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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阅读

    而再、再而三的付出,她,实在是受之有愧!

    第三十六回 群芳荟萃

    好不容易捱过了漫漫长夜,待到早起时,春嬷嬷着实被婉薇眼下的乌青吓了一跳。着人打来洗脸水,她便亲自侍奉着婉薇梳洗上妆,用那细细的妆粉把那乌青全全遮住,方才将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去。

    婉薇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自己身为国母,新人不过第一次侍寝便要这样憔悴,若是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揽镜自照,婉薇看不出镜中的自己有一分憔悴的痕迹,只是这种一叶障目的蠢法子却弥补不了心上的裂痕,那颗已是千疮百孔的心,不知这世上是否也有东西可以把她遮挡起来?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靶镜反盖在桌上,婉薇的心底莫名的悲怆起来,若是当日的自己不曾回心转意,仍然心系苏图,今日会是哪般形?只可惜,世上之事容不得重来假设,若是早知颙琰的真心不过这么两三分的热度,自己又是否能够做到君若无我便休?无解的疑问,至今,仍是无解!

    “荣贵人到!”

    窗外的高喝令婉薇不得不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想象着她是何等的春风满面,婉薇心中竟觉厌恶非常。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身后的荣贵人的腮上两团酡红似是醉酒般娇憨可爱,婉薇从镜中看着她深蹲在那里,并不出声让她起身,她只是用小指上的金护指拨拉着饰盒里的饰,半晌,方才幽幽的道了一句‘起身’!

    荣贵人小心翼翼的谢过恩典,适才满脸的欢喜早就不见了踪影,唯唯诺诺的挪到一边,便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闷声站在那里。

    “荣妹妹过来!”见婉薇从镜中对自己招招手,荣贵人脸上有些疑惑之色,虽是摸不准婉薇的心思,可她却还是乖乖的走上了前去。

    “昨夜可还好么?”婉薇看似无心的一问,却让荣贵人脸上的神变得极度不自然起来,婉薇盯着她那副古怪的模样,竟然找不出一丝娇羞的痕迹。

    “皇后娘娘这话问倒嫔妾了,嫔妾也说不上好与不好来,横竖都是照着嬷嬷们的教导便是了!”荣贵人低下了头,嘴边噙着一丝得体的浅笑。

    “那便好!”说着,婉薇便已从饰盒中捡出一对儿琥珀耳环放到她的手中,眼睛更是趁机重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果然这个人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听小元子说,颙琰昨夜并未宠幸于她,眼下她能这般不动声色,可见其城府之深。

    两人又恍作无事一般的闲话了一会儿家常,前来请安之人便已陆陆续续的坐满了整个大殿。荣贵人乃新晋侍寝的小主,按制向行过大礼之后,婉薇便令她先行回宫休息去了。再看余下的人,除却一干老人,余下新进宫的,无不一副羡慕的模样。

    婉薇不欲将昨晚的事张扬出来,所以人前仍是对荣贵人赞赏不已,众人自然识趣,亦是随着婉薇的话头,纷纷赞起荣贵人来。你一我一语间,婉薇却见唯有淳嫔和如贵人皆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淳嫔自玉贵人之事以来,向来与自己唱反调,是以出现此等表并不令人意外。只是如瑰这般,却是着实令自己不解了!她从前何其擅长踹度人心,如今这般失策,想来必是耳中听进什么风风语了!

    心中挂念着昨夜雨中罚跪的亲兄热弟,所以当众人跪安之时,婉薇也并未多加挽留。待众人散去半盏茶的功夫,她方才重新拾掇了一番,欲要往乾清殿去。哪里知道还未出门,却见那如瑰又带着婢子折了回来。

    “可是有事?”

    如瑰仍是一副爱答不理的神色,与婉薇请过安后,径直的便走进了殿中去。婉薇无奈,只得也随着走了进去。如今她虽未承宠,可以她的姿色和头脑,想要博得颙琰的青睐,绝非难事!不过,这却也是需在婉薇这个皇后不横加阻拦的前提下。

    “现下这里也没外人,如瑰倒要跟姐姐婉姐姐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了!于公如瑰也是纽祜禄家的女儿,我若能成事,日后光宗耀祖,自然也是同一个祖宗!与私咱们是一门知根知底的姐妹,你扶持我还能多个可靠的膀臂,可不比那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要牢靠许多?”

