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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这两招使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半分破绽。台下弟子瞧得激动不已,大声叫好,巴掌拍得通红,兀自不觉。便以古辰的眼光见识来看,亦是不住称赞。

    于泉也非等闲之辈,眼见避无可避,索性把心一横,纵身抢上,顾不得剑将及身,呼地刺出一剑,直捣白陵心口。此乃两败俱伤的打法,于泉心思狡黠,算到以白陵的性子,断不会与他这般不要命似的硬拼。果然白陵心头一惊,喝道:“你疯了?”当即强行撤回木剑,飘然退出三尺。

    于泉见计谋一举奏效,情知白陵现今阵脚未稳,机不可失,心里暗道:“就是现在!”双足蓦一发力,欺进白陵身侧,剑势连绵不绝而出,打得白陵难以招架。白陵先失时机,再输气势,不由慌乱失措,只顾抵挡于泉如浪般的攻势,全然无暇分神还招。

    台下众人料不到白陵甫一交手就落了下风,惊讶之余,忍不住惊呼起来。白陵的武功到底胜过于泉一筹,慌过一阵,便即镇定下来,施展浑身解数,诸般精妙剑法一并使出,终于慢慢将势头扳了回来。

    于泉也知自身武功稍逊半分,若让白陵占了先机,势必难以取胜,是以剑法陡变狠辣,招招取人要害。二人皆是四代弟子中的翘楚,谁都奈何不得谁。斗了百余招后,已有些气力不支,汗透衣裳。

    便在二人喘气之际,于泉趁白陵一时不察,瞅准了个空子,斗然奋起出击,一剑挑落白陵手中木剑。白陵大吃一惊,心神忽乱,脑中为之一热,大喝一声,一掌拍中于泉胸口。于泉猝然未防,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当即不甘示弱,一拳正中白陵鼻梁。

    白陵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涕泪齐流,口中咸腥气直涌而上,左手掩住鼻子,惨声大叫。心中一发狠,又出一掌,狠狠击在于泉心口。于泉哪经得住他连续两掌,再也支持不住,口角鲜血长流,仰头便倒。白陵打出这掌,亦是头晕眼花,后续乏力,随之摔倒在地。

    一时间,二人同时倒地,强支起身子,以手捂住伤处,怒目相视。场上静谧至极,只听到少许喘息之声。古辰不觉目瞪口呆,先瞧了瞧白陵,又看了看于泉,脑子里翻来覆去,唯有一个念头:“怎么办,这……这到底是谁赢了?”

    好一时,只听一名弟子率先打破僵局:“裁判,他们两个谁赢了?”话音未落,便有人大声叫道:“废话,这还用问么,我于师兄把这小白脸的木剑挑落了,当然是我于师兄赢了。”旁边有人呸地一声道:“放你妈的狗屁,没看到白师兄给了这姓于的两掌?还打得这姓于的吐了血,明眼人都知道是白师兄赢了。”

    支持于泉的那弟子怒不可遏,喝道:“你敢骂人?你嘴巴给老子放干净一点。”与他争吵的那弟子冷笑道:“你算老几,我爱骂谁就骂谁,你管得着么?”先前那弟子涨红了脸,撸起袖子,怒道:“好啊,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算老几,你又算老几。”

    古辰听得二人吵嘴,只觉头大如斗,急忙道:“别吵了,你们别吵了,胜负自有我来判断。”那两名弟子齐齐掉过头来,怒道:“那你倒是快判啊!”古辰寻思道:“清诃前辈也没告诉我如何才算输,如何才算赢。实在不行,便用我的法子来判定。”

    他打定了主意,走到擂台正中,扬声道:“方才这位白师兄较晚倒地,因此胜者便是白陵白师兄。”话未说完,支持于泉那弟子已然暴跳如雷,厉声道:“放屁,哪有你这样判的?”于泉面色苍白,挣扎起身,不忿道:“你有没有弄错,明明是我先把他的木剑打落,凭什么是他赢,莫非谁后倒地谁就赢,哪来这个规矩?”

    白陵此时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形如厉鬼,闻言冷笑道:“犬兄,你武功本就不及我,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贻笑大方。”于泉骂骂咧咧道:“什么技不如人,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的木剑被人打落在地,还有脸面在这里说嘴,真是笑死人了!”说着转身对古辰喝道:“你这判法,我不服。你若不给我改判,我今天跟你没完!”

