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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正心乱如麻,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道:“古辰,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来我飘香阁作甚?”古辰心头一震,掉头望去,却见白玉仙手持拂尘,容色淡漠,登时想起那日她与鹿萧何争执之事,慌乱道:“白首座,我……我……我没有,我是来找人的……”

    白玉仙仿佛忘了当日事端,脸一沉,不悦道:“找人?你找什么人?”说着上下打量了古辰一眼,皱眉喝道:“混帐东西,要谈情说爱,也得看看时候。如今九脉竞峰在即,你不在七星斋苦练剑法,却在这瞎闹什么?还不快回去,莫要辜负了掌教期望。”

    古辰听她此言,微微一愣,道:“什么?谈情说爱?”原来白玉仙见他在此徘徊良久,翘首以待,一副魂不守舍模样,只道他与自家某个弟子暗生情愫,不由忖道:“看不出来这小子外表老实,内心花花肠子却多。”

    一念及此,心中陡生反感,厉声道:“还不快走?难道要我亲自赶你走不成?”古辰不料她突然翻脸,大觉疑惑,只好应道:“是,是,我这就走。”正欲离去,忽又想道:“说不定白首座知道芊芊得下落,我何不问问她?”但见白玉仙那冷冰冰的脸色,蓦地想起鹿萧何与芊芊的关系,话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口,不禁长叹一声,大步去了。

    一路上,古辰漫无心思,踽踽而行,满脑尽是鹿芊芊的影子。不知不觉间,走到七星斋之时,已是月上中天。

    “卢道长身受重伤,也不知道好点没有。苏师兄呢,这大半个月来,他过得还好么?”古辰心下寻思,方要推门入内,却见破日大步走出,朗声笑道:“今次通令已到,如此便有劳苏师侄了。”

    一转眼,见到古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吟片刻,忽地笑道:“些许日子不见,想不到你竟有如此长进。”拍拍古辰肩膀,道:“不错,倒没枉费卢首座的一片苦心。古辰,你此次出行,须得全力以赴,莫叫老夫失望。”说罢哈哈一笑,飘然远去。

    古辰听得似懂非懂,连连点头,忽听苏武的声音从内传出,道:“古师弟,你回来了?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古辰走入屋中,却见苏武倚窗而立,目光淡然,遥望如水夜色,一派从容神气。古辰愣了愣,不料苏武已能行走如常,不由心中大喜。要知半个月前,苏武还仅仅疏通了一小半经脉,就连走路亦觉困难,如今竟能直起身子,独自行走,可见一身经脉尽已打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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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墨玉古剑

    ( )“苏师兄,你的身子……全好了?”古辰心下激动,脱口道,“太好了,卢道长一定会很高兴的。”话一出口,便觉自己愚蠢:“我也真笨了,卢道长就住在七星斋,定然比我早先知道。”

    苏武听了这话,却是眉间紧锁,面上殊无喜色,默然半晌,长叹道:“古师弟,你知道么,师父不惜耗费生平功力,助我打通经脉,如今已是元气大伤。短期之内,怕是不能恢复了。”

    古辰猛然一惊,张大嘴巴,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定了定神,急道:“苏师兄,卢道长他……他没事?”

    苏武苦笑一声,道:“幸好有破日长老从中相助,师父此刻正在聚炎池中闭关疗伤,古师弟,你大可安下心来。”

    古辰听他如此一说,略略宽心,只是一腔担忧始终不减,咬牙道:“卢道长……他真的没事么?如果不成,我便把内力还给卢道长。”

    苏武脸色大变,瞪了古辰一眼,正色道:“胡说八道!你可知授人之功,又还于人,这意味着什么?”见古辰一脸仍是茫然,冷哼道:“这意味着割袖去袍,恩断义绝!古师弟,这话不可再说,若是让师父听见,你知道他会有多伤心么?”

    古辰吓了一跳,料不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是如此严重,赶忙解释道:“苏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武也知他并非有意,神色稍缓,肃然道:“古师弟,这种话以后千万不可再说,知道了么?师父传你功力,显然已将你视为传人。从此以后,我七星斋的重担迟早要落在你的身上。”

    言及于此,苏武叹了一声,沉声道:“更何况,以你目前修为,若要回传功力于人,乃是自寻死路。传功一事,本是极为凶险。若是修为不足,不但害人,而且害己!”

