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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

    巴都愣住了,问道:“你要雪莲做什么?”

    王小西眼睛一翻,不奈烦地道:“你真啰嗦,问那么多干什么?”

    巴都哑口无言,本来他要这么来说王小西的,却让王小西用来抢白了他。

    正在这时,一骑骏马停在了店外,王小西对门而坐,眼睛不由自主地放起了光来。巴都回过头去,就见骑马的是一位异族少女,年约十七八岁,蓝眼碧睛,皮肤白晰得有如牛奶一般,脸上的面纱正被挽起,一双睫毛长长地向上弯曲着,动人心肠,乌黑的长发编成了十几条细细的辫子垂在胸前,头上戴着顶四四方方金丝小帽,一看就知道是名畏吾儿人。西北一带畏吾儿人很多,象这位如此美丽的姑娘却不多见,巴都禁不住多看了一两眼。那少女一跳下马,目光便与巴都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她高傲地扬起了头。在元朝,人是分四等的,高等的自然是蒙古人;次为色目人,包括畏吾儿、回回、汪古、乃蛮等民族;再次为汉人,即中国北方的汉族、契丹人、女真人和高丽人;最低等的是南人,也就是南宋遗民。畏吾我儿属于色目人,自然看不起被称为南蛮子的汉人。

    这少女昂首阔步地走进了饭店,巴都已经转回了头,对于看不起他的人,他也同样看不起。可是王小西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外,啧啧赞道:“嗯,好马,好马!”原来他看得不是这位畏吾儿少女,而是门外那匹白色的骏马。

    “你是不是在打那匹马的主意?”巴都问着王小西。

    “喂,你小声一点儿。”王小西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这些畏吾儿人最可恨,总是看不起我们汉人,偷走她的马又能怎么样呢?”

    巴都瞟了一眼坐在远处的那名畏吾儿少女,警告道:“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你没看到她带着剑吗?她一个柔弱女子既然敢独行江湖,定当有过人的本领,你不要小看了。”

    王小西只一笑,道:“我要盗走她的马,还会让她知道吗?嘿嘿,这种目中无人的姑娘最好骗,也最好偷的。”

    正说着,忽听那畏吾儿少女猛一拍桌子,娇叱道:“我要的是烤羊肉,谁叫你端什么炒羊!”说着还使劲地打了那位服侍她的伙计一巴掌。她说得是畏吾儿话,巴都一句也听不懂,但王小西却听得懂,他向巴都作了个眼色,站起身走了过去,巴都知道那个畏吾儿少女要倒霉了。

    被打的伙计莫名其妙,他也不懂这少女在说些什么,王小西笑着向他解释道:“哎呀,你这个人连畏吾儿话都听不懂,怎么能在这里开店呢?她是在说不吃羊肉,要吃猪肉。”

    “胡说!”这少女竟用标准的汉语河西话骂了起来:“你才要吃猪……”她忽然住了嘴,原来她还是个回教徒。

    王小西哈哈笑了起来,讽刺道:“姑娘既然会说汉话,为何要装腔作势呢?嘿嘿,你一开口便亵渎神灵,当心真主安拉惩罚你。”

    “你……”这少女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回手又是一巴掌打来,王小西早有准备,低头躲到了她的背后,并在她的身上摸了一把,装作十分畏惧的样子叫道:“别打别打!我怕了,我怕了!”说着灰溜溜地回到了座位上,却向巴都做了个鬼脸,巴都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那少女将怒火发泄在伙计身上,举起桌上的盘子“啪”地摔到地上,大声用汉语命令着:“我要烤羊肉,你再送错了,当心我拆了你的铺子!”

