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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部分阅读

    秦武镜怒道:“好啊,我不杀你,但你也别想好过!”说罢举剑横劈,剑锋擦着凤伯岩的头顶而过,削下几络发丝。凤伯岩心中透凉,只道秦武镜狠下毒手,禁不住“啊呀”一声,紧闭双目,杀猪也似地惨叫起来。

    台下众弟子瞧得有趣,俱都哈哈大笑起来。凤伯岩听到笑声,睁开眼来,才发现自身安然无恙,霎时羞愧交迸,恨不得立马钻个地洞进去。秦武镜冷笑几声,奋力劈出一剑,激起汹涌罡风,这一剑却是擦着凤伯岩的眼皮而过。

    凤伯岩吓得心颤胆裂,冷汗涔涔而下,想要出言呵斥,但又无这胆子,忽见秦武镜又是一剑,挨着他脸颊擦过,惊得他凄声大叫,狼狈至极。如此反复十余剑,凤伯岩已是惊惧万分,浑身抖个不停,脸色惨白一片,若非尚有几分定力,只怕早就尿了裤子。

    忽在此时,一道人影迅如疾风,飞快抢上台来,一下扫落秦武镜手中重剑。秦武镜大吃一惊,万料不到竟有人能打落他手中兵刃,赶忙凝目瞧去,但见来人年约七旬,双眉极长,却是长眉道人,手持一把拂尘,注视他道:“够了,比试已经结束了。”

    秦武镜敬他是前辈高人,二话不说,当即收起重剑,抱拳道:“前辈承让了。”凤伯岩失魂落魄,双目无神,哼也不哼一声,立即栽倒在地。长眉道人睨了秦武镜一眼,冷冷道:“你做的很好。”说罢一卷拂尘,纵身跃下擂台。凤伯岩的身子如被无形之力托起,凌空漂浮,也随他下台而去。

    台下众弟子眼睁睁地瞧他二人返回齐?阁的席位,心头震惊到了极点,均是鸦雀无声。过了半晌,始才回过神来,蓦地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秦武镜、赵武阳、洛方奇、宁方川四人同时来至台前,冲全场弟子行了一礼。

    云崖长老此刻走上台来,神色喜悦,大笑宣布道:“这一战,便由天罡剑派获胜。”他话音方落,天罡剑派的弟子俱是齐声欢呼,一派喜气洋洋。古辰也觉佩服,心道:“那个秦武镜似未出全力,就已杀得齐?阁四名弟子大败而归。要是余下三人的实力都跟他相去不远,佐以天罡剑阵之威,哪还有谁能打得过他们?”

    寻思间,忽见苏玉衡容色冰冷,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直往山谷口处行去。柳望云见他不打招呼,便擅自离去,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目光闪动,似在沉思。苍玉龙则盯着苏玉衡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古辰见状奇道:“苏师兄不想看了?”石中岳恼怒道:“哼,不过是个目中无人、自大成狂的家伙,理他作甚?”轩辕影轻摇折扇,眯眼笑道:“古兄,贵门苏玉衡师兄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

    第一百零四章 唇枪舌剑

    苏玉衡乃是今日第一个离场之人,在场中大步走动,尤显突兀,惹得别派弟子驻目来望,见其为天清宫之人,不禁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秦武镜眼神尖锐,早就看见苏玉衡拂袖离场,定定瞧着他身影,眉间拧起,眼中露出一丝耐人寻味之意。太乙神宗有弟子认出苏玉衡,讶然道:“这人不就是那天比斗时一招未出的天清宫弟子么,怎么还没看完就走了?”

    旁边一名弟子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看到天罡剑派那等凌厉手段害怕了呗。”又听一名弟子插嘴道:“这是自然,天清宫的实力连齐?阁也不如,看见秦武镜那等修为,还不怕得屁滚尿流?”另一名弟子却摇了摇头,叹道:“想不到当年九脉第一大派竟已沦落至此,怪不得这些年来一直被魔道压在头上了。”

    但听东岛镜湖的弟子神秘兮兮道:“对了,我还听说天清宫与魔道有些关系呢。你看坐在天清宫旁边的就是当年与魔天宗同流合污的玉清门。”此事在当年轰动九州,是以大多数正道弟子均有耳闻。一些不知内情的弟子打听之后,连声嚷道:“此事当真?这样的门派怎能算入九脉之中,理应除名才对,真是待他们太过宽容了。”