    古辰脸色涨得通红,低声道:“苏师兄,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说了。”苏武见他认错,微微摆手,道:“古师弟,方才我语气重了些,你莫怪师兄。只是七星斋的担子实在太重,我现今又是个废人,今后兴复七星斋一脉的重任,还须由你来担当。”

    古辰听罢,忽地想起前些日子,立下守护七星斋的誓言,不觉精神一振,扬声道:“苏师兄,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做好的!”

    苏武轻轻一笑,眼中露出几分赞许,颔首道:“很好,如此才像是我天清宫弟子。”忽一转身,拿出一个包袱,放于桌上,笑道:“古师弟,你可知先前破日长老特意来此,所为何事?”

    古辰懵懂不知,大摇其头。苏武双眼一亮,悠然道:“再过两日,便你出行之时,破日长老此次前来,是为了让我将这些东西转交与你。”

    他说罢此话,将那个包袱打开,只见其中赫然放着一件道袍,叠得整整齐齐。古辰抖开一瞧,却见这件道袍以绒黑绸缎织成,极是好看,一摸之下,颇为柔软滑顺。旁边还塞了两只玉瓶,一红一黄,不知装了何物。

    苏武知他对于丹道不通,笑笑道:“这红瓶装的是红玉丸,黄瓶却是大还丹,均是天清宫内的疗伤圣药。古师弟,这破日长老对你可是不差。”

    古辰心口一热,道:“想不到破日长老外冷内热,亏我以前还觉得他凶巴巴的。”苏武不觉莞尔,瞥了一眼挂在古辰腰间的长剑,又捧来一柄通体墨黑的长剑,淡淡道:“此剑名为‘墨玉’,乃是我千辛万苦得来之物。如今你下山在即,此剑对我无用,交付于你,希望你能善待于它。”

    古辰急忙摇头,婉拒道:“苏师兄,我已经有剑了,你那把剑那么珍贵,我怎么好意思收?”苏武唇角一扬,含笑道:“此言差矣,你可知剑通灵性?师父此前送你的那把剑,削铁如泥,确是神兵利器,但相较此剑,却又颇有不如,不信你瞧。”说罢捏着剑鞘,轻轻一送,墨玉剑铮然弹出。

    古辰见那剑身通体漆黑,透明如玉,不由怦然心动,一下抓过剑柄。岂料甫一入手,便觉凉意沁人,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墨玉剑倏忽清鸣,颤动不已,竟似活了一般。古辰大吃一惊,心生恐惧,想也不想,手一松,就要丢下长剑。哪知剑柄仿佛黏在了他掌心上,甩之不脱。

    苏武剑眉一扬,喝道:“静则思动,剑长于身,心若无痕,剑自归巢!”这句话出自《二十六字御剑诀》,古辰虽未学过,但也登时为之一醒,惊悟道:“苏师兄这是在指点我呢。”当下凝神安息,默念《玉清诀》。

    不多时,墨玉剑渐渐安静下来,忽听“当”地一声,自动还入鞘中。此剑如此神妙,苏武又一意相赠,古辰便不再推辞,将长剑挂在腰间,心中喜不自胜。

    苏武见他坦然受之,微微笑道:“古师弟,还请善待此剑。待到出行之日,我代师父替你一路送行。”古辰微觉感动,大声道:“苏师兄,我一定会好好努力,定不让你失望!”

    苏武似笑非笑,瞧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我,是我们七星斋。”他言辞利害,一番话说得古辰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是夜,古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忽地想起一事:“芊芊要是知道我过几天又要走了,一定会不高兴的,我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想着想着,不觉倦意如潮,沉沉睡去。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走出屋外,只觉清爽无比。忽听七星斋门口传来一阵唳鸣,伴随着哇哇大叫,在静谧的早晨听来分外刺耳。

    古辰心中一喜,道:“是俊鹤儿,他来找我了!”当即循声跑去,却见俊鹤儿在七星斋前门,怒气冲冲,追赶着一个白发老头。

    古辰瞧得讶然,细目一观,才发觉那老头不是旁人,正是清诃,怀中抱着一大堆草药,全是从七星斋前门拔来的,一边逃窜,一边叫骂道:“哎呀呀,你这天杀的大爪鹤,这些草药极为难得,也是你能乱吃的么?”

