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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在渐渐消逝在幕布之后,却也正为他们的舞台正式揭开了序幕。

    婉薇唏嘘着探手去摸绵恺那像极了他阿玛的眉眼,却不妨绵恺抵触的一躲,竟是让她的手尴尬的落了个空。

    “前些日子儿子的课业忙,耽误了来与皇额娘请安,还请皇额娘恕罪!”绵恺一个利落的闪身,便已再次单腿跪于地上。动作一气呵成,外人只会看到他的孝心与礼数,却不会现这其中,却再也不见半分亲的温暖。

    婉薇有些失落的将手放下,听着他如今竟也客气的喊自己为皇额娘,她的心里不由的便感慨万千,这便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只是这看似尊贵的背后,却恰恰容不下这最简单的亲。

    “起来吧!”婉薇回身不忍再去看绵恺那张故作成熟的脸,声音中的颤抖几经掩饰却仍是露出了些许端倪,绵恺看着婉薇有些微微抖动的肩膀,眼神中有一刹的不忍一闪而过。

    “儿臣听闻皇阿玛身子不适,特来请皇额娘的手谕,请皇额娘准许儿臣去西苑侍疾,在皇阿玛身前尽孝!”

    听着绵恺的义正辞,婉薇只觉身上的肌肉一下子便紧绷起来。那日之后,她曾找颙琰谈过,令她意外的是,他一早便知道了这烟草之中的玄机,而且,这也正是即便是淳嫔有了身孕,却依然不能得到他过多照拂的原因。

    “你方才还说课业甚忙,这会子去西苑岂不要耽误了!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你皇阿玛不过是偶感风寒,在园子里养个几日便回来了!”

    “儿臣以为,学业固然重要,却也比不上孝心二字!想咱们大清朝是以仁孝治天下,若是背弃了这两个字,儿臣岂不枉为人子!”

    “既然你有这片孝心,不如上道请安折子递过去,你皇阿玛看了欢喜,说不定病也好的快些!”

    面对绵恺的咄咄逼人,一簇怒火顿时攻上婉薇的心头!这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学了这许多的之凿凿,竟然全都用到了亲娘的身上!

    只是绵恺却仍然不打算就这样轻放弃,见婉薇仍不松口,却是一牵袍角,便再次跪了下来,“祖宗遗训,后宫不得干政!皇额娘如今不仅过问政事,而且不让儿臣等人面见皇阿玛,这于天下不公,还请皇额娘三思,莫要令皇阿玛蒙羞!”

    “何羞之有!”婉薇胸腔之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噌的一下便燃烧起来。看着绵恺身后的白须老者,婉薇心中顿时了然,定是他在从中作梗,不然依着绵恺的水准,却是很难说出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

    “皇上临去之前授命于本宫,给了本宫暂理朝政的权利。你如今说本宫干政于天下不公,令皇上蒙羞,也可算是公然藐视圣旨,王希文,你是要反了么?”

    婉薇的视线越过绵恺,直直的落在了那个白须老者身上。他曾是颙琰的老师,早在颙琰亲政之前便已告老还乡,如今再度出山来做绵恺的开蒙老师,婉薇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只是,这感激只是停留在绵恺的学业之上,若是他生出了别的念头,那就怪不得她手段狠辣了!

    “微臣不敢!”王希文似乎早就料到婉薇会有此一举,面上竟是不见半分惧色。他略是向前一步,便颤颤巍巍的跪在了绵恺的一侧。“微臣身为三阿哥的开蒙老师,身上所担之责,便是教会皇子做人看事!正如眼下,皇后娘娘如今以为老臣是要反了,孰不知,这外人看着娘娘的行径,却是比微臣更要大逆不道百倍千倍不止!”

    铿锵有力的话语令婉薇有些无所适从,事的棘手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看着跪在堂下的两人,婉薇只觉喉间似是梗住了一团火炭,咽之不下、吐之不出,令人进退两难。

    心中正是暗暗的盘算着如何才能将此事圆过去,却听一阵嘈杂渐渐逼近,婉薇抬头往殿外看去,却见一队戎装佩刀的兵卫,却是横冲直闯的逼近殿来。

    第五十二回 逼宫(下)

    为的那人身形魁梧,步下生风,不过几步,便已来到了婉薇身前。

    “奴才张俊生,叩见皇后娘娘,恭祝皇后娘娘福寿安康!”声如洪钟,听在婉薇耳中甚是震耳欲聋。婉薇虽未见过这人,可是对于他的大名却是一早便已听说过的,此人行事便以一个认真谨慎闻名,如今他来,却不知道于自己,究竟是福,还是祸!

