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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部分阅读

    从中挑唆,” 祈缨叹道:“因此才结下许多怨结。若按理说,五姨娘倒比太太更不偏不倚,也得人心些。只是坏在姨娘二字。压死人哪!”

    祈男默默不语地听着,一言不发。

    祈缨拉过她的手来,见左右丫鬟退下,悄悄地道:“你们既已说到这里。我的心事妹妹也已尽知,妹妹到底怎么个想头?眼见老爷就要回来,回来也不过三个月,必要从咱们当中挑选一位进京,也就跟大姐姐上回似的,备选入宫了。妹妹想不想去?妹妹若不想,我就要挑头了!”

    祈男忙说不想不想:“大姐姐如今那样,你倒心大,还想着进宫?”

    祈缨摇头,眼里闪出怅然的光:“最坏也不过如此。好歹搏上一搏,大姐姐前些年的风光你也是见过的。再者前车之鉴,我再进去,横竖也学些乖了。”

    祈男依旧闷着头,想说什么。只是说不出口。

    其实她很想实话实说,自己不想去,宫里是个什么地方?最好祈缨也别去!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有些道理,甚至一时间, 有些说中了自己心意。

    这个年代的男子,苏祁阳。苏祁繁,赵昆,都全是一个模样,看女人不过如衣服,今儿要件新鲜的,明儿脱下换了。再寻一件更耀眼的,女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不是如太太般熬着,就是如姨娘般忍着。

    宫里宫外,其实并无分别,不过宫里压力更大些。反过来说,倒也就更风光些。

    那么还有宋玦呢?

    祈男脑海里瞬时又冒出那张总是不动声色,貌似看穿了一切的俊朗面容。说来奇怪,自看穿祈蓉暗中与宋玦见面一事之后,她就早当此人与赵昆他们是一样的了,可再想起来,却总情不自禁,在心底将他区别对待。

    “去不去的,”祈男被祈缨眼光逼着,不得不说话,只是看着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在咱们,太太让谁去就谁去,我们再想,也做不得主。”

    祈缨听这话有些苗头,便强将祈男的脸扳了过来,直视对方道:“妹妹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当真妹妹也存了这个心思?”

    祈男被对方目光逼得,退也不是,让也不是,不得已说了句昧心的话:“姐姐也傻了,既然如姐姐说得那样好,这园子里有谁不想去?”

    祈缨慢慢松开了拢在祈男脸上的手,瞬间神情就黯然下去,她知道自己拼不过祈男,论聪慧,她比不过,论美貌,她更比不过,不过好在,她有自知之明,既知自己拼不过,便只有知难而退,退而求其次。

    “既然如此,今儿就更重要了,” 祈缨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妹妹且助我一臂之力,下回,我必倾力回报!”

    祈男的心猛地抽紧,她赶紧将祈缨的手拉了回去:“姐姐这叫什么话?且不说我想不想的,太太还没发话呢,姐姐怎么自己就放弃了?就算我想去也不定就轮上我,再者,难不成昨天我对姐姐的话都白说了?罗家那可是。。。”

    祈缨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因身后丫鬟们纷纷瞟来怀疑的目光。

    “玉梭和玉吉没上来,不知她二人在楼下做什么呢?咱们看看去!”

    拉着祈男下楼之后,玉梭焦急地迎上前来:“六小姐,九小姐,才太太着人来请,说她们都在牡丹花圃那儿,且赏花且等着客人们到,先在花圃那里赏玩过后,再到这边来!请二位小姐就过去吧!”

    祈男一听就明白了,牡丹花圃象征锦芳,本已冷落了一段时日,如今因祈男将要入宫,便再度热门起来了。

    祈缨也不傻,自然心里也品出些味儿来,便点头惨淡一笑:“我早说了,妹妹只是不信。太太既然如此高看妹妹,妹妹再不拿稳了机会,那可就白白让别人捡漏得利了!”

    祈男心里又焦躁又困惑,如今她真正是骑上虎背,欲罢不能了。

    进宫?还是不进宫?

    这是她苏祈男的人生,是她身为女子这一辈子当中最重要的抉择,可她做不了主,她没得选择。

    更重要的事,以前那个坚定自我,不肯低头的祈男,动摇了。

    真的不进宫就能实现人生价值,活出锦绣天地?扪心自问,祈男自己得不出答案。

    要不要拼一把赌一回?!