    古辰雷震一惊,失声道:“清诃前辈,你……你怎么敢偷卢道长的草药?”他深知这些药草乃是卢天铸花费无数心血,辛辛苦苦种植而成,以往仅是稍没照理好,便会遭他一顿毒打。一念及此,不由暗暗叫苦:“这下糟了,卢道长回来后,要是看不见这花草,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原来清诃见古辰建好了木屋,当晚就美滋滋地住了进去。哪知左等右等,直到第二日清晨,也不见古辰回来,不禁大发雷霆,气呼呼道:“好个臭小子,竟敢一去不复返,丢下我老人家不管了?”越想越气,立即动身,前往七星斋,找古辰算账。

    当他风风火火赶到七星斋时,无意间瞧见卢天铸所种草药,蓦地眼放光芒,忖道:“这臭小子那么坏,我老人家偷上一两棵,也不过份?”他上次前来,全副心思尽在三清论道之上,是故没注意到这些草药。如今一见,顿时打起了歪主意,欲要偷上几棵。

    谁知他偷了一棵,还想偷第二棵,越偷得多,就越是控制不住,索性敞开了膀子,大偷特偷起来。恰好俊鹤儿路过撞见,发现这老儿如此厚颜,居然敢来此做贼,霎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满场狂奔,追在清诃屁股后面,定要狠狠给他个教训。

    清诃听见古辰的声音,脸上一阵燥热,哪敢回头答应,心下发急:“坏了坏了,我老人家又被这小子撞破了糗事,真是流年不利!”心念电转,忽道:“是了,反正这小子没看见我的正脸,只要我老人家马上逃跑,然后一口咬定从没来过,谅这小子也没证据敢抓我。”赶紧抱着一大堆草药,没命也似地跑了。

    古辰哪肯让他就此溜走,大声道:“清诃前辈,清诃前辈,那些草药……那些草药不能拿啊!”但清诃头也不回,加之速度奇快,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古辰心中大急,正欲拔腿追去,忽见俊鹤儿屈下身子,朝他咕咕直叫,恍然有悟:“你要我飞到天上去追他?”俊鹤儿连连点头。古辰心急火燎,一跃而上,忙道:“好鹤儿,有劳了。”

    俊鹤儿大翅展开,冲天飞起,往清诃逃跑的方向飞去。古辰极目俯瞰,只见下方绿茵葱茏,林木成障,却不见清诃的影子。想来此老行事狡猾,左拐右转,早不知逃往何方去了。

    “真是奇了。”古辰追丢了人,心下沮丧之余,却对此迷惑不解,“清诃前辈为何要偷卢道长的药草?”正寻思间,忽听俊鹤儿清唳一声,不觉醒过神来,却见此时已至太玄山顶,偌大个太清宫隐隐在望。

    “好鹤儿,那里去不得!”古辰见状一惊,想起陆清羽那通天手段,心存余悸,急忙出言喝止。俊鹤儿似乎也知此处不可靠近,减慢速度,正要掉转方向,忽见太清宫门前缓缓走出一人。

    古辰定睛一瞧,却见此人竟是古彦,神色阴狠,似乎满腹心事。不知为何,古辰见到古彦神情,竟隐约对其生出畏惧之心,悄声道:“好鹤儿,快躲起来,别让他看见我。”俊鹤儿立即会意,将翅一展,遮住古辰身子,翱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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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暗藏锦绣

    ( )古彦若有所觉,仰首望去,待见是一头白鹤,又低下头,眼神恶毒,喃喃自语着什么,往山下走去。古辰心头狂跳,奇道:“怪了,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彦弟现今过得如何,但……怎会让我如此害怕?”便道:“好鹤儿,你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去哪。”

    俊鹤儿在空中不住盘旋,始终视线不离古彦。只见古彦走下太清宫没多久,忽然转头张望,似在等待什么。古辰更觉好奇,屏息偷觑,蓦然间,但见一道黑影,游走极快,不知不觉凑近古彦身后。

    古辰大是吃惊,只道有人背后偷袭,正要出声叫喊,却见来人身材矮胖,笑容满面,竟是莫北陵,不由心下一凛,暗道:“是莫北陵?他……他要对彦弟做什么?”

