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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部分阅读

    那会儿宋嘉言暴出龙种事件,太夫人也没叫家里远了宋嘉言,还亲自带着纪闵去了一趟西山别院。如今宋嘉言做了皇后,太夫人眼里心里更是欢喜。

    纪闵笑,“娘娘安好,赏了媳妇几匣子点心。媳妇还见了两位小殿下,唉呀,那份儿机伶乖巧就不必提了。”接着就是一通夸。

    太夫人乐呵呵的听了,道,“这都是娘娘的福气。人说否极泰来,就是这个理儿啊。”宋嘉言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难走到如今,在太夫人看来,这些都是宋嘉言应得的。

    婆媳两个正在说话,李行远的媳妇荣氏听闻婆婆回府,也忙换了衣裳进来服侍。太夫人笑,“你来的巧,宫里娘娘赏了点心,咱们都沾沾娘娘的福气。”又对纪闵道,“给你娘家和承恩侯府各送两匣子,你母亲不常入宫,定也惦记娘娘的。”方太后那刁人,先时杜月娘进宫就险些动了胎气,纪闵也吃过苦头儿。宋嘉言不想外祖母一把年纪倒去受方太后的气,便不让老人家进宫,逢年过节给子爵府的赏赐都是上上等。

    纪闵笑,“如今有行远媳妇,家里事我都交给她,媳妇也到了享清福的年纪。明儿我就去子爵府一趟,跟我母亲念叨几句,她心里也就安了。”

    太夫人笑,“很该如此。”

    说来荣氏也是侯府出身,她是家中嫡女,李行远却是记在纪闵名下,充做嫡子养,因宁安侯府只此一子,荣家方允了亲事。偏偏,两家这就要办婚事了,宋嘉言怀龙种的事就闹的天下皆知。荣侯府一时间便犹豫了。在当时,不论怎么看,天下人十之八\九都没有看出宋嘉言有皇后命。荣侯府觉着,宋家这是要丢大丑了,做为宋家的姻亲宁安侯府,脸上也不是特别光彩。

    这年头儿,姻亲可是最实在不过的亲戚。

    彼时,宋家一家丢脸,亲戚们都跟着受连累。

    荣侯府犹豫了几日,还是把闺女嫁了过来。一来,这亲早定了,宁安侯府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二则,荣氏跟父母说了,“女儿如今已经十八岁,退了宁安侯府的亲事,再寻什么样的亲事呢?这年头儿,略微有头有脸的人家儿,哪家没些个糟心亲戚糟心事。一家姓宋,一家姓李,就是诛连九族也诛连不到一处儿的。”

    荣氏嫁过来,很为宋嘉言的事发了一阵子的愁。

    其实,荣氏多心了,她嫁进宁安侯府,宋嘉言只令人送了份贺礼。后来,纪闵去了宋嘉言的别院几趟,并没有带着荣氏。及至宋嘉言大事已定,从西山别院回了宋府,纪闵去宋家,依旧不带她。

    荣氏心里就有些没底,偏偏,她这满腹心事,也没个人可倾诉。丈夫是个粗心的,并不理会这些。荣氏也只得更用心的往婆婆这边服侍罢了。

    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午饭的时候,荣氏忙命人摆饭,服侍着婆婆、太婆婆用饭。

    纪闵道,“坐着一并吃吧。”

    荣氏笑,“我服侍着祖母、母亲用完,再用是一样的。”

    “咱家没那些规矩。”纪闵笑望着太夫人,“我嫁过来后,母亲也不必我立规矩,拿我当个女儿疼。我对你,也是一样的。”

    荣氏瞧着丫头们摆好饭,便笑着坐下了,笑,“就是我家里母亲也常说我命好,有婆婆和祖母这样疼我。”

    祖婆媳三人一并用了午饭。

    ******

    今日既是椒房请安日,来的便不只是皇后家的亲戚。

    承恩公夫人也来了,方家一日不比一日,承恩公夫人就来的勤了些。

    话说有爵人家儿,如承恩公府,子弟多了,哪个就一老本分的?只要有心人寻衅,谁还没个错处?先时三司审了一批,虽然没丢了性命,不过该罢官的罢官,该夺职的夺职,前后三代子弟,于朝中者寥寥无几。

    承恩公夫人既然来了,方太后也留了这娘家老嫂子在慈宁宫用膳,又叫了丽妃过来,娘儿几个见面,虽无人说些糟心事,但,这餐饭就是用的无比凄凉。似乎,再如何的山珍海味也难掩方家的落寞。

    待承恩公夫人走了,方太后便想念起自己的皇帝儿子来,遂问身边的嬷嬷,“皇帝晌午在哪儿用的膳?”

