印着点点墨迹的澄心堂纸递给婉薇,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生涩的写着:

    北燕南归枝头唱,衔泥檐下筑新床。又见老树换新绿,晚风习习沐斜阳。

    果然有进益!婉薇心中甚喜,口中却不敢表露半分:“跟你二哥学了月余作诗,如今才写一,也敢拿来在诸位娘娘面前献丑!”

    绵恺一听,小脸登时笑意全无,把个头垂的直贴到了胸膛上去。春贵人一见他那沮丧的小模样,不由有些心疼,便笑着向婉薇说道:“皇后娘娘,三阿哥这诗风格平实,若假以时日,说不定要成另一个杜工部呢!”

    “春贵人这话很是,三阿哥还小,娘娘也不必太过苛责了!”莹嫔笑着瞟了春贵人一眼,直看得那春贵人花容一惊,忙得把头低下方才作罢。

    “你们哪里知道!”婉薇佯作生气的在绵恺的脑门上轻点了两下,复又看向众人道:“如今他只一味心思停在作诗上,学堂之上也不听先生的,竟是都在捉摸韵脚什么的!本宫如今一见阿哥所来人,便头如斗大,想找个地缝钻都是不能够的!”

    “哪里就有娘娘说的这般!小孩子心性便是这样,莫要拿大人的规矩太过拘束他了!”信贵人笑靥如花,也开口为绵恺说项。自永和宫走水修缮,她便移去了延禧宫独居,如今气色好了不说,身子竟也渐渐有了些许福之象。

    婉薇见绵恺仍是一副难过的模样,心里着实不忍,便只好就此借坡下驴,“便是诸位娘娘都说你好,你也不能太过轻狂了!好好的跟你二哥学,知道了?”

    绵恺默默的点了点头,却仍是提不起半分兴致。又是陪着婉薇说了会话,便以温书为名辞了众人回去阿哥所。众人方才聊了许多诗词歌赋,又值盛春,婉薇不禁也了诗兴,便提议道:

    “外头的花开得这样好,不如咱们也乐一乐,结它一社如何?”

    此一出,众人皆是响应。唯有信贵人有些畏畏尾的,她本不精于此道,只是众人都应了,少不得也得应了下来。

    乱糟糟,正是讨论作何体裁的诗好之时,那九寿却又来了,手中竟还捧着一只锦盒。“皇上那里得了几方好墨,知道娘娘赏花必要得好诗的,便命奴才特地送了一方来!”

    众人一听,面上神色各异。婉薇也是一愣,待春嬷嬷上前将锦盒接过打开,她这才缓过神来,只见这墨通体黝黑,表面虽呈松纹状却不乏细腻,细闻之下又有一股古朴淡远的馨香之气,婉薇心下暗赞,果然好墨!

    “皇上有心了!咱们这里正要做联句呢,只是不知做什么样的好!若是写春景倒是应景之题,只是那样却难免落了俗套!”

    “便如此,诸位娘娘便仿春江花月夜之格,依寒字韵,联一踏雨访残荷的古体诗来如何?”九寿略做沉思,出口便解决了众人的困扰,脑袋如此灵活,也难怪皇上会喜欢他了。

    “偏公公想出这样刁钻的题目,嫔妾是不能了!“信贵人可怜巴巴的望着婉薇,第一个打起了退堂鼓。

    “信贵人莫怕,只管尽力联来便是,皇上又不会真跟咱们计较!”婉薇故意将皇上二字刻意重重的说出来,众人会意,也便不再有异议。一时所有人便齐聚一桌,待笔墨纸砚齐备,春贵人便自告奋勇的先行上前写道:

    一夕秋雨几许寒,叶落无声百花残。窗外雨声尤匝匝,窗内香浓难成眠。鸡鸣晨钟帘未卷,红浪未温容颜懒,风微云淡染皴墨,雾影朦胧笼庭院。

    春贵人刚写完,那厢莹嫔便迫不及待的接笔续道:

    一湾残荷映秋水,无西风折娇蕊。香魂故去影犹在,丝丝点点泣红颜。踏雨寻迹终不见,问风不语音信远。孤茎浮萍两无趣,泪自空垂独倚栏。

    婉薇冷眼瞧着,题目已是衰败之景,这两人写的又是颓废之,心中深感不吉,便连忙插道:“留得残荷听雨声,究竟不及映日荷花别样红!信贵人可要仔细了!”