    白陵怒道:“好啊,你这不是耍无赖么?”于泉冷笑道:“行啊,你想要证明我输,先去问问祖师爷,有没有倒地就算输这个规矩,没有的话,就少放狗屁。”

    此言一出,先前落败的弟子亦纷纷站出来,叫嚷道:“对啊,比剑根本就没比完,凭什么我们就输了,这不是随意胡来么?”“不行,我们明天一定要去长老那告状,哪有这样乱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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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群起混战

    ( )古辰被千夫所指,不禁冷汗直流,嗫嚅道:“但……但方才那几局又不是我判的。”当中一名黑衣弟子跃众而出,冷笑道:“这很简单啊,你既然是裁判,自然可以改判比剑结果,对不对?”

    那几个赢了比剑的弟子乍闻此言,登然变了脸色,拔剑指着那黑衣弟子道:“放狗屁,你们输了就耍赖,莫不是输不起?”那黑衣弟子冷哼一声,啐道:“我呸,若不是那老头神经错乱,胡乱打人,我们怎么会输?”

    那几名三代弟子早就对清诃心怀不满,眼见双方越说越僵,始终冷眼旁观,不发一言。那几个落败的弟子仗着师父撑腰,呼啦一下涌将上来,绕成一圈,将古辰围在中间,气势凌人道:“我们不管那么多,要么就重比,要么就去找长老讨个说法。”

    古辰哑然无言,转眼瞧着众人,心下好生为难,不知该如何定夺。那些获胜的弟子哪肯答应,纷纷上前叱道:“愿赌服输,你们这样传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一时间,四面八方聚来的人越来越多,便连几名三代弟子都不动声色地靠近过来。古辰被众人迫在正中,几乎透不过气来。那黑衣弟子瞥见诸位师兄弟在旁助阵,底气更足,将袖子一卷,喋喋不休道:“他奶奶的,你们有种不靠裁判,真刀真枪打一场,敢不敢?”

    “敢啊,为何不敢?”白陵的那灰衣师弟忍耐不住,拨开众人,冷笑道:“便给你们个机会又怎地,你们打得过我白师兄么?”于泉身后的几名师弟容色恚怒,反唇相讥道:“放你奶奶的屁,要不是那姓白的暗中使诈,我于师兄又怎么会输?”

    两边弟子之间本就积怨多年,时有摩擦,如今吵作一团,人人皆是摩拳擦掌,含怒待发。于泉的师父冷冷瞧了对面那三代弟子一眼,讥讽道:“朱师弟,你教的好徒儿。”那姓朱的三代弟子淡淡一笑,道:“我这徒儿武功低微,倒让许师兄见笑了。”言下之意便是我徒儿武功再是不济,也能胜过你那徒儿。

    于泉听在耳中,不啻火上浇油,用力推了那灰衣弟子一把,厉声道:“姓白的,有种再比一次,老子这次输给了你,就自断双手!”那灰衣弟子站立不稳,顿时跌了个趔趄,怒道:“哎哟,动手打人么?”说罢翻身而上,挥出一拳。于泉侧身一躲,那一拳收势不住,狠狠击在后面那黑衣弟子的脸上。

    此时间,场上局势一片大乱,惊叫声、怒吼声、斥骂声不绝于耳。两边弟子见有人先动了手,哪里还把持得住,纷纷拔出木剑,加入战局,与对面厮打起来。这些弟子早先憋了一肚子气,亟待发泄,是以打起架来分外凶狠,只要是不认识的人,一律不分敌我,提剑便刺。

    古辰眼看情势越发不可收拾,心头大急,高声喊道:“别打了,你们都快住手!”但此时人人杀红了眼,哪还管得了许多。只这一会,古辰暗地里便不知挨了多少暗剑闷拳,无奈之下,当即撩开人群,欲要冲出重围。哪知身周的弟子被他一推,还道是对方趁机来袭,瞧也不瞧,抬剑便往他身上搠去。

    古辰陡见几把木剑朝面门刺来,心下一惊,不及思量,木剑一拂,挑开来剑,随即退后飞出,择路而逃。岂料后边的弟子人数更多,场面极乱。你一拳,我一掌,打得昏天暗地。忽见古辰欺近身来,只当是敌人暗施偷袭,剑尖倏尔一转,竟是刺向古辰胸口。