    伙计忙不迭地答应着,拣起地上的盘子碎片转入了后面。

    巴都皱起了眉头,这个畏吾儿少女长得虽然漂亮,但未免太刁蛮了。

    “今日这顿饭钱由我出吧。”王小西笑着取出了钱袋,放了一锭碎银在桌上,然后道:“赵老弟既然不愿和我同行,我只好先走一步了。”说着向巴都作了个揖,又拍了拍他的胸膛,道:“咱们后会有期了。”说着大踏步地走出了店去。

    第二章 王子与贼(下)

    更新时间:2008-07-30

    巴都觉得奇怪,王小西既然处处爱占便宜,今日怎对他如此大方呢?他也不愿多想,走了一个讨厌鬼,让他一个人清静下来,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他吃完饭,叫过伙计,用王小西给他留下的那锭碎银会完账,正准备离去,却听到那个畏吾儿少女又大叫起来:“咦!我的钱呢?我的钱袋哪里去了?”他不由得停下步来顺声看去,原来是伙计向这位少女讨账,这少女不停地摸着身上,可是什么也没有摸到。伙计恼怒起来,揶喻着道:“嘿!法典上的条文中并没有规定说畏吾儿人吃饭可以不给钱。”这少女的脸涨得通红,怒道:“谁说我不给钱,我不是在找吗?”这伙计道:“我们汉人有吃白食的,哎,原来畏吾儿人中连女的都吃白食!”这少女越发恼怒,恨恨地道:“吃白食?我就吃白食怎么样?”这一蛮不讲理的举动果然让伙计为难起来,无论是什么理由,他也不敢打色目人和蒙古人,他的地位毕竟要低人一等。

    巴都霍然明了,难怪王小西那到快逃走,原来是他偷走了这个少女的钱袋。花得钱不是自己挣的,当然要大方得多。

    那少女甩脱伙计的纠缠,就要离去,那伙计自然不放。巴都笑了笑,道:“吃了就走,这跟强盗有何区别?既然这位尊贵的畏吾儿小姐没有钱,那么我这个卑溅的南蛮子就替她付吧!”说着,放下一叠纸币,讥诮地望了她一眼,走出店去。

    这少女忽然大悟起来,飞快地跟出了店,指着巴都骂道:“小贼,你想跑吗?”

    巴都回过身来,十分不快地道:“你说谁是小贼?”

    “你!”这少女几乎指到了她的鼻子。

    巴都甩手挥开了她的手指,冷冷地道:“不要以为你是个畏吾儿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若再血口喷人,当心你的脸。”

    巴都的脸是那样得恶狠狠,这少女由不得真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脸上真得破了皮,即至触到了皮肤,才恍然大悟,辩解道:“难道不是吗?我的钱袋一定是被你那个同伙偷去了。”

    巴都道:“他偷的你,你去找他。”说着大踏步地走到自己的坐骑前,拍了拍马鞍上的灰尘,就要上马。

    “你休走!”这少女嚷道:“你既然和他一起吃饭说话,难道不是他的同伙吗?”

    巴都回头看了他一眼,嘲笑道:“你不也和他说过话吗?”

    这少女愣住了。

    巴都跨上了马,就要离去。

    “休走!”这少女又是一声大喝,一把出鞘的剑如电光飞闪一般直刺过来,巴都听得风响,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堪堪躲过这一击。这少女见一剑落空,先是一惊,跟着又是一剑而至,快得如离弦之箭,逼得巴都飞跃下马,落在地上。但是那剑象鬼魅一样又跟了过来,一上手,这少女便连连使出辣招,顷刻间,将巴都逼得手忙脚乱,不住得后退,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但是这个少女在这几招之后,便慢了下来,原来她又是个程咬金,只会三斧子。

    见巴都在她的狂攻之下依然安然无恙,这少女的惊骇也非同小可,自她出道闯荡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在她的十招之内全身而退,看来今日她是遇到了对手。

    巴都也恼怒起来,这个畏吾儿少女不问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又这么狠毒,实在叫人忍无可忍,他猛地往前一撞,已瞅出了这少女的破给绽,他探手而入,只一招便夺过了她的剑,反手横在了她的项间。

    “狗强盗!要杀你就杀吧!”这少女倒是十分得硬气,一付视死如归的架势。

    巴都随手把剑扔到了地上,道:“我不是强盗。”说着又跨上了马。

    “我的马呢?是不是你的同伙偷去了?”