    “小姐别再发呆了,咱们走吧!”玉梭拖上祈男就走,她自听说牡丹花圃又重回太太法眼,心头狂喜便不可自量。

    祈缨望着二人疾步如飞的背影,重重叹息。

    玉吉小心扶着她:“六小姐,跟九小姐商量的怎么样?她肯么?”

    意思是,肯让出进宫的机会么?

    祈缨苦笑一声:“就算她肯,太太肯么?”

    玉吉急了:“太太那边另说,若九小姐不肯,她那样聪明一个人自然能寻出法儿来,至不济,也能让太太不那么容易在老爷面前说通。只要她自己肯,六小姐再想想别的方法,在老爷面前下下功夫,总有成功的机会!当日大小姐也没人当她能成,最后不也成了?!”

    祈缨的脸色黯淡如灰纸:“别说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凡是个人还能看不出其中厉害?九妹妹也是姨娘养的,也吃过苦头,她就想,也是自然而然的。”

    玉吉怒而生怨:“她吃过什么苦头?小时不懂事,大了些就躲在大小姐和五姨娘的庇护之下,她知道什么人生厉害?只不过受过太太一顿板子而已!小姐您自小挨过多少打?”说到这里,声音发颤:“奴婢只当九小姐是个可人心的,想不到还是这样硬心肠!”

    祈缨偏头向水面看去,眼里已有泪花:“算了!别说她有一万个不好,至少她救过姨娘!只这一点,她就强过园子里别的姐妹!再说,以她蕙质,我也争她不过,何必自讨没趣?不如看开些,现实些的好!”

    玉吉憋了半日,正要再爆发,突然看见前头祈男和玉梭停了下来,忙拉过祈缨来道:“小姐你看,她们面前几个人是谁?”

    祈缨眯起眼睛来看,只见有祁阳和祁候,另一位却认不出来。

    “想是大少爷和三少爷的客人?也必是贵公子!”玉吉陡然心中生出喜意:“小姐还不快快过去!好事也别只让九小姐一人独占了!”

    祈缨被她推着,本来也离祈男不远,玉吉又连连口中叫着,祈男回过头去,祈缨便站到了她身边

    “六姐姐什么时候落到后头去了?”祈男如蔷薇濯露,芍药笼烟的小脸上,挂着些异常的笑容,有些尴尬,有些不安。

    全因她对方站着的那个男人,宋玦!

    一大早跑哪儿不好,偏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偏生他还跟大哥三哥一起,祈男想装看不见也不行,只好弯腰恭谦地行礼,顾全礼数。

    “早起就听说太太和妹妹们都去了牡丹园浦,我特意和三弟同去,给太太请安,问妹妹们好。偏生家里又有个闲人,”祈阳笑着指向宋玦:“放他一人在我书房只是不能放心,少不得拉了一起过来。好在他宋家与我苏家也算姻亲,今儿来的宋夫人家妹,正与大太太那边表亲结有姻好,因此大家也算通房,他过来走动走动,也不算违例。”

    玉梭是看见祈阳就有些害怕,正躲在祈男身后大气不敢出,不料今儿祁阳对她似闻所未闻,见也不见,只当她不存在一般。

    第百五十四章 仰慕

    宋玦身着绀青做底,五彩织金的缠枝莲纹圆领直裰,白色交领中衣,同色云纹刺绣腰带,腰间别无他饰,唯一只白色彩绣荷包,轻盈悬挂着。

    祈缨眼望前方,有些失了神。

    她是头回见着这出了名的宋家公子,自他到了杭城,各家绣庄都添了好些生意,大家小姐们添置了多少行头,暗地里各人较劲。

    不过此人也是极不好接近的,除了跟外头爷们还有些说笑,几乎没有女子可近他身,人都传说,他眼里是看不中任何世间子的。

    不过今日得见,祈缨却觉得传言有些不确,看他眼眉间全是笑意,看他眼波流转似乎有情,哪有一点不好接近的样子?