    听了这话,刚刚准备落笔的信贵人又有些退却了,手一抖,墨滴子差点滴到作好的诗文上。讪讪一笑,又是几番沉眸苦想,她方歪歪扭扭的在纸上写道:

    碧落烟波成一线,谁自当空抛彩练。冷云舒卷傍日生,神笔天成谁家砚。鹅行鱼戏莲叶间,晕眉暖意溢青眼。绿水滢滢似熔金,七彩珠露翠玉盘。

    甫一写完,信贵人便把笔丢到了一边,双手合十的念起了佛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是再不能了!“

    见她这幅样子,众人皆是掌不住的大笑起来。婉薇便在这时走上前来,先是柳眉微蹙,随后便笑着挥毫续道:

    蓦然回日将阑,迎风荷袂舞翩翩。三步两却不忍去,脉脉余晖影孤单。灯火万家袅袅烟,倦鸟双双语梁间。犹问春来几枝,他朝灼灼君试看。孤芳不妒石榴红,玉身相映水滟滟。世人莫使空悲悯,万窍玲珑君子莲。

    莲字末笔刚落,九寿便拍手叫起好来,“娘娘果真深藏不露!奴才拜服!”霎时间,奉承之声四起,婉薇心里一滞,竟忽的想起了他来。从前与他联句,总以互相讥讽了局,现在想来终是遗恨。倘早知天涯陌路,便该多留一些美好在心里,那样,也便不会有今日之憾了。

    第十四回 试探

    心中郁郁,婉薇的兴致一下子便变得荡然无存,辞别了众人,自己便先行离开了绛雪轩。***

    只管一路前行,来时那一路的似锦春光也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想要一个人清净清净,婉薇便将身后的众人远远的甩下,只带了茗香一人在前头走着。

    忽的,斜拉里却突然蹿出一只哈巴狗来。那狗应该还是|||||||乳|狗,不过巴掌大小,通体雪白,眼睛乌溜溜的,很是讨喜。

    “这是谁的狗!”

    茗香从来不喜欢这些个带皮毛的小家伙,自然被吓了一跳,偷眼觑见婉薇似乎也被惊了一下,便赶忙跳了出来。她的话音刚落,却见一个年纪轻的小宫女噔噔噔的跑了过来,看她那慌张的神色,想来这狗,应该是从她手上走丢的吧!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没抱住,便让小福子跑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小宫女惶恐的伏地求饶,声音中满是难掩的哭腔。

    “一只狗都看不住,赶明儿个自家脑袋恐怕也是看不住了!”茗香修长的指头一下一下戳在小宫女的脑袋上,见她始终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不由便愈的气了起来,“你是哪个宫里的,这样的没规矩!难道你的主子没有教你规矩么?”

    “奴婢,奴婢是原先在漱芳斋伺候琴芳姑娘的!”

    小宫女见再拗不过,只得从实说了。回想那日琴芳陷害婉薇的时候,她便在远处远远的候着,事的来龙去脉是最清楚不过的!如今狭路相逢,有所顾忌在所难免,只是那罪魁祸已然殒命,余下她这知的,可不是得千万个小心的活着么。

    “怪道这样的没规没矩,一个戏子教出来的人,想来也出息不到哪里去!”

    茗香嘴角一挑,便冷冷的笑了起来。反是婉薇,见那小宫女一副机灵不过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治不住一只狗的主!再加上她曾经在琴芳跟前伺候过,心中不可避免的,便拾起了几分小心来。

    “起来吧!”