    巴都一怔,这才发现这少女的坐骑果然没有了踪影,王小西也真绝,偷了她的钱不算,还盗了她的马,让她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又如何旅行呢?巴都虽然有些同情,还是冷冷地道:“你为人太不讲道理了,这是真主安拉在惩罚你,活该!”说着一挥马鞭,白龙驹长嘶一声,绝尘而去,直气得这畏吾儿少女在原地愤怒地跺脚。

    巴都很快就追上了王小西,其实王小西根本没有走快,他是在故意等巴都。

    王小西骑着那匹畏吾儿的骏马,牵着他自己的那匹栗色马,正缓缓而行。见到巴都赶上来,他幸灾乐祸地道:“你怎么那么慢?是不是那个母老虎找你麻烦了?”

    巴都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太过份了?”

    王小西耸了耸肩道:“怎么个过份?你说说看?”

    巴都道:“你既然偷了那姑娘的钱,又盗了她的马,为何不把自己的马留给她?你让她一个弱女子孤孤单单地怎么办?”

    王小西笑道:“哎呀,没想到赵老弟还有怜香惜玉之心,既然如此,你自己为何不救助她,把你的马给她骑?”

    巴都怔了怔,一时也答不出话来。

    王小西依然笑道:“看来赵老弟的武艺果然非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巴都不解地问。

    王小本道:“那女的难道没有抢你的马吗?她如果打得过你,你还能骑着马来吗?”

    巴都越发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抢过我的马?”

    王小西哈哈大笑了起来,过了半天才道:“总在河西走动,没吃过羊肉,还没有闻过羊膻吗?老实告诉你,那个畏吾儿姑娘不是好惹的主,她就是畏吾儿的公主玛依拉。”

    “她是畏吾儿的公主?”巴都简直不能够相信,又问道:“那么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王小西道:“这位公主最是狂傲,为人十分泼辣,就象她的剑一样不让人招惹。不过她的剑术倒是有几分可怕,连我也要畏惧三分。她有个姑母是宁夏王忽雷的第二个老婆,所以她经常从吐鲁番到宁夏来玩。我在河西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会不认识她吗?”

    巴都愣了愣,如此说来,这个玛依拉还算是他的表妹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位表妹,还是道:“就算她是公主,你也不能让她身无分文,流落异乡呀?不如把你这匹栗色马给她算了。”

    “给她?”王小西拖着长声叫道:“你说得轻巧,我这匹马叫做拳毛锅,虽然不及她这匹汗血白,但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比你的这匹白龙驹丝毫不差,让我给她,门也没有!除非……”

    “除非什么?”巴都问道。

    “除非拿你的金雕牌来换。”王小西道。

    巴都愣住了,这个王小西念念不忘那块金雕牌,难道他有什么企图?于是问道:“你要那块令牌干什么?”

    王小西道:“我也要装一装蒙古王子。”

    巴都怔了一下,笑了起来:“你装蒙古王子,你行吗?”

    王小西一脸正经地道:“怎么不行?你都可以,我怎么就不行呢?我比你看起来更象蒙古人哟!”

    巴都眼睛一转,道:“那好吧。”说着伸手入怀,脸色不由得大变,自己明明放在怀里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你不用找了,只要你答应就行了。”王小西得意洋洋地举起了一面令牌,正是巴都的金雕牌。

    “怎么会在你那里?”巴都愣住了,蓦然想起他与王小西在酒店分手时,王小西拍了拍他的胸膛,难道就是在那时已着了他的道?这个王小西的手也太快了,真是个妙手空空儿,以后与他在一起时真要处处小心。

    王小西有些歉疚地道:“不好意思,没经过你的允许我就拿来看了看。哎!谁叫你我是朋友呢?我王小西是从来不偷朋友的东西的,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还给你。”

    巴都也笑了起来,道:“你既然拿到了手,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我要警告你,不要在冒充蒙古王子时被人识破了,不然你的命可就难保了。”

