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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阅读

    的,这会子都好了,也不睡了,叫起院里丫鬟们,正忙着迎接老爷呢!”

    锦芳正要说话,床上月容哼了一声,打断了她:“这可真是喜从天降,本来我还想着,这哥儿”指着床头襁褓里的小人儿道:“没大少爷那样的福气,没想到,说话间老爷就回来了。”

    锦芳脸上阴睛不定,心里酸涩难当,半晌方笑着应道:“可不是?还是这家伙脚头硬,也是你时运到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老爷到了

    祈男知道锦芳必另有心思了,便对月容道:“姨娘也累了一场,别再说话了,好生养着,我们也回去了,有事再说。”

    月容忙让取渍好的红蛋来,非叫拎走一篓。

    “看来你是早预备下了。”锦芳口中喃喃地道。

    月容只是笑,不接话。

    祈男扶着玉梭,锦芳在后跟着,三人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臻妙院大门,进去后锦芳便不发一言,自己回屋里去了。

    “姨娘这是怎么了?”玉梭将灯笼交给桂儿,有些奇怪地问祈男道。

    祈男做了个鬼脸:“嫉妒呗,还能有什么?”

    玉梭想了下,先没说话,待回到屋里,却不住叹气:“要说姨娘的想头也没错。二姨娘那头养个哥儿,又正好赶上老爷回家,老太太将做大寿,实在福气不薄。说起来,”瞥了祈男一眼:“小姐你是不是也太热心了些?咱们这样帮她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祈男伸出手指捏了她胖呼呼的脸颊一下:“你怎么也这样小见识起来?怎么就砸了自己?反正她肚子里是不是哥儿是早注定的,就算咱们不帮,她也一样生个哥儿,老爷也一样这时到家,咱们帮她,将来她少不得感念咱们之情,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你刚才这想法,就跟太太似的,总觉得坏了别人的事,就能帮了自己。其实是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已罢了。”

    玉梭想想也对,于是也就放下这事,叫人送来热水,替祈男净身洁面。

    “咱们今夜怕是睡不成了,”祈男坐在床沿上,犹豫着要不要躺进被窝里去:“老爷这一回来,总要闹得家里不清静,也不知太太会不会来传话。要不我还是。。。”

    玉梭将她按进床里:“才说是打前站的,又不是老爷就到了,总还有一二个时辰吧!小姐只管睡下,有事我再叫醒小姐。”

    祈男也觉得身疲体乏有些抗不住了。遂便依言倒了下去,将被子拉到下巴底,然后打了个哈欠道:“玉梭,你觉不觉得,今儿品太医神情有些不太对?”

    玉梭慢慢坐到床前木级上,替祈男将鞋上的细灰掸了,然后方若有所思地道:“可不是?总觉得他闷闷不乐似的,像有心事,又不好与人说得。小姐你也看出来了?”

    等了半天,玉梭也没等到祈男的回 应。抬头向床上看去,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说来也怪,在宋家别院,除了楼上做活,祈男没什么别的事好忙。却没一日能睡得好,睡得安生。

    回到自己家里,大事小事不断,可祈男却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连个小梦也没有。

    一觉就到天亮,再睁开眼时,祈男就看见日头照到床前的帷幔上。结果洒下一身的碎花影子。

    “这么这样迟了?!”祈男有些慌神:“玉梭,玉梭!”

    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顷刻间帷幔被从外头揭开,玉梭喜气洋洋地脸便显露了出来。

    “小姐醒了?”玉梭边将帷幔挂上两边的银钩,边笑眯眯地道:“想来睡得香甜,这会子才醒。”

    祈男坐起身来嗔道:“你还说呢!怎么也不叫我一声?看睡到现在日上三杆。叫人家笑话呢!”

    玉梭笑着将捡好的衣服送到床上:“哪里就敢笑话?再说哪有人知道?都在老爷书房里呢!”

    祈男愈发着急慌张了:“老爷到了?都去了?该死该死!就落下我一个?因为睡迟了?!完蛋完蛋!咦你怎么还笑得出?”

    玉梭咯咯作声:“怎么笑不出?老爷特意吩咐让九小姐多睡会子,小姐就睡到今儿天黑也没人敢做一声,我怎么笑不出?”

