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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的声音,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婉薇的眼睛,“你什么都不用给,只等着我把这江山夺了,让你做个真正母仪天下的国母!”

    感觉到小腹上的坚实,婉薇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烟霞,她恶狠狠的瞪着他,却也只能在喉间呜咽着宣泄她的不满。

    “终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愿的臣服于我!”说着,他便低下了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觉得他手上的力度轻了一点,婉薇便快速的把头扭向一边,出其不意的咬住了他的小指。

    他的喉间亦是闷哼一声,眉头便已微微的皱了起来,“你若想让那个昏君快点死,那就永远都不要松口!”

    一时迟疑,婉薇不由便松了口,小元子趁机将手指抽出,一骨碌便从婉薇身上跳了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婉薇从床上爬起,只觉得腰骶部酸胀不已,小腹隐隐的有一丝痛意传来。

    小元子见她面色有异,正欲上前询问,却听殿门吱嘎一声被推了开来,两人闻此,面色不由皆是一变!

    “主子可是醒着?”宋爱平的声音从暖阁之外传来,脚步声亦是停了下来。婉薇长吁口气,正要让小元子藏身于床上,却猛的现,那小元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婉薇环顾四周,只是并不见他的身影,正是纳闷之时,却听头顶有些细碎的声响,抬头看时,却是小元子倒挂在了梁上。

    “主子?”

    暖阁之外的宋爱平试探着再叫一声,婉薇这才从讶异中回过神来,平复一下紊乱的呼吸,婉薇故作慵懒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么?”

    “适才如贵人那里闹起来了,说是有刺客!后来侍卫们一路追到了英华殿,然后,然后便从菩提树底下现了一具尸骸。”

    “可有禀明皇上?”顾不得忌讳,婉薇已是冲出了暖阁,宋爱平只管规规矩矩的盯着自己的脚面,再不敢将自己的视线抬高半寸。

    “诚贵妃不敢惊动圣驾,是以先来请主子的旨意呢!”

    “糊涂!”婉薇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意,颙琰平生最恨延误军机之人,这里是他的家,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要第一个禀报于他!“你去告诉诚贵妃的人,让他立刻将此事禀告与皇上!”

    宋爱平深知事关重大,不敢延误,立刻起身去了。稍时,翩然宫娥鱼贯而入,一盏盏宫灯同时燃起,储秀宫立时从黑暗中惊醒过来,整座宫殿瞬间宛若白昼。

    第四十四回 栽赃

    一室凝重的气氛,让人不由便倍感压抑。***

    婉薇乜斜着眼睛靠在一个大迎枕上,有些疲倦的揉着鬓角。余光扫过殿中跪着的如瑰,再偷眼瞧一瞧颙琰的神色,婉薇在心中漠然的叹了口气,如瑰这回,怕是不中用了!

    新人之中并不是人人都已承宠,恰好如瑰亦在此间。如今这事闹的这样大,虽然自己知道此事与她无关,可颙琰的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

    “你可是累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婉薇的手背,婉薇顿时便已回过神来,“你有着身子,不如先去休息?”

    婉薇淡淡的一笑,接着便摇了摇头,“臣妾不累!倒是如贵人已经跪了好一会儿,皇上不如看臣妾的薄面,先让她起来吧!”

    颙琰喉间咕哝一声,目光却是垂到了地上,手中更是不停的捻着那串翡翠念珠,“既是皇后开口了,那你便先起来吧!”

    闻听此,婉薇忙得给如瑰的侍女使个眼色,让她将如瑰扶了起来,只是还未等如瑰站稳了身子,却又听颙琰开口说道:“为妃嫔者,大忌便是善妒、焦躁,往后你们在宫里需得规行矩步,要多学着皇后的庄重娴静才是!”

    听着这话是对众人的教诲,可看颙琰的目光所在,就知道婉薇所想并不是杞人忧天的胡思乱想。今晚这事在颙琰看来,若是真的刺客,又岂会选择一个并不受宠的小小贵人那里!眼下唯一能说的通的解释,那便惟有贼喊捉贼了!