    轻移莲步,婉薇踱到那小宫女身前,茗香见自家主子出声,便连忙收了那股子泼辣劲,低头退回了婉薇的身后去。只见那小宫女听婉薇如此说,便赶忙诚惶诚恐的谢恩站了起来。

    “去漱芳斋之前是在哪里当差的?”

    小宫女不知道婉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是主子问话,焉有不答之理?思忖片刻,只得小声的回道:“奴婢从前是在浣衣局当差的!”

    婉薇眼珠一转,饶有意味的哦了一声,紧跟着便轻声笑了起来,“你们那里管事的苏嬷嬷可还好么?近两年没见她,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可还硬朗?”

    见婉薇一脸沉溺于回忆之中的模样,小宫女不疑有诈,想也未想便回起话来,“回皇贵妃的话,苏嬷嬷去年便已经出宫了。岁数大了,身子骨自然不好,浣衣局的差事又苦又累,她一个老人家自然吃力!”

    婉薇心中冷哼一声,对面前之人愈不敢小觑,只是面上却仍是不敢露了行迹,“得了,以后当差事小心些个!快去撵你的狗吧,方才见它似乎是往御花园去了!”

    婉薇冲着御花园的方向指了指,便放她去了。倒是茗香,见那小宫女这般轻易的就混了过去,急得都要跳起脚来。

    “主子这般仁慈,要是让别人看见,还只当主子好欺负呢!琴芳那贱婢从前那般陷害主子,如今拿她身边的人做个筏子,不是更好?”

    见茗香的话匣子仍似没完没了,婉薇只得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茗香这才停下了嘴巴,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婉薇。

    “本宫如今志在搏一个贤良,像她这样的小喽啰,本宫何曾看在眼里!”

    这话实诚,那小宫女不过是个马前卒而已!想来既然那人早就知道琴芳不是个善茬,又利用自己来引蛇出洞,如今找个这样的人来试探自己的反应却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便是天家的夫妻,分,远远比不上一张纸的厚度!

    第十五回 恩宠

    婉薇坐在窗前,任由春嬷嬷一下一下的理着那一头如瀑的长。忽的头皮又是一阵揪痛,婉薇方从神游中惊醒过来,将目光从案上的一只青瓷瓶上移开,婉薇对着铜镜向身后的春嬷嬷问道:“第几根了?”

    春嬷嬷一笑,手上的功夫却未停下,“娘娘如今正值好年纪,不过才一根罢了。”

    婉薇凄然扯一扯嘴角,复将目光移回到案上,那青瓷瓶里供着一枝开得正好的樱花,淡淡的月光撒下,愈显得淡妆素裹,惹人爱怜。

    “听闻用何乌洗头可以使头柔软无黑,赶明儿个奴婢去一趟寿药房,让太医配一剂来可好?”

    听春嬷嬷如此说,婉薇不禁笑了起来,“嬷嬷说的什么顽话!世间万物皆有规矩,如春夏秋冬、生老病死,一切皆是定数。倘若能有外力可加阻挠,那这世上岂不大乱了?”

    “娘娘说的是!如此看来,要是那些曾经亡国的君王有娘娘这般见地,何愁不能千秋万代!可见,咱们皇上是个有福气的!”

    婉薇鼻尖冷哼一声,却是再笑不出来,“嬷嬷这话可又痴了!所谓定数,既是人力不能更改,又与见地何干?左不过应了那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老话罢了!”

    春嬷嬷听她说出这话,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看周围并没有别人,一颗心方才放回肚子里去。暗暗叹一口气,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后宫里的女人拼命去争的东西,唯有她不看在眼里,明明就在手心里捧着,却偏要把它摔个粉碎!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且由她去吧!

