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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阅读

    我住口!”太太勃然大怒,直身而起:“一个个不知大礼,说得都是些什么话?眼下外人都盼着看咱们苏家的玩笑,你们倒好,愈发自己乱了起来!”

    本就跪了一地,这下更是垂首一片,无人敢应。

    祈男已是满脸沁汗,身上小衣也尽湿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可示弱,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现在张口,后果不可收拾。

    太太怒而环视众小姐们,最后还是看定了祈男:“你姨娘院里藏了地契,银票,敢是当我不知道?从前我不过放着不理罢了!如今也不是我用,老爷写了信来,指定要恭贺五舅太太家三小姐入宫,你说,”她将身子凑近了祈男:“难不成,为你几句不咸不淡的谎话,就违背了老爷的话不成?!”

    太太身上所发出的戾气,整个就将祈男笼在了其中,反倒将她身上的汗逼干了。

    “老爷太太的话,我并不敢违背。说起地契,我倒确听姨娘提及。那日平叔来送菜,报于姨娘知道,姨娘那些田地,都叫牛伯卖了,牛伯人也不见了踪影, 说起来,姨娘的病,也正因此而起。”

    急中生智,没有办法下的办法。祈男知道,今儿是硬站一场,只看谁能拼到最后了。

    太太微微一愣,想起几日前收到园外风声,确说寻不到牛伯的人。难不成,真如这丫头所说,眼见大势不好,变卖了地,溜之大吉?

    哼,那样的人家, 生出这样的子女,做出这种没有恩义的事,倒也算稀松平常!

    想到这里,太太略向后退回身子,目光微微变幻,嘴角轻向上扬:“此话当真?你才不是说,没有听过姨娘提到田地银两之事么?!”

    祈男胸有成竹,若无其事,回得飞快:“确实女儿并不曾将这些事放在心上,若不是太太刚才提到,我也想不起有这样的事。田地便罢了,银两是真没有听见过。”

    太太冷笑起来,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将祈男打量了一番:“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到丰杰号,一查五姨娘的底细了!”

    丰杰号?提到这个,祈男倒更加安心了。

    这是城里有名老字号,分号遍布全国各地,从来都有个规矩,只认票不认人。客人上门存钱,并不问身份地位,您有钱,我有票,您收好,下回来领,见票不认人。

    也就是前世所谓,银行现金本票。

    太太您这是纯使诈了!当我三岁小孩呢?!

    “母亲要查,女儿不敢说个不字,只是母亲若查出什么来,到底也给女儿一个交待,也明示了众人,免去许多闲话。”

    太太终于知道,自己遇上了个什么样的对手。她慢慢又坐回了椅子上,一时间陷入了沉思之中。

    众小姐依旧跪着,屋外春光明媚,可这屋里,却如深秋,西方肃杀,带着摧折一切的力量。

    直跪到双腿麻木,膝盖酸痛,太太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都起来吧!”

    玉梭忙扶起祈男来,后者已站不住了,可还竭力保持着笔直的身姿。再看别的小姐们,早已是七倒八歪。

    太太再不看她们,双手撑头,露出厌恶之色来:“都下去!一个个都是无用的东西!”

    回到院里,玉梭本欲打水让祈男先净面净身,换身衣服。可祈男拎着裙边,直接先去了锦芳房里。

    进去后,闲话不说,祈男直接就将太太的意思,转达给了锦芳。

    不出所料,锦芳只是冷笑摆手:“好事轮不到我,这会子倒搜刮到我头上来了,想我的银子?门儿也没有!”

    见祈男不说话,玉梭替她将今日之事尽数披露,细节之处,无一疏漏。

    听见祈男如此为自己在太太面前奋争,锦芳心软了。

    “既然如此,随她去折腾!反正男儿你也说了,丰杰号那里查不出我什么来!”

    祈男却重重叹了口气:“查不出什么是一回事,姨娘自此开始,行事愈发要小心,伦管家也再靠不上了,牛伯更不必说,咱们院里,也再不能如前那般,松如漏沙了才好!”