    所幸古辰机变奇快,心惊之下,蓦然拧腰收足,生生止住去势,继而木剑一扫,在身侧划出一道弧圆,借力打力,荡开攻来长剑。他做完这一切,只在一霎之间,还不待众人攻出第二剑,便已往人少处跑去。但放眼望去,周遭混战的弟子委实太多,拥挤不堪,古辰身不由己,步法难以施展,只得左躲右闪,避开各种乱剑暗拳。

    跑出一阵,突听身后破空声响,古辰掉头一瞧,冷不防一把木剑当空劈来,一时反应不及,脑门上重重挨了一剑。

    古辰被这一剑打得两眼发黑,扑倒在地,只觉受伤处又痛又麻,高高肿起一块,似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额角淌下。伸手一摸,却见满手都是鲜血,不觉惊怒交加:“岂有此理,我明明就没惹你们,为什么都来打我?”

    正自恼火间,忽听脑后风声大响,左臂上又狠狠地中了一剑。这一剑劲力极大,古辰一条臂膊登时没了知觉,幸而他有真气傍身,倒未伤到筋骨。扭头一瞧,却见于泉一脸戏谑,笑道:“不错,不错,你这家伙挺耐打的,中了我一剑,居然还能站着。”

    古辰忍无可忍,只觉胸中“噌”地腾起一股无明业火,睁眼瞪着于泉,胡乱扯下一截袖子,包扎一下头上伤口。于泉木剑一挥,笑吟吟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白师妹。”他嘴里说笑,正待再讥讽几句,蓦然间胸口一痛,还未明白发生何事,便没了知觉,软软倒地。

    于泉的几名师弟在旁瞧得分明,只见古辰仅一剑便放倒了于泉,直惊得瞠目结舌,想要冲上去报仇,却又忌惮古辰的剑法,踌躇不前。古辰一招击昏于泉,吐出一口怨气,只觉心怀大畅,先前所受的闲气仿佛一并撒出。

    周围的十余名弟子听得声响,掉过头来,一瞧于泉倒在地上,人事不醒,不由怒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打伤于师兄,大伙先将他收拾了。”说罢纷纷挥剑,刷刷刷一轮疾攻,十几把木剑扑面飞来。

    古成万没料到在这一瞬之间又成了众矢之的,眼见情势危急,身体出自本能反应,于电光火石间刷刷刺出十数剑。但听“扑通、扑通”一叠声闷响,那十余名弟子如遭雷击,两眼翻白,手中木剑哐当落下,相继瘫倒在地。这一下无论劲道、角度、时机均是恰到好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仅那些四代弟子骇然失色,便连那几名三代弟子的面上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怎么回事,袁师兄他们怎么了?”而后赶来的弟子不知方才发生何事,眼见十余名师兄弟尽皆受伤倒下,只道是白陵的师兄弟暗中下的毒手,哪还忍得下这口气,厉声道:“很好,这回终究都撕破脸了,今天非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关我们屁事,是那小子下的手。”白陵的几名师弟目睹全部过程,脸色微微发白,朝古辰努了努嘴,战战兢兢道:“不知他用了什么妖法,竟一下子把十个人都打到了。”

    其中一名黄衣弟子上下打量古辰一眼,却见他衣着鄙陋,一脸茫然神色,哪有半分高手风范,哈哈笑道:“你说这人把袁师兄他们全部打败了?嘿,你当我们都是傻子?”

    殊不知古辰此时心跳如雷,震惊无比,只见眼前倒了一地的人,显然未想到这些弟子竟如此不堪一击,额上不觉沁出汗来:“他们怎会这般不经打,我好像没用多少力气,为何全都倒下了?”