    春嬷嬷将一应家伙什收入妆奁,便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婉薇见她一走,索性托腮歪在了案上。只见外头明月当空,月色正浓。那夜幕黑的好似一块裁好的黑丝绒般闪着柔和的光泽,一颗颗宝石四散其上,更为其凭添几分富丽之感。

    忽的一阵清风吹来,只见那瓶里的樱花飘下几片粉白的花瓣来,婉薇心里有些触动,不由吟道:“叶落花开年复去,故人不再景常临。”

    话音刚落,婉薇突觉身上一暖,不由回头看去时,却见颙琰将一件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赶忙起身下拜问安,却不妨颙琰猛的一拉,自己一个踉跄便已倒在了他的怀里。

    脸上微烧,婉薇几挣不开,干脆任他环在怀里,“皇上来了这里,那安常在怎么办呢?”

    婉薇自知这话煞风景的很,他既来了,那安常在自然是安置好了的。可自己有非说不可的理由,要知道‘泛爱众’,那可不只是国君一个人的事!

    果然,听了这话,颙琰环着她的手立时便放了开来。有些不悦的看着眼前之人,颙琰心中说不出的抑郁,“方才九寿给朕看了你们白日里联的诗文,朕看你那句‘灯火万家袅袅烟,倦鸟双双语梁间。犹问春来几枝,他朝灼灼君试看’甚好,一时也了诗兴,想过来与你切磋一番,未料皇后如此体恤安常在,倒是显得朕不懂事了!”

    婉薇一听,不由有些红了脸庞,心下不由暗忖道,这本是一时戏谑之作,不料落在他的眼里却变得这般露骨。知道强辩无益,婉薇只得重又赔了笑脸,上前将他拉到榻前坐下,“皇上喜欢的自是最好的,只是今日时辰已晚,不如早些安置,改日再切磋也是一样的。”

    颙琰见她这般乖巧,一时怒气虽消,可方才的喜悦之感却已丢了半数,这便是她,纵是自己一时死了,把心掏给她看,恐怕也不能换回她一滴自肺腑的眼泪吧!

    一把将她正在解纽襻的手拂下,颙琰刻意压制下自己濒临爆的绪,把纽襻重新系了起来。一边系着,一边偷眼去瞧,只见她仍是一头雾水的呆样,颙琰心里无奈,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溢出笑意来。

    “朕有礼物给你!”颙琰将手伸向了婉薇,目光深沉的如一湾清泉,柔满满,让人一见便想溺毙其中。

    婉薇有些怔,这样的眼神出现在他的脸上,竟让人有些不信。下意识用左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左腿,她方才笑着将右手交到了颙琰的手中。

    颙琰牵着她的手来到了院子里,只见外面密密的摆了一院子的荷花灯,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竟没有一个是重样的。不仅如此,那灯油里仿佛还加了香料,将那香风细细嗅来,确是荷花之馨香无疑。

    正是目不暇接之时,又听梁福在旁高呼了一声‘放’,婉薇一时疑心,不由环顾四周,不过须臾,只见宫墙之外荷花灯四起,竟是飘飘悠悠的飞向了空中。

    一时储秀宫的上空便被荷花灯照得亮如白昼,婉薇欣喜之余,忽的想起这灯落下之时,若要处理的不及时得当,岂不又要危及宫房安全?转脸看向颙琰那一脸深,婉薇只得生生把这些话咽了下去,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内心最渴求的,除了这偶而的疼惜,还能有什么呢?