    “你放心,我比你聪明。”王小西笑容满面地道:“你我是朋友,我这匹马就是你的了,我可要先走了,咱们宁夏城见。”说着生怕巴都反悔,猛地打了一鞭坐下的汗血白,那马长嘶一声,象一道烟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的雪原上。

    巴都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王小西如果真扮王子的话,一定会失败的。这世上没有谁会那么傻,只凭认一块令牌。

    玛依拉公主怒气冲冲地追了上来,远远看到巴都便大喊着:“你给我站住!别跑!”她这个姑娘果真毫无世故,如果巴都真是盗贼的话,就是不知道她在追,一定也会策马狂奔而去,任她追得再快也是白费力气。

    巴都嘲讽地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狼狈得有如身后尾随着一只大老虎,那罩脸的面纱和头上的那顶四四方方的金丝小帽也不知丢落到哪里去了。她来到巴都的面前,顾不得说话,先不停地喘着气。

    “这匹马你就将就着骑吧。”巴都将栗色马的缰绳扔给了她,然后一拨自己的马头,不愿去听玛依拉在后面“喂喂……”地喊叫,双腿*马肚,抽了一鞭,骎骎而去。

    第三章 初遇红箫

    更新时间:2008-07-30

    巴都又是一人一骑,虽然寂寞,却也随心所欲。他跑了一天,也没有追上那个大盗王小西,而畏吾儿的公主也没有追上来,三个人都是到宁夏城去,各怀鬼胎,可是目标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宁夏王府。

    悠扬的箫音又飘在了空旷的天底,巴都不由得勒住了马。这曲调是如此得熟悉,两天前他在来到黄河边时就听过了。

    巴都极目四望,找寻那个吹箫的人,但箫音袅袅,就是不见人影。他放缓了马步,顺着声音信马由缰错离了大道,沿着黄河干涸的河床而行。走了五六里,那箫声一直在前面飘悠,就是不见吹箫的人,他打了一下马,白马快步奔了起来,他以为一定可以找到那个吹箫的人,可是这时,箫音却停止了。

    巴都怅望望地走进了河边的一个村中,时近中午,他便在村口的一家小店里坐了下来,一问那个过来招呼的伙计才知道,此村名为红柳湾,距离宁夏城尚有四十余里地,是个党项人与汉人杂居的村落。巴都心想傍晚前就可以赶进城中,所以并不着急,便要了一壶酒,两碟小菜,慢慢地享受这一个人逍遥的时光,同时也在整理自己一路上纷乱的思绪。

    一名白衣少女跨着黑卫进了村子,她身材苗条,头上戴着一顶垂檐纱罩的草帽,让人看不清她的脸,不过从那一身土布的衣料可以知道,这是个小家碧玉,显然是在为谁守着孝。这个少女就这么从巴都的眼前走过去,并没有回头,可是巴都无意间一瞥,却发现这少女的背上还背着一支长长的红箫,他愣住了,难道他找了那么久的吹箫人就是她吗?巴都不敢相信,他清楚地记得两天前在黄河边见过的那个吹箫人骑得是一匹黑马,不是黑驴,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巴都愣愣地望着这个少女走进村去,隐约觉得她似曾相识,端起的酒杯竟忘了啜入口中,过了良久他才醒悟过来,问着坐在门口的伙计:“店家,刚才过去的那个姑娘是你们这个村里的人吗?”伙计答道:“说是也不是。”巴都很奇怪,问道:“哦?为何你这么说呢?”伙计道:“她姓李,是这个村杨家的外甥,因为她会吹箫,又有一支红色的箫笛,所以大家都叫她红箫。”巴都点了点头,喃喃自语地念着:“红箫,红箫,多么好听的名字。”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母亲也叫做红绡,竟是同一个音,只不过一个姓李,一个姓赵。

    “你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吗?”巴都问道。伙计道:“可能是从凉州吧,她是凉州人。不过这个姑娘很特别,从来不跟村里的人讲话,别人问她,她也不答,好象个哑巴。公子对她很感兴趣吗?”巴都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只不过觉得她有些眼熟,随便问一问罢了。”说着又端起了酒杯。

