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弄巧成缘 > 弄巧成缘 第 33 部分阅读

第 33 部分阅读

    玉梭舒心地笑了。可不是?姨娘话里的道理,才是正经道理。不料祈男紧接出口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

    “可本小姐,也自有本小姐的处世方法。和做人道理!”

    玉梭神惊色骇,不知所措。

    怎么姨娘说了半天,小姐还是不动心么?

    做皇妃,就这么不好?那为什么小姐们都挤破了头地要进宫里去?

    “饭菜都摆下了,”露儿进来回话:“姨娘说请小姐过去呢!”

    祈男不理会玉梭吃惊的神情,笑盈盈地起身:“姨娘真下了请字?”她玩笑道。

    露儿笑得眼睛弯成一双钩月:“可不是下了请字?姨娘还说,鱼不该叫小姐出钱,今儿算她设席,请小姐散心呢!”

    祈男边笑边向外走去:“知道我已经出了银子,姨娘又来做这现成的好人!”

    锦芳抱怨的声音从她房门口传出来:“这鬼丫头!我不过客气。她倒当真了呢!”

    当下众人哈哈一笑, 锦芳听见祈男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心头的大石方才落地。

    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紧了?丫头毕竟年纪还小,现在就让她肩负重任,是不是太残酷了?

    锦芳扪心自问。

    可随即她又反驳自己。蕙儿知道自己将进宫时,不也只是同男儿一样的年纪?

    只是男儿当时的脸色,悒郁不忿之意写满了那张粉脸,一向雅态妍姿,神气活现的那个九小姐突然不见了,转而变得意兴索然,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生趣。

    好在现在又笑了。

    锦芳松了口气。接踵而来的,却又是一声叹息。

    祈男进房后,先就冲着桌上一只梅子青莲花纹盘,抚胸由衷地赞了一句:“好美!”

    莲房鱼包,果然名不虚传。

    荷叶的清郁,连莲子的清苦气。混杂在鱼肉的鲜香之中,盛出来放于碟中,配以渔夫三鲜,也就是莲、菊、菱三样汤汁,蘸食。

    珍馐美味当前。祈男也顾不上仪态了,伸出手来拈了一块又大又嫩的鱼肉丢进口中,瞬间被烫得龇牙咧嘴,可那肉实在又滑又鲜又香,她舍不得吐出来,只得张大了口哈气:“好烫!”

    锦芳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你们看看,”她指着祈男对众丫鬟道:“这才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看着忒大个头,做起事来还跟个孩儿似的!”

    祈男勉强将鱼肉咽下肚去,只觉得鲜嫩肥硕,满口余香,正好忙活一下午此时又有些饿了,遂毫不理会锦芳的话,舔舔嘴唇,又向另一块鱼肉,伸出手去。

    这回可没得逞,锦芳早有所料,眼明手快地一把将祈男的爪子拍了回去:“水盆里打好水了,还不快净手去!一点没有小姐的样儿,看丫鬟们笑话你!”

    语气里全是怜爱,和些许歉意。

    祈男恋恋不舍地丢下菜去,悻悻然跟着金香来到一张花梨藤心扶手椅坐了,几个小丫鬟捧了沐盆,巾帕,香胰子等物来,玉梭忙替祈男挽袖卸镯,又从艳香手里接过一条大手巾来,将祈男面前衣襟掩了。

    祈男来不及就将手探进面盆里盥沐起来,浸过手后,小丫鬟送上茉莉香胰子,祈男粗擦过一遍,抬眼却见锦芳的眼睛正盯住自己,叹了口气,复又拈起来再擦一回,然后方将手放入盆里冲洗干净。

    锦芳摇头道:“都说你如今长成大人样了,我这里看着,确也跟几年前似的,差别不大。怎么吃起爱物来还是这个毛病不改?忙得手也顾不洗似的!”

    这点小规矩且守不住,将来入宫可怎么好?锦芳的潜台词如是说。

    祈男装作不明白锦芳的话,笑着将手拭干了站起身来:“姨娘这话什么意思?是嫌我没规矩么?我好容易跟着太太憋了一天,也叫我放松放松不是?”