    如瑰郁郁寡欢的站向一边,心中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去!早知道她的韬光养晦是这样的了局,当日还不如拼一拼的好,总好过如今这般,还未及盛开,却是要凋零了!

    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众人的思绪,目光不约而同的移到门口,却见九寿和小元子二人一前一后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英华殿那人的身份已经查清!”九寿将手中的拂尘一甩,眼皮始终不曾抬起,“他本是法华寺的正大师,近来出入宫中,全是因为玉贵人的水陆法事!”

    颙琰正在捻着念珠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眉头敏感的拧了起来,目光更是冷冷的飘向了殿外。

    “可有寻到那刺客的踪迹?”

    九寿有些意外,只见他迅速的抬起头来瞟了一眼婉薇,然后便似无事人一般的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地面,“奴才来时,还未曾寻得那刺客的踪迹!”

    “刺客倒是小事,朕如今好奇的是,这个正大师,究竟为会死在宫中!”颙琰的声音好似刺骨的寒风刮过殿中,令殿中诸人皆是暗暗的打了个冷战。

    此事不说还罢了,这样一说,倒是着实让人心中生疑!

    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九寿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此事说来也巧,侍卫们追那刺客追到英华殿时,正好看见巡防营走丢的巡防犬在那儿刨土,他们看着好奇,这才现了内中的隐!”

    好个周密的布局!婉薇不动声色的扫过众人的面孔,却见众人低眉敛目,并不见任何异样。忽的想起这玉贵人的水陆法事一直都是淳嫔在操持,婉薇心中一凛,看向颙琰之时,却见他也正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此事,皇后怎么看?”

    婉薇仍是报以浅浅的一笑,却并不急着回答。近来淳嫔的借病不出确实可疑,只是如今事尚且没有定论,自己却是不能先行落了他人口实!

    “臣妾愚钝,却也想不出什么!只求皇上好好的查一查这件事,莫让无辜之人受了冤屈才是!”

    “这是自然!”颙琰将念珠往手心一甩,然后便紧攥在了手心里,如鹰一般犀利的目光扫过诸人,最后仍是远远的飘向了殿外,有些事,也是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

    一声摆驾,颙琰带头往殿外走去,婉薇随后便不远不近的跟了上去。只是还未走几步,却见颙琰的步伐突然没来由的变得慢了下来,婉薇看着九寿一脸的小心,便也赶忙提着小心的凑了上去。

    呵欠连天,颙琰的脸上突然满布倦意,拿着念珠的手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也跟着抖动起来。

    “皇上这是怎么了?”婉薇从腋下抽出手帕,刚想上前为他拭去鼻下的一点晶莹,却见颙琰皱着眉头连连冲她摆起手来。婉薇疑惑的停下脚步,却见小元子捧着一样东西快速的从她身边掠了过去,待他跪在颙琰脚下之时,婉薇这才瞧清楚,他手里的物什儿竟是那杆银烟枪。

    第四十五回 夜会景阳宫

    婉薇闷闷的坐在轿子里,对颙琰方才从萎靡不振到容光焕的一瞬转变,仍是疑惑不已。***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小元子献上的那杆烟,才令颙琰产生了这如同变戏法一般的两面性。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婉薇却又陷入了自己设定好的矛盾之中。一则因为从前在家伺候阿玛抽烟的时候,她也偷着抽过一两口,那东西虽然解乏,可是并不至于出现这种神效;二则颙琰却当真是因为这一袋烟,少时便重新变得精神抖擞了!是以在两相冲突下,一向聪慧的婉薇,此时着实有些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所以就更别提有什么进展了。

    胡思乱想犹在继续,可轿子却已停了下来。待春嬷嬷打起轿帘,婉薇抬头一看,可不是已经到了淳嫔的景阳宫么!

    “嫔妾恭迎皇上、皇后娘娘,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淳嫔早就候在了宫门之外,夜风凄凉,她身上的银灰色斗篷在风中浮动,像极了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

    “起!”颙琰冷冷的声音更为这冷清的夜凭添几分寒意,他擦着淳嫔的披风边缘漠然而过,眼中如若无物。

    淳嫔面无表的慢慢的直起身来,仿佛对此并不意外。她的目光落在止步不前的婉薇身上,反而一扫以往的敌意,难得的对之报以一笑:“娘娘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何苦为了这点子小事亲自跑一趟!”