    “当局者迷!”婉薇见她面泛红色,胸前更是急促的上下浮动着,便适时出声打断了她。表虽是严厉,可婉薇的声里音却仍刻意的压制了绪,丝毫听不出半分不悦,“你这是从哪里惹了闲气、听了闲话,竟然糊涂到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了!”

    略作停顿,婉薇斜眼去看如瑰的动静,却见她蹙着眉头正在想着什么,脸上的红晕也眼见着褪了下去。她是明白人,但愿她能明白,到底什么叫做‘枪打出头鸟’!此批进宫的秀女之中,姿色最上乘者莫过于她,旁人羡慕之余难免不会妒忌,妒火之下易生祸心,自己这个时候不抬举她,实则却是在保全她!

    与其在烈火烹油之中成了众矢之的,倒不如在平静之中慢慢积累自己的力量,到时候一鼓作气的冲上云霄,却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的了了。

    第三十七回 红绡帐冷卧鸳鸯

    经由刑部连夜审问,众人方知陈德妄行刺杀一案,竟然始自他的一个梦境。梦中的他不过梦见了一件秋香色的程乡茧蟒袍,是而他便觉的自己有朝廷福分,更因此而做出了这样的蠢事来。只是这人虽然迂腐至极,可却不失为一条真汉子,听闻他在狱中受尽了刑具,却仍是一口咬定‘并无他人指使’,反而将罪责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听了宋爱平的学舌后,婉薇料定绵宁所求之事必然是没有下文了。这个陈德如此冥顽不灵的下场,却只能连累自己的亲人受罪,所幸是他一家不过也只剩了两个儿子,如今陪他一同上路,倒也少去不少牵挂!

    晌午时分便有另一道谕旨从乾清宫中了出去,婉薇虽未看那诏书,却也能些许的猜出一些来,这等跌份的事生在皇宫里,必然得是有赏有罚。想来那些玩忽职守、临阵脱逃的大小官员们却是逃不掉了,不过这样也好,事关宫廷门禁大事,那些不得力的东西,自是留不得的!

    无暇再在这些朝政上枉费心力,估摸着颙琰用午膳的时间,婉薇便忙的乘辇赶到了乾清殿去。适才便让如瑰去绊住了淳嫔的脚,趁着颙琰耳根清静,倒是先把正事办了的好。

    到时殿前并不见那哥俩的身影,婉薇此时却也不得不对绵宁有些刮目相看了。从前看他不不语的,原本还以为他是极为淡泊之人,如今看来诚然是自己眼错了,这才是真正的真人不露像呢!若说从前的‘人品贵重’不过是因为他的出身,如今他在朝堂上的崭露头角,想来才是真正吸引那些明着暗着追随他的人,更加忠心的原因。可是那个位子当真那么好么?要知道富有四海的同时,却也担下了天下最重的担子,一辈子像个赑屃一般负重而行,即便是百年以后,却依然避免不了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颙琰已经进到了暖阁中来,婉薇尚未从恍然的思绪中抽身而出,看着眼前的颙琰,一时竟然没有缓过神来。等到那张脸越来越贴近面前之时,婉薇方才忽的醒了过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口中呼着,下拜的身子却被颙琰突然袭来的大手给阻了回去,他的手敏捷的穿过婉薇的腰侧环住她的纤腰,一把便把她拉进了怀里去,“适才婉卿那样迷离的眼神,当真让人心醉!”

    他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呼在她的颈间,这近乎于挑逗的赞美,让婉薇难以避免的脸红心跳起来。“臣妾失仪,让皇上见笑了!”