    不知怎的,那缠绵的箫音一直绕在巴都的耳畔,他在猜想着李红箫的模样,她有着苗条的倩姿,应该是闭月羞花之貌,可是他的脑海中浮现的总是小时候所记起的母亲的模样。哦,红箫,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总给他一种亲切,一种温馨和一种依靠。一想起母亲,巴都的心就狂跳起来,自从他五岁那年被送入大都,就只见过一次母亲的面容,后来他被人带到了南方,便再也听不到母亲的消息了。可是,现在他马上就要见到她了,一股辛酸的喜悦让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李红箫跨着黑卫又走了出来,依然从巴都的眼前过去,沿着一条曲折的乡间土路而行。巴都连忙会过了酒钱,骑上马在后面相跟,也不知为何,对于这位背着红箫的少女,巴都总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这也许是因为他从小远离母亲,儿子对母亲总有一种依恋,对于与母亲同名的人也爱乌及乌了。

    马自然要比驴快,但那头黑卫的脚程绝对不慢,巴都追上去的时候,李红箫已经从乡间小路转上了去宁夏城的大官道,原来她也是往府城去的。巴都心中一喜,便想着和她搭言,他脑筋转了转,就有了主意,骑在马上大声吟咏起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吟着吟着已走到了李红箫的身侧,但是李红箫却置若罔闻,连头也未回一下。巴都转头打量着她,却苦于纱罩所遮,看不清她的脸,他的马却不通人情,已然将之超过。“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巴都又吟着,再次回转头来,若有深意地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斜阳余晖处。”那句话本是“灯火阑珊处”,他却改作了“斜阳余晖处”他也不想一想,那词讲得是夜晚的情景,又怎么会有斜阳呢?

    李红箫正在沉思着什么,听到这一句怔了怔,不由得抬起头来,显然是知道巴都念错了。一阵清风吹过,撩起了那层薄薄的面纱,巴都看清了她的脸,禁不住怔在了那里。

    哦,这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吗?不,这怎么会是母亲呢?她们的模样在某些方面有些象罢了。她的眼睛简直与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汪汪的一泓秋水,就仿佛是高天的流云;她的嘴唇也极象母亲的嘴唇,薄薄的两片合成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就象是九月的菊花瓣;她脸型的轮廓远远望去也与母亲的相仿,峨眉青黛,肤色娇柔,明明只有江南水乡才会有这样的少女,怎么会出现在西北不毛之地呢?再一细看,她没有母亲漂亮,因为她的脸冷若冰霜,根本不见一丝笑容,哪怕是一丝的羞涩。她的气质与母亲炯然有异,母亲总是那么憔悴,目中带泪,显得孤弱无依;而李红箫却不同,她就好象落叶秋风一般,眉目间隐含着一丝杀气,她虽然看着瘦弱,但绝对是外绵内钢,不殊红玉巾帼。

    那轻纱撩起了半天才垂落下去,仿佛是要让巴都把她看个够。

    李红箫的黑卫也放慢了下来,十分恼怒巴都的轻薄,在刚才的片刻,巴都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好象是好几辈子没有见过女人一样。

    李红箫也在上下打量着巴都,然后一挥鞭子,那黑卫超过巴都的马,望北而去。

    巴都愣了一下,“喂!”他喊了一声,便追了上去,忽见李红箫一回身,白光一闪,巴都吓了一跳,手指迅急地一夹,原来是一枚绣花针。他故意惨叫一声,趴到马上,心中暗想,原来她还是个武林高手,难怪敢一个人骑驴行走,这种能以绣花针作暗器打出的手法江湖上也不多见。

    大道上没有路客,李红箫冷笑一声,拨过驴望了一眼巴都,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可惜!如此年青却偏偏不学好,你也怪不得我。”说着,便要纵骑而去。

    巴都猛然坐了起来,笑道:“原来李姑娘不是哑巴。”

    李红箫一怔,这才明白巴都是在装假,不由恼怒起来,鞭子一挥,直抽向巴都的面门。巴都毫不示弱,左手一捞,已抓住了鞭鞘,猛然一提,红箫握得鞭子正紧,恰好被巴都从黑卫上提起,搁在了自己的马前。