    “好大胆的奴才!”见张俊生身后的戎装兵卫分列两对站在门口,宋爱平的脸色虽然吓得煞白,可却仍是没忘了分内之责。“尔等如今携刀上殿,可知已是犯了死罪么!”

    “公公此差矣,奴才等惊闻储秀宫惊变,是以前来护驾,何罪之有!”

    张俊生说话间,已然自行起身站了起来,见宋爱平横在他与婉薇之间,不由便皱了皱眉,又往前逼近了两步。宋爱平亦是护着婉薇往后退着,面上虽有惧意,可比起那些早就躲得远远的那些奴才,已然是好了太多。

    说的好听!婉薇冷笑一声,面对眼前的僵局转眼便已了然于胸,看着王希文面带笑意的捋着胡须,眼下的形可是再也不用多说一句的!

    “惟今之计,还请娘娘将玉玺交出,退居储秀宫,否则!”

    王希文口中的威胁之意不难听出,婉薇冷冷的看着王希文从地上慢慢的爬起来,手心里的冷汗已将衣袖浸了个透湿。除了拖延,一时半刻却也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主意做定,婉薇便勉强从唇角挤出了一丝笑意来,“说到底,本宫不过只是个女人!这些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也确实糊了本宫一脑门的官司,如今王老想要,本宫正是求之不得呢!”

    “皇后娘娘若是能这样想,那可真是社稷之幸了!”

    王希文的手似是粘在胡须上一般,不停上下捋着,婉薇见他神色虽有两分缓解,可眼中的的精光却未减分毫,知道他仍是提防着自己,婉薇心中焦灼一瞬,却是又轻笑起来,“玉玺本就不该在本宫这里,本宫交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只是本宫这里有一句话,还请王老如实告之!”

    “娘娘请说!”

    “王老,想要如何安置这枚玉玺!”

    殿中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炭盆中火炭噼啪爆出火星儿的声音,也因此变得格外的刺耳非常。王希文的嘴角扬起,仍是那般自信满满的捋着胡须,见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了绵恺身上,婉薇的胸腔似是被一块大石头迎面击中,呼吸突然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双腿突然变得酸软无力,婉薇捂着胸口往后倒退了两步,便往下跌坐了下去,幸好宋爱平眼疾手快的一把搀住了她,才不至于让她真的坐到了地上去。

    “王老如此的厚爱,三阿哥何德何能!”

    “三阿哥才德兼备,又是嫡出,微臣倒是以为,三阿哥做这大望所归之人,并无不妥!只是!”话锋一转,王希文却止了话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婉薇,“历朝皆有先例,为防主少母壮,所以... ...”

    不等王希文再说下去,便已有人从殿外捧进了一只托盘来,婉薇看看托盘上的瓷瓶白绫等物,一下子便笑出了声来。做这样的举动,他可是把自己当成汉武帝了么?

    “师傅!你要对我额娘如何?”

    令人没想到的一幕生了,绵恺一个箭步挡在婉薇身前,小小的身躯立在那儿,张开了双臂挡着捧着托盘那人,不肯让他再近前一步。

    “三阿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王希文的口气中带着些许的气急败坏,婉薇感动之余,却更怕这老狐狸会狗急跳墙!将绵恺唤到自己身边,婉薇从宋爱平的身后站了出来,“王老不必动怒!本宫这就命人去取玉玺,只要能保得三阿哥无虞,本宫全都依你!”

    王希文见婉薇眼眶之中泪光闪烁,哀恸之溢于表,戒备之心立刻便卸下了大半。婉薇旋即便回过身去命宋爱平去取玉玺,宋爱平见她眼神之中略有深意,便立刻的会意拜倒在地,演绎起了生死离别的戏码。

    “奴才就此叩别主子,愿来生,奴才还能伺候主子!”