    玄天圣教的弟子却笑道:“好像前几天在比斗之时,突然闯进来一个入魔的小子,竟也是天清宫的家伙。我看呐,这天清宫就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想不到在一百年前居然是九州第一大派,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此话一出,便即有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天清宫早就烂透了,不值一哂。”

    他们说话声极大,似乎毫不顾忌天清宫众人便在旁边。天清宫与玉清门众弟子听到众人对自家师门指指点点,大肆议论,皆是容色铁青,拳头捏紧。饶是鹤梵宇城府颇深,也不禁变了脸色,却见柳望云镇定自若,闭目养神,嘿然笑道:“柳掌门的涵养功夫真乃一绝,门派被人这般痛骂,竟还能稳如泰山,佩服,佩服。”说罢瞧了在旁已然暴跳如雷的天虹道人一眼。

    柳望云淡淡笑道:“彼此,彼此。”鹤梵宇冷笑一声,道:“柳掌门成竹在胸,想来明日当有把握拿下天罡剑阵。只不过柳掌门若无破阵之法,倒不如由我玉清门代你天清宫上阵,不知意下如何?”柳望云摇头道:“不必鹤首座费心,老夫明日自有安排。”鹤梵宇眼中精芒倏闪,掉转了头,有意无意地往天清宫席位打量望去,目光越过苍玉龙、凌行云二人,最后落在古辰身上,心有所悟,笑笑道:“不愧是柳掌门,果然好算计。”

    古辰听到众人如此贬低天清宫,心下微微有气,满不是滋味,忍不住就要站起分辩道:“你们都说错了,天清宫不是这样的!”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正烦闷间,忽地心生异感,但觉远处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当即张望四周,却是无人瞧向自己,忍不住仰头望去,竟见头顶山崖处坐了一人,虽看不清样貌,但着一袭紫裙,毫无疑问便是花寂幽无疑。

    古辰吃了一惊,仰首盯着花寂幽的身影,暗自奇道:“花师姐为何总喜欢去那个地方坐着?”想了半天,仍是不得其解。不知为何,只觉她仿佛也在望着自己,脑海中忽又浮现出前几日与云梦嫣一同在山崖之上的场景,想起花寂幽那绝美容颜,那飘渺出尘、宛若天仙的气质,心中蓦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相距这么远,花师姐应当看不到我。我平日都不敢看她,今日机会大好,不如多看她几眼。”一念及此,他心跳加剧,紧张万分,紧盯着花寂幽的身影,一时痴怔当场。

    轩辕影及石中岳瞧他如此模样,俱觉好奇,顺着他目光望去,不禁大吃一惊。石中岳双目圆睁,失声道:“花师姐?她怎么在那个地方?”轩辕影反应更为激烈,猛地站起身来,脱口道:“是花仙子!”说罢一拍折扇,对古辰和石中岳道:“小生另有要事,古兄、石兄、少陪了。”

    他说完这话,立即旋身往山谷口行去。身后八大典卫紧随其后,齐步跟上。石中岳哭笑不得,骂道:“比斗尚未结束,这小兔儿爷就猴急着要走,真是色胆包天。”在场众弟子见轩辕影突然离席而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皆是交头接耳,胡乱猜测。天罡剑派唯恐礼待不周,还派云崖长老前去相问。轩辕影恨不得马上飞去花寂幽身边,朝云崖长老又是点头,又是施礼,随意敷衍一番,逍遥而去。

    古辰和石中岳瞧得目瞪口呆,相视无语。古辰又望了望头顶山崖那一抹紫影,心道:“轩辕师兄真是一片痴情。”念罢握紧双拳,暗下决心道:“明日的比试,我一定要努力才行!”

    在此之后,天罡剑派又与玄天圣教及东岛镜湖比斗两场。两派实力虽较之齐?阁要强上许多,但亦挡不住天罡剑派的重剑之威,分别被赵武阳和宁方川击溃。待第三场比斗结束之后,已是黄昏近晚,接下来的比试将在明日进行,因此各派弟子依次退场,如潮水般散去。

    古辰呆呆坐在原地,脑中尽是方才天罡剑派与各派激斗的场面,心下震惊无比,暗自忧虑道:“想不到天罡剑派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单凭一人之力连败三派。明天我就要跟他们交手,若换成是我,到底该如何才能取胜?我要是去挡他们的重剑,又能挨上几招?”