    古彦亦发觉身后有人,猛然回身,见是莫北陵,冷冷道:“你被人发现没有?”古辰虽是趴在俊鹤儿背上,相距甚远,但他内功有成,耳聪目明,因此二人之间对话,均是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莫北陵笑嘻嘻道:“你放一百个心,我莫北陵是什么人物,怎会有人发现?倒是你嘛……”古彦冷笑一声,打断他道:“放心,若非那老东西正到紧要关头,我也不敢下来见你。”

    莫北陵嘿嘿一笑,眯起双眼,道:“我来此处,是告诉你一声,如今计划有变,你先别轻举妄动。”古辰心下好奇,忖道:“他们说什么计划?”不由挪了挪身子,以便听得更清。哪知莫北陵耳廓一动,似有察觉,眼中凶光一闪,突然抬起头来,右手倏扬,霎时一道黑芒自他袖中遁出,疾若闪电,射向古辰面门。

    古辰大吃一惊,万不料莫北陵如此机敏,自身处于高空,仍被其探觉。情急之下,正欲闪避。俊鹤儿的反应却比他更快,猛可间一个俯冲,躲过那道黑芒。莫北陵冷笑一声,五指倏忽并拢,那道黑芒急速膨胀,当空爆炸开来,精芒迸闪,刺眼夺目。

    俊鹤儿猝不及防,瞳目被亮光一刺,登时剧痛无比,忍不住凄鸣一声,泪水横流,紧闭双眼,身子顿失平衡,双翅扑棱几下,连翻数个跟斗,倒栽葱般坠向地面。

    古辰吓得魂飞魄散,又恐惊动了莫北陵二人,不敢放声叫喊,只得紧紧箍着俊鹤儿的颈子,一声不吭。但听耳畔狂风呼啸,不觉热血上涌,心念电转间,浑身真气喷薄而出,宛如一道大网,将他与俊鹤儿裹在其中。

    旋踵功夫,古辰与俊鹤儿一同跌入树林,只听“喀嚓”几声脆响,压断几根树枝,落叶纷飞,重重摔在地上。天幸他真气浑厚,甫一触地,倏然反弹,消去大半冲力,是故一人一鹤看似跌得极惨,实则稍受轻伤,未有大碍。

    古辰喘息片刻,一跃起身,立马上前查看俊鹤儿的伤势,急道:“好鹤儿,你怎么样,没受伤?”俊鹤儿摇晃起身,抖落几根长羽,低鸣一声,以示无恙。。

    古辰松了一口气,忽地想起莫北陵似乎正与古彦密谋什么,惊道:“不好,彦弟怎么和莫北陵一起?莫北陵此人外忠内奸,一定对彦弟不怀好意。不成,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提醒一下彦弟才是。”

    他念及古彦安危,不禁方寸微乱,赶忙骑上鹤背,催促道:“好鹤儿,你还记得那地方在哪么?我们快些过去,不然我怕彦弟有危险!”

    俊鹤儿听出他语气焦虑,哪会怠慢,展翅升起,直往先前遇袭之地飞去。不多时,俊鹤儿飞至太清宫附近,古辰俯视观去,微一沉吟,便知古彦二人就在左近,忙道:“好鹤儿,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过去。”

    俊鹤儿听言,慢慢降落在地。古辰纵身一跃,催动全力,拔足狂奔,朝古彦与莫北陵相会之所,大步跑去,心下寻思:“白首座早就跟我说过,莫道长绝不是好人,假使他要对彦弟不利,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彦弟周全。”一想至此,不禁抓紧了剑柄,足下发力,越奔越疾,掀起一股劲风,过往之处,草树林木纷纷为之倾倒。

    片刻之后,他转过一道急弯,忽见前方一人遥遥而立,白衣茕茕,双手负背,正是古彦。举目一扫,却不见莫北陵的影子。

    古辰见他安然无事,不觉放下心来,呼呼气喘,笑道:“彦第,你没事?莫北陵他人呢?他没有……没有害你?”