    祈男拎起衣服的手怔在了半空中:“这话怎么说?”

    玉梭替祈男将黄绿主调五彩织金花卉纹样缎面立领偏襟小袄披上身去,然后方道:“老爷昨儿半夜才到家,进门先去佛堂拜过了老太太。然后到华成院看了二姨娘和哥儿,再接着便问九小姐,太太回说已经睡下了,老爷便吩咐,原话是这样,”

    玉梭挺直身子,绷紧了脸,粗声粗气地道:“九小姐近日劳顿,又才病了一场,不必特意叫她起身,叫她多睡会子。待自己醒时,让来书房见我即可。”

    祈男实在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老爷脸皮这样紧?”她伸出手来捏了玉梭脸颊一把:“只可惜上头肉多,让人忍不住伸手。”

    玉梭避让不迭,口中抱怨道:“小姐怎么最近总喜欢捏我?看冬天要生冻疮了!”

    祈男哈哈大笑:“谁让你长肉来着?!”

    正说笑间,金香在外头听见动静,便于窗下叫了一声:“九小姐醒了?姨娘有话要我来传呢!”

    祈男忙让进来,又低低问玉梭道:“姨娘人呢?”

    玉梭同样小声回道:“去老爷书房了,一早就去了,小姐如此聪明的人,还问这种问题?”

    祈男嘻着嘴笑了:“你教训得是,敢是睡傻了我?”

    金香进来,先就看见玉梭替祈男系上一条竹青底子圆点纹样缎子马面裙,眉头不觉轻轻皱起:“九小姐,”她陪笑道:“这条是不是,也太素了点?”

    祈男只作听不见,反问她道:“你有什么话?”

    金香这才道:“姨娘说了,让小姐戴那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还有衣服,”她看了一眼祈男身上,后者有些转身,这样便可不听,不见。

    金香无奈,只得又道:“脂粉也打重些,还有鞋袜。。。”

    祈男伸开双臂,好让玉梭替自己系上青绿色宫绦,口中叹道:“除了衣着打扮,姨娘还有什么别的话没有?”

    金香睁大眼睛想了一想:“只说小姐一会到了书房,少提宋家的事,还有,”金香情不自禁抿了嘴:“多说几句太太坏话,多替姨娘美言几句就是。”

    祈男哈哈大笑:“这才是姨娘真心话呢!行了我知道,”她整整有些歪了的绦带,走进了净房。

    “姐姐可是才叫露儿出去打听了?”趁锁儿替祈男梳洗的空当,玉梭悄悄问着金香:“老爷那边有什么风声没有?”

    金香摇头:“坐了一屋子人,不过老爷在里间,开始只叫了太太,后来不知说了什么,又叫了五姨娘进去,露儿去时,五姨娘刚刚入内,她好容易求了玳瑁出来,却也没什么说的,只说为了九小姐的事。”

    玉梭便有些不安,太太可不是个会说好话的主儿,虽有五姨娘在,可人轻言微,也许挡不住太太的阴枪冷箭。

    “还是快些梳洗了过去为上!”玉梭心里这样想,嘴上便忍不住大声说了出来。祈男净房里听见了,叉着满是水湿漉漉的手便出来了

    “出什么事了?”

    玉梭吓了一跳,忙用自己手帕接住将要滴进裙边上的水滴,然后抱怨道:“这是新的,小姐玩也得有个限度!”

    祈男翻她个白眼:“看把你会说话的!不是你叫我出来的?!”

    玉梭一想有理,不觉也嘿嘿笑了。

    于是梳妆打扮,金香好说歹说,总算劝得祈男依从锦芳的话,带上那套被选中的红宝头面,不过脂粉什么的就再不肯从了。

    重重打上?看画上两坨红粑粑,自己还成个什么样?祈男死也不从。

    “行了,走吧!”依旧总样子,薄薄打上一层细粉,略描黛青,祈男便从镜前起身。

    一路上,祈男不自觉地有些忐忑不安,因此沉默寡言。从来没见过这一世自己的父亲,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太太怕他,姨娘们争他,自己呢?会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位苏二老爷?

    问玉梭?不行。难不成还跟她说,自己没见过父亲,以求她指点一二么?