    婉薇见她目光所在之处是自己的肚子,便立刻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这些小动作落在淳嫔眼中,却是令她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么?”

    “淳嫔姐姐既然知道娘娘身子不爽快,倒是别再拦了去路才是!”

    荣贵人的声音乍一响起,婉薇倒是很有几分惊讶,回身去看,却见以诚贵妃为,荣贵人和如瑰等人竟都来了!荣贵人掠过众人来到婉薇身边,亲密的挽起了她的胳膊,只是看着她的笑靥如花,婉薇却瞧不出半分自肺腑的真实意。

    “姐姐还不打算让开么?”婉薇任荣贵人扶着自己走到了淳嫔身前去,只见她俩眉眼官司之中的刀光剑影,忽然之间,对于今晚生的所有事,婉薇竟然一下就有了结论!

    好个一箭双雕!婉薇浅笑着看向荣贵人,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都是一家姐妹,万事以和为贵!”

    被人夺取头筹之喜是何等耻辱,她果然没忘!婉薇从二人中间穿过,头也不回的走到了殿中去。当日的苦心布局,这么快就有了回报,纵算今日再操劳,想来却也是值得的!只是眼下可惜了如瑰这么好的一步棋,等将来这事淡了,倒是要好好为她谋划谋划才是!

    婉薇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是笑得极为恬淡,看不出一丝波澜。颙琰见她进来,便从宝座上站起身,向着她伸出了手。她脚下赶忙紧走几步,便与颙琰一同在宝座上落坐了下来。

    众人左右分立殿中,唯有淳嫔一人立在殿中,面色坦然,满面无谓。婉薇心下疑惑,正想探究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可还未及开口,却被下腹突然袭来的坠胀感打乱了已经理好的思绪。

    “正法师,可是你推荐进宫来的?”

    睨眼瞧着颙琰冷冰冰的侧脸,婉薇左右手交握在宽大的疏袖之下,狠狠的对掐起了自己的虎口。不同的疼痛令她上下夹击,不过一会儿,她便自觉后背上的小衫都有些濡湿了起来。她强打着精神坐在那儿,佯作无事人一般的微笑着,这时只见淳嫔笑着撩起袍角跪了下来。

    “正法师正是嫔妾推荐进宫的,只是嫔妾不知他有宿疾,故而事出突然,嫔妾一时慌了手脚,才出此下策!”

    “既是宿疾,那你又慌什么手脚!民以载舟,亦可覆舟,你这般轻贱人命,可是想让朕做个遗臭万年的昏君么!”颙琰一怒之下,竟将手中的念珠劈头冲着淳嫔丢了过去,只见那淳嫔仍是一脸笑意盈盈,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念珠,轻轻的抬手一挡,只听哗啦啦一连串的脆响,却是一粒粒念珠散落在地上四处滚了出去。

    颙琰不知她会有此举动,气的额角青筋毕露,气结的指着淳嫔,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婉薇看着颙琰气的紫的面庞,对他这般气急败坏更生几分疑心,只是下腹的疼痛却不准她再做出进一步的判断,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面庞低落下来,趁着无人,婉薇迅速的在脸上一抹,也不怕糊了一脸的胭脂。

    空气中满是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就在众人以为就要溺毙在这沉闷气氛之中的时候,却听诚贵妃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中,掷地有声的响了起来,“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六回 梦中玄机

    在众人或真心或假意的问候声中,婉薇仍是强忍着下腹的疼痛,硬硬的挤出了满脸僵硬的笑容来。***颙琰离她最近,在看清她挂满汗珠儿的脸上的憔悴不堪之后,他脸上的怒意倒是散的飞快。

    “你觉得怎么样?”蹲身下去,他的手掌一经触碰婉薇的手,却是被满手的湿黏唬了一跳。一把将她的袖子掀起,颙琰不由自主的就倒吸了一口冷气,指印斑驳,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怎么了?”

    许久不见他这般紧张自己,婉薇胸中不禁涌动起了一丝甜丝丝的感觉。颤抖着双手将袖子拂下,她苍白着脸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鬼头着实不比绵恺,太过磨人了!”