    锦芳一惊,抬头细究祈男:“男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八十四章 有钱不能使

    祈男蹙紧黛眉,眼神骤然变得锋锐冷冽:“我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不管姨娘有没有银子,有多少银子,咱们都得如我在太太面前所说的那样,一丝儿多余的钱不能使,一丝儿比别人奢华的装设不可摆,一丝儿也不可再比他人显眼,一丝儿余财不可露!”

    锦芳连连心退,重重跌坐在身后的绣墩上。

    钱若不能使,又有什么用?无异于废纸一堆!

    明明手里存着金山银座,却只能于暗夜中欣赏不可拿出来享受,这种日子,简直比没钱还要让人难受,煎熬。

    可是锦芳不是傻瓜,更不是蠢笨之人,略思片刻,便明白了祈男的用意,于是默然,半晌方意兴索然的长叹一声,声音越拖越长,却越来越低,最后,渐渐消失在冷清清的房间里。

    几天时间过去了,太太那里倒没什么动静,锦芳更是藏起尾巴来做人,几回上夜的婆子来院里挑衅,她都做了鸵鸟,避过去了。

    这天早起,祈男刚刚换好衣服预备出门,就听见郝妈妈气焰嚣张地带了人闯进院子里来。

    “九小姐早啊!”站在院子中间,郝妈妈皮笑肉不笑地给祈男请安。

    祈男微笑着点头,指着她身后七八个小厮问道:“妈妈也早!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郝妈妈羯羯地笑了起来,声音比数九寒冬里的老鸦还要难听:“太太说了,要将九小姐屋里那张八步床搬出来,九小姐请让让,我这就叫他们进屋里抬去!”

    本来躲在窗下听信儿的锦芳,一听这话再坐不住了,也不顾金香死活地身后拉着,自己动手,捞起帘子便冲出门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搬小姐的床?!”

    憋不住火。锦芳看不见祈男焦急的眼神,听不见艳香身边低低阻拦,冲口便道。

    郝妈妈眯起眼睛来,望向锦芳的眼神中甚有玩味之意:“老奴不是什么东西。不过也跟姨娘似的,只上头的指令。太太说要搬,姨娘莫非不肯么?”

    祈男几步冲下了台阶:“要搬快搬,我正也嫌那劳什子睡得闷气呢!”

    郝妈妈大笑起来:“九小姐可真不会享福!八十两银子的床,还睡着闷气?看来也只能跟咱家大小姐似的, 去睡龙床才舒服了!”

    众小厮们捂着嘴笑,嚣张而猖狂。

    祈男瞬间变了脸色,斗嘴是一回事,被人当脸羞辱又是另一回事,她在家里再不入太太法眼。到底也是个小姐。

    啪地一声,郝妈妈脸上着了一掌,力道不小,顿时就紫涨起一座五指山来。

    “妈妈好没有道理!”打了不过瘾,祈男且要再训上几句:“我耳朵里。听不得这样的腌臜言语!”

    郝妈妈气得跳脚,从来没人敢打她,自打跟了太太之后,再没人敢有这个胆量。今日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妈妈不服?”祈男却是毫不退让的,高傲地抬起了头,目光睥睨到对方脸上,眼中陡然迸射出凛冽煞气:“要不要就请太太来这里。院里众人都听见了妈妈刚才的话,正好趁着大家都在,于太太面前辨个清白!”

    郝妈妈突然没了声。若按正理,刚才是自己失口乱言,太太若来了,当了众人的面。也不得不承认祈男在理。

    何必自找没趣?反正将来报复的机会,还有得是!

    于是郝妈妈低了头,恶狠狠冲那般小厮们道:“一个个吃饱了只是不干事!还不快搬了床去二门外!”

    小厮们不敢多话,一拥而上,顷刻就将那只精雕细刻。螺甸有栏杆的八步床搬了出来,丫鬟们来不及撤下铺盖,上头犹挂着紫纱帐幔,锦带银钩,两边还各有一嘟噜茉莉香球吊挂着。

    郝妈妈厌恶地看了一眼,道:“蠢东西!这些要来做什么?都给我拽到地上去!”

    锦芳倒抽一口凉气,那上头织品皆是杭州织造精心选得,也值一二十两银子呢!