    跟着太太尚无大错 ,姨娘您也太过操心!祈男的潜台词如是说。

    锦芳没话好回,这个小女儿总能误打误撞似的堵住她的嘴,天生的克星。

    “行了,你坐下吃吧,”锦芳将祈男按到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身边,看着丫鬟们上菜,并亲身忙着替祈男布菜。

    如同脂初齑般的鱼肉,锦芳细心地将内中一根小刺剔了,亲手蘸些鲜汁,放进祈男的碟子里。

    祈男有些奇怪,一向在这院里,关起门来锦芳跟自己是没那么大,饭是坐并排着吃,没有个谁伺候谁的。

    “姨娘这是做什么?”祈男忙站了起来,牙箸叮地一声被碰落在地,引得众丫鬟皆是一惊。

    “快坐下来咱们好一处吃饭!这事叫玉梭做行了!”祈男拉锦芳坐下,锦芳却挣了开来。

    “你别管我,”锦芳依旧手里不停,因今儿鸡肉甚是新鲜,章婆子便做了道芙蓉鸡片,锦芳知道祈男喜欢清淡之物,便又以银勺挖出一块来,放到祈男面前。

    “从今儿开始,咱们这里也该整治整治,离老爷回来还有几天,咱们好歹将这一关糊弄过去,别叫太太暗中挑唆了,惹出祸事来!”锦芳放下银勺,便口出严词。

    众丫鬟正忙着传菜掌灯,还有几个小丫鬟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有何吩咐,不想锦芳突来此言,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锦芳长身直立,平日里嬉笑豪纵的模样不同,此刻于灯下,柳眉倒竖,星眼圆瞪,粗粗看去,竟有几分太太理事时的姿态。

    “咱们这几年是懒散惯了,院里大小事务总事无专执,好在大家齐心,倒无临期推委之过。总是有事得空就办,没空搪塞过去也就算了。”锦芳摆下脸来,对屋里众丫鬟道:“好在仗着宛妃的面,也没人跟咱们计较。”

    祈男的下巴掉了下来。她从没想过,这样的话,自己竟能从锦芳口中听说。

    “如今可不一样了,你们几个老人,”锦芳指着金香艳香,并玉梭道:“宛妃未进宫里,这院里怎么样的该心如明镜。从今儿开始,就如同那时一样,各人自有定规。该伺候的时候此后,该提点的时候提点,若是小姐有个恍惚不明,你,”

    锦芳一根涂着丹蔻血红地手指,直指向玉梭面门:“若不从旁提点,偏私徇情,叫我知道了,必回了太太,该打该罚,自领!”

    玉梭顿时腿软站不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祈男看不下去了。她明白锦芳这是用心良苦,要精心栽培自己以备入宫。可这也太过激烈了吧?

    平日散漫惯了,说话间就要换做严谨?这可不是打游戏,从训练模式直接换到专业模式,好歹给几天过渡吧?

    不过这也正符合锦芳的脾气性格,大爆竹么,说干就干,绝不拖泥带水的。

    “姨娘,”祈男拉住锦芳的手劝道:“何必如此严苛?道理我又不是不懂。有些不明白的,不再自专,问过玉梭,问过姨娘后再行也就是了,何必闹得这样人仰马翻?”

    锦芳不理她,转身又对别的丫鬟发话了:“你们也是一样,若有个不按行理章的行事的,别说太太,我看见了也不依的!”

    大爆竹又来了!才说要大家齐守规矩,自己现在就开始逾越起来!姨娘院里的丫鬟该由小姐来管,至不济也该管家婆子来约束,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姨娘插手?

    第百三十二章 绯闻

    不过锦芳是不管的,她自为是精心打算下了的雄性壮志,就一定要大张旗鼓地干起来!

    好容易将锦芳劝回桌旁,不过死活也不肯坐下,祈男只得由得她,又使个眼力给玉梭,示意其放心,自己罩得住。

    好在这一餐饭是真正不俗,章婆子拿出了看家的本领,除了前头两道菜,因鱼大肉多,竟还做出一道名为玲珑牡丹鮓的菜来。

    名字好听,菜品也十分精美,原是将鱼肉切成牡丹花状,用盐和红曲腌制一个时辰,最后上饭锅同蒸,拿出来呈盘,明透鲜美,香气馝馞。

    祈男吃些下去,简直赞不绝口,又说依此花样若入锅油炸,再加些现调的茄汁,必味美不可多言。

    章婆子本在屋外窗下独立,听见茄汁二字不觉怔住。怎么茄子,也能做汁的么?心下存疑,由不得便向前探了下头,只听通地一声,头便撞上了窗棂。

    祈男闻声回过神来,此时尚无番茄,哪来的茄汁?