    余光中,小元子的身影已经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射向了门外,无暇顾及他的动向,婉薇只觉思绪渐渐飘散,眼前的颙琰也开始左右晃动起来。

    终于体力不支,婉薇从宝座上栽倒下来,颙琰一把将其捞起,却现了坐褥之上已是殷红一片。

    “快去请那太医来!”

    这是婉薇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眼前浮动的人影渐渐都隐入了黑暗,人中上传来的讨厌的掐痛感,也终于就此消失不见。

    又是那个冗长的梦境,梦里的黑暗一如往常,伸手不见五指。踉踉跄跄的摸黑前行,只是那令人欣喜的亮光却始终也未出现,每走一步,身后的来路便会被一堵冰凉的墙壁给阻断,虽然心中没有着落,可婉薇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黑暗如旧,只是却凭空多出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声响。那声音听在耳朵里,像是微风的低吟,像是美人儿的叹息,更多的却是像极了婴儿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明知道看不到,婉薇还是四下里张望了一圈,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只是那声音却像是接通了她的心脉,因为感知了她的恐惧,因此便更加肆无忌惮的放大起来。

    婉薇手拂在心口上,却依然安抚不了那颗疯狂跳动着的心脏!不知是不是幻觉,婉薇仿佛听到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道了一句:‘快跑’!未及细细的消化这句话的深意究竟是好是坏,婉薇深吸一口气,竟真的牵着袍角狂奔起来。

    有多久没有这样放肆的狂奔过?似乎从记事起,这便是被明令禁止的野蛮动作,行不回头,这才是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样子。在人前,丫头婆子一大堆,倒是也不容许她有半分懈怠,只是她们不知道,其实在人后,跟苏图在一起的时候,那个风一般洒脱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纽祜禄婉薇。

    甜蜜的回忆令她忘却了梦境的恐怖,仿佛跨过了流动的时光,转眼间,适才还黑暗无比的眼前,却是被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给替代了去。

    看着面前那些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婉薇仿佛瞬间便又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疯狂的在花海里攫取着这些大自然的馈赠,方才的恐惧感竟然一分也未留存在她的心里。

    忽的,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换起来,花海很快就落入了巨大的地缝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汪碧水。原本空旷的原野登时拔地而起几座巍峨的山峰,直入云霄。

    箫声悠扬婉转,令婉薇不由自主的就随着那箫声跟了过去。

    一袭月白色的长衫不见一条折痕,脑后的头更是整理的一丝不乱!看其背影何等熟悉,只是搜遍了脑海,一时半会间,婉薇却也并没找到与之相匹配的名字。

    放弃继续做无谓的挣扎,婉薇在一块大石头上落座下来,认真的倾听起了这令人如痴如醉的箫声。而那人也仿佛并未察觉到婉薇的存在一般,旁若无人的演奏着这她并叫不出名的曲子,直到箫声戛然而止,婉薇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却现自己竟然再次沦落到了黑暗之中。

    耳边已经没有了那可怕的声响,心绪宁静的似是沉睡中的海洋,婉薇起身掸掸身后的衣服,正欲继续往前,却听得颙琰的声音猛然的在耳边响了起来,“婉薇,朕现在命令你即刻醒过来!”

    第四十七回 如风往事

    连日来的阴雨天气,使得婉薇的绪异常焦躁不安。这一胎终究是没有保住,听那太医说,她的身子自上一次小产之后并未调理妥当,如今贸然受孕,身体自然难以承受。

    是以从一开始,这个孩子便注定了与她只有这几个月的母子缘分。只可惜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接连丧子对婉薇是个不小的打击,不管旁人怎么劝解,她却仍是终日哀戚不能自拔。

    春嬷嬷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当初的筹谋便是利用这保不住的一胎!如今杂草已清,可庄稼却也跟着受到了殃及,如此这般,岂不是拣起了芝麻,却枉丢了西瓜!