    可祈男此刻却走到她身后,将她的手牢牢攥进自己手中,不让她开口。

    一时间人去了,臻妙院地上却散漫了一地绫罗绸缎,七零八落,洒得到处都是。

    锦芳浑身打着哆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慢慢走下台阶,随手捞起一片垂落在芍药花丛上的薄纱。

    “这是紫罗色实地纱绣五彩海屋添筹图,还是你去年大姐姐中元节办礼时,杭州织造府为讨好,特意多做送进来的。”锦芳口中喃喃自语,双手轻轻从那纱缎子上抚过,语气中痛惜不已。

    祈男沉默片刻,轻轻叹息:“算了,姨娘,由它去吧!”

    相比起这些,刚才郝妈妈出门时,嘴角噙着的一抹得意的冷笑,才更令她心寒意冷。

    太太是真预备要对自己动手了,自己呢?自己有什么可以拿来抵抗的么?

    这里事完了,太太房里,依旧还得去打个照面。

    半路上遇见祈缨,后者冷眼瞥她,一个字也懒得多说,径直就走了过去。祈男手里本自摇着的竹柄双面纳纱茶花彩蝶图团扇,顿也不曾顿上一下,冷眼看她过去,心里哼了一声。

    正要跟上去,不想肩后被人拍了一下:“九妹妹!”、

    祈男回头看去,哦,原来是祈鸾。

    “九妹妹看什么呢?看你站了一会,倒不曾向前去!” 祈鸾扶着吹香,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

    “没什么,那边一双燕子衔泥做窝,我看见了,倒觉得有趣,便住了会神。” 祈男同样笑意盈盈地回道。

    祈鸾笑着点头,待走到祈男身后,突然放低了声音:“才过来时,我看见郝妈妈了。”

    祈男蹙眉垂首:“原来二姐姐都知道了?”脸色不太好看,倒也显得诚实。

    祈鸾同情地拍拍她的手道:“你可知道那床去了哪里?”

    祈男摇头叹气:“我没那个本事,求姐姐指点一二吧。”

    祈鸾眼底倏地闪过精光湛湛,习惯性地将脸隐到了团扇后头:“听说今儿是赵知府纳妾,太太说备下的贺礼薄了,想起上回赵夫人上门,曾对妹妹的八步床艳羡不已,便叫郝妈妈领了人,到妹妹院里搬床来了。”

    祈男的心揪成了一团,果然太太是个阴狠之人。上回当面要没成功,这回倒好,直接动手来抢了。

    不过就算如此,她一介庶女,依旧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算了,”许是看出祈男有些怅然,祈鸾安慰她道:“不过是张床罢了,将来妹妹得势,自然还有好的上门,尽着妹妹来挑呢!”

    祈男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听得出来,祈鸾话里意思。什么叫将来得势?无非是指自己能攀上门好亲而已。

    “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祈男偏开头去,装作赏着游廊外正盛放的牡丹,“我听不懂。”

    祈鸾咯咯地笑了,用手里团扇拍了她一把:“你这丫头,倒傻得可爱。”说着凑近她耳边,细细地道:“赵知府有个远亲,不知什么来头,听说本家也是世家,又是巨富,如今正寄居赵府,听说是为明年秋闱预备,正用功读书呢!”

    一听这话,祈男愈发不耐烦了,脚步加快,嘴里便道:“二姐姐果然消息灵通。只是别再说了,才我都看见,六姐姐赶咱们前头去了,若再不加把劲,到了太太房里,又叫六姐姐拔了头筹了!”

    祈鸾笑着摇头:“我可是为你打算,”她还是不肯放过祈男:“虽你还年幼,可到底还有两年就要及笄,两年说短不短,可说长,也到底不算长久。若现在不为自己打算,将来可怎么样呢?女儿家二次投胎,可比头回还要重要。尤其头回不能自己做主,这二回么。。。”

    祈男打短对方话头:“二回,咱们也一样做不得主。太太在呢,哪里轮到咱们说这些话?”

    祈鸾抿嘴一笑,用手里团扇重重拍了祈男一把:“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倒用大道理压人!我不知道该太太做主么?可太太如何做主?如何求得太太做主?这里头学问可大了!”