    那黄衣弟子见他呆头呆脑的样子,有意让他难堪,嘿笑道:“既然他说你厉害,那我们就来比比,怎么样?”一旁的同门师兄弟见状,亦是附和大笑。

    白陵一直站在远处观看,当见古辰大发神威,轻松以一敌十时,心头猛地一跳:“此人剑法快得不可思议,究竟是什么来头,我天清宫出了这样一位高手,我竟然会毫不知情?”但搜肠刮肚半天,也想不起古辰到底何方神圣。

    古辰微微一愣,还未说话,正当此时,忽见那姓许的三代弟子缓缓走来,沉声喝道:“都给我退下了!”那黄衣弟子惊道:“师父,你也来了……”

    那姓许之人容色阴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徐徐道:“你们都退下去。”转身瞅了古辰一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师弟,你好大威风啊,在下许子禅,还没请教师弟高姓。”

    古辰缓过神来,瞧这人身穿三代弟子道袍,不由心头一凛,惴然道:“坏了,我方才贸然出手,弄得局面越来越糟,这可如何是好?倘若卢道长知道我随意乱来,肯定会生气的。”念及于此,低下头去,颇为惶恐。

    许子禅自报家门,哪知这小子竟是心不在焉,对自己不理不睬,不免心里有气,冷冷地哼了一声,讥讽道:“这位师弟剑法好生了得,莫不是嫌在下的剑法粗鄙,入不得师弟法眼?”言下之意自是说古辰恃才傲物,不将众人放在眼中。

    说话之间,几名三代弟子俱都围拢上来,那姓朱的三代弟子淡淡一笑,抚掌道:“看来这位小兄弟拙于言辞,偏巧许师兄能说会道,两人谈不到一处,那是情有可原,许师兄不必大动肝火。”

    众人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揶揄之意,不禁莞尔微笑。许子禅见古辰兀自垂呆,只道他当真桀骜至此,心下大怒,当即握住剑柄,冷冷道:“师弟既然瞧不起在下,那不如你我手上分个高下,看看师弟是不是真有狂傲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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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剑法通神

    ( )古辰咦了一声,听许子禅这般说话,竟是要与自己比剑,哪里还敢动手,急忙摇头道:“我……我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我打不过你的。”

    许子禅不容他开口拒绝,峻声喝道:“少说废话,快出剑。”说罢刷地拔出长剑,跨前一步,眼神锐利如刀,炯炯盯着古辰。

    古辰急得大窘,冷汗迭出,不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张了张嘴,正想说话,忽听远方雷震一喝:“他奶奶的,你们吵个屁啊,还让不让我老人家睡觉了?”这一喝运上无俦真气,势如滚雷,当空惊起,在众弟子头顶上猛然炸开。

    众弟子本在殴斗,陡然被这喝声一震,脸色变得煞白,纷纷停手罢斗,循声望去,但见一团灰影如风掠来,几个兔起鹘落,专挑人多的地方去,啪啪啪数声闷响,几名动手最为粗野的弟子尽被打飞而出,昏死过去。

    古辰瞧清来人模样,失声叫道:“清诃前辈?”此人白须白眉,容色愤怒,正是清诃。他美梦做到一半,忽被打斗声吵醒,迷迷糊糊间,还未弄清状况,张目往擂台处瞧去,却见众人乱成一片,争斗激烈,不禁勃然大怒,当下纵身跃起,数掌连出,打昏了几名闹腾最欢的弟子。

    尚有几名弟子斗到兴头,颇不服气,怒道:“你凭什么……”话未说完,清诃蓦然转身,一人一掌,打得那几名弟子跌出丈余,半晌起不了身。

    霎时间,场上鸦雀无声,众弟子慑于清诃风雷手段,不敢妄动。清诃负手立在擂台之上,目光冷冽如冰,缓缓扫过全场,厉声道:“好啊,好大能耐啊,我老人家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翻了天了?”

    众弟子俱是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那姓朱的弟子踌躇一阵,上前道:“前辈,此番是弟子管束不力,还请前辈原宥则个。”说罢冲白陵那几人喝道:“你们几个,从明天开始面壁半年,听见没有?”

    白陵几人垂头丧气,低声道:“是,师父。”清诃脸色稍缓,冷冷地道:“好了,正事忙完了,该干啥干啥去,不想比剑的乘早卷铺盖回家,别怪我老人家不留情面。”

    那几名三代弟子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惊,想起天清宫其中有一条规矩乃是比武之前,如有私下打斗者,一律取消资格。念到此节,急忙喝令各自弟子:“都给我老实站好了,这次回去之后,有苦头给你们吃的。”

    众弟子此时大都冷静下来,想起方才斗殴之事,也觉此事闹成这样,甚是严重,要是被逐出师门,那便完蛋大吉,是故均垂首呆在擂台下,站得老老实实,纹丝不动。有的弟子甚至吓得嘴唇惨白,双腿不住发抖。清诃点了点头,拈须道:“你们该怎么比就怎么比,谁再敢乱来,嘿嘿,别怪我老人家不客气。”众弟子哪敢说不,赶紧附和道:“是,前辈说得极是。”

    清诃不费吹灰之力,平息这场风波,心里颇为得意,转头对古辰道:“小子,怎么样,我老人家威不威风?”