    眼见秋日已尽,天气渐渐冷将上来。这日午后,婉薇正歪在炕上盯着外头的枯树呆,却见诚贵妃带着人打外头进来。如今她俩虽说不是过去那般针尖对麦芒的互相看不顺眼,可毕竟曾经有过矛盾,彼此间除了不能避免的场合,这种登门造访,似乎还是第一次。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诚贵妃手中的绢子甩向髻边,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扶髻礼。

    婉薇仍是懒懒的看着窗外,低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是定嘉大婚时皇上赏赐的一块璞玉,那孩子这几日着人琢磨了几块玉牌来,臣妾见这意头极好,娘娘倒是先给三阿哥选一块的好!”

    听她提起三阿哥,婉薇原本暗淡无光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泽,诚贵妃见她这般,便赶忙命身后的秀玉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炕桌之上,“娘娘你看这玉的水头多好,青翠欲滴的,做成这个节节高声的玉竹牌,是不是更好看了?三阿哥如今在书房也很争气,臣妾倒是觉得,若是把这个玉牌挂在三阿哥身上,却是应景的很!”

    婉薇从诚贵妃手中拿过那块玉牌,雕琢精细的玉竹牌触手生凉,颜色清澈周正,倒当真是块好玉。

    “姐姐既然盛难却,妹妹也只好受了!”春嬷嬷见婉薇开口说话,自是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她与诚贵妃交换一个眼神之后,便从婉薇手中接过那块玉竹牌,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日子过的真快,眼见着又要入冬了!”诚贵妃随着婉薇的目光看向窗外的枯树,只见上头只剩了零星几片叶子在风中瑟瑟抖,颓败不已的挣扎着。

    “你看这时辰钟,钟摆就这么左右一晃悠,晃走的可全是光阴!从前总盼着孩子们长大,可是他们大了,咱们却也就眼见着老了!”婉薇的目光也跟着诚贵妃转回到时辰钟的钟摆上,转眼再去看她眼角的沟沟壑壑,婉薇不由自主的也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有的时候觉得仿佛还是刚进王府的时候,可是再一看绵恺都那么大了,才知道那些时光,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诚贵妃见婉薇思绪已然回归正轨,心中方知已是不负春嬷嬷所托,再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见她说起从前,便也顺着这个话题,接着往下说了起来。

    “说起从前来,妹妹知不知道当年,姐姐为何会那般针对于你?”诚贵妃捋着衣袖,沉着眼皮并未看向婉薇。倒是婉薇见她这般自然的说起从前,甚觉诧异,想着从前她的针锋相对,原本还有几分介怀的心里,顿时释怀不少。未等婉薇回话,诚贵妃便抬起了头,浅笑着看向了婉薇,她的目光落在婉薇的脸上不过一瞬,转眼便又飘向了窗外。

    “那时候你年纪轻,人生的又好,刚进府就是专房之宠,要想咱们不去妒忌却也难!不过这也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你明明已经是专房之宠了,可还总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这就让人很是不爽快了!直到后来你怀了身孕,偶然间见你那么折腾自己,我才知道,你是真的不在意!”

    话说到这里,诚贵妃却见婉薇亦是沉浸在往昔的岁月长河之中,她的脸上比之从前亦是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感叹时光荏苒之余,诚贵妃的脸上却也布满了哀婉,她自欺欺人的跟她心里的假想敌斗了大半辈子,末了了,却还是这个人帮助自己解了定嘉之围。

    这人生在世,果然世事难料!

    第四十八回 悟黄粱(上)

    西风卷落叶,落了一地萧索。

    屋子外头北风呼啸,倒是屋子里头暖意融融,恰似阳光灿烂的四月天气。珠帘微响,春嬷嬷抬头一看,却见宋爱平挑起珠帘只露了一个脑袋,连连的向着春嬷嬷打起了手势。

    婉薇捧着内务府拟上的祭祖节的礼单,头也未抬。春嬷嬷见状,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来,跟宋爱平低声的窃窃私语起来。

    “刚刚景阳宫那位托人递话,说是有要事要见主子!”

    春嬷嬷冷哼一声,斜眼扫了一眼屋内埋头看礼单的婉薇,嗓音更是刻意的又低了几分,“以后这样的事也别来回,省得惹主子烦心,景阳宫那位如今凭着身孕看似无碍,等着龙胎落了地,可就未必了!”