    这也太搞笑了。

    事到如今,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说老爷将到,昨晚上太太可真是一夜没睡,说是心肝肉疼的,结果精神倒好,提点人收拾了一夜,又在屋里等了半宿,老爷将近天明时才到呢!”玉梭倒是喋喋不休,其实也是因为紧张,细数起来,她见老爷的机会也不多。

    祈男小时候老爷是不太理会的,本来在家时间就少,回来又因各种事体,哪有机会管这个小女儿?

    待到大了,老爷回来的就更少了,也就更少见面。要不是前年,老爷年前回来,年关祭祖时见过一面,玉梭还真想不起来,这位二老爷长得什么样了。

    沿着回廊,曲曲折折走了半天,玉梭扶着祈男,在一个水磨砖摆的花月亮门站住了,先不进去了,却咳嗽一声,于是里面走出四个年轻俊秀家童来。

    “是玉姐姐?请进来吧,老爷太太口里已是念了半日了。”打头一个名叫桂童,笑着向里引道。

    祈男的心悬到半空中,面上犹自镇定,玉梭笑着称了声谢,二人便穿门而入。

    进去后先就看见四边游廊,皆刷得新鲜朱漆,地下一条石径,光洁润滑,半点青苔痕迹也无,石径那头,一字儿立着五间楼房,朱扉碧窗,极其幽雅。

    第二百二十五章 见过老爷

    院里到处都是松柏,却连一只花影也无,小小一座假山,比邻树影而立,太湖石堆砌出来,嵌空玲珑,上头苍藤绿苔,斑驳缠护,甚有古意。

    丫鬟们都在一带朱阑下屏息听命,这时见祈男进来,一个个便如拾着宝了似的,抢着起身,打帘子的打帘子,回禀的回禀,下来扶祈男的,更是人多拥挤。

    “九小姐来了!”

    祈男含笑,纤腰约素,莲步凌波,轻盈拾级而上,屋里小姐们却与外头的热闹相反,除了祈缨,无一人起身相迎。

    “九妹妹!”祈缨上来便拉住了祈男的手:“你可来了!老爷太太已问了几回,只是舍不得让人去吵了你。”

    祈鸾冷笑:“是啊,九妹妹如今可成了香饽饽了,我们在这里坐了半日,不过是个布景,也只有九小姐,年纪最小,倒来得最迟。”

    祈缨回头看她,口中冷冷地道:“这是老爷的话,二姐姐莫非不服?有气只管去回老爷。”

    祈鸾不说话了,却与祈凌祈波祈娟三人相视一眼,嘴角露出鄙夷与不屑来。

    祈男低低对祈缨道:“姐姐何必跟她们废话?倒伤了自己精神。随她们说去,横竖不少我一根寒毛。”

    祈缨便也笑了:“倒是九妹妹想得开!”

    锦芳从里间捞起帘子来,口中恭敬地道:“老爷请九小姐进去说话!”

    祈男听这口气,不觉又有些好笑,又有些胆怯。因从来没听锦芳这样正经过,知道是因为老爷在的缘故,却更增添了她的紧张之感。

    好在进门那一瞬间,锦芳在她耳边轻轻地道:“老爷正欢喜呢!”

    祈男的心略放回些到肚子里,回视她一个镇定的眼神,二人心照不宣。

    进门后还没来得及抬头,祈男便先看见地上先放了一个大铜盘。一个古铜茶炉座在盘内。那炉约有一尺多高,身圆如斗,下有鼎足,炉身两孔。炉口圆小。祈男见之好奇,不知此为何意。

    太太亲自从火盆内夹了些焰炭,又加上些生炭,便见一炉活火直燃起来。翠玉捧过一个蔚蓝大磁瓯,又把个宜兴窑提梁刻字大壶,口中回道:“回老爷的话,这里头盛的是雪水。”

    这才听见对面正榻上有人回应的声音:“很好。”

    祈男向上看去,见有个中年男子盘腿屈膝坐着,胖胖的身干,阔阔儿的脸盘。肤色红润,眉目清琉,年纪约莫三十来岁,并未留须。

    玉梭暗中捅了祈男一把,祈男会意过来。忙就跪了下去:“父亲!”

    这就是苏家的二老爷?苏则肃?看起来倒老实好说话一人嘛!