    古辰的手腕一直被清诃拽着不放,挣之不脱,只得苦着一张脸,强笑道:“前辈真的很威风。”清诃心情大好,眉开眼笑道:“你这小子剑法不赖,人也老实,倒合我老人家的胃口。”说到这里,突然松开他手,哈哈笑道:“正好我老人家骨头又发痒了,来来来,我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大袖一翻,将台下一名弟子的木剑卷来,举剑便往古辰攻去。

    古辰不料他说打就打,毫无征兆,一时未加防备,右胸登时中了一剑,直痛得他龇牙咧嘴。清诃一袭得手,乐得哈哈大笑,抬剑再刺。古辰被逼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迎战。眼看清诃招式凶狠,刹那间足一点地,飘然后退,避开这一杀招。

    “躲得好,躲得好。”清诃喜道,“这招看你怎么躲。”话一出口,随即翻身再上,剑似电出,如影随形,始终不离古辰三尺之外。古辰赶忙迈步躲闪,匆忙间斜斜刺出一剑。这一剑好似软绵无力,实则角度怪异至极,恰好封死了清诃的进攻来路。倘若二人功力相仿,清诃如要硬冲,非得受伤不可。

    清诃瞧出厉害,不愿拿内功欺人,只想用精妙招式迫得古辰屈服,是以剑招陡变,一把木剑有如灵蛇游动,多变诡奇,打得古辰招架不支。

    原来他今晨与古辰大战数个时辰,却是始终难胜,实引为生平大耻。待事后细细思量一番,只觉古辰之所以坚挺不败,全凭那古怪剑法,遇一招,破一招,委实厉害无比。一念及此,暗中留了个心眼:“我把百来套剑法全部拆乱着来用,看那小子怎么办。”

    他一气将七八套剑法的招式尽皆打乱,一并使将出来,满以为古辰抵挡不住,定然一举溃败。岂料古辰只初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咬牙苦撑,却未露一点败相。二人相持了百余招之后,古辰的气力不但丝毫不衰,反倒越战越勇,慢慢将势头扳了回来。

    台下众人屏息凝神,抬头望着场上,早已是目瞪口呆。清诃固然剑法极其高强,一套套招式让人眼花缭绕,目不交睫。但万万料不到的是,与他对招的少年尚不及弱冠之年,剑法竟也如此高超,一把木剑倏之而来,忽之而去,神鬼莫测,教人防不胜防。在场众人面如土色,均想若换作是我,与这少年交手,多半不出五招,就会输得一塌糊涂。

    清诃一身剑法出神入化,在天清宫内也算个中好手,哪知一遇上古辰,便觉缩手缩脚,难以施展开来。又斗了半个时辰,清诃终究奈何不得古辰,心头急躁起来,暗自奇道:“他奶奶的,真是见了鬼,老子这杀手锏居然不顶用?”

    清诃却不知古辰对这些剑法一窍不通,只凭自身感觉来攻击各路剑招的弱点,因此才能与他拼个不分轩轾。清诃越斗越是恼火,寻思若在众人面前还拿不下一个小崽子,传到师兄弟耳中,必成一段笑话,当下忿然道:“罢了,罢了,老子不跟他拼招式,就用速度拖死他!”

    一念及此,清诃再不与他纠缠,蓦地大喝一声,闪身如电,顷刻间掠至古辰身后,速度之快,在场之人无一瞧清。古辰大吃一惊,未及思量,返身便是一剑。他这一剑已然快到极点,但清诃举动更快,趁他立足未稳之际,一剑刺出,恰好迎上古辰来剑。

    “笃”地一声,双剑撞在一处,砰然相击,似有火花迸射。古辰被巨力一震,不自主倒飞三尺,虎口微微发麻。清诃哪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大笑一声,举剑再攻。古辰见这一剑快得惊人,情知不能硬碰,当下双足一撑,蹈虚而起,身法急转,又躲了过去。