    “不是,刚才口误了,”祈男忙替自己解围:“该是酸甜之汁,以杏酱做底,和以蜜汁微渍细盐,想必调出汁来必不很坏。”

    章婆子暗中点头,将这方子牢记于心。

    次日,锦芳果然大操大办地行动起来,先将丫鬟们早起便叫进房里训话,好在玉梭要陪祈男觐见太太,不必受累。

    “小姐,”玉梭扶祈男走上游廊,有些不安地道:“姨娘这回愈发闹得厉害了,又不能劝,只怕太太那里听见了,又生是非!”

    祈男摘下一朵早开的玉簪,别在玉梭发间:“不要紧,咱们院里都是一气的,无非被姨娘提着脖子紧几日罢了。还不至于告到太太那里。不过姨娘紧了,咱们就松。你无事时多安慰金香她们几个些,小丫头就交给锁儿。”

    玉梭听着宽心不已:“小姐果然想得周到,姨娘有了小姐。实在是福气呢!”

    祈男吐了下舌头:“只怕姨娘不这样想!她非要逼我入宫,说实在的,这事我可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玉梭一听,心又提了起来,姨娘乱闹是一回事,可祈男入宫又是另一回事。过程有些差池,不代表目的就是坏的。锦芳是有些心急乱来,可她的目的,毕竟还是正确的。

    不过祈男说完就快步向前,不给玉梭插嘴的机会。

    走近太太院里。小丫头正月亮门前守着,见是祈男过来,先就笑着行了个礼:“九小姐!”

    祈男微微点头,正要从其身边迈过,小丫头忙又低低地道:“九小姐且慢。大少爷在里头呢!”

    苏祈阳?家中长子?太太的心头肉?

    “这一大早的,大哥怎么来了?”祈男立刻追问:“有事?”

    小丫头遗憾地摇头:“想必有事,大少爷一向少于此时来请安。不过我并不曾听见什么。”

    祈男点头,遂将脚步放轻,小心走进院内,玳瑁正在竹篱花障下探头探脑,见她过来。忙就走上前来:“九小姐来了?”

    祈男左右看看,待几个小丫头行礼后过去,方低语道:“大哥哥怎么这时候来了?”

    玳瑁走到她身边,佯装替祈男理正腰间绦带,口中便道:“来求太太呢!在屋里说了半天,太太先只不依。这会子怕磨得差不多了。”

    祈男一向对这位大哥久闻其名,却不见其人,因此也并不了解对方多少,听说有事来求太太,由不得好奇心就涌了上来:“大哥哥还有不足的?为求什么事?”

    玳瑁的声音愈发低不可闻:“这不是老爷就要回来了么?大爷要求太太。在老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再捐个。。。”

    话还没说话,太太门前湘竹细帘响过,一位身着淡青暗蟒纱袍,白面长身的男子,沉着脸,重着步,从里头出来了。

    “大爷!”玳瑁立刻撇下祈男,折回去,笑盈盈地行了个礼。

    这就是苏家嫡长子,苏祈阳?

    祈男忙也向前几步,垂手敛袖地道:“大哥哥!”

    祁阳谁也不看,径直走过众人身边,对祈男也只略哼了一声,只是走得急了,免不了有闪失,只听得叮当一声,地上掉落件物事。

    这东西正滚到玉梭脚下,她少不得赶紧捡起来,竟是块玉佩,上好的碧青色,雕成匹高高跃起,拔蹄欲行的骏马。

    “大爷!”玉梭忙用自己的一方鹅黄汗巾将那玉佩掸了个干净,然后恭敬递送给祈阳:“好在没有摔坏!”

    祈阳先是怔了一怔,过后见玉梭上前来,且不接地玉佩,倒是留神拿眼把玉梭上下遍体一溜,见是:

    细挑身材,鹅蛋俏脸,穿着银红袄儿,软黄背心,白绫细折裙,伸出来十指尖尖,又细又滑,白腻馨香。

    祈阳微微笑了。

    玉梭不敢抬头,东西没被接走,又不敢收手,心里只是纳闷。

    祈男眉心倏地一凝,当下无声无息地走到玉梭跟前,站在她和祈阳中间,然后不动声色地笑 道:“大哥哥一大早敢是丢了魂?先只看不见丢了东西,如今更连忒大个人也不放在眼里了?”