    李嬷嬷恭身禀道,“听说,万岁爷去了凤仪宫。”

    听到凤仪宫,方太后又是一阵气闷,也不知那狐狸精又从山上学来了什么狐媚手段,颜色也不出众,脾气也不柔软,怎么就勾得皇帝这么离不开了呢?尤其自老梅庵回来,这都多久了,皇帝再未踏足过他宫别院,当然,往她这慈宁宫请安除外。

    真个狐媚子!

    方太后再如何的厌恶宋嘉言,如今也不敢再率性出手了。

    身为皇帝的亲娘,再如何折腾,皇帝儿子也得忍着。只是,方太后在后宫痛快了,端看前朝如今方家的情形,方太后也隐隐明白,儿子这是不满了。

    叹口气,一个女人,忍她一忍,总归是娘家更重要。

    听到儿子又去了凤仪宫,方太后何其扫兴,就不必提了。

    没等到皇帝儿子,倒是等来了亲王儿子。

    仁德亲王来宫里给老娘请安。

    仁德亲王是来孝顺老娘的。

    见着小儿子,方太后从心里高兴,念叨了几句,“好几日不见你来给我请安,还以为你把亲娘都忘了呢?”

    “看母后说的,儿子怎敢忘了您?”仁德亲王做了多年闲散王亲,有钱有闲的,雅趣不少,平日里就很会讨老娘开心。仁德亲王笑,“儿子的属官自南面儿寻来好大一块玉。”比划了一下那玉的大小,仁德亲王笑,“这么大的玉,实在难得。儿子叫他们运到帝都来,整整走了小半年。儿臣瞧了那玉,玉色不算上等,贵在难得有这样大的暖玉。儿子想着,做什么好呢?干脆给母后打了一张玉床,如今这床刚刚打磨好,儿子特意来跟母后请示,若哪日得闲,儿子令人将床给母后送进宫来。”又说起那玉床打磨的什么花色什么样式。

    方太后听的开心,笑,“弄这些做什么,哀家又不缺床使。”

    仁德亲王笑,“那些床能跟这床一样吗?这可是儿子亲自命人打来孝敬母后的。玉养人,前些时候母后不是说晚上少眠么,兴许换换床会好些。”

    儿子特意孝顺的东西,哪怕不是贵重的玉床,就是根草,方太后心里也是欢喜的。

    方太后开了颜,不禁问,“怎么这些天没见着你媳妇进宫来?”宫里有宋嘉言每日堵心,方太后便格外的想念小儿媳妇。

    仁德亲王笑,“她这几日有些不爽俐,儿臣让她在府里好生养着。”

    方太后叹道,“你媳妇的难处,哀家都知道。堂堂亲王妃,竟然被降为郡王妃,她又是个好脸面的,哪里还愿意出门走动?”

    “母后。”仁德亲王截住母亲的话,温声道,“母后莫这样说,本是她错在先。皇后娘娘虽说年轻,却是皇兄名媒正娶的皇后,是一国之母。皇后威严,岂容冒犯?”

    “母后几次要给李氏重新升回亲王妃之位,都是儿臣劝住了您。如今,儿臣还是要劝母后一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咱们皇家,尤是如此。”仁德亲王叹道,“母后,您若总这样偏心于儿臣,以后儿臣可是没脸进宫了。”

    儿子愈是懂事,方太后愈是不落忍,叹,“你这孩子哪……”

    仁德亲王悄悄一扯母亲的衣襟,笑,“母后,自来宗室王亲,哪个不是留驻藩地,唯儿臣得以长留帝都,承欢膝下。何况,帝都这么些公卿大臣,都看着咱们皇家呢?越是这样,咱们越得做出典范来。那些规矩法度,若咱们皇家人带了头儿的不遵守,又以何服人呢?儿臣虽没大出息,也明白国事不易。皇兄皇嫂那里,不能帮上忙倒罢了,没的再去添乱。”

    方太后略为不满,“哀家一片好心,倒成了添乱了?”

    仁德亲王往自己脸上轻拍一记,笑,“儿子口不择言了。”

    方太后笑,“自家母子,哪用这般?我不管就是了。”说着叹口气。

    仁德亲王自责,“儿子惹母后不悦了么?”