    胡思乱想之际,忽听石中岳不耐道:“喂,大伙儿都走光了,你小子还留着这里干嘛,难道想一个人呆在这地方饿肚子?”古辰如梦方苏,抬头望去,却见花寂幽已不见踪影,偌大个山谷中空空荡荡,九脉中人走得一干二净,仅剩一些天罡剑派的长老尚在商议什么。

    古辰反应过来,忙道:“石师兄,那我们现在回去?”石中岳乜斜他一眼,没好气道:“回哪去,你不吃饭啦?”古辰闻言一愣,脱口道:“去哪吃?”石中岳气结道:“莫非你又不知道?我真是服了你了,看来这几天你都没吃过饭了。”

    古辰茫然道:“我是没怎么吃饭,就吃了几个馒头。”石中岳叹息一声,无奈道:“天罡剑派专为八派建了一间饭堂,伙食均由其供应,你只管吃便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用花银两去买。”古辰讶道:“有这等好事?怎么我不知道?”石中岳掩面叹道:“真不知道你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说着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走,我带你吃饭去。”

    两人立即动身,方出山谷,忽见云梦嫣俏生生立在前方,眼看古辰走来,先是一愣,继而怒道:“你小子做事怎么磨磨蹭蹭,跟个大闺女似的,本姑娘都等了你半天了!”说罢不由分说,直视石中岳如无物,抓起古辰的手腕,掉头便走。

    石中岳瞠目结舌地瞪着两人远去身影,心下又是嫉妒又是恼怒,几乎气歪了鼻子,破口大骂道:“好啊,我说这小子这几天为何行踪诡异,敢情竟有美人相伴,真是气死人了!本公子不知比那小子俊俏了多少倍,至今却无佳人仰慕,老天无眼,上苍不公!”

    古辰被云梦嫣用力拖拽,一路蹒跚小跑,手忙脚乱道:“云师姐,慢点走,你这是做什么?”云梦嫣白他一眼,嗔道:“好啊,你这臭小子真是可恨,本姑娘不来找你,你就一辈子也不会来找我的是吧?”

    古辰忙道:“不是,不是,怎么会呢。”云梦嫣哼道:“要是你还在记恨那天我打了你一巴掌,那你也打还我一巴掌啊。本姑娘都跟你道过谦了,你还想怎地?小肚鸡肠的,哪像个男子汉?”古辰吓得连连摆手,道:“云师姐,我真的没生气。”云梦嫣不信道:“那你干嘛摆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存心让我不好受是吧?”不待古辰答话,她又一把抓起古辰的手臂,哼道:“我才不管你怪不怪我,反正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打要骂,悉随尊便。现在废话少说,快跟我见鹤长老去。”

    古辰大惊道:“你说什么,我……我去见鹤长老做什么,他有事找我吗?”云梦嫣怒道:“你这臭小子哪来这么多屁话,有没有事,去了不就知道了?”当下再不多言,硬拉着古辰绕上山道,往一旁武场行去。沿路走了半个时辰,来至一座合院门前,云梦嫣驻足道:“到了,我们就住在那里。”

    古辰道:“那鹤长老在哪……”话未说完,云梦嫣突然在他身后用力推了一把。古辰猝不及防,跌跌撞撞冲入门去,返头惊怒道:“云师姐,你做什么?”云梦嫣咯咯笑道:“臭小子,鹤长老就在里面,你自个进去便是啦。”说完砰地一声,关上大门。

    第一百零五章 促膝长谈

    古辰心神慌乱,尚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鹤梵宇的声音自厅中遥遥传来,道:“呵呵,是古师侄吗,请进来吧。”古辰不明他为何要见自己,不觉心头惴惴,缓步走入厅内。但见鹤梵宇双手负背,眼眉带笑,见到古辰进来,立即指向旁边的朱漆木椅,笑道:“来来,古师侄,请坐。”