    他轻功自不能算出类拔萃,但经流云指点一番,倒也有模有样。清诃一击未果,嘿然笑道:“你逃得掉么?”说罢紧随而上,穷追不舍。一时间,但见两道灰朦朦的人影在擂台上相互交错飞纵,犹如两只硕大灰蝶,在虚空中左扑右腾,轻盈飞旋。台下众弟子瞧得心碎神迷,激动万分,喝彩叫好之声不绝响起。

    清诃的身法奇快无比,举手投足间如风驰电掣,肉眼难以捕捉。古辰速度远不如他,却总能于危急时刻逃过清诃的杀招,反将清诃逼得手忙脚乱,招式角度之奇,时机把握之准,出剑速度之快,便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恍兮惚兮,好似做梦一般。

    两人这场激斗足足打到黄昏时分,兀自难分难解。清诃斗到如今,已是心灰意冷,气馁至极。心知自家一世威名,今日算是毁在这小子手上了,不由得又是难过,又是忿怒,斗然哇哇大叫道:“他奶奶的,不打了,不打了!”

    话音方落,古辰便觉一股浑厚真气自清诃的剑上传来,霎时全身一震,木剑拿捏不住,飞脱出手,哧地一声,没入地上一尺来深。

    全场弟子见此情景,均是哑口无言,寂静了好一阵子,才爆发出一阵阵激烈的掌声。古辰奋战一天,早就累得浑身脱力,站都站不稳。那几个三代弟子对视一眼,心道:“这老头虽然看似胜了,但若不用真气震飞这少年的木剑,只怕胜负还难说得很。”念及于此,俱是望着古辰,暗暗揣测他来历。

    清诃气得浑身发抖,只觉老脸尽失,狠狠瞪了古辰一眼,大袖一翻,话也不说,扔下古辰与满场众人,自顾自走了。古辰不觉一怔,稀里糊涂道:“前辈怎么生气了,他这一走,莫非还要我来当裁判?”

    这时那黄衣弟子突然开口道:“这位师兄,方才是我们的不对,还是由你来当裁判,让我们比完这场剑。”他此时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嘴脸,迥于先前的傲慢神色。古辰瞧了瞧众人,犹豫半晌,吞吞吐吐道:“假使我来当裁判,判罚的不对,还往诸位师兄海涵。”

    台下众弟子纷纷叫道:“决然不会,师兄剑法高强,来做裁判自是再好不过了。”“是啊,就凭师兄你出马,哪还会有判罚不对这说法。”“师兄若是来做裁判,保管比那老头要公正得多,我们心服口服。”他们见识了古辰神乎其技的剑法,哪还敢瞧不起他,生怕他记恨于心,是故各种奉承脱口便出,马屁拍得格外卖力。

    古辰哪见过这般阵势,但听耳边阿谀如潮,不觉面皮火烫,赧然道:“我武功低微,哪谈得上剑法高强。不过要是诸位师兄没有意见,那我就不推辞了,还请下一组师兄上台比剑。”

    他与清诃斗了半天剑法,已然费去不少时辰。待到最后一组比完,人潮退散,已然月上中天。古辰又乏又累,一头栽在地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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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进步神速

    ( )翌日清晨,古辰被阵阵喧闹声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天色大亮,四周早已站满了人,有些弟子低头打量着古辰,面露好奇之色,想是在猜测为何这人居然睡在此处。

    古辰猛地打了个激灵,登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身来,环视四顾,尚没瞧见清诃的身影,不觉惊道:“是了,小经说过这次四代弟子的比剑时间一共为七天。但都这个时候了,清诃前辈怎么还没来?”

    他抓起木剑,当下迈开步子,绕着七星斋奔了几圈,但哪有清诃的人影。眼看擂台处弟子越来越多,只急得他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弟子伸长颈脖,等待半天,却还未见有人来主持场面,渐渐不耐烦起来。古辰唯恐又如昨日那般大起骚乱,无奈之下,只好鼓起勇气,纵身跃上台去,大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

    众弟子神情讶然,目光纷纷投向古辰。古辰清了清嗓子,缓缓道:“由于今日执法的清诃长老身体抱恙,因此便由我来顶替执判,还请大家稍安勿躁,现在便有请第一组的弟子上台。”他表面上神色如常,实则心底里暗暗发虚,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众弟子见他貌不惊人,年龄又与己相若,说起话来倒不亢不卑,想来应当有些身份,因此也不敢小觑了他,老老实实依言行事。纵有几名性情乖张的弟子不服,欲要趁机滋事,古辰有了昨日经验,行事滴水不漏,何况他剑法超然,谁强谁弱,一望便知,毫无偏袒,叫人抓不到把柄,是以一天下来,始终相安无事。