    古彦似乎专程在此等他,微微一笑,摇头道:“阿哥,你在乱说什么?莫道长乃一脉首座,仁德无双,又怎会来害我?我此番来找他,只是于剑诀心法方面有些疑问,望他指点罢了。”

    古辰一愣,忖道:“莫非彦弟已经听信了莫北陵的花言巧语?”念及大惊,急忙道:“不对,彦弟你别骗我,我刚才明明就听见了。”

    古彦仍是笑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冷意,道:“你听见了什么?”古辰确实不知他二人商议何事,登时为之语塞,憋了半晌,结结巴巴道:“莫北陵他……他不怀好意。”

    “哦?”古彦瞥他一眼,淡淡笑道:“他为什么不怀好意?”古辰心中发急,忍不住道:“彦弟,你相信我,他……他不是好人。”

    古彦嗤笑一声,仰首望天,不紧不慢道:“他怎么不是好人了?”古辰见他神色淡漠,显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由脸色涨红,焦急之下,蓦地脑子一热,不管不顾,脱口道:“你不知道,他处心积虑,害死了聂师兄!”

    此言甫出,古辰猛然一惊,情知自己一时大意,竟说漏了嘴,神情紧张到了极点,定定盯着古彦。饶是古彦先前神色淡然,古井不波,骤闻此言,也不禁变了脸色,随即定下神来,笑道:“阿哥,莫首座不是这样的人,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古辰心乱如麻,欲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眼看古彦脸上笑意越来越浓,胸中无比失落,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彦弟居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我该怎么办?”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思,目光相交,俱是默不作声。好半晌,古辰摇头苦笑,道:“彦弟,你听我一言,我一向当你是我最亲的兄弟,又怎么会害你?那莫北陵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道。只怕到得那阵,为时已晚。你可别像聂师兄一般,倒头来无故丢了性命,还不知是被谁算计了。”

    说到这里,古辰轻叹一声,当即住口不言。他情知古彦性子执拗,只要认定的事,就必然会去做,任谁也劝服不了。加之两人之前误会已深,芥蒂未消,若再说下去,恐怕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古彦听罢,低头沉思,神情阴晴不定。古辰观他神情,便知其心念已定,万难更改,只得叹道:“彦弟,好好保重,若有何要紧事情,希望你能跟我说说。”说着掉转了头,正欲离去。忽听古彦在身后叫道:“阿哥……”

    古辰闻言一愣,旋即心头狂喜,暗道:“彦弟他……他终于肯跟我说了?”急忙回过身来,却见古彦神色有异,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阿哥,我们……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古辰连连点头,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了。”古彦沉默一阵,忽地叹道:“其实我自然知道,你说得对。但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情势所逼,由不得我。”

    古辰听得奇怪,讶道:“情势?是什么事?莫北陵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古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踌躇时许,方道:“阿哥,我若有难,你帮还是不帮?”

    古辰从未见过他说话这般谨慎,不由吃了一惊,心道:“莫非彦弟是遇上了棘手之极的大事,这才有求于我?”越往深想,越觉此念非虚,忙道:“我一定会帮你的。彦弟,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

    古彦瞧了他一眼,容色稍缓,微微笑道:“那好,阿哥,既然如此,今天之事,你便作没看见,切记不可告诉他人。”

    古辰一怔,大觉惊讶,料不到古彦思量许久,竟会说出这番话来,微一寻思,便知他与莫北陵商议之事,定是见不得人的勾搭,不禁心中焦急,劝道:“彦弟,那莫北陵真的不是好人,你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古彦叹了口气,道:“阿哥,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古辰更是心下难安,上前一步,握住他手,道:“彦弟,你究竟要去做些什么?你若觉难办,大可说与我听,我定会倾力相助。”

    古彦苦笑一声,摇头道:“没用的,你帮不了我,也没人帮得了我。”古辰一皱眉,道:“若不去做,又怎知成与不成?彦弟,你阿哥虽说武功不济,却也会全力助你。”

    古彦见他神色诚恳,不觉轻轻一叹,道:“阿哥,你真的想知道?”古辰点点头,道:“彦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

    古彦忽地诡秘一笑,身往前倾,凑近过来,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古辰耳旁说了三个字:“玄天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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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情难相继

    ( )短短三字,犹如当空一记闷雷,震得古辰心悸神摇,呆若木鸡,几疑身在梦中。他万万想不到古彦的胃口如此之大,居然打起天清宫至宝的主意。忽又想起元通道人与龙白骨说的一席话,霎时只觉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古彦注视着他,冷笑道:“怎么,你害怕了?”古辰略略定神,压低声音道:“彦弟,那玄天鉴乃是仙灵之器,我们这些凡人是碰不得的。你到底有何紧要之事,非要得到这门中至宝不可?”