    不过传言倒是有一点不假,那就是宋公子如玉,温润翩迁。斯人屹立眼前,看去果然不错。

    祈阳已经算长得极好,面粉唇朱,秀气成采,可怕得就是比较,一向以一表人材自诩的苏祁阳,与宋玦并肩而立时,高下却立刻显现了出来。

    宋玦高过祁阳半头,却比他消瘦些,两道笔直如剑的浓眉,挟着凌厉不肯示弱的气势斜飞入鬓,眉下一对幽眸,目色深黑,让人一眼望去不见尽头,眼神仿佛有笑,可看久了却只觉得锐利森凉,鼻峰高挺笔直,只有唇线却柔和,并不薄凉。

    长眉凤目,白面丰颐,英爽之气,奕奕逼人。这十六个字是见过宋玦的人传下来,祈缨曾于园里闲言闲语中听见过,如今见了本人,只觉得言语太过无力,谁知原来本人长得更比传言中好?

    宋玦对祈缨情不自禁流露出的仰慕眼神视而不过,说实话他见过太多这种眼神,实在已经不过心了。

    不过礼数还是要的,于是宋玦彬彬有礼,却漫不经心地向祈缨向了个礼:“见过苏六小姐。”

    祈男早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祈缨背后,她只希望那个人别看见自己,好吧就算看见,也别搭理自己。因为自己也实在不想理会这个人。

    “咦!原来九妹妹跟六妹妹感情这样深厚?一向不见你二人同行,不想今日倒正撞见!”偏生祁阳不知趣,明见祈男躲去后面,还是将她提溜了出来。

    祈男被指了名,没办法只好伸出头来:“大哥哥早!是啊,我,我本与六姐姐去近水轩打点着酒食,后听说太太去了花圃,这就赶去伺候着。”

    祁阳大笑:“宋兄你看,我这九妹妹会说话不会?想必自己偷溜出来玩。倒说打点,那知道的必说你二人勤俭,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没了下人,要让小姐来侍奉这些玩意儿呢!”

    宋玦早看出来祈男在躲着自己,他不知对方为何如此。不过心里并没有动气,反觉得有些有趣。

    既然她要躲,不如配合她,也就装作没看见她好了!

    “原来九小姐也在这里?” 宋玦一本正经地道:“看来我眼神多有不济,竟放着大活人在此也没看出来,九小姐好早!”

    还早!祈男心里不屑,怕是你整日花天酒地喝昏了头吧?!

    谁知祁阳紧接而来的一句话。竟折了祈男刚才的想头:“早?哪有你早?一晚不睡只是在那灯下不知看些什么,我喝了酒回来就见你在那儿用功,到半夜直来,你还在那桌前坐着。我的好宋兄,以你现在的家世,何必如此苦逼了自己?只要你跟父亲低个头。回家去,什么功名不是现成?”

    念书念到半夜?真的假的?祈男简直不敢相信。

    祈缨却听得真真的,心里不觉又增添了些对宋玦的仰慕之情,家世好已经是难得,长得又帅到惨绝人寰。再加上努力功名之路,这简直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人物了!

    “宋公子辛苦,今日家中设宴,又有美景当前,请宋公子一定要放松身心,好好散散心,用心功名自是好的,只怕过犹不及,伤其筋骨,那就得不偿识了!” 祈缨含羞开口,想看那人,又不好意思抬头。

    祈男却在她背后东张西望,故意对面前的完美帅哥识而不见。你好是你的事,我不要知道,更不会仰慕!

    只是可惜,她虽比祈缨小几岁,个头却已高过对方,就算她想隐藏起自己来,也不中用。

    宋玦强住笑意,依旧一本正经地只对祈缨回道:“多谢六小姐关心,在下自当领命!”

    祈阳正要再说,身后有个小厮匆匆赶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儿,他一听就急了:“这叫什么道理?没有红的就穿绿的!现赶着去做也是没有的事!”

    那小厮不敢回嘴,眼巴巴望着祁阳,半晌,祁阳自己软了下来。

    “算了,我回去看看,劝了她来!”说着祁阳对宋玦抱拳,有些讪讪地道:“那小娘又闹脾气,今儿本该她一并来伺候太太小姐们,谁知竟不肯来,我回去劝劝她,宋兄先去园圃,左右太太也认识,不必见外就是!”