    第十六回 前缘误

    黑甜一觉,醒来时外头早已是一片大亮。婉薇探手撩开床帐,只见外头帘幕重重,竟不见一人。欲要坐起穿衣,不料刚一翻身便痛的哎哟了一声,无可避免的想起昨夜,婉薇的脸不由的烫了起来。

    正是出神间,却觉肩上一紧,颙琰的面庞紧跟着便挤进了她的视线之中。

    “想什么呢?”颙琰只见她俏面粉红欲滴,光洁如玉的一段膀子隐在青丝之间,愈惹人眼球,乱人心弦。

    婉薇见他目光胶着之处是自己的膀子,不由脸上更添颜色,胡乱的将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灵巧的翻了个身,便躲到了床的内侧去。“皇上且去殿里坐坐,好容臣妾更衣。”

    颙琰一笑,反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像是长在婉薇身上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你更你的,不用管朕便是!”婉薇见他这副泼皮模样,脸便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去,从前也不见他这样过,如今都这般年纪了,反倒变得没羞没臊了。“皇上昨儿个不说今儿个要陪臣妾用早膳的么,再这么看下去,可就吃不成了!”

    “朕这会子只觉秀色可餐,如何还在乎那些俗物!”颙琰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那样火辣辣的目光也不避讳,直看得婉薇浑身都跟着烫了起来。

    “皇上!”婉薇手抚着滚烫的面皮,不由娇嗔一声,颙琰见她已是窘迫至极,也便不再逗她,口里朗声笑着,便站起身阔步往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朕有一件要紧的事忘了跟你说!这会子正想起来了,索性就告诉你,免得朕又浑忘了!”

    婉薇见他面色严肃,不似方才那般嬉笑模样,便也换了面孔,认真听来。“延丰的妹子被杀一案,朕却有了些头绪,你们主仆一场,朕倒要问问你的意思。”

    婉薇凝眸略作沉思,方小心的回道:“既是皇上已有头绪,秉公处理便可!她与臣妾主仆一场,臣妾自是不愿让她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颙琰一听婉薇如此说,眼睛竟是一亮,脸上便再度染上了笑意,“快些出来,朕等着你!”婉薇笑着目送他的背影隐在纱帘之外,又待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方才从床上跳了下来。许是因为慌张,许是昨夜操劳,婉薇一踩到地上,便觉双腿有些软,竟一下摔倒在了脚踏上。

    恰巧这时,茗香等人捧着浣洗的一应东西走了进来,一见婉薇衣衫不整的倒在那里,不由大惊失色,赶忙跑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只是还未坐下,婉薇便觉膝盖处生生的痛了起来,茗香察觉到她的异常,不由往下一瞧,只见那丁香色的轻罗衫子已被鲜血洇红了,那衣衫腻在伤口上,如何不疼!

    “春烟去回皇上,玉京去请太医!”茗香一吩咐下去,那两个小丫头子便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这时茗香却已半蹲下来,只见她将婉薇的腿轻轻抬起搁在自己腿上,先左右查看了一下,方才抬头望着婉薇道:“主子请忍一下,奴婢要把衣裳揭开,也好先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她话一说完,却并不等婉薇回答,唰的一下便把婉薇的罗衫掀了开来,这一下来的突然,竟也免了婉薇许多痛楚。

    “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颙琰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见她莹白如雪的膝盖上,此时血污一片,那似蜈蚣一般丑陋的伤口犹在出血,不由更加生气。“梁福!”

    “奴才在!”梁福在纱帐外打了个千,自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去内务府挑一些好的奴才来伺候皇后,如今这储秀宫里的,一概… …”颙琰盛怒之下,正要把‘杖毙’二字说出口之时,却正碰上了婉薇的目光,见她笑着对自己摇了摇头,颙琰心里不由一紧,册封在即,她也不想给自己徒惹是非吧!心里不由苦笑,自己给的,何曾是她想要的!深深的看她一眼,颙琰便强迫自己转过脸去不再看她,“罢了!且让皇后自己处置吧!”

    话未说完,颙琰已经疾步走了出去。婉薇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甚至来不及跟他道别。想着他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婉薇只觉心乱如麻,腿上的痛楚也因此而变得不再明显。

    伤口处理过后,早膳已是有些微凉。折腾了一大早,可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婉薇却是一点食欲也无。手边最近的一盅,是新制的枣泥馅的燕麦珍珠圆子,因他昨夜说过想吃,自己便趁他睡着之后,巴巴的为他搓了半宿的圆子!