    李红箫恼羞成怒,滚身而起,马鞭当空劈将下来,快若旋风。巴都闪身躲过,左手又是顺势一操,已握住了她的右腕,就手一抱,正将她揽在了怀中。李红箫“哎呀”了一声,羞得满面通红,头上的草帽已落,巴都的鼻子恰好贴入了她的项间。她的左肘急戳巴都的||乳|中||穴,巴都连忙撒手,她再次腾空而起,落在了巴都的马前,柳眉倒竖,怒目圆睁,叱喝着:“你是哪里来得狂妄小了子?”

    巴都眨了眨眼睛,道:“杭州,我从杭州来。”

    李红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责问着:“你为何要跟踪我?”

    “没在哇?”巴都耍着赖皮。

    李红箫冷哼一声,讥诮道:“你们南蛮子只知道花天酒地,寻欢作乐,不亡国才怪呢!”

    巴都怔了怔,笑道:“好,我们宋朝亡了,你们这里的西夏国不也亡了吗?而且比我们亡得还要早。”

    李红箫愣了一下,脸上的怒容更加刻露,道:“你少啰唣,今日我没有杀了你算是你的便宜。”说着捡起帽子重新戴到头上,又跨上了自己的黑卫。

    巴都笑道:“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又没有调戏你。”

    李红箫道:“这不是在江南,别自以为武功不错,如果你还是如此轻佻无礼,只怕死了都不知道是谁杀的。”

    巴都拱了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了,我一定牢记在心。李姑娘要到何处去?”

    李红箫正要走开,闻言回过头来,问道:“你怎知我姓李?”

    巴都道:“不瞒姑娘说,我在红柳湾已经打听出了姑娘的芳名,是不是叫做李红箫?”

    红箫哼了一声,问道:“你叫什么?”

    “赵去恶。”巴都告诉她。

    “好,赵去恶,你不要管我去哪里,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大路通天,各走各边,你我谁也别管谁。”李红箫忿忿地说着,一抖黑卫的缰绳,喝了声“驾!”那驴便踏起了步,踢踢趿趿地走了起来。

    巴都骑在马上也在旁边相跟,这李红箫慢来他也慢,李红箫快来他也快,李红箫停下来,他也停下来。马赶驴子总要比驴子赶马容易得多,既然是大路通天,各走各边,李红箫也没有办法,只是不去理他。

    巴都觉得很好笑,也很好玩,便又吟起了诗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李红箫转过脸来,嗔道:“你这个轻薄浪子,谁跟你道是无情却有情,快走快走,别在我的耳边呱噪。”

    巴都嘻嘻地道:“你这姑娘好不讲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又没有去惹你,我愿意唱什么就唱什么,你也管不着。你为什么不把耳朵掩起来?”

    李红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发泄地赶着自己的毛驴,那驴子撒开腿来,却如何也甩不掉巴都的马。

    巴都哈哈大笑,又唱了起来:“王孙走马长楸陌,贪迷恋,少年游。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

    李红箫本不愿再理会,闻之又忍不住骂道:“风流?风流个鬼!你这个亡国之人还谈什么风流,不觉得可耻吗?”

    巴都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李红箫确实与别的姑娘不同,西夏亡国已近七十年,亡国时她还未出生,可她还念念不忘故国,这份爱国的情操,只怕连男儿志士们也比不了。巴都沉了沉,忽然想起了李煜的一首词,于是念了出来:“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李红箫再一转过头来,却揶喻着道:“看你似一个堂堂的七尺男儿,也会一些文墨,为何吟的不是Yin词浪曲,就是靡靡之音呢?难道你除此之外就别无其它了吗?亏了你这一身的好武艺!”