    古辰打量四周几眼,结结巴巴道:“是,是……”头也不敢抬起,慌忙落座。鹤梵宇瞧他神情,哈哈大笑,安慰道:“古师侄不必如此紧张,就跟往常一样放松即可,老夫此次找你前来,只不过是想与你聊上几句。”古辰赶紧点头,心知他并无恶意,但仍觉紧张,忖道:“鹤长老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却听鹤梵宇笑道:“古师侄,关于今日九脉竞峰的三场比试,你可有什么想法?”古辰一听此言,便知他言下之意,忙道:“鹤长老说的是天罡剑派?”鹤梵宇颔首道:“不错。”古辰低头思索一阵,道:“倒没什么想法,只是天罡剑派的实力太强,其余几派都抵挡不住其重剑无锋的刚猛路子。”

    鹤梵宇沉吟道:“这话不错,但不知古师侄是否认为明日天清宫的比试定能取胜?”古辰听了此言,顿时想起天罡剑派今日表现出来的那强横无比的实力,只觉心中没底,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鹤梵宇嘿笑几声,盯着他道:“古师侄,明人不做暗事,其实你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明白什么?”古辰微微一怔,奇道,“鹤长老,你这话的意思是……”鹤梵宇笑了笑,眯眼道:“难道古师侄忘了今日齐?阁之事?”古辰听他提及此事,不由沉思道:“是了,正如石师兄所言,假如苏师兄与天虹师兄他们一同出手御敌,天清宫又怎会败给齐?阁?”鹤梵宇见他默然不语,摆手笑道:“古师侄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古辰抬起头来,正色道:“鹤长老,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苏师兄与天虹师兄能摈弃前嫌,联手对敌,楚师兄能听从师门安排,与白师兄相互配合,我天清宫就算是面对天罡剑派这样的劲敌,也决不会轻易言败。”鹤梵宇捋须道:“古师侄这话说的极是,看来你也明白了这个道理。'手打吧(www。shoud8。com) 疯子手打'一个门派若不能团结一心,反而矛盾重重,就算个人修为再是强横,终究也无法带领门派兴盛起来。”他说到此处,叹息道:“依此情况来看,假若天清宫明日仍如一盘散沙,各自为战,相信亦是徒劳无功。就算苍玉龙、凌行云二人联袂出战,也应败多胜少。”

    古辰心下暗惊,忖道:“真是这样的么?莫非天清宫会输给天罡剑派?”想着想着,他心乱如麻,当即低下头去,双拳紧握,暗道:“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助天清宫获胜?我……我要是拖了三位师兄的后腿,该怎么办?我若是打输了,又如何回去面对柳师伯他们?他们明明就对我抱有很大期望的,如果我此阵败了,他们会有多失望?”

    胡思乱想间,忽听鹤梵宇笑道:“古师侄,老夫斗胆一问,明日你也应当有份上场,对不对?”古辰大惊失色,脱口道:“鹤长老,你……你怎么知道的?”鹤梵宇嘿嘿一笑,道:“此事并不难猜,老夫从贵派柳掌门的言行举止中便能瞧出一二。”

    古辰闻言佩服至极,心下叹道:“不愧是鹤长老,连这也猜中了,真了不起。”又听鹤梵宇道:“如老夫所料不错,明天柳望云为求一胜,定会倾尽门下高手,全力出击。届时天清宫出战四人应是苍玉龙、凌行云、苏玉衡,还有一人,便是你了。”古辰呆了呆,欣喜道:“鹤长老,此话当真?”鹤梵宇点头道:“老夫猜测,应不会错。”

    古辰登时转忧为喜,一想到能有苍玉龙、凌行云、苏玉衡这等高手助拳,心中不禁极是兴奋,似乎连压力也减轻许多。他失神片刻,忽地醒悟过来,追问道:“鹤长老,你是怎么猜到的?”鹤梵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扭头望向窗外,笑道:“这很简单,老夫若是柳望云的话,也会如此安排。”

    古辰听了这话,愣神许久,好半晌才道:“鹤长老,我的武功和经验都比苏师兄他们差得多了,师门里有那么多人能够代替天虹师兄的位置,为何柳师伯偏偏要选我呢?”鹤梵宇瞧他一眼,呵呵笑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因为他这是在赌博,在赌天清宫的未来。”古辰不解此言何意,讶道:“什么,赌什么?”