    宋爱平的声音之中带着哭腔,实实在在的对着婉薇磕了三个响头。婉薇忙的上前去搀起了他来,两人分开时,婉薇早已将一枚内侧书着自己闺名的戒指放到了他的手中,“本宫死后,你要知会二阿哥,叫他千万扶持绵恺!”

    “这事不劳皇后费心,还请您速速上路!”王希文不耐烦的冲身后的小太监使个眼色,那人便捧着托盘走到了婉薇身前。绵恺一见,却是再也耐不得烦,出其不意的飞起一脚,便已将那托盘踢翻在地。

    兴许这便是个暗号,转眼间,适才还咄咄逼人的张俊生转眼刀已出鞘,只是刀锋所指,却已变成了王希文!

    第五十三回 隔阂

    目瞪口呆间,婉薇与绵恺二人已被几个身着金黄|色甲胄的壮汉架到了殿外,再抬头时,婉薇一下子就被绵宁身上金黄|色甲胄反着的光芒刺痛了眼睛。

    “额娘,儿臣、儿臣知错了!”绵恺的身影突然冲入婉薇的视界,见他耷拉着脑袋跪倒在地,婉薇连忙将心思重新转回到了绵恺的身上去。“儿臣误信谗,差点铸成大错,实在是不孝极了!”

    “起来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恨铁不成钢,大抵就是眼下这种心境了!只是最令人寒心的,却不是绵恺的不成器,而是,绵宁的心机!他这样看重绵恺,竟然做成这样的局来,可见他对那个位子的势在必得。只是自己从未想过为绵恺绸缪什么,再说绵恺的资质和出身,也并不足以形成他的威胁,他这样费尽心机的对待绵恺,可也有想过自己这个庶母的感觉?

    婉薇的目光越过绵恺重新投向了绵宁,见他眉眼中透出的意气风,婉薇的心底突然没来由猛的一抽,他竟也是这种男人!在他们的心里,果然什么都抵不过这一片万里江山!

    “禀二贝勒爷,贼寇已全数拿下,奴才请旨!”

    张俊生亲自扭着王希文走了上来,瞧不出这个垂垂老者竟然还有些功夫在身上,看着张俊生肩膀上的两处刀伤,婉薇更是庆幸起自己方才的随机应变来。偷眼再看绵宁,却见他的眉头拧着,目光深沉的想着什么。婉薇仿佛听到了他内心深处的小算盘拨弄的噼啪作响,心头苦涩间,却是再也不忍看他。

    “一干人等暂且收监,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他也回来了!婉薇不由苦笑,不过一霎诧异过后,却是了然。既是做了,他又如何会让绵恺再有机会翻身!婉薇有些负气的拉起一旁的绵恺,却是向宋爱平出声道:“本宫现在要去乾清宫负荆请罪,你去把玉玺请来,咱们一同去!”

    婉薇面无表从绵宁身旁擦身而过,故意不去与看他眼里的焦灼与不安,从今往后,咱们便只做对单纯的母子,旁的,再不要提!

    不过几日未见,颙琰却是俨然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瘦了一大圈,就连两鬓,也跟着生出了许多的花白来。见他人虽怏怏的歪在炕上,可精神却是不错的样子,婉薇的心头紧绷着的那根心弦,这才立时松了下来。

    “臣妾养子不教,还请皇上赐罪!”

    不知道绵宁背后究竟到底做了多少功夫,婉薇如今除了先声夺人,却是再也找不到另外的法子。只是颙琰的反应却很是反常,面对婉薇的负荆请罪,不仅不怪罪,还面带笑意的恕了她们娘俩起身。

    “让你受惊了!前些日子绵宁收到绵恺的密报,说是王希文要反了!朕起初不信,便让他们做出了这样的局来,不成想这老匹夫竟然还真的反了!”

    颙琰面上的笑容突然如冰封的冰面一般僵在了嘴角,婉薇看在眼里,心底又是咯噔一下,深吸口气,却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圆了下去,“王老是您的老师,虽然眼下错了主意,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皇上还是要三思啊!”

    还算绵宁有些良心,这样做的结局,绵恺虽算不上谋反的同谋,可是试问一下,天下有哪个君王会喜欢一个,别人企图拥戴来代替自己位子的儿子?