    颙琰并不回答,反而挑起她的下巴,故意在她耳后轻轻的呵起气来。那刺人的蚁行感从耳后慢慢向身体旁出蔓延,等扩散到四肢百骸时,却是令人腿脚软,竟然有些站不住了。

    “皇上!”一声嘤咛,欲语还休。

    颙琰双目有些赤,呼吸竟是渐渐急促了起来。拦腰将面前之人打横抱起,颙琰大步流星的往内里的龙床走去。婉薇配合的将双臂环过他的颈子,只觉双手所触及之处,竟然滚烫无比。

    他的吻霸道而焦躁的在婉薇颈间呼啸而过,转眼间,婉薇便觉胸前一片清凉,半睁开双眼去看时,却见颙琰使了蛮力,竟然一路将自己衣裳上的纽襻都给扯了下来。

    激骤消,想着从前颙琰的温文尔雅,婉薇不免从心底对面前粗暴如野兽的他生出几分恐惧来。不过一霎闪神的功夫,他便已是脱了个精光,婉薇下意识的将衣裳掩着前胸,一个翻身便欲滚到龙床的内侧去。

    只可惜事不遂人愿,婉薇忽觉脚腕上一紧,竟是被他捉住了脚腕。双腿似要被撕裂出身体一般的痛着,婉薇死死抓住周围刺眼的明黄|色帐幔,却依然被迫着臣服在了他的魔掌之下。

    时间仿佛永远的定格在了这一刻,那痛楚直达心扉,令婉薇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把头扬起,喉间更是痛苦的出了沉闷的**声,冷冷的面颊上突然滑过两道滚烫的痕迹,那晶莹闪动的泪珠儿落在明黄|色的长褥之上,转眼便没入了经纬之间。

    第三十八回 黄粱梦一场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

    景阳宫的大殿之内一片黑暗,唯有正中的‘柔嘉肃敬’匾额之下,方有两支红蜡出了微乎其微的光芒。淳嫔像是一尊雕像般正襟危坐在宝座之上,摇曳的光圈时明时暗,令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

    听到殿门那里突然传来了声响,她的身子方才微微一震,眼睛也随着头的扭动,一起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人的头顶笼在一团光晕之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原来竟是一个和尚!待他慢慢走的近了,方见他约莫三十许人,面若冠玉、目若朗星,倒是一副好样貌。

    随着他的脚步,殿中各处的灯火便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淳嫔将眼睛微微的眯起,慢慢的适应着突然亮起的灯火。

    “暗处虽可藏身,可亦是罪恶的渊源!施主身处其中,难免不受其害!”到他不紧不慢的说完之时,整座大殿已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淳嫔不屑的嗤笑一声,依旧眯着的眼睛里却是闪过了一丝狡黠,“地藏菩萨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大师乃是佛门中人,焉何看不出信女的一片诚心?”

    将手中的蜡烛吹熄,他便把烛台轻轻放到了淳嫔手边,优雅的动作令淳嫔心中一动,再看向他平和的面庞,竟是生出了些许不忍的绪来。

    “因果业报之事皆有定数,违拗天意,不过是施主的执念罢了!”

    “得了!”一声娇喝,淳嫔拍案而起,“执念也罢,诚心也罢,大师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好!你我二人早就恩断义绝,本宫的路如何走,与你无干!”

    他的面色虽然依旧那般平和,不见半分波澜,可他的脊背却明显的僵硬起来,回过身去不再看她,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翻起了惊涛骇浪。往事如同洪水般涌上他的心头,只是今非昔比,却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你曾说今日便是鬼婴炼成之日,现在这般顾左右而他,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么?”淳嫔眼中的焦虑不安愈来愈严重,她甚至有些怀疑起面前之人来。若说霹雳木之事并未见效,是因为那个贱人现的早!可前些时候自己亲自弄来了她的指甲,再之后的每一步更是步步都按他交代的来做,施法已是多日,如今却仍不见起效,安知不是他在其中做了手脚的缘故呢?

    “的确有变故,如今我便是来告知施主,炼婴之事就此作罢!”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令那淳嫔一下子便变了脸。她额上的青筋爆出,眼睛登时便像一只怒的野兽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便显现出万千骇人的血丝!

    “你既已应了,便无可能不做!你当本宫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一再放肆!”

    缓缓转过身子,他看着她的目光里除了柔还是柔!他从未忘记从前的日子,遁入空门,只是为了不再面对双亲对子嗣的渴求而已。手中握着那根小小的肋骨,他对着她温柔的微笑,心中愈坚定了信念,绝对不能让她万劫不复!

    暗暗的将符纸裹在那根肋骨之上,他从袖中拿出火摺子,口中振振有词的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将手中的肋骨靠了上去。淳嫔大喊着扑了上来,却到底晚了一步,那符纸燃的飞快,转眼便将那肋骨包裹在了熊熊的火焰之中。

    淳嫔的眼中闪着泪光,朦胧之中那耀眼的火光之中竟然好似显现出一个人形来,她绝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团火球仍在燃烧,泪水奔涌而下。“姨娘对不起你!原谅姨娘不能为你额娘报仇了!”