    古彦似早知他会如是一说,哼了一声,面露不屑道:“笑话,我是凡人,难道那陆清羽便是仙么?再说玄天鉴乃是天清宫御魔祖师相传之物,我身为天清宫弟子,何以就碰不得?”

    言及于此,古彦顿了一顿,眼现狂热之色,冷笑道:“假若真有一天,我将玄天鉴上的神功尽都练成,待到那时,又有谁敢对我不敬?哼,莫说是陆清羽了,就连整个天清宫,都要跪伏于我。”说罢一脸狂傲,仰天大笑起来。

    古辰呆呆望着他,心神巨震,蓦地想起陆清羽当日所说之言,情知古彦此际入魔甚深,心性已变,已不是从前的那个彦弟了。

    “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让彦弟继续错下去。”古辰既是痛心,又是难过,不由暗下决心,绝不能眼睁睁任由古彦行差踏错,紧紧抓住他的手,道:“彦弟,此事你一定要听我的。那玄天鉴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况且陆掌教修为通天,就凭你一人,是万万难以得手的,切莫至宝未得,反倒害了自己!”

    古彦垂头望着地面,徐徐道:“阿哥,此事我已下定决心,你不必再说了,要是怕了,尽可回去便是。”

    古辰面色发白,焦急道:“不,彦弟,你一定不能这么做,你听我的好么?何况你天资过人,只要一心苦练,练好武艺,将来也一定能够出人头地的。”

    古彦斜眼盯着他,语带嘲意,笑道:“如果我说不呢?你是不是也要将此事禀报给陆掌教?”古辰咬咬牙,大声道:“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彦弟,你绝不能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住口!”古彦一声厉喝,目如寒冰,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你体会过暗无天日的日子么,你尝试过内心深处的恐惧么?那种痛苦的日子,你又知道多少?只有练成不世神功,凌驾于诸人之上,方能是唯一的解脱办法。”

    说罢,古彦自嘲笑笑,目光神色复杂难明,续道:“人生在世,若无绝世武功傍身,便有数不尽的人想来欺辱你,践踏你,恨不得将你踩得永世不得翻身。”他眼神炯炯,望向古辰,冷道:“你与我不是同一类人,此间痛苦,你是永远也体会不到的。”

    古辰哑口无言,心情五味陈杂,越发沉重,不知该出何言,才能令古彦回心转意,见他在邪路上越陷越深,还待劝阻,禁不住道:“彦弟……”

    古彦容色淡漠,不带丝毫感情,道:“阿哥,我什么话都说了。从今往后,我们便各走各路,永不相见。此事若是功败垂成,我也不想牵连于你,保重。”说完转身欲走,但古辰哪肯轻易让他离去,死死抓着他手,指节微微发白。

    古彦挣了几下,见他固执依然,顿时心中有气,冷然道:“我话已说明,还不放手?”古辰仍不死心,温言道:“彦弟,你快醒醒,别再错下去了。”

    古彦面有恼色,冷笑道:“人此一生,倘若都像你这般过活,那还有什么意思?”陡然厉声喝道:“放手,我不想与你动手!”

    古辰见他目光犹若寒芒,杀机大显,不觉怔在原地,倏忽手足冰冷,脑中一阵茫然。古彦抽出手来,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时光流逝,日近中天,由东往西,渐而沉落,夕霞彤红,映得山林宛如火烧。古辰立在风中,竟是站了一天,久久不愿离去,心中乱糟糟的,实想不通古彦为何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

    “都是我害了他,早知如此,我情愿从来没上过天清宫,就算是在幽州城做小乞丐,也好过现在的日子。”古辰双拳紧握,后悔万分,一想到原本亲密无间,相依为命的兄弟,却变得形同陌路,便不禁陷入深深自责。

    古辰呆怔时许,仰首望天,眼见天色昏暗,忍不住长叹一声,低头便走。他此时脑中空荡无物,浑噩懵懂,就连俊鹤儿何时跟在身后,也浑然未觉。迷迷糊糊间,忽听流水潺潺,伴随鸟语轻鸣,悄然拂过心间。