    古辰忙了整整一日,回到七星斋时,本想倒头就睡,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古辰大惊失色,掉过头来,却见清诃冷着一张脸,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怒道:“小子,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我老人家等你好久了。”古辰瞧他气呼呼的样子,便猜到这老儿定是找自己比剑来了,不由苦笑道:“不知前辈找弟子何事?”

    “废话!”清诃双目一瞪,“当然是找你来打架了,他奶奶的,我老人家就不信邪!”原来清诃昨日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好容易冷静下来,思量半晌,心道:“不成,我老人家就算面对流云那老儿,剑法也不会输多少,若收拾不下那可恶小子,实在太没面子。”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离比剑结束尚有六日,在这期间内,我老人家白天睡觉,养足精神,以逸待劳,晚上再找这小子打一架,哼,就不信揍趴不下他。”他既打定主意,便寻了处地方,美美睡了一觉。至于裁判执法什么的,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待到黄昏时分,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一摇一晃地往七星斋踱去。

    古辰困饿交顿,哪有心思跟他胡来,强笑道:“前辈武功自是比弟子厉害百倍,不比也罢,弟子认输便是。”清诃呸了一声,怒道:“谁要你假惺惺认输了,走走走,废话少说,你是要在这里动手还是去外面?”

    古辰推辞不得,只能道:“这里地方窄小,还是去外面。”清诃转怒为喜,哈哈笑道:“就是嘛,这才像话。”说罢拉起古辰的手腕,不由分说,强行把他拖到屋外,笑道:“我们来订个规矩,你看如何?”

    古辰奇道:“什么规矩?”清诃道:“这规矩嘛,很简单,只要把对手的木剑打落,就算那人赢了,怎么样?”古辰寻思道:“如此也来,省得届时又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于是点头道:“就依前辈所言。”

    “哈哈,很好,很好。”清诃嘿嘿一笑,突然变了脸色,长剑刷地一刺,放声喝道:“看剑!”他本欲扰乱古辰心神,打他个措手不及。但古辰吃过几次亏,早就防备他会使这等手段,当下毫不慌乱,举剑便挡。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纵横交错,长剑翻飞。清诃但求一胜,使出浑身解数,百余套剑法轮番上阵,招招凶狠夺命,杀意毕露。古辰为了自保,亦是全力以赴,况且他这两日除去吃饭执法,便一直在与清诃练剑,进步神速。是故清诃出剑虽狠,却占不到半分便宜。

    两人不知斗了多久,直至东方露白,金鸡啼鸣,清诃眼看难以得胜,这才铁青着脸,悻悻而归。古辰筋疲力尽,大汗淋漓,就地调息了一个时辰,精神稍复,随即匆匆往擂台那处跑去。

    如此又过了五天,清诃白日里睡觉养神,到了晚上便腆着老脸,非要缠着古辰比剑,但均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古辰身心疲惫,夜里不仅要应付清诃的纠缠,白天还要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一连数日未曾合眼,端的辛苦无比。这七日下来,已是形容憔悴,足足瘦了一圈不止。

    待到最后一晚,清诃又与古辰大战了数个时辰,任他绞尽脑汁,招式用尽,终究打不落古辰手中木剑。但见古辰的剑法越发精妙,来去皆奇,较之七天前又强上许多,料来不出二、三年,自己便不是对手。念及于此,不由得又怒又臊,心中作恼:“他奶奶的,想我老人家六岁随恩师上山,苦练剑法七十余载,才有今日之功,怎可能拿不下一个毛头小子?”

    他越想越怒,瞪着古辰,恨不得大啖其肉,生饮其血。只是古辰剑法着实厉害,又斗一阵,清诃渐渐耐心尽失,忍不住怒喝一声,一股巨力倏尔涌至,忽将古辰的木剑震脱飞出,“咚”地插入一截树干,剑柄兀自抖个不休。

    古辰虎口发麻,已知清诃又来耍赖皮,不觉苦笑道:“前辈,你这是……”清诃将剑一抛,哈哈大笑:“臭小子,这次又是我老人家赢了,还需苦练才是。”他脸上虽是带笑,笑容却有一些勉强。古辰自不与他计较,连连点头:“前辈说得在理,弟子受教了。”清诃胜之不武,早就暗自羞愧,又见古辰如此乖巧,不知为何,只觉面皮发烫,但转念一想,盘算道:“哼,怎么说也是我老人家赢了,这小子剑法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我手下败将?”