    他颤抖的双手覆在淳嫔耸动不已的肩上,一张俊脸更是因为腹部突然传来的疼痛而狰狞的抽搐起来,强撑着慢慢的跪坐在淳嫔的身边,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傻妮子!”他的下巴轻轻的在淳嫔的前额蹭着,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满足的神色,“你可知道,如今能够再次将你拥在怀里,于我,便已是上苍最好的恩赐。”

    她曾说过,应选不过是应卯而已,入选虽难,可落选却是容易!只可惜那日一别,终是铸成大错,她看到了与她一同入选的玉贤,从此根深种。

    听他如从前那般唤自己,淳嫔的身子竟然有些紧,她不自在的想要抽身而出,却不防带着刺鼻腥气的温热滴落在了自己的额上。抬头看他,却见他口鼻之中涌出的鲜血,正顺着他面颊的棱角滴落在衣襟上,染出了一朵又一朵娇娆的花蕾。

    “你... ...”淳嫔语塞,看看满面血污的他,再看看方才他曾拿过的烛台,便恍然大悟的将他宽松的衣袖撸了起来!果然,他小臂裹着的布条之上,那血迹仍是一片新鲜的艳红色。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他的笑容干净的不带一点杂质,只是那可怕的血污却把他神圣的脸变得十分狰狞,“我能做的仅此而以,就如你进宫时的不挽留,今日我不帮你,也正是不想害你!”

    “别说了!别再说了!”淳嫔突然失控的哭了起来,她将他拥在怀里,丝毫不介意血污弄脏了衣裳。只是为时晚矣,那烛台之上所涂的蛇毒已经深入他的心脉,不过一刻,他便已笑着死在了淳嫔的怀里。拥着他渐渐变冷的身体,淳嫔啜泣着将那句抱歉说出了口,只可惜怀中的他,却是再也听不到了。

    第三十九回 谜题

    婉薇摆弄着桌上各色精巧的瓶瓶罐罐,只见里边有瓷的、玻璃的、珐琅的,或透亮如冰、或洁白如雪、或描金、或彩绘,竟没有一个是重样的。偶有打开一个,便有异香飞出,竟是坊间难见的好气道。

    那厢如瑰终于将视线从手中的书卷上移了过来,她随手拿起一个宣窑釉里红的粉盒来,打开一看,里边盛的是紫茉莉粉。“这粉以前用着倒好!这入秋以来反倒有些干巴巴的!”

    “秋燥最是厉害,可不就干巴巴的!再说玉簪粉这个季节也不固香了,倒是珍珠粉的好。”

    婉薇递给她一敞开的掐丝铜胎珐琅盒,盒里雪白白的大半盒珍珠粉。谁知如瑰只看了一眼却并不接过,只是笑了笑:“这个姐姐自己留着也好,留着赏人也罢,给我却是要白白的糟蹋了!”

    婉薇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是何等人物,竟然也说这话!”话未说完,她便察觉如瑰的面色不妥,知道对于这段时日以来的韬光养晦仍是心有芥蒂,便转了话头又说起脂粉来:“也罢!最近百工坊又制了两盒参芪麦冬膏来,是用杏仁和香白芷研了粉子,与云母粉混了,再用蜂蜜汁子调的。每日取来匀面,既不会干巴巴的,还可使人好颜色呢!”说着便从一堆脂粉中择了一只玻璃小盒来。里边的膏脂白、香、润、滑,婉薇只用簪子挑了一星儿涂在如瑰手上,便与周围未涂的肌肤立显界限分明。

    “难怪从前在外头,人间都管这宫里的百工坊叫做揍笨坊,这样的灵巧心思,确是难得!”如瑰将手移到鼻尖轻嗅,只觉一阵清香扑鼻,让人心醉。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们若是没这般本事,也的确是该挨板子的!”婉薇笑着将那玻璃盒合上,又让人另外取来两包东西,“一时的得失而已,你如今只管照料好你的身子才是正格儿的!瞧瞧,这是御药房配来的增色菊花末,白菊花和茯苓粉制的,每日不拘时辰服那么一小匙,便可使颜色娇美。外敷内养,这两样东西当真是最好不过的!”