    祈男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祈鸾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要不然祈缨她们,能巴结太太得那么厉害?” 祈鸾随之又轻轻点了一句:“姨娘们心里都恨着太太,可小姐们?却都亲热得不行。”

    要巴结着太太才能替自己寻门好亲事,这个道理,苏家所有的小姐都如刻在心上一般,无论睡着醒着,笑着泪着,没齿不能相忘。

    祈男却不屑于此。

    什么叫好亲?太太小姐们眼里的好亲,无非是家里有钱有势,最好再是个嫡子,自己嫁过去就能享福享受了。

    可是怎么可能?!

    看看太太就知道了。苏钱二家联姻,对二者皆可算好亲。可太太如今过得又怎么样?别的不说,就这几个姨娘就够她心烦了,更别提自己相公整日不在身边,举案齐眉?只在梦里罢了。

    我才不要过这种日子!

    咱苏祈男可是有着现代女权思想的新世纪女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第八十五章 盟友

    只不过姨娘们算不算小三?得了,这问题想想也叫祈男头疼,尤其是,自己还穿成个姨娘生姨娘养的庶女。

    “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今后必会以姐姐为榜样,只望太太也能替我。。。” 祈男话到这里,装作娇羞地偏过头去。

    心里想是一回事,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祈鸾抿着嘴躲在团扇后头一笑,二人便疾步向前而去。刚刚走到太太院门口,吹香突然来了一句:“二小姐,你前儿不是说,想要一条白底蔚蓝刺绣裙脚细褶裙?我看九小姐身上这条倒好看!”

    祈鸾听说,弯下腰来凑搂祈男身边,果然一本正经地细看了半天,然后叹道:“那上头针脚一看便知是城里最好的绣庄,补天楼所出,我哪里有那个闲钱?”

    玉梭眼神不禁扫过祈男,祈男心里只觉得好笑,早知必会如此,有何惊讶?

    “姐姐原来喜欢这个?正好,我穿着嫌大,若不嫌弃,一会儿回去褪下来给姐姐可好?” 祈男同样回得一本正经,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隐住了清亮双眼里满溢地粼粼笑意。

    吹香忙道:“九小姐也太见外!我不过说一句罢了,哪里就当了真?”声音略放重了些:“再说,我家小姐再怎么寒酸,也不至于要穿别人的旧衣吧?”

    玉梭真想上去撕了这丫头的嘴,心里明明想要别人的,倒还要挑三拣四?!

    祈男倒没什么表露,她早知祈鸾为人,没有好处,白白帮别人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这位二姐姐身上的。

    “是我疏忽了,” 祈男装出后悔难堪的样子来,小脸儿都涨红了:“二姐姐这样的人物,我的旧衣哪里配得上?自然要新的才好!就请二姐姐一会去我院里。补天楼的新衣正好还有一箱,我还放着没动,是时新式样的夏衣,就请二姐姐自去挑选。捡二条心爱的可好?”

    一瞬间,祈鸾眼中闪过贪婪得手后的狂喜,不过很快就被硬压了下去,脸上依旧风轻云淡,口中自是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

    祈男笑了,似温婉实鄙夷:“姐姐这话怎么说的?你我还分彼此?!”

    祈鸾满意之极,顺手就亲热地挽上了祈男:“姐姐我早看出,你最是个极可疼极可爱的,果然我的眼光没错!”

    二人说说笑笑,进了太太房里。

    “四姐姐你快来看。” 祈凌躲在花阴里,招手叫过祈琢来:“什么时候,二姐姐跟九妹妹好成这样了?”

    祈琢正用花针穿一对茉莉花球,听见声音便向前张了一眼:“什么时候?钱罐子招手的时候!”她冷笑低下头去。

    正在二人身前身后打转的祈娟,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四姐姐。你说话也太直了!!”

    祈琢从鼻子里喷出一口冷气:“怕什么?左右只有你我,若有人知道,我也明白,是谁当了耳报神!”

    祈凌祈娟心中皆倒抽一口冷气,四小姐一向心硬手辣,果然传言不虚。

    “快走吧,四姐姐。” 祈凌竭力将话题岔开:“她们都去了,只怕咱们要迟了!”