    眼睁睁看着春嬷嬷打帘走回暖阁中去,宋爱平摸着怀里还没热乎起来的银票,一挑眉毛便摇头晃脑的退了下去:“得,看来咱俩有缘无份,还是得完璧归赵啊!”

    殿门吱嘎一声重新关上,殿中重新恢复了一片寂静。

    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与炭盆中火炭的噼啪声交错鸣奏,单调的声音再衬着熏炉里的怡人的香烟袅袅,直教人混混欲睡起来。

    “适才小宋子找你说什么?”

    婉薇的声音好似六月的一道闪电,直劈到春嬷嬷的心房里去。

    “不过是别的宫里的小主子们,也想要捎些东西送上法船,旁的心思想不着,也就只能打打他的主意了!”春嬷嬷可是见过风浪的人,哪里就能因为婉薇的一两句话就失了分寸,略是一顿,之前想好的说辞便冲口而出。

    合上礼单,婉薇笑着闭着眼睛捏了捏睛明|||||||穴,口上却是不肯落了下风,“规矩总是人定的,虽说是尊卑有别,可也不能罔顾了人伦!她们既有这片孝心,咱们也别太过苛责了她们!”

    “主子仁慈是天下之幸,奴婢这就去知会小宋子,让他按您的意思去办。”春嬷嬷微微一福,正要退下,却听婉薇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只是口吻里这次却不再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反之却是饱含着风暴袭来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前些日子忒忙,一直也没来得及问。从前也不知道嬷嬷还会看孕相,今儿个得闲,还请嬷嬷倒是细细的与本宫讲讲。”

    春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双手局促不安的在身前交握在了一起,见婉薇仍是悠闲自得的闭目养神,不知为什么,她的后背不由的就冒出了一身冷汗来。

    婉薇仍是那般懒懒的靠在软枕上,听着窗外的风声呼啸,她的唇角却是越扬越高。看孕相,这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练就的功夫!那段日子她跟那太医背后的小动作,以及那晚自己小产,诚贵妃看似偶然的那句提醒,这一切的一切,恐怕早就是在她的算计之内。

    虽然知道她倒是不至于会害自己,可一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自己的背后搞这些小动作,还是让人难以安枕。

    “嬷嬷不说,那就让本宫来替您说!”起身坐起,婉薇将衣裳上的褶皱掸平整,这才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春嬷嬷,“先本宫要谢谢你替本宫做的一切,尽管这个孩子跟本宫的缘分浅,可你对本宫的分却是不可置否的!今日旧事重提,本宫只想告诉嬷嬷两点,这其一,便是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事!其二是本宫有一事不明,还要请嬷嬷不吝赐教!”

    扑通一声,春嬷嬷已是双腿酸软的跪了下来,早就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眼下除了交代事实,却是再也没有旁的选择了!不需要婉薇再行提点,春嬷嬷清了清嗓子,便滔滔不绝的自己说了起来:

    “当日奴婢做下此局,只是想要主子在这新人辈出的后宫之中,这个皇后的位置更加稳固而已!事本来顺风顺水,可是后来那太医说无意间看到了淳嫔的脉案,又说是喜脉!再加上您的这一胎根本就是来的不是时候,是以奴婢便狠下心肠,誓要让这个小阿哥为您多讨得些东西!”

    这一计直叫婉薇听得是胆战心惊,自认为看多了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的倾轧,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太过自负了!抚着早就趋于平坦的小腹,婉薇看着跪在堂下的春嬷嬷,一阵寒意从她的肺腑直直蔓延开来,她只觉五脏仿佛被放在寒冬腊月里的河水之中,瞬间便被冻得冰冷冷的,让人的呼吸都跟着不畅起来。

    这便是人心,似是而非!天堂和地狱,当真不过一念之间矣!

    第四十九回 悟黄粱(下)

    伴随着一声咆哮,一只产自景德镇的青花瓷瓶直直的碰在殿门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站在散落一地的碎瓷片前,婉薇略是停顿了一下,听着荣贵人口中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一丝不悦悄然的爬上了她的眉头。

    “皇后娘娘驾到!”