    “不是因着你。”方太后实在憋闷,忍不住跟小儿子道,“今天,你大舅母来了。唉,她年纪比哀家大两岁,如今头发都白了,走路得扶着杖,哀家留你大舅母用了午膳。娘们儿说说笑笑,不知怎地,总觉着心下难受。”方太后不觉眼圈儿微红。

    仁德亲王连忙劝道,“母后这是怎么了?若是不放心大舅母,派个御医过去,再赐些个药材。儿子并不常见舅母,听说舅母身子骨儿身来结实,母亲不必担心。”

    “哪里是这个。”方太后叹道,“你舅母虽是什么都没说,我也明白。只想一想你几个舅舅家的日子,哀家这心里怎能不惦记?以往,你三个舅母常来哀家这儿说话儿,如今,除了你大舅身上有个国公的爵位,你二舅三舅的官儿都罢的罢、免的免,她们就是想来给哀家请安,也不能够了。”

    “母后想见几位舅母,着人去宣进宫来就是。”

    “进宫又有什么用,不过泪眼人对泪眼人罢了。”

    仁德亲王苦笑,“母后,您对儿子向来疼爱,这世上,再亲也亲不过亲母子去。儿子说句公道话,母后在宫里不知外头的事儿,舅舅家,实在有些不成体统。干的那些事儿,让皇兄好生为难。”

    “方家,是咱们的舅家。我对舅舅家,也一向亲近。母后想想,就是儿子家的那几个,他们出门出得本本分分的,不然,儿子打断他们的腿。舅舅家,的确有些不知检点了。母后,有皇兄照看,让他们学些本分,吃些教训,不为坏事。”仁德亲王叹道,“总比以后惹出大祸端强。”

    “儿子再说句心里话,若非舅家教子无方,怎会有二表侄的事?”

    想到方二,方太后顿时道,“那事岂能怪你二表侄?”都是那狐狸精!祸水!

    “母后还不悟么?皇后是皇后,与人家宋大公子有何关系?我跟母后说了吧,这种事,方家表兄弟侄子们没少干。上次是遇到人家宋大公子,皇后的嫡亲兄长,户部侍郎家的长公子,皇兄怎能不处置!难道,遇着平民百姓,或是不如咱家的,就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么?”仁德亲王沉声劝道,“母后,再牵挂舅家,也忍一忍吧!这不是对舅家袖手旁观,完全是为舅家着想!”

    小儿子的话,方太后还是能听进去的。

    良久,长声一叹,方太后道,“哀家听你的就是。”

    158晋江原创发表

    昭文帝现在常宿凤仪宫,寻常没事儿了,他也喜欢到凤仪宫来。

    昭文帝越是喜欢来,宋嘉言就越注意自身的举止。譬如,昭文帝在凤仪宫批奏章啥的,宋嘉言立刻避到侧间儿去。偶尔不去侧间儿,她也不朝昭文帝的奏章上多看一眼。

    昭文帝心下觉着好笑,道,“你是朕的皇后,不必如此避讳。”

    “这可不成。”宋嘉言在离昭文帝三米远的地方另摆了榻,自己倚着榻翻着本闲话史书瞧,宫内藏书,远胜宫外,宋嘉言常会去挑些自己有兴趣的书来看,道,“那啥,后宫不得干政什么的,咱们这是防微杜渐。”

    昭文帝摇头笑笑,唤她,“阿离,过来给朕研墨。”

    宋嘉言抬头瞟昭文帝一眼,说昭文帝的内侍袁忠,“一点儿眼力没有,还不给陛下研墨,白发你俸禄了。”

    袁忠微微躬身,观昭文帝龙颜,没敢去磨墨。

    “袁忠粗手笨脚的哪里会磨墨,过来过来。”宋嘉言愈是不愿,昭文帝愈发有红袖添香的意思。

    宋嘉言合上手里的书,起身道,“你再这样使唤个没完,以后我可不跟你一个屋看书了。”过去给昭文帝添香。

    一边红袖添香,宋嘉言一面问,“陛下用的是什么墨?看着挺不错的。”这墨亮如泼漆,绝差不了。

    “明儿朕着他们给你送几块来使。”宋嘉言善书,这墨给了宋嘉言倒不算糟蹋。

    “我现在使的墨也很好。”宋嘉言一手拂住宽袖,一手不紧不慢的给昭文帝研墨,道,“以前,我常给爹爹研墨。小时候,爹爹总拿些什么有香味儿的墨条来哄我,自己悄悄用好墨。”

    昭文帝笑,“子熙总是这样有趣。他与子焘刚来帝都时,过了几日便把带来的银子花的差不多,先是在西山寺寄住,后来又在老梅庵外做了守林人。那时,子熙时不时便偷偷的去西山寺的放生池捞鱼捞王八吃,他自己不喜欢王八,只捡了鱼来吃,天天给子焘炖王八晚汤,把子焘补的流鼻血。”

    宋嘉言大笑,说,“西山寺后面有个桃花湖,里面的鱼也很肥。”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宋嘉言笑,“后来,我祖母可没少往西山寺舍银子。那方丈能说会道的很,每次都把我祖母哄得昏头转向、眉开眼笑,不知白舍了多少香火银子。“