    说完祁阳就推着小厮:“没用的奴才,还不快领了爷去看看!”

    宋玦含笑摇头,直送二人远去,祈缨有意寻他开口,便问:“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哪儿又来个小娘?”

    宋玦转过头来,祈男正巧目送祁阳远去,偏偏就正正撞上他的目光,四目澄澄下,祈男突然心里漏跳了一拍。

    “说来好笑,”宋玦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也不看祈缨,倒向远处池水深处望去:“前几日苏兄为了个丫头的事,跟伯母置了些闲气。我听见好笑, 这不过小事,何必大动干戈?因此花五百两银子,在青月楼买下个极标致的歌姬送他,苏兄心眼俱开,也就再不提那事,伯母也自省心。不过五百两银子,引得两下里开心,我也就觉得十分满意了。”

    怪不得太太昨儿心境大好!怪不得祈阳今日见了玉梭大不在意,原来如此!

    祈男眼波盈盈,心中百转千回,默默低下头去。既然宋玦知道置气之事,想必就对为何置气的原因一清二楚,因此也必就知道,这气因玉梭而起了!

    因此才出手相助,也是有迹可寻的了!

    “小姐!”玉梭显然也想透了此事,心头大石落地,由不得欢喜地低低叫了一声:“咱们得谢谢宋公子才是!”

    既然如此,自己若说也不说一声,岂不显得无礼?人家帮了自己的丫鬟,自己谢一句,也不为过。

    不过祈缨还在呢!谢词如何好出口?弄不好又引起一场误会。

    因此祈男便从祈缨身后抬起头来,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冲宋玦一笑,紧接着又眨眨眼,微微点了点头。

    若你聪明,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果然宋玦会意,同时微微颔首,嘴角高高向上扬出个弧度,侧眸看一眼身前的祈缨,又几乎不可见地向祈男挤了下眼睛,意思也十分明显:在下自然会意!

    其实并不关聪明的事,这只不过是默契罢了。

    不过谢是该谢,祈男心底对宋玦的印象却更不好了。

    若不是花花公子,怎么会知道哪里的歌姬最好?若不是跟祁阳一气人物,又怎会知道买个美貌小娘对方便可放过玉梭?

    更重要的是,既然他可在自己面前献上这样的殷勤,又怎知不会在别人小姐面前同样示好?

    说来也怪,祈缨听过了关于宋玦不近女色的传言,祈男却是一字不知。

    “原来如此,”祈缨听了宋玦的回答,心里更生出对其的好感来,她与祈男的想法正相反,宋公子能这样做会这样做,一来证明他有钱,区区五百两不过是小事,二来证明他人好,尤其对自己大哥这样说,更说明他对苏家有情,这样一来。。。

    “宋公子这边请,”想到这里,祈缨愈发殷勤,只是面上少不得顾及自己的小姐身份:“玉吉你前头带路,捡最近的一条路走,不过日头大了,游廊上虽有些绕,却可蔽日。”

    话说得这么罗嗦,一看便知小心思乱了,祈男不觉在心里叹气,如此角度看来,帅哥其实都是害人的东西!

    玉吉心里替自己小姐欢喜,难得见着如此中意的公子,不多些时间相处是不行的,因此虽祈缨令其捡近路,她还是走上游廊,又有意绕远了几个岔路。

    宋玦请了二位小姐先行,自己默默于后跟随,其实他并不在意祈缨,眼里只有祈男,偏偏祈男离开他老远,顶头走着,祈缨却有意无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打转。

    “听大哥哥刚才说,宋公子与伯父亦有些置气?因此才没去城外自家宅子里住着?” 祈缨没话找话,自以为可做劝解宋玦心事之人,不想一句话,反逗引得宋玦皱起眉头来。

    最蠢的女人,反最话多,愈是不了解不可碰的事,她们偏偏愈要去触碰。

    宋玦脸色微沉,眼里蒙上一层冰雪般的冷漠锋锐,其实反感已经十分明显,就连只不过回头张了一眼的祈男,都看出来此意来,偏偏祈缨是个不解意的,口中尤其唠叨。

    第百五十五章 多情总被无情误

    祈男听到这里暗叫不好,依她看来,宋玦可不是那祁阳那种没头脑只知认错没有是非观的人,他若真跟家里人生了气,怕不是为些许小事,若祈缨也能劝得好,那对方也不必离家出走了。

    且依祈男直觉所料,宋玦亦不是个喜欢吐露心事的人,为何离家一直传说纷纷却无实证,足以说明他不愿意提及此事,不然祁阳祁繁类人听见,岂有不泄漏出风声的?