    祈阳从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九妹妹!”祈阳且不接那玉佩,笑道:“也怨不得妹妹抱怨。我本自才从太太屋里领了不是出来,满心满眼愁苦,哪里还见着别物?好在,”说着又拿眼溜过玉梭:“好在这丫鬟伶俐,不然我今儿可亏大发了!”

    祈男从玉梭手里接过玉佩,再次送到祈阳面前:“大哥哥,这是块好玉,下回别再丢了!”

    一泓碧水,于祈男玉掌中闪烁,祈阳笑着接了过来,手里掂了两下,竟没带回腰间

    “常听人说,玉有灵性,遇祸自知,亦可替主挡灾。若按此说,那遇福也该自知了?岂不也将跳出来,提点其主?”祈阳的话,让祈男心里不详之感蔓延,可她心里明白,自己不能跟对方硬来,这是太太的地盘,祈阳的身份地位大过自己太多,她还没这个资格。

    祈阳只是微笑 ,又自管自地说了下去:“今儿玉见有缘之人,想必才是自己跳将出来,九妹妹你说呢?”

    说着竟当祈男不存在似的,径直将玉佩,穿过祈男身体,直接递回了玉梭面前。

    玉梭大惊失色,连退二步,口中直说不敢不敢,脸也红了。

    玳瑁冷眼旁看,心里翻江倒海,百般滋味。

    祈阳哪里管那许多?见玉梭不接便抛出一条曲线,丢到她手中,玉梭接也不是,不接更是不敢,只得忙用双手捧了,可到底不敢称谢。

    祈阳已经笑着向院外去了,路过众人身边,一阵香风扑鼻。

    祈男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早知这时代男子亦喜熏香,可跟大哥这样熏得人头昏脑涨的,还真是少见!

    玳瑁这时方冷笑着走上前来,一把将玉梭手里玉佩夺了,口中啧啧有声地道:“玉梭,今儿可是你时运来了,眼见得你就要攀上高枝儿去了!别的不说,通房怕是错不了!到时候多抬举妹妹我些,也不枉你我相知一场!”

    玉梭脸都红了,又气又羞,回不得嘴,憋得眼泪也浮了出来。

    祈男立刻回身,斜眼睇着玳瑁,清丽黛眸中露出烦躁与愤怒来:“姐姐可别这样说!玉梭是跟我,将来也少不得跟了我去,我倒没听说什么,怎么玉梭就成了通房?”

    玳瑁语塞,挣扎着想说什么,寻不出由头来。

    祈鸾躲在棵西府海棠后头,她其实早来了,不过有意隐身不出,此时见是个机会,便笑盈盈地从丝垂翠缕下绕了出来。

    “一大早就听见喜鹊叫,我只当是自己有了好运,原来应在玉梭这丫鬟身上了!” 祈鸾风摆杨柳地走到祈男身旁,亲热地拉起她的手道:“其实也不怪玳瑁,这好事哪个丫鬟不想?放着主子不做,要做奴才?”

    边说,边取过玉佩来看,边看边赞:“是块好玉,且有年头了。我记得还是大哥弱冠时,老太太有年,年关下给的压岁喜物。”

    说着又将玉马重重压回玉梭手里:“玉梭,你可得收好了,这不是轻易能得手的东西呢!错过这一村,又不知将来哪一年才能到另一店呢!”

    玉梭此时恨不能长出八张嘴来说我不愿意。她本是一心跟着祈男的,自然祈男去哪她便去哪儿,若跟了大爷少不得要跟小姐分开,更别提大爷是那样一个人,颇有乃父之风,至今房里已收了不少丫鬟,外头更有甚多,处处留情,却不用心。

    再有一个,品太医。

    自见了这人,玉梭便叫他收了心去,她虽知道自己不应该也不可能有这个想头,可到底是怀春少女,理说得明白,情却难禁。

    因此于此三者之下,玉梭是无论如何,不想,也不肯去做祈阳的通房丫头的。

    祈男对她的心思一向知之甚深,除了品太医之外,另二样几乎如在祈男自己心中,望之透彻。

    因此才帮着玉梭,竭力抵挡。

    “二姐姐早!”先礼后兵,这是惯例。祈男向祈鸾行了个礼,脸上挂着微笑,可嘴里的话,却冷若冰霜。

    第百三十三章 崩裂

    祈男冷冷道:“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何以见得我的丫鬟就要去做大哥的通房?大哥就不能高兴起来赏人了?往常我们也都打赏下人,都这样想去,大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她是难得对祈鸾说这样的重话的,本来还欲与之交好,做个盟友,却不料,此时因玉梭而崩裂。