    绵恺这辈子,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却是再也没有希望了!这便是皇家啊,再厚重的骨肉亲,在那张龙椅之下,却全然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

    第五十四回 皇长孙

    “哎呦!瞧瞧这小鼻子小嘴的,多招人疼啊!”

    荣贵人大惊小怪的逗弄着诚贵妃怀中的婴孩,满脸堆着虚假的笑容。***诚贵妃也不是很喜欢她,见她仍是腻在自己身边不肯离去,眉眼间的不悦愈难以掩饰了。

    诚贵妃不悦倒也还是其次,看看那拉氏,那才叫一个紧张。也难怪,荣贵人那寸余长的指甲虽然修整的很是整齐,可是戳在水嫩嫩的婴儿的脸上,还是留下了一些浅浅的印子在上边。婉薇见那拉氏脸涨得通红,一副就要哭了的样子,便赶忙出声制止了荣贵人,“行了!荣妹妹若是喜欢孩子,倒是赶紧自己加把劲的好!”

    荣贵人一听这话,立时羞得两颊飞红,再顾不上去招惹那孩子,反而把头一低,嘴里小声的咕囔道:“皇后娘娘就会取笑嫔妾!”

    诚贵妃将怀中的婴孩交还给那拉氏,斜眼觑了一眼荣贵人,却是就此就将话头转了方向,“听说今儿个皇上给赐了名,侧福晋倒是跟咱们说说叫什么呀?”

    那拉氏一直坚持着自己抱着孩子,见她满脸难以掩饰的幸福,婉薇竟有一些嫉妒。曾几何时,她也多想这样把绵恺抱在怀中,给他唱摇篮曲,看着他一点点的长大。只是事与愿违,这些本应该是母亲来做的事,却被一大堆的|||||||乳|母嬷嬷们代劳了!他每天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每次生病陪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就连他第一次喊额娘,都不是她亲耳听到的!

    许是感觉到了婉薇目光中的各种纠缠的愫,那拉氏有些怯怯的向一旁的佟佳氏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只是那佟佳氏也不是个傻子,这般形,是断不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妹妹看我做什么,贵妃娘娘问你话呢!”

    见佟佳氏不肯帮自己,那拉氏一颗心愈的忐忑不安起来,仿佛婉薇这一看,她的这个儿子便要保不住了似的!只是想到自己身份卑微,胳膊又哪里能拗得过大腿呢,那拉氏心中唏嘘,却仍是强忍了眼泪,颤抖着声音说道:“皇上说,愿此子能有纬武经文之才,是以赐名奕纬。”

    “果然是皇长孙,皇上看重!妹妹你说,是不是?”诚贵妃也看出了婉薇的不对劲,赶忙出声打起了圆场,婉薇听到她唤自己,这才收回神游的神思,目光涣散的看向了诚贵妃,“你说什么?”

    “臣妾是说咱们皇上看重这个皇长孙,所以赐的名字也格外的好呢!”

    婉薇见诚贵妃的神色之中似有告诫之意,哪里能不明白她的好心,便连忙笑道:“那是自然!不然先前宗人府拟了那么多的名字,皇上都看不上呢!”

    话锋一转,婉薇却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佟佳氏,说到底她也是当家主母,为了那拉氏和奕纬的日子能够好过,这个脸面,却是必须得自己亲自来给!

    “福晋也该好好调养一下身子,来年得个一子半女的,皇上必然更加喜欢!”

    佟佳氏显然也未想到婉薇会如此抬举自己,脸上虽是尽力掩饰,却仍是有些许的得意之色满溢出来,“妾身谢皇额娘关心,必当好好调养。”

    婉薇亦是笑意盈盈,恕她起身,便着人将早就准备好的赏赐之物全数拿了上来。因为颙琰的看重,宫中诸人却是也不敢怠慢,或多或少,都将自己珍藏的宝物送来了个一两件。那拉氏抱着奕纬一通谢恩,不免笑得很是开心,幸好有了婉薇的抬举,佟佳氏倒是也未表现出更多的不悦来。想她也是个大家闺秀,有的时候,脸面上的功夫,却是比什么奇珍异宝都要来的有效呢!