    偏生祈缨不知死活,既想讨好献勤,却不知如何下手,还独独捡了别人最不喜欢的事来提,眼见对方脸色阴沉,不但不知休止,还越说越带劲。

    “公子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呢?其实并不麻烦,只要。。。” 祈缨将宋玦的沉默当作了羞涩,不好意思接受自己的好意,于是更进一步,亦停下脚步,半含羞半激动地,向对方面上看去。

    “多谢六小姐美意,不过在下愚见,总认为家事还是不要向外宣扬的好,且家母此来,也并不只为在下一人,又要照顾两位妹妹。且今日宴请宾客又多,在下觉得六小姐并不一定有时间与家母攀谈,再说六小姐又要尽心服侍太太,不如不提此事为妙!”

    宋玦的声音,正如他此刻面容,森寒冷冽,不容人亲近。

    祈男不用回头也可以料到,祈缨将会如何失望难堪,一时间她倒有些疑惑了,花花公子不该这样冷酷无情吧?

    “咦妹妹你看,那边有人向树上挂彩带呢!看那笨手笨脚的,哟小心,可别掉下来!”祈男有意向后挽起祈缨的手来,随意向前一指,打了个岔将这事混了过去。

    接下来的路便唯有沉默相伴了。

    宋玦心中隐隐后悔,不为祈缨,却为祈男。

    自己刚才是不是让她难堪了?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直接了?

    可也怪那六小姐嘴碎如屑,什么不好提偏偏提起这事!自己不愿回去自有自己的理由。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又知道些什么?!

    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九小姐也一样是小姐,行事却又是另一路的。

    想到这里,宋玦胸口突然闷气。

    这丫头会不会是自己这一世的魔星?!自她出现,一切理该顺理成章的事。都变得偏歪了本该行,该有的道路。

    前世自己根本没在意过的苏家九小姐,这一世却莫名跟她有了交集,前世记得她嫁进了朱家?也不过几年工夫,便落花成泥了。

    想到这里,宋玦胸口愈发喘不上气,脑中如电光火石闪过。现在是什么时日?九小姐定亲,怕不正在此时么?!

    如被重击于心,宋玦瞬时低头,闷哼了一声。

    祈男先听见。好奇回头,却惊见宋玦连退几步,跌坐在游廊石阶上。

    祈缨紧接着回头,见此情形,早将刚才的不快丢到了九宵云外。不自觉地就将祈男的手甩开了,快步走到宋玦面前,罗帕颜面,急急问道:“宋公子这是怎么了?”

    听见祈缨的声音,宋玦俊颜依然冰冷,他其实是鄙夷着自己的,为什么如此?这一世可不为红颜而轮回!

    前世的血恨难不成忘了?他在心中逼问着自己。

    祈男也十分好奇地凑近过来。却依旧只肯在祈缨身后,她在宋玦几近完美的容颜上搜寻,欲一探端倪,犀利的目光让对方想要忽略她的存在,也不能够。

    她真是自己这一世里,预料不到的一个意外。因了她的存在。一切顺理成章都变得凌乱迷散。

    “没事,”宋玦自己劝慰自己,你只是还不习惯罢了,不习惯新的一世,却是旧的人事:“我总有胸口疼的毛病。说犯就犯,不过么,也是说好就好的。”

    祈男一听,顿时就翻了个白眼。您是西施再世还是妲己复活?!一个大男人胸口疼什么疼?说这话您也不嫌篸得慌么?

    “原来是老毛病,想必无事。六姐姐不必过虑,咱们还是走吧,太太那头等着呢!”

    祈男拉着祈缨直向前去,为什么手下一点劲不留?真不在意宋玦还是不愿让祈缨在他面前多一刻停留?