    于是彼此见礼,老爷吩咐祈男右首落座,慢慢说话。

    太太走到老爷身边,低低不知说些什么,祈男便趁机将屋内打量了一番:两边的紫檀木八宝柜内,玉壶宝鼎,古画奇书。,甚为华丽,目迷五色,窗前一几,几上设着笔砚等物。另有香几两只,各自熏着不知什么香雾。倒是清淡得很。

    正榻背后,挂了一幅堂画,祈男看不清落款,总之是名家山水,两边挂着泥金锤笺对联。榻左手边是香几,右边摆的是大理石插牌。中间摆了一架大洋自鸣钟,一对钩金玉带围玻璃高手罩。一对画漆帽架分列两旁。桌椅、脚踏、马杌、茶几都是紫檀的。

    除此之外,一朵儿现在的花儿也不见。

    “老爷有近一年没见男儿了吧?”太太的悄悄话说完了,声音大了起来,祈男见提到自己,少不得抬头笑向上头看去。

    “嗯,上回见还不过是个小丫头,如今再见,却成了大姑娘了。”老爷笑眯眯地对祈男道。

    锦芳走到祈男身后,脸上情不自禁露出骄傲的神情。

    “回老爷的话,九小姐一向由妾身看顾调教,老爷这样力赞,妾身实在有些担当不起呢!锦芳的声音虔诚而娇媚,又是祈男一向不闻的。

    “老爷过誉,”祈男忙起身要谢,不料太太却骤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其实我也说过多次了,男儿该我亲自调教才是,五娘只是不肯。若不然,只怕早有出息了。”

    祈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真?老爷才刚刚进门,太太就要这样吵闹出来么?

    老爷顿时沉了脸,祈男见势不好,忙紧紧捏了锦芳的手,不让她开口。

    太太依旧不肯放过,口中又道:“说起来大丫头的事不就是前车之鉴?姨娘总说自己教养得好,其实不过是一时的荣耀,后来不就。。。”

    老爷重重拍了榻上小几一下,将太太的话生生截断了。

    “不准再提此事!”老爷发话了,声音低沉,严酷无情:“前事已过,再虑无益!宛贵人的事是她自己作孽,与咱家何干?难不成做了老子娘的,就要一辈子对她为人付责么?她自己不上道,与家里何干?如今撇清还来不及呢,你们倒在这里扒上身来,真正岂有此理!”

    太太不吭声了,其实她也是心急了些。见老爷看重祈男,锦芳又在眼皮子底下邀功,因此才一时忘了忌讳。

    “老爷教训得是,妾身一时失言,万忘老爷恕罪!”太太走下榻来,忙向上福了一福,然后做出极为诚恳地样子,向锦芳道:“妹妹别怪我,我也是怕男儿跟她姐姐似的,与其将来铸成大错,不如现在好生管教的是。”

    这话说得,锦芳几乎没将肚子气炸了。怎见得宛贵人的事就是我教养得不好?怎见得祈男在我调教下就要步她姐姐后尘?!

    “太太的话,我不敢驳回,不过有一事不明,才老爷说了,大小姐的事与咱们无关,怎么太太横竖就要搬到自己身上似的?”锦芳不管祈男如此暗中阻拦,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太太冷笑起来:“老爷是一家之主,自然从大局面考虑。我是个做母亲的,少不得心里舍不下女儿。不比姨娘,只要享受好处,落了势,就与姨娘无关了。”

    锦芳顿时语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太太一道。

    老爷嗓子眼里哼了一声,众人顿时不响,连太太也收了脸上笑意,正经敛色起来。

    祈男只看不出,这位佛一样的老爷有什么地方让人害怕?怎么大家一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凡女子,大理须明;温柔典雅,四德三从。问安侍膳,垂手敛容。言辞庄重,举止消停。戒谈私语,禁出恶声。这都是户律上言明写定的,夫人你平日治家,该以此服众!”老爷再开口,声音里如有冰霜,与那张团团的胖脸一点儿不符合:“心怀浑厚,面露和平。自己先反了,如何禁得他人?”

    锦芳面有得色,洋洋得意起来,不料老爷话风一转,便又向她斥来:“自为姨娘,该知身份,于众人面前脸横暴厉,腹隐豪强。喜笑喧哗,忿怒激扬,又抗违训诲,傲慢矜张。想也可知平日是如何罔顾羞惶了!”