    祈鸾本就因那日花厅之事对祈男大不高兴,自诩虽则说了些不友好的话,可祈男应该忍让,不该还击。

    今儿更是如此。开几句玩笑罢了,小丫头片子生个什么气?有什么资本生气?再说,玉梭不就是个丫鬟?丫鬟做通房难道不是喜事?!

    “九妹妹,”祈鸾心里生气,面上却愈发和缓,这也是她一向为人心性,只见她皓齿轻启,笑着柔声道:“又何必说气话?爷们赏人,到底与咱们不同。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大哥明明是看中玉梭了。其实有什么不好?若舍不得,好好发送她便罢了。其实都在一处,玉梭想你,也不过走几步就回去了。”

    这叫什么话?祈男简直气炸了肺!如此说来,玉梭必须要做通房,竟无拒绝的道理了?

    “我偏就舍不得她,”祈男沉下脸来,看来不明说不行了:“姐姐若觉得做通房是福气,”说着将玉马从玉梭手中一把夺过,塞进了吹香手里:“叫吹香去好了!”

    祈鸾大怒,吹香却情不自禁,握紧了那只宝贝。

    说句实话,这院里除了玉梭,想做大爷通房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祈鸾为人喜怒不定,心计极深,又吝啬小气,吹香是宁可去大爷房里。也不愿意跟也的。

    猛地被祈男说中心事,吹香面上虽窘,手却不松。

    祈鸾见她如此,又怒又气。有些失了往日镇定的风度,欲抢回玉马,却没成功,一气之下,大力推了吹香一把,后者吃劲不住,扑通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这时祈琢祈凌祈娟几位都到了,祈缨因月容的事有些迟了,却也于此时急匆匆地赶到。

    众人见此情形。不觉大吃一惊,祈琢祈凌祈娟三个便头凑头窃窃私语起来,祈缨便问玳瑁,是怎么回事。

    问明之后,祈缨便几步走到祈男身后。与她站在了一起。

    因祈男前日竭力相助,可说是于绝望中救了月容一命,且冒着被太太知道的大不韪,如今祈缨对她,只有感激,再无恶意。

    “你这丫头要不要脸?还不将那玉佩还给玉梭?!” 祈鸾自觉失了脸面,呵斥着吹香。却全然忘记了,自己上个月还死乞白赖地要过祈男的银香球呢!

    吹香于众目睽睽下爬起身来,简直恨不能有个地洞让自己钻进去,却还得忍气吞声地,将那一早就惹出大串祸事的玉马,送到玉梭面前。

    “哪!”吹香在心里将玉梭骂了个淋漓。伸手还回东西去,口中喃喃地道:“好像谁稀罕似的!”

    玉梭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涨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字来。此事全因她而起,她无所适从。

    好在祈男接了过来。又淡淡地道:“一会我还给大哥哥去。”

    祈鸾眼波中冷光一闪:“只怕这可依不了妹妹!或者一会还给太太去?”

    祈男才不上她的当,只当没听见,正好翠玉出来,看见一院子人,愣住了。

    “小姐们都到了?怎么不进去?”

    于是众人鱼贯而入,翠玉撑着帘子,只觉得身边郁气重重,阵阵而过。

    二太太正手抚发鬓,缓步从里间出来,眼皮也不抬地就坐上了正榻,手扶在小桌上,默然不语。

    一时奉上茶来,太太依旧不理,金珠小心翼翼上前来,问道:“可就传饭么?太太?”

    二太太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突然发作出来:“院里那株海棠怎么一夜落了那许多花儿?半边都枯了!”

    金珠不敢出声,默默退到了一旁。

    小姐们一齐站了起来,垂首不敢多言。

    太太这才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却又厌恶地放下:“放得什么茶叶?一点儿喝不出香来!也不够热!金珠你下去,查出来今儿是谁炖的茶,革去她一个月份例!”