    宋爱平一见婉薇的神微变,赶忙清了清嗓子,高声的唱了起来。方才还乱作一团的殿中顿时便静了下来,眨眼的功夫,方见满面愁容的荣贵人疾色匆匆的走了出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能够触动人心深处的柔软,看着她未施脂粉有些憔悴的一张素脸,婉薇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同来,“起来吧!”谁知婉薇虚扶一把,却使得荣贵人反而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嫔妾还请皇后娘娘给嫔妾作主,嫔妾是被人陷害的,就算嫔妾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谋害皇嗣啊!”

    婉薇回过头去剜了春嬷嬷一眼,很快便把视线重新转回到了荣贵人的身上,“这些日子委屈你了,快起来说话,本宫受不得风,还请贵人招待两碗热茶暖暖才好!”

    话已至此,荣贵人知道禁足之围俨然可以解了,便赶忙站起身来,破涕为笑。将婉薇让进暖阁,命人沏了一壶酽酽的热茶来,又是寒暄几句,这才将话头重新扯回到了荣贵人的禁足之事来。

    说起荣贵人的禁足,却是不能不提始作俑者——春嬷嬷。想这紫禁城中,各宫之中凡是略微有些姿色的,哪里没有她安插的眼线!荣贵人以为事做的隐蔽,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她自认为使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孰不知,她却并不是的赢家,充其量,却不过只是一只螳螂而已。

    那晚知道要去景阳宫料理淳嫔之事,春嬷嬷便暗中将婉薇的安胎药换了,然后又提前使人与诚贵妃和如瑰两人通了消息,让前者时刻注意婉薇的况,以免危及了婉薇的生命。诚贵妃因为定嘉一事对婉薇甚是感激,如今有了报答的机会,岂能不依。而后者既然知道自己身为荣贵人棋盘中的棋子,自然不能就此罢休,是以面对春嬷嬷的谋划,也是想也未想的一口应了下来。

    新仇旧恨一并了结,那晚正是荣贵人的得意之时,在她正为自己的好计策暗自开怀的时候,哪里知道早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之中。她不知道她香囊之中的香料,早就加了一味藏红花,那花香气馥郁,其中加以檀麝掩盖,并不容易察觉。是以婉薇的小产,便很容易被春嬷嬷转嫁到了她的身上,百口莫辩的无奈,却是也教她学了个乖,想着那晚如瑰脸上最后浮现的那抹奸笑,她也终于知道了自己阿玛的提醒,并不是杞人忧天!

    荣贵人陪着笑脸与婉薇故作闲闲的聊着,心中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想东山再起,眼前这棵大树才是最要好好依傍的!“皇后娘娘适才说祭祖节之事,嫔妾这里倒也有一件事想求娘娘恩准!”

    说着,荣贵人便已福身下去,婉薇见她神色又趋悲戚,心中料想,这接下来的戏码,想来必是苦无疑了!

    “自家姐妹,何必这样客气!你这动不动就请安纳福的习惯还是改了,太过客套了些!”

    “嫔妾自知资质鲁钝,才会让人有机可乘!小阿哥之事虽与嫔妾无关,可那毕竟也是一条性命,如今嫔妾却想趁烧法船这个机会,为小阿哥绣两床梵文经被烧去,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婉薇扬着的嘴角有些抽搐,转瞬却已恢复了正常,“你既说了,那本宫也不与你客气,缺什么少什么,只管跟本宫说!”

    被人提起伤心事,婉薇适才还高涨的兴致一下子便一扫而空,又说了几句让荣贵人顾念自身的话,便再不能跟一个无事人一般的坐下去了。

    荣贵人也不是傻子,见她眼圈微红,虽然并不能切身体会她的丧子之痛,可是却也能够理解这其中的无奈和悲哀。不作强留,将她们一行人送到宫门之外,见婉薇的行驾再也看不到了,僵在她嘴角的那点笑意,这才彻底的消失不见。

    第五十回 福寿膏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如染了黑墨一般黑黢黢的夜空之中,忽而被照的通红,忽而被染得金黄。