    鹤梵宇摆手笑道:“没什么,你不必太过担心,只需将此次比试当成对人生的一次考验。若遇到危机时刻,想想老夫方才之言,相信对你定有帮助。你现今也许不知柳掌门其中用意,但在不久将来之后,你便会懂了。”古辰虽仍觉糊里糊涂,但见他好意提点自己,还是点头道:“鹤长老,真是谢谢你了。”说罢站起身来,对鹤梵宇弯腰行礼。

    鹤梵宇心下大是开怀,脸上少有地露出几分慈爱神色,上前扶起古辰道:“古师侄不必多礼,在老夫面前,你虽然是个晚辈,但你我并非同门,实不用行此大礼。”古辰还是坚持行了一礼,这才重又坐下。鹤梵宇拗不过他,笑道:“古师侄,其实老夫此番找你前来,却是另有用意。”

    古辰一脸茫然,望着鹤梵宇,奇道:“鹤长老,你另有用意?”鹤梵宇见状笑道:“你确实比你弟弟老实多了,若换作是你弟弟,只怕老夫请他来之时,便已猜到老夫用意了。”古辰心道:“鹤长老说的是彦弟?”当下低头道:“我是笨得很,论聪明天赋,彦弟比我要强上一百倍。”

    鹤梵宇哈哈笑道:“老实说罢,你在太玄山上与下山后的这段经历,我都听嫣儿说了。你能单凭自己努力,走到今日这一步,已是很不容易了。论武功,你或不如苍玉龙、凌行云等人,论为人处世,也或不及他们,你的缺陷也许很多。但若说到心志坚定,他人不及你万一。你心志之坚定,是他人比不上的,这一点你定要相信自己。”

    他说到这里,陡然间目光迸射,盯着古辰道:“古师侄,你可否有想过,如有一天,有人能助你一臂之力,将你所有缺点逐一克服,又将你的优点充分发挥。待到那时,你又会是如何光景?”古辰心中砰然一动,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真……真的可以吗?”

    鹤梵宇忽地站起身来,长声笑道:“怎么不行,我玉清门掌门苏凝血天纵奇才,修为通神,手段之强,就连当年的陆清羽也颇有不及。他听过你的事迹之后,便对你暗留上心,亲口许下诺言,若你肯转投玉清门下,便收你做关门弟子。”他顿了一顿,嘿笑道:“古师侄,老夫能够担保,不出三年,你必将脱胎换骨,成为一派栋梁,不知你意下如何?”

    古辰万料不到鹤梵宇找自己来,竟是存了这番用意,思量道:“不行,鹤长老虽是为了我好,但我已是天清宫的弟子,又怎能投入其他门派?”念罢正要拒绝,却听鹤梵宇笑道:“古师侄,先听老夫把话说完,不忙下定论。”

    他沉吟一阵,续道:“古师侄,不瞒你说,如今的天清宫就好比一截枯木,早已腐朽不堪,外有强敌窥伺,内有二脉争权夺位。柳望云虽说声望极高,乃是继任掌门的最佳人选,但其心性淡泊,不喜参与门中权利之事。从这点来说,无疑便算不得一个合格的掌教。而白玉仙又嫉恶如仇,性情过于猛烈,遇事易失理智,因此也担任不得掌教之位。齐云川志大才疏,目中无人,眼里揉不进沙子,若有人违他心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如由他担任掌教,定会大肆排除异己,只怕不出十年,天清宫便会支离破碎,崩塌分裂。至于花施渊此人,纵然满腹才学,卓尔不凡,但偏生不懂御人之道,为达自身目的,行事不择手段,是故也无资格担任掌教之位。更别说莫北陵这等心怀不轨,阴阳怪气之辈了。”

    他言及于此,望向古辰,徐徐道:“以老夫来看,卢天铸的武功人品俱佳,尚可担当起掌教一位。只是他名声不大,徒有首座虚名,平时在门内又与人交恶,如他来担任掌教,天清宫上下定然无人服气。这般一来,天清宫势必四分五裂。”

    古辰听到这里,心中甚觉难过,虽然极不情愿承认鹤梵宇这番评论,但六大首座之间的隔阂矛盾,他是亲眼所见,事实确实如此,不容他出言反驳。此时又听鹤梵宇说道:“老夫敢下定论,只待陆清羽一死,天清宫所藏重宝必失依托,两清为争夺掌教之位,定会生出大乱。魔门妖道觊觎天清宫重宝多年,只是碍于陆清羽威名,这才不敢轻举妄动。届时陆清羽身死,天清宫又逢内乱,且不说四方妖魔为夺重宝,席卷而来,就连一些以名门正派自居的大派也会以除魔卫道之名,前来趁火打劫,妄图分一杯羹。如此险恶情势之下,天清宫焉能逃脱覆灭之危?”