    祈琢没听见似的,只顾低头穿花。

    祈凌祈娟无奈,却也不便直接离她而去,只有心急如焚地在旁等着。

    果然三人进去时,太太外间已经摆下饭菜了。祈鸾祈缨一左一右围在太太身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太太笑着拍了她们一把。

    祈男却闪进祈鸾的阴影里,若有似无地也笑。

    祈琢谁也不看,径直走到太太面前。低颦浅笑,顾盼生怜地低头下去,双手颤巍巍托起一双玉球,口中娇憨地道:“太太不是说,李家席间那只茉莉香球穿得漂亮?今日女儿来时路上,见园子里茉莉开得扑鼻地香,正好也带了花针,便穿来请太太鉴赏!”

    她这一句话不要紧,将本来一屋子的欢声笑语皆压了下去,太太看住她手里的茉莉花球,别的小姐,则都看在了她祈琢身上。

    “是你孝心虔了,”太太微笑示意金珠:“拿上来我细看看!”

    金珠依言上来,祈琢笑看她一眼,金珠会意回视,二人自为无人看见彼此默契,不想祈男眼光如炬,自金珠下去便牢牢盯住,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原来木呆子四小姐,在太太房里也有自己人。

    “太太您看,”金珠笑眯眯地将花球托上:“四小姐也算有心了,谁家成日将花针带在身边?想必是看太太喜欢,四小姐就憋了心思,定要讨太太这个喜头呢!”

    太太先凑近闻了香气,然后就金珠手上看了一眼,笑着点头:“清剪冰华,香团雪彩,果然精细可爱。又只见花而不见线,确是用了心思的!去,挂在我床头吧!”

    祈琢闻言一喜,抬头迎上太太眼神:“多谢太太!”脸上肉都挤了出来,笑了。

    “且慢!”突然间有人冷冷吐出二个字来,瞬间就灭了祈琢的兴头,众人寻声去看,不料说话的人,却是祈男。

    “九妹妹有话要说?” 祈琢冷了脸。

    祈缨心里冷笑,祈鸾默不作声,太太呢?阴测测的眼神落在祈男身上,口中颇有玩味地道:“今儿还是头一回听见九丫头说话,怎么?莫非你四姐姐穿这花球不好?”

    祈娟祈凌抢着开口:“九妹妹,你自己没有这个孝心就别怪四姐姐,这花球是我二人看着四姐姐亲手才穿出来的,上头还带着露呢,怎么不好?”

    祈缨趁机落井下石:“就是,我隔在这里,也闻见香气了,又白又圆的,这花球只怕是人见人爱,我反正没看出什么不好来!”

    “香是够香了,” 祈男不理会这帮七嘴八舌的,娉婷然缓行独行,穿过祈鸾直到太太眼前,纤纤玉手,玉质翩翩轻拂过香球,转瞬之间,手指尖多了一物。

    众人愕然,什么东西?黑色小点,由祈男雪肤皓腕上一晃而过。

    “此物极香,又开在丁香树下,必招惹得小虫栖息其间,” 祈男接过玉梭送上的月色罗帕,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早起虫儿未起,人眼必看不出来,这屋里人多气盛,刚才已经钻爬出来,若这样挂去太太床头,那屋里香,虫儿必顺着柱子爬去床铺上。这虫子看着微小,叫它夹一口却是又疼又痒得很呢!太太午休时,也就不能好好养神歇息了!到时,四姐姐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祈鸾微笑起来,轻轻拍了两下手:“九妹妹好细的心思!这样一说,倒是正理,太太一向肤娇怕痒,凡被蚊虫叮咬必得三五天才消肿,若真叫刚才那玩意夹着就坏了!”

    太太刚才看到祈男手上那小小的黑色玩意时,已是浑身做痒,这时便赶紧叫金珠:“快将那东西丢出去,不不,别放咱们院里,免得将虫引进来,丢到外头,快丢到外头去!”

    因太太喜香花,却怕虫扰,因此她院里的花草皆是下过药水的,无虫无患。

    金珠早恨不能将那一双圆球扔到祈琢身上,没有女人是喜欢虫子的,她更没有祈男那样的胆量,竟还将虫儿捉于手中?