    太太和锦芳一齐低了头。

    “苏家能有今日风光,除了祖上庇佑,便是自家发奋!我在京里每日如履薄冰,过得什么样日子你们虽不能明见,到底也该心存感念!如今但登家门,就听见如此偏憎溺爱之论,实在悖矣谬极!”

    老爷的话里有股彻骨冰凉的霸道劲气,太太和锦芳由不得向后倒退二步,再抬起头来,各自脸有愧色,和恐惧。

    “妾身知错了,”太太抢在锦芳前头,占了先机:“也是被男儿这事逼得,一时有些失态,求老爷宽恕。说到底,男儿的前程与苏家将来息息相关,妾身也是,关心则乱。。。”

    太太的话音未落,锦芳便急着也有话要说,不料老爷高高举起右手,示意其收声。

    “太太大家出身,我知你不是那样小气量的人。我也知你为心极好,不过也得依势而为。至于五姨娘,确实今日之话有些过逾,若不明罚,只怕难以服众。不过这是后院的事,夫人你看着办吧!”

    祈男急了。怎么老爷三二句话一说,太太没事,反要罚锦芳了?还说夫人看着办?那不明着欺负姨娘了么?

    说白了老爷还在为宛贵人的事生气,好好的倒了势,太太又在面前拨了火,明说是锦芳调教的,有连坐之过,因此才轻轻放过太太,重重惩罚姨娘。

    祈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锦芳立刻警觉,口中悄悄道:“你别管,这可是老爷,一丝儿半点错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的话,女儿不敢驳回,”祈男不为所动,低颦浅笑,和顺如春地开了口:“不过父亲刚刚到家,老太太正心里欢喜,又将到老人家寿辰,若太太就此拿出户律本子来罚人来,未免有些兴师动众,过两日正要为老太太放生散欢喜豆,到外头结善缘呢!自己家里反闹起来,岂不伤了老人家的心?!”

    祈男面上含烟如笑,言语流利圆融,尤其几个老太太说出口,老爷便有些动摇了。

    “且当今皇帝,一向以孝道为先,此次老爷能回得家来,也都因老太太过大寿,若为些小事败了大家的兴,岂非得不偿失?”

    第二百二十六章 老爷为人

    祈男的帽子越扣越大,老爷的表情,也越来越松弛。

    太太眼睁睁看见祈男的话,在老爷面前起到不小的作用,心里的火便越烧越大。

    自这丫头回家就不停地出妖蛾子,先是不肯在自己院里,非要跟那姨娘回去,将自己好心做了驴肝肺。过后便帮着姨娘抢走自己的东西,到了眼下,竟明刀实枪地在老爷面前维护那只狐狸精!

    简直反了!

    “老爷,话虽如此,可到底不能为了老太太的事,就不分正庶对错了吧?”太太话是对着老爷说的,人可看着祈男呢:“将来男儿到了人家,做了人家媳妇,少不得要凭人家分说,若叫那头说咱家不知教导女儿,竟弄得不识大体,岂不笑话?”

    那头是哪头?!祈男心里恨得牙痒痒,只差明说宋家二字了吧?

    老爷明显犹豫了,若有所思地看看祈男,又看了一眼太太,最后,眼神落到了锦芳身上。

    “我一向怎么说来?咱家大小姐是个有出息的,只是运气差了些,不过好歹,也支持了几年,再说如何不好,也不能将前些年的荣耀一笔抹过。”锦芳见机会到了,立刻出声:“老爷当年不也说,此事非蕙小姐不可么?”

    太太立刻变了脸。确实老爷说过这话。

    “行了行了,一回来就为些小事吵得鸡非狗跳的。”老爷终于不耐烦了:“多少大事尚没料理,家里小事反吵得沸沸扬扬起来,简直不成体统!王化始于闺门,家人利在女贞。女教之所系,盖綦重矣。你们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明白,平日里怎么当家教人的?!”

    此言一出口,屋里众了皆低了头,听得出来老爷是真动气了。不过只除了祈男外。她反松了口气,因为老爷话里。明显是也包含进太太了。

    “回老爷的话,门外杭州知府,并布政司大人求见!”