    对于这个问题,她不愿深究。

    祈缨自然不能 放心,才惹得宋公子动了气,好容易自己得一机会陪罪献好,怎会轻轻放过?

    “妹妹急什么?” 祈缨推开祈男的手,“太太若知道咱们如此怠慢了宋公子,必说咱们不知待客之道太赤简慢!哪有客人上门,病了不叫瞧的道理?虽说是老毛病,胸口疼却是可大可小的!再说宋太太今儿也将上门,若叫她知道,心里不知怎么想呢!不如请了品太医来瞧,也好大家放心!”

    祈男想想无话可回,且她心底深处,确实隐隐有一丝忧虑。不会真的心口疼吧?就算人长得瘦些,也不至于体弱吧?

    一向看宋玦甚是英武,尤其上回紫藤花下落过一手轻功的,怎么说病就病?

    若真不舒服,耽搁了可不好?一向听人说病从浅中医。。。

    玉梭适时地从旁提了一句:“九小姐,二门就在下一个岔路口拐过去几步就到。。。”

    她对宋玦很有好感,因为对方救了自己。

    “既然如此,”祈男有些犹豫地看了正欲从石阶上起身的宋玦:“那就请了品太医来看看,也好放心。”

    宋玦立刻出声:“不必,且不必!”

    简直笑话,三岁习武,师从高僧,若传出去他宋玦因心口疼传太医,那他今后还怎么见人!?

    “别客气宋公子,”这头说不必,那头祈缨愈发殷勤,只当对方不过嘴上客气而已:“并不麻烦,品太医 为人极好,医术又极高明,宋公子交于他调理,保管无恙!”

    宋玦哭笑不得,老天在上,我这是遭了什么毒手?!

    祈男冷眼看他,见其面色已恢复大半,便知差不多没事了,只是祈缨实在上赶着,对方是直没法子甩手。

    其实也不能怪祈缨,进宫一事无望,罗家公子又是个傻子,别人家虽有好料,不一定能到自己手上,不如抓紧现成的机会要紧。

    先拢住公子本人,再趁今儿宴席间拢住宋夫人的心,这事不愁不成!

    玉吉见此,二话不说拔腿就跑,说时迟那时快,待后头一行人走到岔路口时,她已经气喘嘘嘘地回来复命了。

    “回小姐公子的话,才奴婢已叫个腿快地去了,说话就来!”

    祈缨忙再宽慰宋玦:“太医就快来了,宋公子不必勉强,不如就这里歇息倒好!”

    玉梭从背后拉了祈男一把,示意其也开口。

    玉梭早看出这是个好机会,且她是旁观者清,看得出来,宋玦明显对六小姐无意,对自己小姐,倒有些若有似无的情愫。

    只是九小姐态度不太好,好像倒有些厌恶着宋公子一般,除了为自己的事道谢,正眼也不看人家。

    玉梭觉得这宋公子人挺好的,长得帅也就罢了,家世好也就罢了,难得对九小姐十分看重,上回大太太府里水边一事,已令玉梭心中加分,如今又帮自己解决了大少爷的纠缠,更令玉梭好感陡增。

    再说,玉梭可不傻,宋玦为什么要帮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小丫鬟罢了,人家还不是看在九小姐面上?!

    说明宋公子心中是有小姐的!

    小姐呢?也难说一定就看不上这公子!

    虽说依太太的话,小姐是要进宫的,可若能嫁进宋家,将来做个一二品诰命夫人,不也一样风光富贵?!

    且伴君如伴虎,有了大小姐的前车之鉴,玉梭觉得,进宫还不如嫁进宋家。

    想到这里,玉梭见祈缨如此激进,不免有些替祈男着急:“九小姐,您好歹也说句话吧!宋公子毕竟是咱家客人,怠慢了可不好!”

    我说什么?说六姐姐您可别想错了花头心思?说大房那边的蓉小姐已经跟人家好上了,还偷偷人约黄昏后的私会?!

    说本小姐也曾经上过这花花公子的当,还以为他唯独看中自己, 其实不过是孔雀开屏?!

    想到这里,祈男心头火起,看着宋玦忍不住一阵恶寒:“我只没想到,原来宋公子也是这样的人!”

    宋玦呆住。

    这话什么意思?自己是怎么样的人让她没想到?!