    走过祈琢身后,金珠装作没看见对方哀求的眼神,脸上冷若冰霜,心里只恨对方连累了自己。

    太太左思右想,还是起身去了净房,直将手脸又 净了一遍方才出来,免不了又再理妆,丫鬟们跟着忙活一场,愈发恨起祈琢来。

    祈琢复又摆出死气沉沉的脸来,什么也看不进眼里,什么也刺不进心里似的。祈娟祈凌远远离开她,犹犹豫豫地眼神,却总在她身上游离。

    祈娟殷勤地跟在丫鬟们后头,忙着给太太递这递那,祈鸾略比她矜持些,地站在太太身后,时不时提点翠玉几句:“那簪子歪了,姐姐该向右边摆摆!这绦条系得不好,还是刚才同心结合得上!”

    祈男依旧不言不语,不主动说话也没动手帮着做什么,不过盈盈欲笑,款款随风,倒更比其他人有着端庄大家模样。

    太太装作没看见,心里却装进了祈男的影子。她比大丫头还有气派,尤其那谈吐间不卑不亢,甚是难得。虽则现在年幼,还有些沉不住气,却也比家里那几个强得多了。

    只是,锦芳始终是自己心尖上的一根刺。

    好容易自己扳倒了这姨娘,若再上这丫头上位,那自己岂不是又没有好日子过了?

    被人骑在头上的日子,钱眉娘是过够了,别人也罢了,一个小小茶水铺子里出来的姨娘,倒比自己正经大家小姐还要嚣张,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不过话要两头说。大丫头是自己刻薄了些,也是没想到,她能进宫,坐上皇妃的位置。

    自己头回看走了眼,这一回,可得愈发谨慎才好。

    苏家现在前景不明,老爷在京里日子想必不太好过,上回来信,语气多有疲惫,甚至到了意兴阑珊的地步。大房那边明面上不说,心里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

    第八十六章 腹黑成长

    苏祈翎是大太太嫡出,因进宫后总不得意,大太太也有几分抱怨二房。仿佛是苏祈蕙太得意,压制了祈翎,又有亲戚间不知道提携的意思。

    不过宫里的女人么,总是这般,你不压我,我便要压你,没有别的道理,没有别的活路的。

    因此祈蕙出了事,大房是一半心惊,一半欣喜的。若大太太得势,二房一样要仰其鼻息。

    娘家?钱眉娘想起娘家来,依旧只有一声叹息而已。

    华管家回来后自己便推心置腹地与其谈过,五太太还是那样趾高气昂,自己刻意讨好,没想到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自己一片诚心欲与之修好,原来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反落了人家的笑眼。

    想到这里,太太心里一股热气涌了上来,无名火来势涌涌,她本是极能忍耐克制的,可这会儿却有些按捺不住了。

    “都乱些什么?”太太不耐烦地拨开翠玉的手:“怎么半天还弄不好?外头还有多少事等我料理呢!倒好,日上三杆,头还没梳好,白白叫人笑话我这个当家婆,不知道的,还当我怎么懒呢!”

    语气硬绷绷的,翠玉顿时悬了手,呆呆高举于空中,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小姐们也都屏气凝神,都知道太太生气了。虽不知气从何来,可都知道,别去招惹才好。

    祈男开始也只沉默不语,可对着镜中太太诡异难测的眼神,她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接过翠玉手中凤钗,稳稳地穿过太太头上抿得紧紧的发髻。

    “好了!”祈男含笑贴近太太身后:“要说这钗,还是太太戴得稳!想起来还是我小时候,太太就戴起这钗了,如今也有年岁了,拿出来还是一样耀人眼目!”

    太太心里微微一动。这股凤钗还是娘给的陪嫁,当初欲打之时,家里多有闲话,意思无非是她怎么配?

    太太缓缓抬起手来。重重按了下凤钗:“可不是?一般时新头面初看很好,可琐屑毕竟还是琐屑,不过是坊间的短长而已,若问大气候,还是凤钗衬托得起!”

    小姐们都听出来,这话是另有他意的。可他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这就要看各人悟性了。

    “太太这话在理,”果然是祈鸾接上了头茬:“头面也跟人一样,有灵性,有脾气。若是不相衬的人,再华丽高贵也托不起那场面来!”

    祈缨紧随而上:“要说凤钗。咱们这边除了太太还有谁配?”