    正当气氛微妙难堪之时,外间突然有人回话。老爷放下茶碗,阴着脸,沉着嗓子道:“知道了。请二位大人翠华厅里坐坐,我即刻就到。”

    太太忙陪笑殷勤地道:“我吩咐她们,看茶水去。”说着便趁机要溜,祈男一见,便忙也笑道:“太太一人只怕忙不过来,姨娘这里站着,不如过去打个下手,装个果盘什么的也好。”

    老爷挥手:“都出去!”

    祈男如获大赦。拉起锦芳就向外走去,不料老爷的话还没说完:“祈男留下!”

    锦芳立刻有些慌了,祈男心里也敲上了小鼓。因从来没跟老爷打过交道,不知对方是个什么脾性?

    不过应该没事。

    祈男暗中拍拍锦芳的手,将她推送出去。老爷随即又吩咐:“外间也都散了吧!”

    小姐们白坐一场,不过于进来时太太领着见过老爷一面,余下的时间便都耗在外头了,这时也无可奈何,各自起身,心里不服,嘴上一字不敢说。走了个干净。

    老爷这才正色看向祈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看似微微含笑,可双目之中,却一点笑意也无。

    “宋家的事。”果然开口就是这个,祈男心尖上颤了一颤,情不自禁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可本能让她如此。

    “我都听太太说了。这倒是好事,只是有些不干不净。”老爷声音不大,却是字字冷如冰弹:“若说宋大爷执意,也没个正经由头。若说宋家提了名来求亲的,宋夫人又不肯。如今倒有些进退不得。”

    祈男默默站着,头虽是垂下的,可身板儿却挺得笔直,唇瓣亦抿得极紧。

    “不过再难办的事,”老爷突然笑了一下 ,笑不得好听,如冬日老鸹,刺耳尖利:“到我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祈男没想到,看似温厚柔和的老爷,竟能发出如此不入耳的笑声。

    “我不过要你知道,这事只凭你,或是姨娘,”老爷眼明心厉,有意不说太太:“是全办来成的。就算宋家那小子再怎么拼力,我这里不许,又或是,其中有些差池,一样也是不能成功。所以。。。”

    祈男明白了,这是开出了条件,要求自己投桃报李呢!不过桃子是青的小的,还没结出来还没长成的,要求的李子却是上好的御品,两者相较,未免失于公平。

    与宋家联姻,在如今的形势下,该是苏二老爷求之不得的事。可他就是有本事,将这事说得如同祈男有求于他一般。

    这也是宦海中浸Yin多年之人,所练就的过硬本事吧?!见风使舵算什么?拨正为反,为已求利才是真本领呢!

    这也就难怪,太太平日里是那样行事了,原来老师在这里。

    “你可明白为父的一番苦心了?”老爷说着便做出极为诚恳的样子来,双目炯炯有神,包含了舐犊的深情,看向祈男。

    祈男本是看着他的,这时却立即垂眸,貌似恭敬向前走了几步:“谨尊父亲教诲,女儿不敢就忘。”

    想必祈蕙当年进宫前,也受过同样一番话吧?也被逼许下过,一样的诺言吧?

    天下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生在这个年代这个家里,女儿能出嫁,嫁给什么人,全是父母,尤其是一家之主,父亲的恩赐。

    “出去吧!”老爷满意了,对这样的回答,他再满意也没有了。果然姐姐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容易,十分容易。

    谁说生女儿就不中用?看看他苏则肃的女儿!一轮又轮,总能给他换回不少好处。

    祈男慢慢从里间出来,看见外头阳光正好,空气冷冽,不觉就深深吸了一气。刚才屋里的气息实在太过肮脏龌龊,再多呆一小会,她只自己就要吐出来了。

    明明是相爱的二个人,一桩再合适不过的姻缘,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利益关系,被蒙上了重重阴影。

    “小姐,”玉梭早在外头等急了,看见她出来,忙上来扶住她,满脸关切之情地问:“没事吧?”

    祈男回她个微笑:“没事,”说着心头想起一事来:“走,咱们看看二姨娘去!”