    好不容易送走了佟佳氏和那拉氏,荣贵人等人也跟着陪了大半天,自是拘束的不行,见客已走,便也扯着各种由头散了。倒是诚贵妃,仍是悠闲自在的坐在那儿喝着茶,半分离去的意思都没有。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坐了这大半天,都没好好喝口茶。怎么,心疼你这上好的紫渚了?”

    婉薇许久未见她这副泼皮无赖般的模样,今儿个一见,掌不住一下便笑了起来,“姐姐这副面孔许久不见,妹妹还当真是万分怀念呢!”

    诚贵妃被她一说,也是跟着笑出了声,两人相视而笑,半晌,诚贵妃才敛了笑意,正色道:“罢了!咱们还是归正传吧!”

    第五十六回 请封

    见诚贵妃换了一张正经面孔,婉薇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诚贵妃见状,又是扑哧一声的笑出了声来:“瞧你急成什么样!也没别的,左不过就是华妃那儿,上次王希文叫人满宫里这么一闹,这又惊又吓的,我就这么冷眼瞧着,似乎,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婉薇听她这么一说,这才想起华妃来,那日王希文逼宫,为防止走漏消息,可是在各宫都放了人把守的。华妃本来将养的,身子已是好了许多,可叫这事一糟心,却是再次一病不起了!

    “自打咱们进了这皇家的门,为了站稳脚跟,谁敢拍着胸脯说从没计较过,没算计过?”诚贵妃见婉薇神色平常,不见动怒的迹象,便试探着继续说了下去,“我再说句不怕你恼的话,说到底,其实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唯一的区别,便是咱们有子嗣罢了!只是她本就无子无女的,眼下又是这般形,你这里,竟是还不打算原谅她么?”

    婉薇无奈的笑笑,口气亦是无奈至极,想这人生世事难料,昨日生、今日死,不过全都是过眼云烟而已罢了:“当日拿她做筏子,不过是要惊醒一下后宫诸人,不要乱了尊卑规矩!既然她的脾性我清楚,如今又如何会真的跟她计较到底呢!”

    “那便好!你既不气她了,那便给她道恩旨如何?兴许她这一欢喜,这病啊,就此好了也未可知!”

    “你不说我倒给忘记了,上次春贵人来跟我说这事时,我便欲要去给她姐俩一同求个位份增增喜气的!哪里就知道出了陈德那档子事,这不,一下子就给搁置到今儿个了!”

    诚贵妃见事成有望,不禁就松了口气。如今她可是这阖宫出了名的老好人,再加上又是婉薇的得力助手,想要走婉薇门路的春贵人,哪里就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位份不位份的,恐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猜想若是解了她的禁足,恐怕那才真是能给她添点喜气!”

    婉薇这下才听出了几分意思来,原来这人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罢,那春贵人难得的忠厚,这许多年,恐怕没被这宫里的各路浑水给沾染的,也唯有她一人了。

    婉薇也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个好名声,遂不再计较她们的小心思,便与诚贵妃二人一同往乾清殿而去,为华妃去求一道恩旨。

    一路上,婉薇的心颇为忐忑。

    想想上回见颙琰那还是王希文闹事的时候,如今这都过了月余了,可他这烟瘾,却是时好时坏,很是让人揪心!说起这个烟瘾,婉薇心中却还是不解占了大半!不过是那烟叶子一时的吸引罢了,就像小孩子爱吃糖一样,小时候要他们把糖果戒掉,自然是不异于是白日说梦!可若是等他们长大了,试问一下,又有谁会天天惦记着再去吃那劳什子呢!

    总归一句话,看颙琰戒烟瘾的态度,婉薇心中对他的感觉便又浅了几分。男子汉大丈夫,更何况他还是一国君王,倘若是连这点意志也没有,那其他的一切不就成了空谈!

    轿子停下时,婉薇的思绪这才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扶着春嬷嬷的手在头里走着,远远的又见小元子跑了过来,“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诚贵妃娘娘请安!”

    看着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小元子,婉薇的思绪却又像是被弹弓弹了出去一般,嗖的便又飞出了好远。

    一般御前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得意的,便譬如今日的小元子!而另一类不得意的,那便譬如今日的九寿了!其实说起九寿的失意来,这却是令婉薇对颙琰心生远离的罪魁祸。原因只是因为她从没想过这个自己在潜移默化中爱上的男人,这个教化天下万民、身为九五之尊的男人,竟然还有龙阳之癖!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九寿之所以得到了今日的下场,竟然与她们这些后宫嫔妃一样,也是败在了新宠手上!