    金珠二话不说,转身去了。

    太太骂也骂了,罚也罚了,这时方觉得好些了似的,漫不经心地站了起来:“传饭!”

    祈男坐在太太右首,祈鸾左首,谁也看不见谁,心里却明明感觉得出来,对方对自己深深的怨气。

    太太倒是若无其事,不过也看得出来,她心事重重,饭菜不过填进口中,什么滋味是尝不出来的。

    想必为了祈阳,因这家里,除了老爷,没人能让她如此心神不宁。

    祈男因此也就没能好好享用这顿早饭,说起来,胖师傅是真用了心的,香翠鹑粒煺嫜螂冢罨ǚ禾吏直胫耍Ы鹚橄惚诱庑┰局辉诠盼牡渲刑值拿朗常耸比聪闫寐睾杖怀鱿衷谧约貉矍啊?br />

    若不是为了玉梭,祈男必将大快朵颐。

    憋了半晌,眼见太太粥碗将空,祈男终于忍不住了,她殷勤地替太太将粥碗送到身后玉梭手里:“太太碗空了,你去再盛一碗来!”

    翠玉哟了一声,装得着急道:“这事哪用得着妹妹,我来吧!”

    祈男忙回头笑道:“姐姐替太太布菜,叫玉梭去吧!”

    玉梭早已麻利地走出门口,寻到厨下去了。

    原来太太喝粥喜欢热的,最好烫不可入口,慢慢吹着吃最为享受。因此凡有粥时,太太的必从厨下灶头上保温的锅里现盛出来方可用。

    小姐们只从桌上大海碗里现装即可。

    玉梭等婆子将碗捧出来,小心翼翼放进个红漆雕花的食盘,再轻手轻脚地捧进屋里,待到太太面前,温度就正合适,略吹几口,也就可用了。

    太太满意之极,本来心情不好不想再用,这时反又来了兴致,命翠玉夹些蒸糟鲥鱼来过口,又喝下半碗去。

    “可是尽够了,”太太终于放下银箸,接过罗帕来拭了拭口:“再吃下去,不成大家夫人,倒成个挑脚汉了!”

    祈鸾随即也放下碗来,如花解语,含笑柔道:“哪有这个不通理的人呢?太太日夜为家事操心,只怕胃纳虚弱,若能多用一口,也是我们大家的福气呢!”

    祈男偏过头去,只装作听不见这马屁。

    太太微笑点头,拍拍祈鸾的手,众小姐此时也都饭毕,漱过口后,各有身边丫鬟用小茶盘捧上茶来,众人接了,太太复又坐回正榻,待外间桌子收拾完后,太太方正色对众小姐道:

    “你们也是知道的,老爷们将要回来了。一向咱家老爷最重闺阁声誉,女儿家若毁了清誉,将来如此。。。”

    巴拉巴拉,好一通教训。众人皆放下茶碗,直身长立听着。

    祈男听是听着,却如睁眼睡觉,左耳进右耳出。她还为老太太寿礼悬心,紫藤少女倒是快了,昨晚她熬了二个时辰,总算赶了出来。

    观音像画是差不多了,不过金身此项还缺些用料,若叫小厮去买,只怕不中意,费了银子还是小事,呈给老太太的东西,得经地许多双挑剔的眼睛,不用最好的是不行的。

    这么想来的话。。。

    祈男正想到这里,突然眼角余光见左右各位慢慢落座,赶紧就摆出雍容合体的态度来,也随之坐了下去。

    “除了老太太的事,”太太似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老爷回来还为一事。你们大哥的亲事就快到日子了,照家里老例,房里还该多几个伺候的。”

    此语一出,祈男差点没摔了手里茶碗,玉梭更情不自禁,向后略退了一步。

    祈鸾在旁冷笑,将祈男和玉梭二人举动看在眼里,口中半是撒娇半装憨地道:“太太所言所为,既然这是老例,便不可违背了。大嫂子进门,总不能房里少人伺候,叫祁家见了也不好看。只不知,太太可有合适人选了?”

    太太轻轻摇头:“家里这许多人,此事又关乎咱家脸面,少不得细细斟酌。一会儿我叫郝婆子来问她。不过既然你们都在这里,”目光从众人身后环顾而过:“你们各人院里是知好坏的,可有些好人儿推荐我知道?”

    祈男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刚才院里的话,太太听见了几分?毕竟无意提起这事,还是有意而为?