    如瑰将那东西接了,复又叹了口气,方才已明朗的面容又添几分不屑,“我倒是知道姐姐的好意,只是见不得荣贵人那张狂的样子罢了!”

    “你若是想现在便去火上熬煎着,那便依你自己的意便是!只是将来后悔,可不要到本宫这里来哭!”

    如瑰轻轻叹一口气,旋即又是一笑,“以前未出阁时,额娘常让我以姐姐为榜样,我那时还是不屑的,现今看来,还是姐姐活的明白!只是我却纳闷的很,于这种盼恩争宠的日子,姐姐当真是一点恨意也无么?”

    婉薇一怔,闪躲的目光便移到了别处。恨过么?也许是恨过的吧!只可惜,再坚硬的磐石都有被打磨光滑的一天,何况一时而起的恨意呢!在这深宫里,连望出去的天都是有棱有角的,又哪里能容这活着的人有太多棱角!一时无,时间随着那座黑漆彩绘阁楼群仙祝寿钟的滴答声静静溜走。正如那诗里说的一样,十年一梦归人世,绛缕犹封系臂纱,如那般紧抓着过去不放,不过是徒留笑柄罢了。

    二人相对无,默默的静坐着。半晌功夫,却听见春嬷嬷打开帘子,将春贵人引了进来。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春贵人先是规规矩矩的给婉薇请了个双安,然后又跟如瑰见了平礼,这才低眉敛目的垂手站在那里回起了话,“上午华妃娘娘的主诊齐太医来请脉,说是娘娘的方子里加了一味千年老参入药,只要服用些时日,熬过这个冬天,便能好了也未可知。”

    如瑰了然的看看婉薇,便笑着拈起桌上的书卷起身告退,婉薇也不留她,反倒随着她自行扬长而去。

    “既然是救人命的好事,妹妹遣人去内务府领了便是,何故竟然到了本宫这里!”

    春贵人一听婉薇这样说,面上现出一丝羞赧之色,“奴婢适才去过了内务府,只是碰到了淳嫔身边的双环也去领参,她说淳嫔如今要吃独参汤,是以并不肯让出那参呢!”

    婉薇笑着哦了一声,便向着春嬷嬷招了招手,“去把咱们那参拿来,反正搁着也是搁着,拿去救人倒也是功德一件!”春嬷嬷领命下去,婉薇便佯作无事一般唤人给春贵人上了一盏茶来,抻了些许的功夫,这才继续说道:“不是说淳嫔受了风邪么,如何竟也要吃独参汤了?”

    春贵人听出婉薇话中的意思,也不隐瞒,便将适才在内务府所遇到的事,捡着重点如实的叙述给了婉薇听。一席话说下来,婉薇不免更加有些糊涂起来!

    听起来,这个淳嫔倒是好像真的病了一般!只是一连五日,淳嫔皆是称病不肯侍寝,先前处心积虑的争宠,如今却又托病避宠,这一出跟着一出的,到底让人有些摸不清她的路数了!

    第四十回 珠胎

    晨妆初罢,趁众人尚未前来定省,婉薇便听了春嬷嬷的‘唆使’,自己亲自前去小厨房小试了一把牛刀。***近来绵恺胃口总是不好,还记得上回用糯米粉搓的那些圆子,虽然她吃着不甚可口,可却颇得绵恺的喜欢。

    和面,兑馅,搓圆子,凭着脑海中残留着的记忆,婉薇把一应的步骤做的颇为熟络,很像是一个常下厨房的人。待到她辞别了省安的众人再回到厨房之时,那热气腾腾的圆子,恰好可以出锅了。

    “用这个可好?小主子上次赞过这碗的晶莹剔透,如今见了,说不定能进的更香些!”春嬷嬷手里拿的琉璃碗,是造办处去年烧制出来的,总共得了四件,除了淳嫔和诚贵妃那里各有一件,余下的全在储秀宫了。婉薇见此,只得把手中的青花瓷碗放下,从春嬷嬷手中将那似冰如玉的琉璃碗接过,便将圆子小心翼翼的盛了进去。

    这时再看,只见透过那剔透的琉璃碗壁,氤氲的蒸汽升腾中,一颗颗弹软的圆子微微的晃动着,煞是喜人!