    巴都愣住了,由不得有些脸红,又不服气地道:“好,就算你说得对,最少我还会一些诗词曲赋,能够吟出来,你呢?一介小小山村里的丫头,又怎知什么文雅风月,嘿嘿!会只会撒泼骂人罢了。”

    “你……”李红箫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气得咽了回去,却又将头一仰,朗声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那声音铿锵有力,愤慨异常,激昂万千,声声入耳,让人闻之热血沸腾。

    巴都惭愧得有些脸红,听得李红箫颂完,禁不住赞道:“好词!岳武穆的词让姑娘吟咏出来确实振奋人心。”

    李红箫冷笑一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公子既然姓赵,又来自杭州,想来多少与赵宋宗室有些瓜葛吧?我这个西夏遗民不敢忘国仇家恨,宋国亡国至今不过十几年,赵公子却已经忘了,只知道寻花问柳,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祖宗?你这样的浪荡小子不要在我的面前卖弄,让人生厌。”说着一挥鞭子,“驾!”地喊了一声,那驴子又快跑了起来。

    巴都没有再追上去,他的脸再厚也是有脸皮的,李红箫的这一顿蹊落,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

    第四章 宁夏王府(一)

    更新时间:2008-07-30

    巴都曾为自己是一个蒙古人而自豪,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不是宁夏王忽雷,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忽雷送到了大都,他是在爷爷忽必烈的宠爱下长大。可是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个人,于是巴都的生活全变了,他的一生也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而改变。

    这个人就是闻名大江南北、众人称道的大侠――天目剑客林御寇。

    林御寇年青时曾是大宋朝皇宫侍卫总长,与红绡公主早有私情,却因国破城陷两情难圆。破城前,林御寇被派出城去请援兵,等回到临安却是物是人非,已失去了红绡的下落。再后来,林御寇在江西福建等地组织抗元的队伍,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义军失败后,林御寇到北方找寻红绡的下落,于是来到了大都,而这个时候忽雷早带着红绡去了宁夏。林御寇并没有找到他的红绡,却机缘巧合地看到了与红绡长得很是相像的巴都,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才知道红绡已成了他人的妃子,当时他真恨不得杀掉这个孽生子,然后到宁夏去责问卖国求荣的红绡,而且他已经着手这样进行了,把巴都虏出了大都。林御寇带着巴都到了宁夏,找红绡来兴师问罪,而这时红绡正为儿子的久别心伤,林御寇的出现无疑给她带来了一份惊喜,同时也为林御寇对自己的误解难过,她什么也不愿解释,闭上眼睛任凭林御寇发落。在最后一刻,林御寇还是心软了,他要求红绡给他一个答复,于是红绡便将自己的遭遇如实地告诉了他。林御寇当然是一个很识大体的君子,试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于是他原谅了她,并要带着她一起远走高飞,林御寇还是对她一往情深的。红绡没有答应林御寇的要求,她觉得自己已是一个污秽之身,不能去玷污林御寇的清白。这很让林御寇失望,红绡却将巴都叫到面前,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听着孩子,你面前的这个人才是你真正的父亲,从今天起你就要认祖归宗,改姓为赵,今后你要一切听从他的话,知道了吗?”这话让林御寇吓了一跳,但随即便明白了红绡的意图,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是个蒙古王子,而是希望他能为赵宋复国,成为宋室的继承人。而巴都却痴痴不语,愣愣地看着林御寇。就这样,林御寇带着巴都上了路,可是还没有出王府,便被忽雷发现了,在红绡的掩护下,他们逃出了宁夏城,但是追兵也跟踪而来,于是他们又逃入了沙漠。在沙漠里,他们险些葬身在了流沙中,后来还是被人救了出来,回到了江南。

    巴都跟随着林御寇在天目山中居住了下来,林御寇把自己全身的本领都教给了他,在他十五岁那年才把事实的真象告诉他:在红绡公主与忽雷成婚之前,林御寇已和她有了私情,红绡公主已经怀了孕。事实上,巴都是在红绡嫁给忽雷八个月之后出生的,再加上母亲亲口的叮嘱,所以,巴都对林御寇的话深信不疑。他一直都是管林御寇叫做爹的,林御寇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