    第一百零六章 天命无常

    古辰听得心惊肉跳,喃喃自语道:“怎么会,陆掌教神通盖世,一定不会有事的……”鹤梵宇一气说了许多,歇息片刻,叹道:“天命无常,人力总有耗尽之时。”古辰听出他此言暗指陆清羽寿元将尽,不禁慌神道:“鹤长老,那该怎么办才好?”鹤梵宇沉思良久,道:“此等情势,唯有一条路可走。”古辰忙不迭问道:“什么路?”鹤梵宇眼中精芒倏闪,肃然道:“那便是两派复合,三清归一。老夫胆敢断言,在苏掌门的统领之下,不出七载,我天清宫必能重顶九脉榜首。”

    古辰被他言语煽动,当即热血上涌,心中对苏凝血神往不已:“连石师兄这等傲气之人也说苏凝血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真想见识一下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寻思之际,只见鹤梵宇起身笑道:“到时我天清宫三脉一统,再无内乱,扫清魔道妖邪,可谓指日可待。古师侄,你可愿随老夫与苏掌门一同肃清寰宇,以证苍天?”

    古辰内心起伏澎湃,大为意动。但犹豫半晌,终究缓缓摇头,歉然道:“对不起,鹤长老,我……我……。”鹤梵宇见他意欲回绝,心中不由失望之极,但想到此子对门派忠贞不渝,目中透露几分出难以察觉的赞许,笑道:“古师侄不必言明,就现今来说,一切都为时过早。若古师侄日后想通了的话,便来玉清门找老夫即可,随时欢迎。”

    古辰感激道:“我知道了,鹤长老,谢谢你了。”鹤梵宇笑眯眯地望着他,抚掌笑道:“说起来,若非嫣儿一直在老夫耳旁叨念着你,恐怕老夫与苏掌门也不会对你如此重视。古师侄,你认为嫣儿这人如何,反正左右无人,不妨说与老夫听听?”

    话音一落,顿听门外响起“哐当”一声,似有物什落地。古辰却未察觉,挠了挠头道:“鹤长老,你说的是云梦嫣师姐?”鹤梵宇眼中笑意越发浓重,点头道:“不错。”古辰想了一阵,吞吞吐吐道:“云师姐这个人嘛,虽然脾气不太好,对人凶了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那天晚上……”

    他正欲说出当日云梦嫣送信给自己一事时,忽听“嘭”地一声,厅门被人一下推开。古辰心中惊讶,掉头望去,只见云梦嫣俏脸绯红,双手叉腰,瞪大美目,叱道:“好你个臭小子,竟敢在背后说本姑娘的坏话,活腻歪了不成?还不快给本姑娘滚出来?”说罢却见古辰依旧愣在原地,动也不动,不觉心头更怒,冲上前去,一把攥住他手腕,猛力将他往外拖去。

    古辰惊道:“云……云师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故意的……哎哟……”他还来不及跟鹤梵宇打声招呼告退,便被云梦嫣生生拽出门外。鹤梵宇微微一笑,长袖轻拂,厅门顿时无风自合。鹤梵宇把目光投向厅中一角,捋须笑道:“武师兄,你瞧如何?此子是否入得法眼?”

    一言既出,厅中陡然掀起一阵旋风,须臾将所有窗帘尽数卷起。片时工夫,厅角一张长椅上渐渐显出一个人影,身着灰色道袍,上半身隐没在黑暗之中,瞧不清面容,淡淡道:“此子心性淳朴,忠厚老实,若有实才,或可相依。但却不知他是否真有你口中所说的那般天赋异禀了。”鹤梵宇低头叹息一声,闭上双目,沉声道:“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罢将手一挥,窗帘刷地一声,一拉而下。

    古辰被云梦嫣一路拉扯疾行,双臂被她拧得发青发紫,痛得大叫道:“云师姐,我真没说你坏话……”话未说完,又被云梦嫣狠狠拧了一记,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云梦嫣满脸通红,咬牙不语,拽着他走至墙角,奋力一甩手,将他推到角落,瞪眼道:“臭小子,还敢不敢骂我?”