    想到这里,清诃的心情好了些许,轻轻咳嗽一声,笑道:“不过你剑法也不错,只比我老人家差那么一点点了。”说罢哈哈大笑,掉头就走,顷刻间隐没在浓浓夜色之中。

    古辰微微一愣,料不到这老儿说走就走,行事干脆至极,不由哭笑不得,但望着清诃离去的方向,心中竟多了几分不舍。这七日来,清诃虽然对他颐指气使,毫不客气,却让古辰对于各式剑法领悟更深,进步可谓极大。何况这老儿表面上性情古怪,心地倒是不坏。如今他这一走,再也没人强迫古辰练剑,反而觉得心头空荡荡的。

    几日之后,古辰养足了精神,便去蔓青林找沈小经聊起此次三清论道的结果。两人交谈一番,古辰方才得知第一名及第三名皆由凌行云的弟子所揽。破冰道人的大弟子楚云舒在决赛中惜败一招,最终屈居第二,第四名却是由苍玉龙座下一名弟子所得。

    古辰对柳望云印象不坏,楚云舒又是沈小经的大师兄,自是衷心贺喜。沈小经心情极好,笑道:“是了,奕堂那混账也输了,你知道输给谁了么?”古辰奇道:“他武功其实不错,到底输给谁了?”

    “那人你也认识。”沈小经嘻嘻一笑,“就是钟师哥,那场比剑你可没看,真个是大快人心,钟师哥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差点就跪在地上喊爷爷了。”古辰深知沈小经最喜夸夸其谈,钟岳虽然获胜,多半也不轻松,便道:“我听说奕堂此番也是夺魁大热,想不到却被钟师哥淘汰了。”

    “可不是么。”沈小经得意道:“奕堂那家伙连胜了九场,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你没看见他那副德行,真是让人生气。不过遇上了钟师哥,算他倒霉。”

    古辰道:“那你呢,你赢了几场?”沈小经笑道:“我嘛,我只赢了两场,但对手可不简单,都是凌行云的高徒,打起来辛苦极了。打到第三场实在是没力气了,这才认输。”他望着古辰,扬起眉毛,自得道:“怎么样,我厉害?”、“去你的。”古辰笑骂道:“才赢两场,你也好意思说。那如此说来,钟师哥最后拿了第几名?”沈小经道:“钟师哥是第十名,还有程炎那家伙嘛,比钟师哥高一名,是第九名。”他提及“程炎”二字时,一脸厌恶神情,溢于言表。

    古辰也知沈小经几人与程炎素来不和,不由叹了一口气。沈小经撇了撇嘴,立即换了个话题,道:“说起来,这几天看别人比剑,我好像懂了一些从前没想过的东西,剑法居然精进不少。”古辰颔首称是,深以为然,这些四代弟子的剑法虽说远不及他,但其中一些出众弟子的剑意却是自身从未体验过的。

    两人边侃边聊,谈笑风生间,忽听遥遥传来一阵脚步声。古辰耳聪目明,听得那声音竟是往两人方向处走来,当下循声望去,哪知只瞧了一眼,便即全身大震,僵立当场。

    敢情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古辰寻之已久的卢天铸。但见他容色冷峻,眼白里布满血丝,衣衫凌乱不整,一头乌发未束,乱糟糟披在身后,浑身酒气冲天,臭不可闻,俨然一个烂醉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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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真情吐露

    ( )古辰浑没料到仅数日不见,卢天铸竟颓废至如此田地,心下又是难过,又是惊惧,全无重逢的欣喜,呆呆张大了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小经瞪大了眼,显然也吓住了。卢天铸冷冷地睨了古辰一眼,淡淡道:“你随我来。”说罢转身就走。沈小经心中担忧,悄悄走到古辰身边,轻声道:“小心点。”古辰对他使了个眼色,应道:“没事( 天清 http://www.xlawen.org/kan/4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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