    “去给那猴儿送去吧,仔细着,路上可别泼了!”婉薇满意的将圆子放进食盒,春嬷嬷便将手上的两张封条贴在了上边,做完这些功夫,宋爱平这才拿着那食盒,一溜烟的去了。

    “主子可也要进些这个?”

    春嬷嬷看着婉薇的神色指了指锅里余下的圆子,只是却并未行动,上次的事仍是历历在目,她私下里估摸着,婉薇不一定想吃这个。果然,婉薇摆了摆手,便提步走了出去,春嬷嬷见状,便忙的小声对一旁的厨娘说了一句:“看着点火,千万别让汤耗干喽!”

    说完,春嬷嬷便赶紧跟了上去,那厨娘心中虽有不解,可也不敢怠慢,遂是在那火上又压了些炭,这才继续做旁的事去了。可也说婉薇耳尖,春嬷嬷和那厨娘不过是咕哝了一句,却也没逃过她的耳朵去。她料到这其间必是有些猫腻的,可一想到春嬷嬷的为人,自然也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回到房中小坐片刻,婉薇便觉倦意扶头,实在难以自持,便随口嘱咐了众人几句,自己先去暖阁中歇息去了。不知睡了多久,婉薇醒时,却听外头似是有人在说话。轻轻的趿拉上了鞋子,蹑手蹑脚的凑到近处细细的一听,那声音竟是来自春嬷嬷和颙琰。

    “皇上尝尝这圆子,可还可口?”

    春嬷嬷的话音刚落,紧跟着便是一阵羹勺与碗壁的欢乐交响,半晌过后,方听颙琰默许的嗯了一声,算是认可。“绵软清甜,的确不错!只是皇后一早着人来请朕,恐怕不单单只为了这糯米圆子吧?”

    颙琰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只听春嬷嬷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去!如今皇上既然还肯叫奴婢一声嬷嬷,那老奴就恬不知耻的再说句僭越的话!”略是停顿,却听颙琰的声调竟有些高了起来:“嬷嬷这是做甚,你有腿疾在身,何故行这么大的礼!”

    “礼不可废!”春嬷嬷淡淡的说了一句,婉薇从帘子的缝隙往外偷看,竟见春嬷嬷敛了笑意,颤颤巍巍的便跪了下去。“老奴先要向皇上请罪,今儿个请皇上来的是老奴,并不是皇后娘娘!”

    婉薇见颙琰的目光向暖阁飘来,明知道他不能看到自己,可还是下意识的往后边躲了一躲。“这个朕知道,嬷嬷无须为此请罪,朕恕你无罪便是!”颙琰见她执意要跪,便也不再落座,反是无奈的站在了一旁。春嬷嬷是她的|||||||乳|母,婉薇进府之前,都是她在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虽名为主仆,可这内里的义,实在是超过了主仆的万倍不止。

    “皇后娘娘,有喜了!”

    这话一出,其效力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不仅婉薇,就连颙琰也是愣在当场,半天也未缓过神来。

    第四十一回 心机

    这厢婉薇有些不信的抚上小腹,心中略是计较一番,这才想起自己的信期当真已是延后了一月有余。***再看那厢,只见颙琰亦是一脸恍惚,半晌过后,待他移目看向暖阁之时,心中亦是盘算了一番。她从来不会这般贪睡,如今看来,倒是事出有因了。忽的想起那日在乾清殿的事来,颙琰猛的老脸一红,不由暗暗的生了些后怕出来。

    “嬷嬷此话当真?可有请太医来看过?”探手虚扶一把,颙琰的声音中隐隐的可以听出些许的急迫来。春嬷嬷见他这副光景,不等他扶,便颤颤巍巍的自行站了起来。

    “虽然未曾请太医来看,可是娘娘近来贪睡、不思饮食,月信也是延后了月余,老奴一生伺候过多位主子的身孕,所以察觉的早些。”

    “唔!”颙琰摸着下巴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胡子茬,眼睛中难以避免的散出光芒来。“那便先请那太医来看,若是真的,便要劳烦嬷嬷了!”