    古辰举目望去,却见不知怎地,竟又走到山谷之中,怔怔瞧着两栋木屋,触景伤情,心头大?,落寞已极:“彦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彦弟了,芊芊又生我的气,不愿见我了。”

    他念及芊芊,越发伤感,但觉一股悲愤直冲胸臆,霎时眼角一酸,几要落下泪来。当下倚门而坐,望着如钩银月,木然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睡意袭来,歪头睡去。

    醒来之时,天色已然光亮,古辰揉揉惺忪睡眼,站起身来。忽听一声鹤唳,循声望去,却见俊鹤儿早早抓来两条大鱼,放在地上,朝古辰连声直叫。

    古辰大是感动,一扫昨日不快,笑道:“俊鹤儿,还是你对我好。”随即生起火堆,将两条鱼烤得酥软香脆,与俊鹤儿分食。

    饱餐一顿,古辰舒展腰身,正待收拾残物,忽见一道白色人影站在对面河岸,虽然背对自己,但身段婀娜,乌发如瀑,显是女子无疑。

    古辰初始一怔,紧接大喜过望,放声叫道:“芊芊!”一边喊着,一边往河岸走去,笑道:“芊芊,你不怪我了?”

    话音方落,那女子翩然回身,容貌竟是极美,顾盼生姿,出尘绝俗,淡然含笑。只一瞬间,古辰如遭雷击,目定口呆,万不想竟会在此地遇上花寂幽,一时僵在原地,口舌打结,讷讷道:“花……花仙子?”

    花寂幽微微一笑,颔首道:“古师弟,你也在这里?”古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息,面如血染,一颗心砰砰狂跳,几乎蹦出喉咙。又自忖身份卑微,与之攀谈,不免自惭形秽,没来由心间涌上一阵羞意,浑身犹如万针齐刺,不适到了极点,忽一转身,落荒而逃。

    “我……我干嘛要害怕她?我干嘛要逃?”古辰低下头去,大步飞奔,心跳如鼓,清晰可闻,“我……我又没做什么坏事,我跑什么?”心中虽作如此念头,但不知怎地,双腿好似不受控制,恨不得插翅而飞,跑得却是更快了。

    他毫不停歇,一气奔到七星斋门前,方才停下脚步,满头是汗,气息粗重,一屁股坐倒在地。敢情心慌意乱之下,竟连真气也忘记运转。

    古辰喘气半晌,摇了摇头,委实想不明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抬眼,忽见卢天铸负手立在门前,瞪着被毁得七七八八的药圃,脸色铁青,痛惜不已,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俊鹤儿亦在此处,围着药圃,团团打转。

    古辰见他神色灰败颓然,显然大病初愈,应当是替苏武打通经脉之后,耗损真元过多所致,不由暗自担心,上前道:“卢道长,你身子好些了么?”

    卢天铸却不答话,略带愠怒道:“辰儿,你知不知道是何人,敢如此大胆,来盗采老夫草药?”古辰心中一惊,欲要如实回答,又有些畏惧,生怕卢天铸一怒之下,前去找清诃的麻烦。

    卢天铸瞧他目光闪烁不定,欲言又止,心下了然,语气稍缓,道:“辰儿,你既然知道是谁,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古辰犹豫一阵,吞吞吐吐道:“卢道长,我……我怕说出来,你会生气的。”

    卢天铸一怔,哈哈笑道:“怎么会呢?现今苏儿经脉已通,伤势大好,为师要这些药草来,又有何用?老夫只是好奇,到底何等人物,敢来我七星斋大肆掠夺。”他深知古辰性子老实,不爱惹事,若不诳他一下,定然不肯从实招出,是故此话言不由衷,压下心头怒气,脸上却笑眯眯的。

    古辰一听,果然深信不疑,老老实实道:“其实是清诃前辈偷的。”于是将昨日情形,完完整整说与卢天铸听了。卢天铸默不作声,待一听完,登时破口大骂:“我道是谁,果然又是清诃这老匹夫,想不到竟敢偷到老夫的身上!”说罢重重在围栏上拍了一记,只听“喀喇”数声脆响,围栏被击个粉碎,散落一地。