    一路秋景宜人,丹桂芬芳,香盈庭院 疏林黄叶,被阵阵西风吹得瑟瑟作响。祈男有意不走游廊,从几处草坪上慢慢踱步,脚下香泥沁心,黄叶脆响。

    走过一处时,祈男见有几个婆子正大力打扫地下黄叶,更因慌张,将几株近处的鸡爪枫扯带得零落下不少红叶时,不觉有些心疼,便开口叫道:

    “这些不该扫了去,,秋日落叶乃四季一景,且此时草坪凋零,正好落叶铺垫,都扫了才难看呢!”

    婆子们正忙,听见声音抬头来看,见是祈男便笑了:“原来是九小姐!”先行了个礼,然后手里不停,嘴里回道:“这是太太吩咐的,说老爷一会就到,如此败落的景象看着实不成样子,这才命我等这里扫了去。”

    听见太太二字,祈男闭上了嘴,心里哼了一声没有品味,便迈脚走了开去。

    原来再向前几步,便是翠华院了,这里本是其后廊围墙,只见一带石坡,层层的丛兰翠筱,芳磬袭人。

    “咱们不如过去张一眼,姨娘也在呢,说不定太太趁无人处,给她小鞋穿了。”祈男心生一念,便向围墙那头走去。

    玉梭拦不住,只得紧跟上来,很快就看见一道小小月亮门,这便是翠华院后门了。

    走进去便见前后撒花翠帘皆放了下来,拢掩着暖意,四面花竹阴森,正面一明两暗书房,两边耳房林立,太太的声音便从右边传了出来:

    “我说你只是不中用,你倒不信!看洒这一地松子仁,还不快些收拾!”

    祈男放轻脚步,蹑足走到窗外,透过半明的窗纸,果见太太正对一人发火,却不是锦芳,而是翠玉。

    锦芳低头正在摆一盘福橘,听见太太说话,不觉冷笑道:“太太今儿火气大,平日就洒一坛子也没见动气,翠玉也不过失手洒出几颗来,这就动上肝火了。”

    太太听见,猛地回头啐了她一口:“你少得意!自为趁了心意,又有人给你撑腰,就在我面前拿起大来了是不是?实说给你吧,且收收心!今儿宋老爷的信到,宋夫人还不定使出什么招数呢!你只当九丫头的事是笃定定了?!看狂得没边了!”

    锦芳立刻闭口不言,太太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日夜悬心也只为此事,听见宋夫人要使坏,先就慌得手也抖了,心也颤了。

    祈男叹息摇头,也不愿再看下去了,抽身出来,不发一言,悄悄原路退了出来。

    是啊,秀妈妈托荷风递来的信儿也说,今日宋老爷信到。究竟如何,将见分晓。

    毕竟自己是要被送出关外和亲,还是嫁进宋家?又或是两样皆不沾,留于苏家?

    城外宋家别院, 亦有两人与她一样心焦。宋夫人一大早便叫了宋玦和秀妈妈,到她正房。

    “老爷的信刚刚送到了,”宋夫人高高扬起手中信封,将牢牢封住的侧边向外,示意眼前二人,“我还没拆呢!只等你们到了,便可真相大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信到

    宋玦与秀妈妈对视一眼,后者便淡淡一笑道:“太太着实也心了,其实太太先看也是一样,家里谁有这个胆子,敢拿老爷的信做假不成?”

    太太左边眼皮,不易察觉地微微抖了一下,手里的信便急急放了下来,目光有些曲折地绕了回来,清了清嗓子,尖声道:“既然如此,咱们看信就是。”

    说着将信交到身后吕妈妈手中,吕妈妈麻利地拆了,又再送回到夫人手中。夫人先皱眉扫了一眼,宋玦屏息静气等着,眼巴巴望着,不料却等来一句:“这里太暗了,将窗棂开了!”

    秀妈妈听说,不待他人动手,自己便快步走到窗前,三下五除二,便将所有八扇窗棂,全都通通打开。

    夫人却又立刻抱怨起来:“怎么全开了?风大得很,我又没穿大袄,看吹得我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然,还是进去开了箱子,取一件小毛来我披?”