    古辰揉着痛处,叫苦连天道:“云师姐,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骂你啊。”云梦嫣一听此言,柳眉倒竖,又要伸手来拧。古辰吓得双臂举起,往后缩去。云梦嫣见状,再也忍耐不住,蓦地扑哧一笑,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下,得意道:“哼,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顶嘴。”说着凑近身来,抓起他的手臂,轻轻揉了揉,道:“还痛不痛?”

    古辰苦笑道:“不痛了,不痛了。”云梦嫣哼了一声,道:“痛就是痛,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大不了本姑娘也让你掐几下。”说罢轻抚着古辰的手臂,问道:“臭小子,这里痛不痛?”古辰涨红了脸,唯唯诺诺道:“是……是这里……”

    云梦嫣替他搓揉一阵,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片刻之后,忽听云梦嫣开口道:“臭小子,我都听说了,你明天要上阵比试是吗?”古辰应道:“鹤长老是这么说的。”云梦嫣撇了撇嘴,道:“如果打不过,记得不要逞能。鹤长老说过,秦武镜这四人绝非是修为高深那么简单,肯定还有极厉害的杀招。”

    古辰随口道:“我知道了。”云梦嫣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气道:“你知道个屁,还想敷衍我?你说说,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古辰忙道:“我哪有敷衍你,你不就是说对方很厉害,打不过就不要硬来……”

    云梦嫣闻言一愣,想不到这番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时毫无感觉,但一由古辰说出来,却极是怪异,霎时飞红了脸,咬紧朱唇,暗道:“我这是怎么了,这傻小子跟我都没什么关系,我那么担心他干嘛?”她心中怦怦直跳,脑海中乱糟糟一片,茫然无措。忽听古辰嗫嚅道:“云师姐,你还有没有别的事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石师兄应该还在等我。”

    云梦嫣听了这话,不知怎地,心头没来由腾起一股怒意,脱口骂道:“怎么啦,没事就不能陪本姑娘多聊一会儿?我难道会吃了你不成,你就那么讨厌跟我在一起吗?”古辰万料不到云梦嫣居然大发脾气,急忙辩解道:“不是,云师姐,我没有……”话没说完,却被云梦嫣一把推开。怒气冲冲道:“好啊,你快走啊,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了。走走走,你快走,以后别来找我了!”

    古辰见她如此生气,心道:“云师姐现今正在气头之上,我说什么也是听不进去的了,倒不如等她消了气,再来道歉不迟。”念及于此,便结结巴巴道:“云师姐,我……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给你赔礼道歉……”说罢脚下生风,一溜烟跑出合院。

    云梦嫣想不到他说走就走,当下呆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气得一跺脚,恶狠狠道:“好个没良心的东西,亏我好意带你,却毫不领情。哼,好啊,以后别想本姑娘再理你了!”说完一转身,掉头飞奔而去。

    古辰飞快跑出一段路程,回头见云梦嫣没跟上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心中怪讶道:“云师姐这人真是奇怪,我又没做错什么,干嘛发那么大的火?”但一转念,又想到是她来带自己去见鹤梵宇的,心道:“不过云师姐这人凶是凶了一点,人还是很好的,可能是因为我拒绝投入玉清门,所以她生气了吧。下回见了她,还是给她多多赔罪好了。”

    他想到这里,心神稍松,正待去寻石中岳,却听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嘿嘿笑道:“好你个古辰,想不到外表老实,坏心眼却是不少。老实交代,你刚都对那玉清门的姑娘做了些什么,有没有趁机占人家便宜?”古辰大吃一惊,仰头望去,但见石中岳正躲在一株大树之上,似笑非笑地俯视自己。古辰吞了一口唾沫,小声道:“石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石中岳纵身一跃,从树上飞下,笑眯眯地望着古辰,抚掌道:“你别转移话题,快点交代,我方才都在树上看见了,那姑娘长得倒也标致,莫非你们……”说着竟嘿嘿坏笑起来。古辰慌道:“你别乱想,我和云师姐才不是你想的那样!”石中岳凑近靠来,笑道:“哦?那是哪样?”古辰唯恐他心生误会,大急之下,待要出言解释,但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解释不清,急得流出汗来,道:“石师兄,你要相信我,我跟云师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石中岳嘿嘿笑道:“是,是,是,我也有眼,当然看得出来。”古辰见他一脸不信,不由心下更急,脸色涨得猪肝也似,还欲解释。却见石中岳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肩膀,挤眉弄眼道:“好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只不过是闲得无聊,逗你玩的。”古辰一愣,登时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轻抚胸口道:“原来是这样啊……”