    想想可笑,纽祜禄婉薇何时变成这样了?真真是可笑,饶是纽祜禄婉薇已经变成了这样,却仍是留不住他!

    婉薇将盅子里的羹勺一丢,直接将那盅子拿起,倒了一口珍珠圆子在口里,只是咀嚼两下,她便将口里的东西全数吐到了漱盂里。好苦!真的好苦!他爱的,究竟不是自己所爱的!

    婉薇将手一松,看着那盅子垂直的落在地上,然后开出令人心碎的花蕾来。看着看着,她便捂着胸口笑了起来,悸痛的感觉也只有那么一瞬,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心里虽是这样想着,可面颊上却早已是清凉一片。不由用手轻触,竟不知那里从何时起,已经挂满了泪珠儿。

    人云‘之所至,身不由己,’这话说的,也许就是如今这般光景吧!

    第十七回 重逢

    素装宫娥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的,无一不是光彩夺目的奇珍异宝。***司礼太监讨好的对照着物件向婉薇一一介绍,满脸的谄媚。

    “你站一下!”

    婉薇突然坐起了身子,目光停留在面前托盘上的一盆盆景之上。只见盆景的花盆是画珐琅菱花式盆,其上是一株佛手树,沉香为干,金蕊白玉为花,蜜蜡为果,极尽奢华。

    “娘娘好眼光!”司礼太监见婉薇看着这盆盆景出神,还当她是稀罕此物,便忙不迭的奉承起来,“这可是先帝爷在时,最喜欢的东西呢!再加上佛手寓意福寿,放在娘娘这里,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

    说罢,他便自作主张的一挥手,让捧着那盆景的小宫女近前了几步,欲要放在婉薇手旁来。

    “怪道本宫看着这么眼熟,原是这么个缘故!”婉薇唏嘘着摆了摆手,那小宫女疑惑的眼神迅速的在婉薇脸上划过,便乖巧的停下了近前的脚步。

    说起这盆景,婉薇如此印象深刻,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说起来那还是她阿玛健在的时候。那时侯她阿玛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一身好武艺不说,为人也和善,在这宫里竟然是难得的吃得开。这样的受器重,自然连带着家里人也跟着受了恩惠,婉薇便是从那时起便常常入宫,成为了十公主身边的红人。一时间宫里宫外,一提恭阿拉父女,倒也是段茶余饭后不可或缺的好谈资。

    只可惜白云苍狗,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而立,往事尤不可忘,只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若是不喜欢这个,后边倒是还有几盆好的,不如咱接着看?”

    司礼太监见婉薇神色不豫,哪里还敢招惹,自然是不敢再提旧话了。见婉薇不点头却也并未摇头,便再次自作主张的将那小宫女给推了下去。

    照旧是些奢华至极的摆件饰物,只是婉薇却是再也找不到半分兴趣来看,想着从前的一幕一幕,心中难受,强坐了半天,终是推脱身子乏了,只留下茗香等人在那里选看,自己便离了那里。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中,心中虽还是郁郁,可却着实好过了不少。正是阳春四月,天气和暖,和煦的阳光晒的人懒洋洋的走不动路。暖暖的清风扑在脸上,鼻尖嗅到的全是腻死人的香甜气息。

    忽闻嬉笑之声从远处传来,婉薇不由的像那笑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待走的近了些,方才看清,原来是安常在携着两个宫女在那里扑蝶。

    却见安常在今日打扮的好生娇俏,一身鹅黄宫装,满铺着绣功极佳的粉色海棠,小两把上不饰珠宝,只戴着两支同样粉嫩的时新宫花。看着简单朴素,却也难掩她的姿容秀丽!

    不欲扫了她的好兴致,婉薇便旋身躲在了一丛新绿之中。

    “小主,擦擦汗吧!”