    古辰吓了一跳,望着卢天铸,惊疑不定,忖道:“怪了,卢道长他……他不是说不生气吗,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卢天铸大发脾气,骂了一阵,旋即安静下来,冷笑道:“礼尚不往,非君子也。辰儿,你现去厨房拿一只麻袋来,随老夫去找那老匹夫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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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还之彼身

    ( )古辰不敢有违,急忙一溜小跑,拎了一只麻袋,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跟在卢天铸身后,随之而去。俊鹤儿将头一歪,也跟在两人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穿山绕谷,沿着迤逦山道,疾行多时,来到一处断崖之前。山崖极高,仿佛浮于云端之上,极目眺望,远处青山环簇,轻云浩渺。间或冷风拂面,凉意沁人。卢天铸立于崖头,衣裾飞舞,冷笑道:“辰儿,你知不知道这老匹夫的洞府在何处?”

    古辰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卢天铸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地方就在你的脚下。”古辰奇道:“脚下?”探眼望去,却见下方云海连绵,高达万仞,又哪来的洞府?

    正疑惑间,忽见卢天铸踏前一步,道:“辰儿,为师先行一步。十息之后,你也下来,我自会在下方接应你,无须担心。”说着旋身一纵,跃入云海之中。

    古辰虽有高空坠落经历,但全非出自本意,微觉紧张,手心出汗,默算时辰。他对卢天铸极是信任,十息工夫一至,纵然害怕,却也毫不犹豫,飞身跳下。

    霎时间,古辰足下一空,身子陡沉,直往下堕去,不由心头狂跳。高空罡风凌厉,扑面袭来,呼啸疾掠,吹得他长发乱舞,双目睁之不开,只能微眯着眼,隐见周遭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到。

    仿徨无措时,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揪住他的领子,一把扯了过去。古辰脚踩实地,心头一惊,不待立足未稳,就要拔剑迎敌,忽听卢天铸道:“我们到了,那老匹夫的洞府就在此处。”

    古辰听出卢天铸声音,登时安下心来,抬眼观去,敢情前方不远之处,赫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似是天然形成,不知通向何方。忽听一声清唳,俊鹤儿扑棱双翅,目露疑惑之色,悄然落下。

    古辰心中好奇,打量四周一阵,怪讶道:“卢道长,清诃前辈的洞府为何在如此隐蔽之地?”卢天铸冷冷一笑,不屑道:“亏心事做多了,自然要找个隐秘点的地方藏起来。”说罢右手一挥,凌空吸起一颗石子,屈指弹出。

    那石子飞若弹丸,“啪嚓”一声,紧贴着一侧石壁,疾速掠过,擦出几星火花,倏忽飘落,点燃壁上油灯,顷刻映得洞中通明。

    古辰此时才瞧清洞内景象,只见钟|||乳密垂,光泽剔透,或似玉柱垂地,或似白浪倒悬,或似浓云压顶,形状千奇百怪,无不特异,蔚为奇观。洞中空间甚小,一通到底,两人走入其中,不出两步,蓦地一股恶臭冲鼻而来,中人欲呕。

    古辰急忙掩鼻,定睛一瞧,却见满地都是吃剩的骨头残渣,以及蛇虫鼠蚁腐烂的尸身。卢天铸大皱眉头,啐道:“这老匹夫的狗窝真是又脏又臭。”说着伸袖一挥,斗然劲风扫过,遍地腐尸碎屑俱被卷起,一股脑飞出洞外。

    忽在此时,俊鹤儿双目中精光一闪,似是发现了什么宝贝,猛然尖唳一声,往洞中一处奔去。古辰吃了一惊,不知它何以如此,有心瞧个究竟,跟在俊鹤儿身后,蹑随而去。

    只见左首角落之处,堆满了各式各类的丹药,瓶瓶罐罐,密集摆放。俊鹤儿咕咕一叫,叼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红瓶,用力咬开瓶口,长颈仰起,将一颗颗豆大的红丸吞入肚中。

    “鹤儿,这是清诃前辈的东西。”古辰急冲上前,欲要夺过红瓶,“你要是胡乱吃了他的东西,他回来会生气的。”

    “无妨。”卢天铸却摆摆手,冷笑道:“此丹名为流火丹,具有温元养府,五?( 天清 http://www.xlawen.org/kan/4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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