    当时听小元子似有心或无意的讲出这些事的时候,除了四分震惊,而婉薇心中余下的,更多却是疑惑!她总觉得这个小元子总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如今只是时机尚未成熟,等到某天时机到了,那他便会掀出一场更加血雨腥风的风暴,更加震撼人心!

    第五十七回 偶遇

    当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华妃终究还是殁了。***带着这一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无声无息的走了。

    新年将至,人人都沉浸在一团喜气之中,无人顾及这个曾经宠惯后宫的女子,曾经是如何明艳的不可方物,如今又是如何凄凄惨惨的去了。整个后宫仿佛她从未来过般的平静,恰如春日里的一潭碧水,无风无浪,不见一丝波澜。

    宫中已经开始张罗着在宫中各处悬挂对联,随处可见的红蛰痛着婉薇的眼睛,敏之去时的兔死狐悲的感觉没来由的再次浮现出来。蓦然的想起这个名字,婉薇竟然不知为什么生出了一些内疚感,这令她感到十分的惶恐不安。

    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令人困扰的事,婉薇像个孩子似的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随之而来的晕眩果然将那些不着边际的愧疚给摇散了,可紧跟着的脚下不稳却令人更难驾驭,人群中出了压抑的惊呼声,只是这却起不到半分的作用,于她似大厦倾倒一般向一侧歪去的娇躯。

    婉薇心中有些暗暗的庆幸着,庆幸出门时有先见之明的多穿了一件斗篷,料想着摔下去时应该也没有多疼,她反而有些释怀的在唇边浮起了一抹笑意。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始终却没来临,鼻尖萦绕的一种独特的气息让婉薇的不安加重,触觉更是灵敏的捕捉到抱住自己的躯体是那么的结实伟岸,让人没来由的竟然开始小鹿乱撞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婉薇红着脸从绵宁的怀中挣了出来,看着身后的随侍们都似木头桩子似的低头立在那儿,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三百两的往后退了又退。这样的小动作看在绵宁眼里分外的幼稚可爱,憋了半天,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样子,竟是不像一国之母的风范。我不过是好心扶你一把而已,你如何连个谢字也无!”

    婉薇语噎,张了张口却也没说出什么来,他这话听起来的确是给自己解围,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可是,他说话的口气和态度,加上他并没有称自己为‘额娘’,这些细节串起来却是很容易就能被明眼人给看穿。婉薇猛的抖了个机灵,脸上的灼热也因此而消退的飞快。

    “散了朝也不赶紧回去,那日我看着佟佳氏的脸色不好,终归是福晋,你好歹也别让那拉氏独占了风头去!”

    这话无疑是一剂良药,绵宁脸上的笑意骤消,看着婉薇的眼中愫复杂,让人很难解读其中的意味。说实话,对于她的顾忌,他不是不懂,只是有些时候,他宁可选择忽视。

    他从前从未想过做过的事,却全在自己誓要保护她的那一天点起了引线!绸缪那个位置,不是为了那万里河山,她不知道,他绸缪的,而是他们虚无缥缈的未来。

    暗暗的叹一口气,绵宁终是选择了离去,有些话还不到时候告诉她,那他只能选择三缄其口。他不想让她厌恶自己,至少不能让这厌恶到来的这样早!

    婉薇看着他落寞的转身离开,紧绷的心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令人难堪的,她的心里却亦是有些落寞的感觉。他对自己的好,便如细水长流的涓涓小溪,日渐侵蚀着她的心脉,滴水亦可穿石,更何况一颗肉做的人心呢?

    只是伦理纲常在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结果的,已经因此而搭进了敏之的性命,若是因此再祸及更多的人,那这本生意,却是太不值得了!

    已经不记得此行出来是要做什么,烦乱的心绪萦绕心头,也没了再去做些什么的兴致。回身欲往储秀宫而去,却见一边墙角的阴影下,一角萧瑟的袍角迎风翩翩,顺着那袍角往上看去,一张毫无表的面孔映入了婉薇的眼中。

    第五十八回 绵恺

    “绵恺!”婉薇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她脚步不稳的跑上前去拥住了他小小的身躯,心中从来没有这么惊惶无措过,“你站在这儿做什么,站了多久了?”