    春嬷嬷笑着略一颌,便起身去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她的脸上虽然始终得体的笑着,可心中却早已乐出了一朵花来。用迷|药这招数虽有些下三滥,可是只要能让婉薇再次怀上身孕,于现在这种形,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可也说上天怜悯,在这么有限的机遇里,她竟能高中,可见这天老爷是开了眼的!眼下只需嘱咐小元子莫要走漏风声,那便万事大吉了!如今只求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千万别枉费了这些暗地里的功夫才是!

    想着膝下的荒凉,颙琰心中自是欣喜万分,等到春嬷嬷收拾停当退下之时,他便一脸宽慰的向暖阁走去。婉薇一见,讶异之余,便连忙蹑手蹑脚的走回床榻上面向内里躺好。

    脚步声愈来愈近,婉薇的心里也愈来愈慌了起来,现在想起那日的事,竟还是让人有些心有余悸。合起眼睛调整着呼吸,待到心平复下来,去仍未听到那珠帘相撞的清脆声响。又等了一会儿,终是耗不过这漫长的等待,婉薇呼的一下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哪里还见颙琰的影子!

    婉薇忙的穿起鞋子走了出去,只见殿里亦是人去楼空,除却大殿门口守门的两个丫头,再不见别人。

    “适才可有别人来过?”

    “一早皇上来过,适才正要去看娘娘的时候,恰好就被寿公公给请走了!只是奴婢看着皇上走时面色并不很好,似乎颇有倦意的样子!”听婉薇问话,一个伶俐的丫头转过身来请了个安,然后便简明扼要的说明了况。

    这些日子他也是太操劳了些,倦意难掩自是理所应当的!婉薇心中并不在此多做纠结,反而是对半路杀出的九寿生出了些兴趣来,“可知道是什么事么?”

    “寿公公说二贝勒爷府上的那拉氏产下一子,皇上听了很是欢喜,说是要亲自赐名呢!”那丫头的口角当真剪断,所答句句都在点上,让人一听便心生清明。婉薇不由抬眼看了她几眼,果见其人也是长得很是清秀讨喜!

    这一说起那拉氏,婉薇忍不住便再次暗赞起她的福气来,回身去到暖阁中去,她的心思便再未在那拉氏的事上再做过多的停留。心里想着春嬷嬷着实有些越俎代庖的此举,让她很难不生出些疑心来。

    不知为什么,淳嫔的告病不出,自己的喜脉,她始终觉得这两件事似乎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楚的关系。

    第四十二回 暗斗

    秋暮时节,夜里的风总是多出了些许的寒意。踏着满地清冷的月光,荣贵人瑟缩着肩膀,不由的就将身上的衣裳裹了又裹。

    “你们可看仔细了?可别到时候弄个画虎不成,反倒让咱们自己下不来台!”

    “贵人就放心吧!您是知道奴婢的,要不然,你也不能带奴婢进宫来啊!”说话的这人名唤翠环,是荣贵人的家生丫头,平素最擅察观色,倒是很有两分机灵劲儿。

    荣贵人撇着嘴在她脑门上轻点两下,便带着身后的一行人脚步不停的继续向前走去。想到那日的承宠之辱今日便可得报,荣贵人脚下的步伐不由的就更轻快了些。

    萧索的秋风打着旋儿的刮过树顶,焦黄的落叶倏倏而落。翠环站在一棵菩提树下对身边的小太监指指划划的说着些什么,半晌过后,方才一边掸着袖口一边摇摇摆摆的向荣贵人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地儿,这么冷清,看着阴森森怪怕人的!”

    荣贵人手上拿着一块秋香色的绢子覆在口上,眉头轻轻的蹙着,目光环视过四周的殿宇重檐,却并未见有什么匾额。

    “贵人莫怕,这里是英华殿,乃是先帝嫔妃们用于礼佛的地方。刚才坐更的太监被奴婢支使出去了,这会儿黑漆漆看着是冷清了点,可这里边供着的西番佛像却是最为灵验,是断不会有什么秽物的。”翠环说着,便又指向了众太监们劳作的那棵菩提树继续说道,“那棵菩提,据说是前明万历皇帝的生母圣慈李太后亲手所植,淳小主当真是慧眼金睛,选了一块好地方呢!”