    话一出口,立刻想起,还有宛贵人呢!顿时就大张了口,傻在当地。

    祈男两只秋波水汪汪的,正如秋月无尘。春星照彩,仿佛心无旁骛地向她射了过来:“如今看来,确实只有太太当得起了。”

    太太满意之极。

    祈鸾亦满意到了十分。自己比太太强些,她在心里笑想,从不来会看走眼的。

    祈男坦然地笑,眉翠含颦,靥红展笑。一张小嘴,恰似新破的榴实,纯真没有心计,正是她现在展现出来的状态。

    可心里,她却只感到十分的遗憾。

    刚才的话,是明着对不起锦芳。对不起祈蕙的。可是没办法,目前的情势下,为保护自己,保护她们,她唯有硬着头皮。选择这条路,且要坚持走到头的。

    是腹黑,也是成长。

    外间三个呆子总算也于这时崩出几句话来:“就是就是,太太的气度风范,那是。。。”

    “行了,”太太微笑起身,就在刚才,她也做出了一个决定,“出去吃饭吧!”

    里间屋里也有三位小姐,可她这话,只对祈男一人所说。

    人生就是这样,由大大小小许多的选择串起来的,太太希望,自己这一回所选的,是匹良驹。

    这一顿早餐倒是吃得安静,饭后,太太叫住了祈男:“九丫头留下,我有话说,你们都散了吧!”

    祈缨气得脸都歪了,磨磨蹭蹭挨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寻到能留下来的由头。

    祈琢祈凌祈娟三个更不必说,心里虽盼,没有办法。

    祈鸾笑嘻嘻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太太,上回去李府,我见李太太挂于花厅里的缂丝加绣观音像轴十分精致,便也学着样儿,绣了一幅观音小像,如今只得了一半,请太太替我看看如何?”

    那幅缂丝加绣观音像轴,明明是太太的心头爱物,因见了眼前一亮,便忍不住流连其前,多看了两眼,不想祈鸾有心,竟看在眼里。

    因此太太十分欣喜:“难为你手巧心也巧,既如此,你取来我看!”

    于是,祈鸾也顺理成章地留下了,只叫吹香回去,将绣绷子上的绣品取来即可。

    “姐姐好手段!”趁着太太喝茶,祈男走到祈鸾身边,装作看外头的丁香,低低细语。

    祈鸾回眸一笑:“彼此彼此!”

    祈男相视亦笑,眼波盈盈,言笑晏晏,好,好盟友。

    待人走尽,太太招手将祈男叫到身边:“九丫头坐吧,”犹豫一下,也叫过祈鸾来:“正好你在,二丫头你最是心明眼利的,你也听听。”

    于是二人落座,心里各自敲开了小鼓,

    “老爷昨儿又来了信,苏家的近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太太开口就是叹息:“老爷身心俱疲,叹世事难为。”

    祈鸾连声附和,祈男亦做出同情之色。她现在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说小不小,说大可也不大,有些事,正适合装糊涂。

    “宫里偶有风声传出,这回你们大姐姐是惹得皇上动了真气,所以才在她生辰前夕,连跟二位老爷气也没通,就将人打进了冷宫。如今愈发不好,听见个宛字便要发火,连带着老爷们也。。。”太太眉头紧锁,垂首凝神。

    祈鸾也不说话了,她听得出来,这是太太在引出今日正事呢!

    “所以说,咱们在家里,愈发要谨慎小心才好。”太太凝神半日,终于开口:“上回九丫头所说的事,如今想来,极有道理。”

    上回?我说了什么事?祈男脑筋立刻开始转动。

    “你们大姐姐如今风光不比从前,不能给咱家添彩也罢了,只求别惹祸才好。”太太忧心重重地道:“因此九丫头那日的话,倒给我提了个醒儿。内务府赏赐出来的东西,咱家还该小心保存才好!”

    祈男眯了眯眼睛,隐去眼底的一道幽冷锐光,脸上纹丝未动。

    祈鸾瞥她一眼,忙就开口附和太太:“可不是?这几日我也替太太虑到这里,要说宫中,风云变幻,波诡云谲难以预料,谁知将来会怎么样?自己不做打算小心,一不留神就要吃苦头!只是见太太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不敢说出来叨扰了太太罢了!”