    秀妈妈眼神震住欲进里间的吕妈妈,伸手又再关上窗棂,只留下两扇洞开。

    经过这一番周折之后,夫人总算正眼看向信纸,宋玦目光如电,注意观察着她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肯放过。

    宋夫人貌似漫不经心,略扫一眼,嘴角便绽开些笑容出来,只是看在宋玦眼里,那笑容似乎有些牵强,像是演出来的,不似真心。

    “老爷说了,此事不宜。”简简单单八个字,夫人说得十分平静,说完便将目光投射到宋玦脸上,只是迎上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又有些抵挡不住般,缩回到,退而求其次,看向秀妈妈。

    不料后者眼神同样犀利,宋夫人咳嗽一声。遂直接偏了头,将信纸还到吕妈妈手中。后者接了,强笑着平静住拿信的手,不让它在对面几道如电似火的目光下。生出抖动来。

    屋里安静下来。香炉里金篆缕缕丝丝萦绕,成蛇成精似的围在众人身边,不肯离去。

    “那和亲一事,父亲又做何打算?”陡然间宋玦开口,眼神里精光一闪,目光如炬向夫人看去。

    宋夫人十分镇定:“和亲一事,确实玦儿的主意可行,业已禀报皇帝,实为省钱省力的好法子。”

    宋玦脸上先是没有表情,过后。微笑起来。

    “所以说,父亲只是不许与苏家联姻一事?”他表现得如此深沉自敛,倒让宋夫人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因本以为,儿子必因心意不被依从,而要大吵大闹的。

    “夫人的意思。噢不对,老爷的意思,正是如此。”吕妈妈见夫人有些接不上话似的,便自己替她回答了。

    秀妈妈看向宋玦,后者俊朗的脸上,薄削唇角倏地勾起:“妈妈你觉得如何?”

    秀妈妈情不自禁,微微一笑:“大爷又觉得如何?”

    宋玦双手抱臂。高大身躯傲然而立,身后阳光投注,他整个人便笼于一轮金光之下,剑眉星眸,悬鼻薄唇,面有戏谐之意地道:“妈妈觉得如何。我便觉得如何。”

    秀妈妈便含笑看向夫人:“既然如此,请夫人赐信一看。若真如夫人所言,老爷的吩咐自然无人敢违背不从,就算老爷的心意与老夫人相悖,”说着深深看了对面正端坐着的夫人一眼:“也只有按老爷说得办了。”

    宋夫人像早料到对方有此一说。回头与吕妈妈对视一眼,然后方正视秀妈妈,冷冷地道:“我是无妨的,不过,”话锋随即一转:“老爷信上吩咐,为免生事端,尤其苏家老爷最近刚刚到家,为免伤及同僚感情,此信不可示人,传其意后,即可便烧毁为是。”

    吕妈妈只等夫人这话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配合得极为默契地将太太身边香炉挪到近处,揭开上头盖子,便要将手里薄薄一张信纸,丢入正冒出火星来的炉中。

    说时迟那时快,吕妈妈几乎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本来捏在自己手中的信纸,瞬间就被宋玦掠了去。

    “当真父亲如此说?要烧了也不是不可以,待儿子再看上一眼,再烧不迟,亦不为不敬。”宋玦边说边笑,身形已离开吕妈妈一丈开外,并将信纸抖了开来。

    不料但见之下,宋玦先是身抖手颤,过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妈妈你来看,“宋玦将信递到秀妈妈手中:”这可是绝了!“

    秀妈妈不声不响地接过信来,看了一眼,上头文字确如太太所说,且字迹也。。。

    “果然大爷的话没错,”秀妈妈也淡淡笑了:“哪里寻出来这样一个能人?将老爷的字迹模仿得如此相像?真该识得此人,将来说不定能有重用。”

    宋夫人听了个目瞪口呆,吕妈妈先也是同样呆住,过后反应过来,恶狠狠地反问:“妈妈这叫什么话?难不成竟指夫人暗中使人,假做出这信来么?”

    秀妈妈笑而不语,只看宋玦,后者顿时就沉了眼眸,绝世俊美的面容瞬间冷凝,周身仿佛有寒气凝结。

    “自然是这话。若不然,这封信又怎么说?”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临空抖开,夫人便先看见了上头如血似朱的一颗玉印,确实是老爷的没错。

    自己那封呢?别的都好说,只除开此印,这是伪装不了的。

    可他的信,又是从何而来?

    “昨晚我便派人,去驿站守了一夜。信到时便知会我到,拆开看过,又再临摹一封同样的丢于( 弄巧成缘 http://www.xlawen.org/kan/39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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