    石中岳笑了笑,忽地变了脸色,怒道:“臭小子,你刚去了哪里,害我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古辰惊道:“这是怎么回事?”石中岳哼道:“我先前看你被那姑娘拉了过去,心中好奇,便想瞧瞧你们到底要去哪里。”他说到这里,不觉怒气上涌,骂道:“他***,哪知一到这鬼地方,就不见了你们的踪影。老子在这树林里转悠半天,也走不出去。无论怎么绕路,都会回到同一地点,真是邪了门了。”

    第一百零七章 仗势欺人

    他言及于此,犹不解恨,猛地瞪向古辰,怒道:“更奇怪的是,你刚来到此地,我就能走出来了。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古辰听罢也觉惊讶,寻思道:“怎么会这样,莫非是鹤长老在此设了幻阵?”思量一阵,忽见石中岳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禁慌乱道:“石师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石中岳狐疑地瞧他一眼,不信道:“真是如此?那姑娘去哪了,怎么不见她跟你一起出来?难不成是你干了什么坏事之后怕被人发现,所以毁尸灭迹了?”古辰吓了一跳,慌道:“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石师兄,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我们这就回去看一看。”说着欲要在前带路,却见石中岳瞥了旁边树林一眼,哈哈大笑道:“回去做什么,真没意思,你小子也太笨了吧,我随便一说你就上当了。像你这样出去闯荡九州,迟早有一天会被人骗得裤子也没了。”

    他说完这话,又略带醋意道:“不过你小子也太好运了,那姑娘瞧起来水灵灵的,眼光却差劲得很,竟会看上你这小子,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古辰羞红了脸,低下头去,讷讷道:“哪有这回事,我……我……”石中岳见他这副窘态,哈哈一笑,拍了拍他脑门,道:“好了,不跟你说了,跟你小子说这个话题就是无趣。”说罢摸了摸肚皮,有气无力道:“唉,我等了你那么久,肚子都快饿死了,废话少说,先赶紧去吃饭吧。”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古辰便走。

    两人出了树林,沿着山道阶梯而行,不多时便至一处极为空旷的山顶。古辰举目四望,但见山顶方圆将近百丈,一座恢宏大殿横跨正中,宽广无极,瞧之颇具气势。各派弟子三五成群,人数甚多。整个地面由白玉美石铺砌而成,又经人细心研磨,是以一眼望去,光滑如镜。地面上雕刻一龙一凤,长达百丈,腾云驾雾,翱风戏珠,端的栩栩如生。

    石中岳领着古辰进入大殿之中,只见殿厅中黑压压尽是人头,喧声鼎沸,热闹至极。长凳上坐满了各派弟子,均是吃得油光满面,不亦乐乎。古辰见此处这么多人,当即打起了退堂鼓道:“石师兄,此处这么多人,恐怕饭菜早就被吃光了,我们不如先回去吧。”石中岳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道:“你就放心吧,这地方的饭菜哪吃得完。”说着带古辰挤出人群,来到一处大堂,但见几张长桌上摆满了成千上万只大玉盘,满盛各式佳肴,鸡鸭鱼肉,荤素俱齐,菜式之丰富,令人眼花缭乱。盘子下方皆是挂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此种菜式的名称。

    古辰看花了眼,心下震惊无比,喃喃道:“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却见石中岳拿来两只大木碗,笑道:“我说的不错吧?”言毕递给他一只碗。此时两人早就腹中空空,看见这满桌菜肴,馋得涎水直流,马上打了满满一大碗菜,待要找个座位坐下,却见四周人满为患,寻不到空位。

    他两人徘徊时许,仍无座位,正觉苦恼,忽见身旁一众东岛镜湖的弟子吃得肚皮滚圆,扬长而去,空出六个座位。石中岳心中一喜,立即拉着古辰坐下。还没吃多久,就见八、九名齐?阁的弟子靠近过来,见二人身旁有空位,当下一窝蜂涌将过来,占住四个位置( 天清 http://www.xlawen.org/kan/4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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