    小姐丫鬟们都是亲眼目睹刚才的事的,因此瞬间十几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盯住了祈男,更准确地说,是盯住了她身后的玉梭。

    玉梭此时已僵木无语,神惊色骇,张口不能言,额角瑟瑟有冷汗滴下,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定于惨灰。

    太太却只看祈鸾,对玉梭视而不见地开了口:“你的事也快了,上回也说陪四个过去,若真是如此,你院里倒有些空处。你先回去自择,明儿将带走的四个呈上来名来我瞧,余者再行斟酌。”

    众小姐丫鬟皆面面相觑。如此看起来,太太是没听见刚才院里的那一场风波?

    第百三十四章 敲山震虎

    玉梭略有人色,只是依旧心跳不止。

    祈鸾心里凉了半截,寻思片刻,方起身笑着:“太太的话我不敢不从。不过我院里人手一向有限,如今去了四个,姨娘也要人伺候。。。”

    太太不耐烦地打断她:“那都是小事,除你带走的四个,余者俱呈上来!”

    祈鸾涨红了脸,生生将后半截话咽回肚里。

    金珠不知何处从外头进来,太太看见她,本来有些和缓的脸色,复又阴沉了下来:“你去传了话没有?”

    金珠陪笑上前回道:“回太太的话,已经说过了,原是新来的一个婆子,没看住火头,我告诉郝妈妈了,依太太的话,革她月例,以示惩戒。”

    太太脸上依旧阴得出水:“一个新来怎么就派了她炖茶?厨房里现如今是谁管事?我们自己娘们也就罢了,若今儿来了客,也炖这样的茶上来?”

    金珠一个字不敢吐。

    太太大厨房里的管事正是她亲娘,罗婆子。

    人人都知道,金珠是园子里二房大管家,伦华的娘家亲戚,她娘便趁了这裙带关系,管下了大厨房。

    太太一向对金珠青眼有加油的,今儿却不知怎么的,明知如此,还当了众人的面,有意让她难堪。

    “母亲,”祈鸾见金珠尴尬,忙笑着道:“这事也难怪管事的,新来的总要派个事儿,上不得灶只有看火,并不知道是给太太的茶,一时走了眼也是有的。太太一向宽厚仁德,何必跟一个新来的婆子生这么大气?陈太医前儿才说,要母亲定心养气,以妨郁劳内伤。母亲如今革去那人一个月份例,再罚她扫园子去,再不得入大厨房一步,可好?”

    意思罗婆子的罪。就免了吧。

    二太太冷笑一声,本来面对金珠的脸,这时便转向祈鸾:“我竟不知,”说出话来。阴气嗖嗖的:“原来你跟我大厨房里人这样熟悉要好。你怎么知道,那人上不得灶只有看火?陈太医来只在我房里,他的话,你又是从何而知?”

    一见太太又发火了,祈鸾忙站起身来,垂首不语了,手里一直摇个不住的团扇也再支持不住,一并垂了下去。

    看起来,太太今儿心情极为不佳,祈男心想。大哥哥一定不止求了通房丫鬟一件事。

    再想起玳瑁所说,可能还为捐官一事,祈男的心便开始慢慢向下沉去。

    捐官要花钱,这是常识。

    如今苏家近况不佳,宫里没有支持。必至苏家实力锐减,老爷于京中打点,处处要钱,内务府的织造生意不好做,那些个太监内官们,开口就是银子,没有钱可谓寸步难行。

    且祈男一向听闻。老爷一向对自己这个长子,颇为看不上眼。嫌其不上进,科举中出不得头,仕途上只有靠祖荫。若在以前也罢了,实指望宛贵妃于皇帝面前提携,三五品小官自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可惜宛妃说倒就倒,树荫没了,只好光头顶晒。

    要再出钱给这个不太成器的儿子捐官,恐怕二老爷不会同意。

    太太极疼这个长子,若在从前。老爷不肯在儿子身上花钱,她自己私房里出,也一样能办。

    可现在绣庄生意一塌糊涂,太太的私房钱全套进去了,哪来的现银子给儿子捐官?

    虽守着诺大家业,可桩桩件件都是登记在簿子上的,上有老太太,虽不管事,到底是尊正佛,旁有大太太,虽貌似不理这边,可也是心计深厚,不可测探之人。祈男知道,太太更知道,这些东西,自己是动不得的。

    再说了,苏家若到了进当铺换银子的地步,正在这风头浪尖上,传出去,老爷听见了,怕不愈要动气?