    绵恺只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任她抱着,只是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绷的,这让婉薇很容易就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读懂了他的抗拒,婉薇心中的惊惶却是更重了一分,“你,你二哥不过是扶了额娘一把,仅此而已!”

    “原来,淳嫔娘娘说的都是真的!”绵恺冷冰冰的声音让婉薇渐渐松开了双手对他的桎梏,看他一张铁青的小脸儿,婉薇想要刨根问底,可却拿不出半分勇气来开口。***她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的态度,更是让绵恺对她的行径产生了怀疑,原来这便是自己的额娘!

    “你不配做皇阿玛的皇后!你不配做儿子的额娘!”

    这个世上最伤人的不是流,却是自己亲生骨肉的童无忌!婉薇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跑远,除了无能为力的看着,除了把万分的委屈都咽回肚子里,却是没有半分的主意。

    这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她还清楚的记得初怀他时的孕吐、中期的浮肿、分娩的疼痛,只可惜他一朝成|人,却因为这可笑的离间这么轻易的就背弃了自己!婉薇心寒之余,更多的却是震惊,既然淳嫔能够看得出来绵宁的根深种,那么旁人呢?

    婉薇倏的站了起来,因起立太猛而引起的晕眩让她快速的向一旁倒去,幸好宋爱平再次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

    “小主子年少冲动,主子没必要跟他治气!”

    他本是好心相劝,可婉薇一想到他是绵宁送到自己身边的人,一腔怒火竟是好不掩藏的冲他了出来,“这一切还不是怪你们!从前三阿哥与本宫是如何的亲近,如今又是哪般景,你们便这般只顾着自己痛快,可曾想过会将本宫置于何地么?”

    宋爱平一脸委屈,看着婉薇气变了形的脸,心中只怪自己当初应了这样的苦差事。等她泄完心中的邪火,宋爱平见她气息渐渐平复,这才低眉顺眼的凑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婉薇面前,“奴才只是个奴才,只知道孝敬主子,从前一样,以后也是一样!主子若是觉得奴才不中用了,大落了奴才去慎刑司,千万可别因为奴才而气坏了身子啊!”

    婉薇的脾性他早就摸的透透的,有些时候耍些小手段是必要的,为了讨喜,更为了能够活的更长久些。果然婉薇很容易就被他的诚恳打动了,她也知道他不过是个奴才,不管是送人还是自己如何,总归不是他能说的算的!转眼就被胸膛里作祟的内疚给左右了绪,婉薇对他搭起的台子很容易就踏了上来,借坡下驴,皆大欢喜。毕竟后宫险恶,她的身边,终归是少不了一两个心腹的!

    见婉薇宽恕了自己,宋爱平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同时,却也再次向婉薇进起了忠,“主子适才也听小主子说了,淳嫔小主跟小主子说过些什么,若是想要一保无虞,是不是得?”

    宋爱平试探着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看着婉薇拧着的眉头,他知道她亦是在盘算着,算着这一次的胜算,以及能够从中获得的好处。淳嫔上次着人送来的银票其实他并没有还回去,既然是要在龙子诞生之前见主子一面,那如今这钱,约莫是不用再还了。

    想到这儿,宋爱平心中更是一亮,偷眼去看婉薇的反应,却见她已是面色清冷的看向了远处,“走,咱们去看看淳嫔!”

    第五十九回 倾轧

    琴声悠悠,满满的哀怨与忧愁飘过高高的红墙,经久不散。***婉薇喝停了轿夫,撩起轿帘,却见正在钟粹宫前。那琴声犹在继续,如泣如诉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痛不已,正是万般心事无从诉,却教零落北风中。

    如今这里住的是吉嫔,原来的春贵人。华妃的事,她着实尽心尽力,就凭这种不计前嫌的豁达,这个嫔位,她却是当之无愧的。婉薇早就有心思要晋她的位份,只是诸多牵绊,是以才耽搁到了今日,如今趁着这个机会以示嘉奖,却也是了了一桩心事。

    轻叩门环,许久才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监来应门,看见婉薇,那老太监先是一愣,紧接着才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奴才叩见皇后娘娘,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婉薇心中虽有些不快,可也不欲与他为难。想她虽已晋嫔位,可身后无依无靠,又无子嗣傍身,这宫里的眼睛,又有哪个会真正的把她看在眼里!掠过老太监往内里行去,却见到处都透着一股清冷,虽是干净有余,可却不见半分将要过年的喜气。

    婉薇不悦的皱了皱眉,转头向着宋爱平道:“去知会内务府的人过来一趟,这许久不治他们,反而愈的不像话了!”