    看台上的席位座无虚席,更是时不时的爆出掌声或是叫好之声,在这个略是有些凉意的深秋之夜,却是因为这些炫目的灼热,而显得格外热闹非常。

    婉薇的目光始终观察着颙琰,他俩所坐的位置不过几步之遥,看着他如坐针毡般的坐立不安,婉薇忽然就想起了那日,有关他的反常来。近来他鲜少进入后宫,朝堂之上也并无甚要紧的大事,可看着他日趋加重的眼眶下的乌青,却是让人很难不去产生疑问。

    这焰火不过才放了一半,众人的注意力因此并未有机会集中到颙琰的身上来,婉薇看着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在龙椅上强忍着,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些许的不忍来。

    悄悄起身来到颙琰身边,婉薇的手轻轻的覆在了他的手上。手上所碰触到的是她记忆中意外而又陌生的冰凉,在她的脑海里,他的手总是热乎乎的,而且还带着硬茧的坚实与厚度,让她一经碰触,不由便会生出莫名的安心。

    “皇上可是有何不适?”

    当一双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的眼睛,撞入婉薇眼中的时候,着实让她惊了一跳。残存的理智让她依旧把手停留在颙琰的手背之上,只可惜被吓了一身冷汗的她,此时手脚也跟着失去了原有的温度,眼下的况,纵是她有心,却是再也不能为他带去温暖了!

    “你,你回去坐!朕,朕没事!”简短的话语却似乎消耗了颙琰更多的力气,此刻他的下唇微微的颤动着,额头上虚弱的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脸上更是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婉薇仍是将手覆在他的手上没有移开,看向他身后的九寿,却见他仿佛一尊石像般面无表的站在那儿,始终未一。心中虽是疑惑,可婉薇亦是知道此刻并不是寻求答案的好时机,遂她的目光并未在他的身上做更多的停留,反而是越过他去,在人群之中寻找起了小元子的影子。

    婉薇不信,同为皇上身边的近侍,这些反常,他九寿一个人看不见,便会个个都看不见!

    “你们快去悄悄的把小元子找来,让他带着皇上的烟枪速速过来,尽量别惊动了人!”

    亲自寻人未果,婉薇只得宋爱平等人去将那小元子找回来。上次颙琰的症状亦是如此一样,多亏他奉上的烟枪才解决了燃眉之急,如今的况比那日要厉害的多,只要他肯现身,若是医好了,那便落实了他在烟枪做了手脚的事。若是他治不好,那倒也没什么,最起码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在这件事上,却是再也不会遭受怀疑了。

    宋爱平这厢刚刚应诺还未离去,却见小元子手捧着烟枪急匆匆的赶了来,婉薇只觉心脏一沉,脸色也因此而变得难看起来。

    勉强挤出一丝丝的耐心来等他伺候着颙琰抽烟,可看着捧着烟枪如获至宝急不可耐的他,婉薇那颗方才还漂浮在救命稻草上的心脏,这会子却是彻底的沉了底!

    福寿膏!

    脑海中满满的被这三个字充斥着,看着****的颙琰旁若无人的吐着烟圈,婉薇拖着沉重的双腿麻木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恰巧此时一支红色的烟火嗖的一声射向了半空,只见那团红光当空爆开之后,转眼间便坠出千万条金光闪闪的丝绦来。那丝绦逐渐绽放开来,却是形成了一朵牡丹花的形状。

    人人都在为这压轴的一霎艳丽光华叫好不已,在那光芒彻底消失的之前,没有人现婉薇的腮边,有一道可疑的痕迹,亦是泛着哀恸的痕迹。

    第五十一回 逼宫(上)

    “儿臣参见皇额娘,恭祝皇额娘圣体安康!”

    绵恺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这般郑重其事的行礼问安,倒是让婉薇有些摸不到头脑了。近来各种繁杂的事堆在手边,想起对他的忽视,婉薇心中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快起来!”摸着他日渐结实的手臂,婉薇不由重新打量起自己的儿子来,仍是那张稚嫩的脸旁,可眼神之中过分成熟的坚毅却很难与之相匹配。想这时光当真是一把双刃剑,从她这里拿走的青春,却如数的全部都补还到了他的身上。当她的人生正( 凤舞重楼 http://www.xlawen.org/kan/3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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