    好一番漂亮的说辞!祈男也不得不佩服祈鸾,显见得太太想到的,她也想得到,只是也为了太太的缘故,不说出来而已。

    太太果然极欣慰地拍了下祈鸾:“还是二丫头知道我的心,只是咱们若虑不到也罢了,虑到却不行,只怕将来对不住老爷。”

    祈男知道,自己该开口了。人家一唱一和地说了半天,只为看自己一句回应,自己不配合一下,怎么好意思呢?

    “太太和二姐姐的话,我只是一知半解,不过听起来确实有理,总之太太要怎样办,我们照着行就是了。”

    这话太过懦弱随和,不像祈男一向风格,简直有些四呆子祈琢的风范了。可此时此刻听到太太耳中,却是十分舒服入耳的。

    她要得就是这个随和,随便的随,附和的和。

    “九丫头你看,”太太右手落在了祈男手上,推心置腹地开了口:“你五姨娘是那样一个人,有些话,若我亲自去说,只怕她听不进,还当我要害她。”

    手上重量增加了,祈男的心也开始向下沉去。

    “就连上回我对男儿你这丫头略提些,你听着且是不自在,更何况你姨娘了!”

    太太的心始终不死,硬的不行,来软的。玉梭更是身上连起冷汗和鸡皮疙瘩,小姐自小到大她都跟在身边,从没听太太叫过一声男儿。

    “因此我心里想着,不如男儿你”一声不过瘾,太太又连着叫了一声:“你去跟你姨娘说,叫她将宫里的赏赐都打成包裹,我呢,也并不要她的,说实 话,也不敢要。”

    不敢要?这三个字祈男可不敢苟同。

    “到我这里清点成册之后,都放去后楼上。万一将来有事,或是宫里来人追要,或是老爷要用,按册取来,又或是咱家大小姐又好了,那自然大家平安无事,包裹里的东西,自然再原样返还给你姨娘。”

    太太说得字字在理,句句是情,神情自若,略带焦急。若不知道的看见,保管以为太太说得都是实情,全是真话。

    屁!信你才怪!

    可是,不信又能怎么办?

    祈男不得不承认,太太是已做了三分让步,至少,那些东西没有在明面上落入太太的魔爪里。

    可存在后楼上,钥匙又在谁的手里?

    没有人说话,屋里的沉默开始发酵,凝重而粘滞,糊住了人心,令人呼吸生滞,直到窒息。

    第八十七章 领悟成精

    不敢要?这三个字祈男可不敢苟同。

    “到我这里清点成册之后,都放去后楼上。万一将来有事,或是宫里来人追要,或是老爷要用,按册取来,又或是咱家大小姐又好了,那自然大家平安无事,包裹里的东西,自然再原样返还给你姨娘。”

    太太说得字字在理,句句是情,神情自若,略带焦急。若不知道的看见,保管以为太太说得都是实情,全是真话。

    屁!信你才怪!

    可是,不信又能怎么办?

    祈男不得不承认,太太是已做了三分让步,至少,那些东西没有在明面上落入太太的魔爪里。

    可存在后楼上,钥匙又在谁的手里?

    没有人说话,屋里的沉默开始发酵,凝重而粘滞,糊住了人心,令人呼吸生滞,直到窒息。

    “九妹妹,”见祈男久不开口应允,祈鸾察觉出太太脸色愈发阴鸷,不得已只有自己来解围:“太太这主意其实很不坏!姨娘若是知礼得情,就该依样去行。妹妹不过替太太传个话而已,姨娘若还要怪,那实在不应当了。”

    太太冷笑了:“可不是?主意是我出的,九丫头你不过替我跑个腿,省得我劳动一场,这样你也不敢?”

    祈男冷静得像是绝壁上的染雪青松,刚才的沉默没给她压力,反是清醒地意识到,问题躲是躲不开的,总要面对才行。

    “太太,”祈男终于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珠掉落金盘,清冽悦耳:“太太的话,男儿哪敢不从?刚才的犹豫不过是在想,若能太太将那手册分作两份,与五姨娘一人一份的话。。。”

    太太立刻抽身而起,,挑高了一侧黛眉。语言凌厉地冷道:“为何我要与( 弄巧成缘 http://www.xlawen.org/kan/39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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