    忽然宋玦顿悟。是说自己心口疼像个女人么?!

    不由自主地,宋玦在祈男犀利凛冽的目光下,垂下头去。他无意间替自己解围一句话却成了个套儿,害自己钻了进去,想到一会儿太医要来,自己还得将这难堪继续下去,不禁面色绯红。

    见宋玦脸红垂首,不敢就接自己的目光,祈男自为证实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心想这人倒还有些自尊,也知害臊了?

    亏你跟祈蓉见面的时候,怎么不知臊?倒还约在西府这边,难为祈蓉还特意跑过来,真真是无耻之极!

    玉梭看看祈男,又看看宋玦,不知这两人是怎么了,怎么倒跟结了仇似的?一个不敢看对方,另一个却不屑看似的。

    顷刻间小厮领了人进来,回说太医到了。

    第百五十六章 旁观者清

    品太医先不知道是谁病了,只听见里头请,心想不知是不是祈男?于是脚步匆匆,及到了一看,才知原来是宋家的公子。

    宋老爷,如今的一品宰相,当年也不过是位侍郎罢了,品太医曾于宫中见过其人几回,为人十分激进势利,却极喜欢在人前装作谦温,高瘦羯长的身子,极精明的样子。

    如今做了宰相,想必连装也不必了吧?

    这位宋公子长得倒有些乃父之风,坐着也能看出身量颇高,也十分消瘦,却瘦得精神,尤其一双眼睛,不过从身上打了个转,便好似将内心也看透了一般。

    “给小姐公子请安!”品太医恭敬弯下腰下,早将在场所有人拢进眼里。

    六小姐对这位公子十分热情,九小姐却是有些冷淡,仿佛公子惹到她哪里,丫鬟们都随小姐,玉梭面上也依着九小姐,只是有些担心之意,隐隐灼灼写在眼里。

    “太医来得倒快,快给宋公子瞧瞧,公子是我家贵客,又是通房之好,若有些不适太太心里不安,我们瞧着也。。。” 祈缨的话接不下去了,人也娇羞地垂下头去,手里捏着腰上绦带,扭来扭去。

    品太医只作看不见其尴尬之色,忙应声上前,宋玦面色绯红,连声说已经好了。

    “就如今好了,刚才也是难受的,反正太医来也来了,若不叫瞧,人家还当公子瞧不上自己的医术呢!公子还该叫太医诊把子脉才好!”

    祈缨总有话说,宋玦无可奈何。

    这两姐妹倒奇了,一个话太多,另一个,却又话少,话说那小丫头一个人站在那地方,又不过来又不理自己,是几个意思?

    品太医探过宋玦脉息,自知无事。起身回道:“想是刚才走得急了?又或是因何事心里慌了?不过依在下现在看来,脉息平稳,并无大碍,也无需开方子了。”

    祈缨却不肯依:“太医这是什么话?明明宋公子刚才捂胸称疼。就算现在好了,病灶不见,到底也该将病根除了才好!如何竟不开方子?快快开出一剂养身调息的方子来,二门外叫个人买去,买了来,好就熬出来。”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温柔可人,如水的目光落在宋玦身上,其中全是疼爱之意。

    宋玦情不自禁身上打了个寒战,立即长身直立站了起来:“真的我已经好了,六小姐别再麻烦太医。才也说了,并无大碍,又何必弄得人仰马翻,又买药又叫人熬的?”

    眼见一会自家母亲和妹妹们都要到了,若叫她们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妹妹们笑死不说,母亲只怕当真,担心自不必说,一定不肯再放自己各处游荡,若要再回去城外拘着,还如何探听各处消息,打探前世之情?!

    可他说的话祈缨是一字不听。一字不进,只顾要卖好献勤,宋玦没奈何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祈男身上。

    你是个聪明人,总不能就此见死不救吧?!