    在巴都十六岁那年,林御寇因为自己的伤痕累累而英年早逝。巴都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侠名响遍了江南,他开始积蓄力量,准备着恢复他的故国,要大干一番事业了,可是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件事情未了,那就是他想再去看一看他的母亲。

    巴都从杭州出发往宁夏而来,他在路过开封的时候却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名字叫做徐松年,是林御寇的一个旧友,当年曾在临安在大宋皇宫中作过宦官。这个旧宦官无意中说到了林御寇对红绡公主的恋情,不过他又说那时红绡公主的心另有所属,她喜欢的是一个名字叫做张弼的宫廷乐师。听到这件事,巴都疑窦顿生,不动生色地问着徐松年,红绡公主可不可能和林御寇发生私情。徐松年只以为巴都是林御寇的儿子,并没有想到他会是红绡公主的儿子,所以便实话实说地告诉他: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莫说有私情,便是公主和别个男人说句话也没有机会,因为太后太喜欢公主,干什么都要带着她,她根本就不让公主离开身边,连睡觉也是如此。不过太后曾答应要把公主嫁给林御寇,那是因为蒙古人围城,她需要个人到城外去搬救兵,而等到林御寇带着救兵赶回临安时,城已破,国已亡,公主也不知去向了。说来说去,都是说林御寇和公主没缘。而公主也不可能有私生子,因为公主在一离开临安就嫁给了忽雷。公主怎么会那么快就移情别恋,那是因为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蒙古人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一进临安城,就开始烧杀抢掠,他们恨不得要用屠城来发泄自己的快感,红绡公主看到了惨景,而那时作为统军之帅的忽雷正被公主的美丽迷得神魂颠倒,红绡答应了忽雷的求婚,但前提却是要蒙古人善待临安的百姓。忽雷答应了,于是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红绡公主,而临安城也总算是得到了安宁。

    巴都知道徐松年说得不会是假话,所以他心意恍惚起来,这是个谜让他百思不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林御寇的儿子,这里怎么又冒出来个张弼?难道自己会是那个张弼的儿子吗?林御寇已经不在了,张弼又不知其踪,他只能去问自己的母亲,也只有自己的母亲才真正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儿子。这也是他那么快马加鞭赶回宁夏的另一个原因。

    巴都终于进了宁夏府城,怀着他重重的心事,彷徨无措地走进了宁夏府城。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忽雷,该如何向他从小就叫着爹的宁夏王摊牌,但丑媳妇终归是要见公婆的,他只希望在他说出一切的时候,这位王爷大人会看在以往的份上,不留难他和他的母亲。可是想来想去,这又怎么可能呢?忽雷并不是个圣人,相反他还是个霸道野蛮的人,假如自己真得说出了事实,只怕忽雷要发疯的,不但不放他们走,很可能一怒之下将他们母子二人击毙。巴都并不在乎忽雷对他怎样,假使忽雷派上十余名高手来围攻他,他也有把握逃出王府;可是他的母亲呢?红绡公主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能逃出忽雷的魔爪吗?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必须以智取胜,绝不能跟宁夏王对着干。

    巴都来到了王府的门前,门口的两尊巨型石狮依然如故地在那里张着牙舞着爪,两棵尽秃的大椿树已高达十余丈,这两棵椿树还是在巴都他们刚搬到宁夏的时候栽种的。

    王府的大门当然是守卫森严,一般人只能从旁边的侧门出入王府,正中的大门很少打开的。但是当巴都一到大门口,那门立刻大打开来,王府的老管家阿克。赛尔先生亲自迎了出来,这位阿克。赛尔先生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但是身体还是十分硬朗,他是出生在撒马尔罕的阿拉伯人,为宁夏王服务了二十余年,对数学、天文等方面颇有造诣。他也是一个虔诚的回教徒,忽雷就是在他的影响下,于府城的西面修建了一所很大的清真寺,使宁夏城成为同时拥有回教寺院、道教寺院、景教寺院、佛教寺院与明教寺院的宗教繁荣之城,每年的九月,宁夏( 八部传奇 http://www.xlawen.org/kan/40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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