    荣贵人鼻尖冷哼一声,却是提步向那棵菩提树走了过去!只是还未等她走进,却是一股腥骚味兜头兜脑的扑在面上,荣贵人一时难以适应,不由就被熏得头晕眼花,有些作呕。

    “作死的奴才们!”翠环轻轻拍着荣贵人的后背,压低了嗓门呵斥着那些太监,“挖到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这样大的味道!”

    “禀贵人主子,这个应该是麝香的气味,奴才以前在家射过雄麝,闻起来跟这个味道可是一模一样呢!”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出列解惑,反而却让荣贵人更加疑惑起来。这里究竟埋了她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竟然这般宝贝,还要覆以麝香相陪!

    正要严令众人仔细着挖下去,却听另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叫了起来,众人围上前去的时候,却见另一个个小太监脸色煞白的跌坐在一旁,屁股下边水汪汪的一片。

    “没用的东西!”翠环冷笑着啐他一口,却是拨开人群,先行凑上前去。待她挤到前头,却见身前已经挖开半人高的土坑中,赫然露着一只白晃晃的大手。翠环大惊之下,险而咬下自己的舌头,口中品着那丝甜腥,燥乱的心绪却是更加慌乱起来。

    再看荣贵人这时虽然也是面色惨白,可却明显比那翠环要冷静许多,她一行指挥着众人继续往下挖,一行将那个回话的小太监给叫了过来,覆在他耳边与他如此这般的耳语几句,方才拉着一脸呆相的翠环先行离去。

    看那只手的大小,定是一只男人的手无疑,既然是淳嫔将他埋在这儿,那她便有脱不开的关系!如今只要事,她纵是全身是嘴却也难以说的清楚,只是自己毕竟是新人,初来乍到便弄出这样大的动静,反而要坏了自己的名节!荣贵人轻咬着下嘴唇,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眼下究竟要选谁来做这个出头鸟,倒是让她着实有些犯难!

    电光火石间,荣贵人忽的想起一个人来!前几天,她的阿玛还特意捎信进来,要她早做准备!如今,这机会可不就来了!说什么卧龙待、不则已,荣贵人嘴角清冷的斜勾着,从牙缝中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来:“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龙,还是虫!”

    第四十三回 破晓

    无尽的黑暗,仿佛再也走不到尽头,婉薇心中茫然至极,却依然不敢停下脚步,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前行。***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明,婉薇心中甚是欢喜,不由便向那星亮光狂奔而去。

    忽的脚下一空,接踵而至的便是令人心悸的坠落感,婉薇的心脏猛的一抽,呼的一下便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用手背抹去额上的汗珠儿,婉薇觑眼一瞧帐外,那朦胧的光晕顿时令她安心不少。

    “主子好睡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婉薇舒缓的神经登时又紧绷了起来,将枕边的斗篷披在身上,撩起帐幔,却见小元子渐渐从博古架后现身走了出来。

    “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婉薇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勉强才将胸中的怒火压下,“你名义上仍是皇上的人,这一点,你要切记!”

    小元子见婉薇面有怒色却并不害怕,反而更是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难怪苏图至今仍是念念不忘!”

    见他目光着落在了自己胸前裸露出来的亵衣之上,婉薇怒上心头,呼啦一下将斗篷相对掩起,“不看在你是他的人,而且帮过本宫的份上,本宫倒很是乐意赐你一死!”

    “赐死?”小元子说着,却是始终也未停下前进的脚步,婉薇见他渐渐逼近,不由往后倒退起来。“看来你并知不知道你夫君的江山已是岌岌可危,只要我喜欢,将他赶下那张龙椅... ...”小元子将手背反转向上,表阴森的冷笑道:“易如反掌!”

    中气十足的强调,竟是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太监。婉薇见他说的极其笃定,不像是在危耸听,便愈提起了百万分的小心来应对。脚步依旧往后退着,直到退无可退,婉薇方觉后背上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衣衫。

    “你想要江山,本宫给不了你,你倒是说些本宫给的起的东西!”

    看出婉薇试图拖延时间的企图,小元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清冷,他不加回应,却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不等婉薇防范,便已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来人!”未等人字出声来,小元子便手疾眼快的将她的嘴巴给蒙了起来。他的膝盖强硬的挤入婉薇的两腿之间,另一只手更是将她的两只手高举过头顶,死死的按在了床上。

    他的口中一边出啧啧( 凤舞重楼 http://www.xlawen.org/kan/39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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