    有人奉上一条香帕,安常在不耐烦的将手中的团扇递给她,便一把将帕子夺了过来。“你是如何探听的消息?瞧瞧我的胭脂都要糊了,可怎么还没看见皇上的影儿呢!”

    “是皇上身边的小严给的消息,他是梁公公的徒弟,想来消息是错不了的!”小宫女有些惴惴,口齿一下便变得有些不利落了,可见安常在虽然位份不高,手段却是极厉害的。

    婉薇冷笑,便将身子更好的隐藏在那抹新绿之后。她知道为自己筹谋,却不知道梁福身为诚妃的心腹,那小严又如何能与诚妃脱得了干系。

    只是万事没有绝对,就在婉薇本以为此事定是要以不了了之为结局的时候,却听静鞭的声音刺耳的响了起来。转眼间,迤逦的人群已然簇着颙琰来到了眼前。

    安常在的眼前一亮,却是乖巧的福下了身子,“嫔妾无心惊扰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无妨!”颙琰的目光停留在安常在的脸上,越使得她的两颊飞虹,红的似乎都能滴出血来。“瞧瞧你这一头的汗,今儿个兴致如何这般好?”

    安常在见颙琰示意自己起身,面上不由流露出一分喜色,乐极之后总易生悲,哪知她起身时竟然一个不稳,却是已经栽倒在了颙琰的怀里!

    “皇上,嫔妾... ...”安常在窘迫的想要从颙琰怀中挣脱,却不妨他的手臂愈的紧了起来,梁福最是有眼色,见这光景,便领着余下的人远远的退了下去。经过婉薇藏身之处,婉薇却是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只是她的胸前突然一窒,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个身影如今便从眼前经过,竟然令人有些难以相信!

    他终是回来了!

    只可惜,往事已成空,不管梦醒与否,却是再也不能够回去了。

    第十八回 欲无穷

    “可否让微臣一窥娘娘凤颜?”

    话音刚落,婉薇便在纱帐之内轻嗽一声以示准奏,春嬷嬷听命将那纱帐收起挽于挽钩上,又道一句‘好了’,那太医方敢抬头去看帐中的婉薇。***只见婉薇姣好白皙的面皮上,本已消退的春癣又是通红一片。让人只是这么看着,便觉得自己身上都要跟着痒了起来。

    “娘娘可是食用了风之物,类如虾蟹之类?”那太医只看婉薇一眼,便知病由所在,遂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地面,春嬷嬷见状,便把帐子复又放了下来。

    “娘娘近来饮食甚是清淡,荤腥都未沾半分,如何会有风之物!”春嬷嬷心里一凛,嘴上却不肯露了口风,暗暗扫视殿中诸人,却见除春烟外,余者皆是面色如常。

    “这春癣本就是极爱复的,娘娘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微臣给您开些艾草油,每日不拘时辰涂抹患处,少出门,也许一两日,多则三五日也便好了!”那太医在宫中多年,见多识广。春嬷嬷的话中是何滋味,他只需略略一品便已领悟,如此,是断不肯把自己推到是非之中去的。将方子开好之后,连忙道一句告退,便欲携药箱离去。

    “太医留步!”婉薇见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不由好笑,人无完人,今日便要让你这老家伙淌了这浑水!“素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既然这春癣极易复,那太医可有良方根治?”

    那太医抬手捋了捋胡须,暗自叹息了一回,方两手一揖,回道:“治病除根,病源根基不断,则病不除!”说罢,已从药箱中取出一小包东西来交到了春嬷嬷手中,“此为荨麻粉,乃用荨麻叶子上的毛芒所制,人若触之,便会如蜂蜇一般,非污溺不得解也!”

    那太医说完,便再次请求告退,婉薇深知已是破了他的底线,也不愿再强逼他,况且今日之事,他并不是主角!

    待那太医一走,( 凤舞重楼 http://www.xlawen.org/kan/3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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