    祈男不看宋玦,可对其心思却一猜就中。要不要帮这个花花大少?她在心里犹豫。

    无论如何,人家也救过玉梭一回。自己若不救,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六姐姐,既然现在好了,也就不必劳烦了。今儿园子里都忙,哪得工夫和人手来熬药?再说既然是老毛病。宋公子必早有药备着,何必又再兴师动众?一会宋家就来了,若宋太太知道,母子连心,必要焦虑,到时反惹得长辈不安,扫了今儿赏花游乐的兴致。”

    祈缨这才罢了。扫了大家的兴可不行,她心里明镜似的,还要借今儿宴席间大肆讨好宋家的人呢!若宋太太知道自家儿子是与自己在一起时犯了病,必对自己没有好印象,说不定还当自己和宋公子八字不合,哦,那就糟了!

    宋玦见祈缨依了祈男的话,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大好起来,便对品太医道:“有劳医家白跑一趟,实在抱歉得很,还望海涵。对了,这位医官面熟的很,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品太医微怔,半晌心内叹息一声。

    “当年在下曾于宫中奉职,如今太医院院判品征,乃家叔是也。”品太医恭敬答之,可宋玦和祈男都听得出来,这话是对方极不愿意说出口的。

    只是这又是为何?

    情不自禁 ,祈男和宋玦交换了下眼神,祈男刹时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冽气迸出。

    面对如此有挑衅意味的目光,若在从前,不论是谁宋玦也不会服输,可如今却竟就此垂下目光,仿佛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一般。

    胸口疼也男人也可能会得的,也不一定只有弱女子才有!宋玦在心里无声地替自己辩白。

    明明自己没这个病,却自陷如斯囧境,宋玦真正是有苦说不出。想起前世,自己也风光过,也落魄过,最后还落得惨死的下场,可如此囧状,却是没有。

    重活一世,这安排是老天有意给自己的考验吗?再撞见一个与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苏九小姐,这也是对自己的锤炼吗?

    宋玦揣着小心,先看了一眼祈男,见其没有明显反对的意思,然后方才开口对品太医道:“原来品院判是医官的叔叔?医官好脉息!只是既然曾于太医院奉职,为何又到这里来?看医官年纪轻轻,正是大有所为的时候呢!”

    这话一半是为好奇,一半却也为他自己。

    前世被人诬陷,死得不明不白,这一世他重新活过,一切可利用的信息资源都不可错过。

    依稀记得,当年的品院判也曾在最后几日的记忆中出现,不过究竟其人其事为何,宋玦竟完全想不起来。

    说实话,若不是今日得见这位品太医,他的记忆里,完全没出现过品院判这个人,不,甚至连影子也没闪过。

    看起来,这一世种种安排,冥冥之中,确有自己不明了,却精准而必须的道理。

    品太医对于宋玦的问题,答案早已烂熟于心,这问题别的许多知道他来历的人也问过,因此他张口就道:“也不为什么,太医院虽好,到底不比在家乡自由,且人各有志,我无意于富贵高禄,回来也好。”

    祈男其实也早想知道为什么了, 说来奇怪,她总想问那太医,却总也没得机会,如今却叫那个花花大少抢在了头里。

    这答案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过瘾,按说从太医院出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么犯错被打发出来,可看这太医毫发无伤的样子又不像,要么医术是好的,自己求放出来。

    可后者更不容易,医术既高,皇上怎么会轻易点头放人出来?

    看起来品太医是说了一半实话,却有意隐瞒下另一半,他志不在贵禄是真,可皇上竟能点头?也是异事。

    不过人家既然有意回避,再追问未免失礼。

    宋玦清了清嗓子,含笑从袖中拈出一块整银锭儿来,向品太医递去:“有劳医家,多谢多谢!”

    品太医向后连退几步,并不肯收,情知这里无事,便要告辞退出。

    祈男有些过意不去,只因祈缨私心,白叫人家跑一趟是什么道理?且这品太医不同陈太医,又不是经总管房请来的,并不按年例来算,因此钱不能不给,至少不能白让人家陪了轿马钱吧?

    “品太医这就见外了。”祈男眼神示意玉梭,后者会意,先看了宋玦一眼,接过那锭银子来,然后慢吞吞,羞怯怯地走到了品太医面前。

    “没有不收的道理。”祈男加重一句,可语调是众人听得出来的,十分温柔婉转。

    宋玦顿时有些不太高兴。不为银子,却为这个太医。

    苏家九小姐为什么对这太医如此友善偏袒?自己帮过她( 弄巧成缘 http://www.xlawen.org/kan/39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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