    宋爱平本打着小主意要让婉薇去见淳嫔,哪里料到半路杀出了一个吉嫔来。心中正是不痛快,巴不得要去找人散散肚子里的邪火,一听婉薇这话,连忙打了个千,忙不迭的就跑了去了。

    刚到殿前,吉嫔这时才从殿中迎了出来。只见她一身半新不旧的雪青色的衣裳,头上不戴珠翠,只用一只素银扁方,人也消瘦的脱了像,竟像是一阵风便能刮走了一样。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安!”

    婉薇忙的上前将她扶起,这一摸竟是硌手的很,心下疑惑不已,便连忙问道:“前几日我见你面色倒还好些,怎么这些日子,反倒清减了这么多?”

    吉嫔蜡黄的脸上有些不自在,却仍是笑意盈盈的回道,“奴婢近来睡不很好,再加上食素,想来这两下夹击,便看着清减些吧!”

    许是怕婉薇再问下去,吉嫔回完话,并不等着婉薇的回应,便赶忙扶着婉薇进去了殿中。刚坐下,便有侍女给婉薇捧来了手炉脚炉,婉薇偷眼瞥了一眼炭盆,却见里边黑漆漆的,果然空空如也。

    “这寒冬腊月的,你如何也不点个炭盆?”

    婉薇知道问也是白问,见吉嫔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便横眼看向了她的贴身婢女金枝,“你来说,若有半分不实教本宫查出来,立刻拖出去乱棍打死!”

    金枝是自打吉嫔进宫便服侍在侧的,虽然不是家生丫头,可是这么多年的风雨同舟,两人的谊却早就不同于一般的主仆了。今见婉薇有心追究,更是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为自己的主子争一口气,便赶忙装作惶恐不安的样子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回道:“是荣贵人,贵人小主说自己的份例的炭不够用,又说我们小主新晋了嫔位,今年的赏赐还在后边,所以就把我们的炭硬搬了去!而且还口口声声的说我们小主皮糙肉厚的,便是冻一冻也没什么!可她哪里知道我们小主前些日子便病了的,一直迁延不愈,这几日天又冷,可不就又犯了么!”

    “好了!”吉嫔见金枝说个没完,连忙出声打断,看着婉薇怒气冲冲的样子,又是狠狠的剜了金枝一眼才肯作罢,“娘娘莫要听她胡说!嫔妾不过是偶感风寒,与荣妹妹何干!那炭的事,是嫔妾觉得没什么,这才把炭送了去给荣妹妹,她人娇贵,不比嫔妾操劳惯了的!”

    婉薇心里明镜似的,眼下的形早就了然于胸。吉嫔的省事不是今日才有,这一点她早就知道,荣贵人的跋扈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可她这般不知好歹,却是已经超乎了她的忍耐极限。总归是从前太过纵容了她,如今倒要好好的给她个教训,叫她好好的学个乖!

    第六十回 家翁难做

    许是看出了婉薇的意图所在,吉嫔还未等婉薇有所动作,便赶忙向前几步福身下去,正色道:“娘娘若是当真为嫔妾着想,还请看在嫔妾薄面,不要责怪荣妹妹的好。”

    婉薇知道她是不想招惹是非,只是此事,她若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如今她既已知晓,又哪里还有不管的道理!

    “你先起来说话,这件事本宫自有道理!”

    从来都不想以皇后的身份来压制着谁,可到头来,才现也正是因为自己身在这个位置,所以才能得到这些人们所谓的尊重。在这个以鼻孔看人的后宫里,只有权力才是能够让人正视的,为了能够让人正视,又有多少人在不厌其烦的奋斗着。

    听婉薇吉嫔亦是愣了一愣( 凤舞重楼 http://www.xlawen.org/kan/3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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