    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一本账,因此才会这般烦恼吧?

    众小姐们又一起陪着祈鸾站了起来,并不敢还太太一言。

    太太冷眼看着四座,突的意兴阑珊起来:“人都说家大业大的,守着忒大园子,不知如何高乐呢!其实大有何优?儿女众多更无一用!”

    小姐们愈发将头低了,聪明些如祈男的,知道这气从大哥那里来,愚钝如祈琢祈波的,只当太太真为罗婆子生气,心里就将那不知死活的婆子骂了千遍。

    静候片刻,屋里虽小姐丫鬟们近十几人,可到底无一人敢开口,太太愈发心灰意冷,眼角瞥见金珠,忍不住怒喝道:“你还在这里?还不出去叫了罗婆子进来!”

    金珠面如死灰,知道亲娘今儿这顿板子必是灭不得了。

    其实不怪别人,只怪她金珠自己。

    她一向心高气傲,一心只想向上爬,才大爷来说要人,她早就在大爷身上留心,听见这话岂有个不乐的?

    当下就趁着大爷出来喝茶,自己替太太理妆时,撒娇装憨地将意思表示了出来,也是金珠太过自信 ,平日里太太宠她,便自以为是起来。

    因太太常说丫鬟到了十六七岁便要预备配人,若不然,就要放出去,以免有违天和。金珠算算自己也近十七了,此时赏给大爷,正是当时。太太又信得过自己,就给了大爷,也放心伺候不是?

    岂料她千算万算,算错一着。太太既是管家人,也是个母亲,尤其对苏祈阳这块心头肉来说。

    放在大爷身边的,必得是性情纯良,脾气和顺举止沉重知大礼的才好。虽说贤妻美妾,可太太知道自己儿子心性,哪肯让美色淘空他的身子?

    金珠不是不好,错只错在,她太上赶着了。

    若不是她太过心急自己提出来,忍些日子,从旁侧击,又有许多人帮着说些提点的话,这事也许就真能成。

    可她一听大爷要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自己跳了出来,且不说让与她主仆多年的太太心寒,只这急性,就叫太太看不过眼。

    小娼妇!若叫你去了阳儿房里,还不知闹出什么祸来!

    太太狠狠在心里恶骂多句。今儿罗婆子的罪,便全由她这个好女儿,金珠而起了。

    金珠十分明白,刚才太太断然拒绝自己时,那叫她冷彻骨髓的目光,已十分明显地告之,自己今后,再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金珠包着一汪泪水,正要迈门出去,不料太太又从后头叫住她:“翠玉你去叫!金珠你留下!不许跟那婆子多嘴多舌的,叫她即刻就来!”

    罗婆子不知何事,正领着众人洗碗收碟子呢,被叫后忙不迭就进来了,手上水还没擦干,向下直滴着水,罗婆子忙在腰间围裙上蹭,可到底还是有几滴落在了太太华丽奢靡的大红绣毯上。

    太太厌恶之极地看着罗婆子,伸手指于众人道:“你们看她,还一付漫不经心的架势呢!这也是个管事的?难不得下头人能炖出那样的茶来!”

    说着便叫玳瑁:“取户律簿子来!”

    一听这话,罗婆子的心凉了个透底,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挨板子,眼光便哀求地看向自己女儿:“珠儿,替我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呀!”

    金珠此刻身上早是叫冷汗濡湿了,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可脖子后头,却只是阵阵寒意。

    不出所料,罗婆子被太太随便捏了个罪名,重重打了五十下,且抬出去,永不许再回苏家园子。

    听着至亲的皮肉从木板下撕裂,滴血的声音,望着娘亲被人架起昏沉沉驱赶的模样,煎熬绵长的痛苦,让金珠终于熬不下去,扑通一声,她软摊在地上,昏了过去。

    太太看也不看她一眼:“来人!一并抬出去!”

    没说留下还是赶出去,可话里意思,是傻子也听得出来的。

    小姐们出来后,皆是一头的冷汗,想不到,真想不到。

    “小姐你说,”玉梭悄悄跟在祈男身后:( 弄巧成缘 http://www.xlawen.org/kan/3997/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