    昭文帝笑,“老人家去福闽有几年了吧?”这就是正妻与妾的不同了,正妻的家人都是正经亲戚,倘是在任何妃嫔宫里,昭文帝断然说不出“老人家”三个字来。

    “嗯。”宋嘉言往砚台里兑了些清水,轻声道,“现在家里这样,哪里敢跟祖母说,她年纪大了,再知道家里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呢。在福闽,有我二叔哄着,待谧哥儿大些,再接祖母回来的好。”

    昭文帝微微点头,“记得你跟老人家感情极好。”

    宋嘉言笑,“人跟人哪,都是处出来的。其实我小时候,祖母很有些重男轻女。那会儿家里还不富裕,爹爹孝顺,常买了谷香园的点心回来孝敬祖母,我们小孩子是吃不到的。我祖母都是给大哥留着,偷偷的先叫他吃。我大哥那人实诚,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了我。这事儿叫我知道,气的我三天没去祖母院里陪她说话儿,后来她自己拿了私房银子买来好点心哄我,这才罢了。”

    昭文帝忍俊不禁,“真真天生的刁民。”

    “不过,后来祖母对我最好。”宋嘉言眼中含笑,神色柔和,温声道,“我家出身,陛下也清楚。祖母是真正苦过来的,她格外的爱惜东西,有些小气,她得了宫里的赏赐,那些器物摆设什么的,谁都舍不得给,俱都锁到箱笼里去好生存放着,也就给我和爹爹一人两件。”

    昭文帝抬头望宋嘉言一眼,笔下微停,道,“记得朕年轻时,太后在先帝后宫不显,那会儿朕还未出宫建府,太后会偷偷的把存的私房给朕,叫朕拿去花用。”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宋嘉言唇角一翘,笑,“像小九儿吧,千辛万苦的生他出来,养他长大,我现在一想到儿子长大要跟别的女人去过日子了,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还是有咱们五儿,小九儿好歹是娶一个回来,五儿却是要嫁出去的,唉哟,我每每想到此处,觉都睡不安稳,饭都吃不香了。”

    昭文帝不以为然,反觉着女人心思古怪,道,“瞎操心,五儿定要给她在帝都招驸马的,你想见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不过多走几步路。”

    “这怎么一样。”宋嘉言道,“现在他们天天跟我在一处,以后长大了,就各干各的去啦。”

    “女人就是女人。”

    宋嘉言不服,道,“男人就是男人。”

    昭文帝眉毛轻扬,不解,问,“阿离这是何意?”

    宋嘉言一笑,将一池墨研好,往昭文帝身畔一推,“陛下是何意,我就是何意呗。”

    昭文帝哈哈大笑,“圣人诚不欺我啊。”

    宋嘉言知晓昭文帝言下之意,定是那句鼎鼎大名的: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宋嘉言笑,“这话啊,肯定是圣人背着家里媳妇的时候说的。”

    昭文帝乐呵呵的批完了一堆奏章。

    批完奏章,昭文帝就听说了弟弟来宫里请安的事儿。

    宋嘉言道,“今天,仁德王妃没来宫里请安,我问了他家的世子妃,说是身上不好,我着太医去了王府。”

    昭文帝轻笑,揽了宋嘉言的肩问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可是一派好心,听到妯娌病了,自然要派太医。”宋嘉言先时还一本正经,话到最后才小小声道,“一点点。”在皇室,病不病的,也是一种讲究。除非是真病的要死,或是如宋嘉言外祖母这种实在不受方太后喜欢,又辈份偏高的,可以称病。其他的,皇后贬了你的品阶,你立刻来个称病,这不是病,这是怨望啊。

    宋嘉言又不是面团儿脾气,既然仁德王妃一直称病,那就让她称病好了。太医都派了去,仁德王妃这病,不管她情不情愿,都得继续病下去了。

    宋嘉言见昭文帝并不恼,轻声道,“她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拍拍昭文帝的手臂,道,“我有事跟陛下商量。”

    “说吧。”

    宋嘉言道,“陛下可别说我心眼儿小。我嫁给陛下这两年,冷眼瞧着,仁德王弟就是比陛下会讨太后娘娘欢心。陛下的孝心,丝毫不比仁德王弟差,也得想个法子讨太后娘娘欢喜才好。”

    昭文帝笑,“朕对太后,难道不够孝敬?”

    “不是这么说的。”宋嘉言道,“承恩公夫人这几次请安,瞧着越发老态了。陛下对承恩公府满心的照顾,他们却不见得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陛下不说,我纵使去说,也得给人当成是猫哭耗子。我是担心太后娘娘误会了陛下。陛下不如想个法子,私下把话说开了,省得老人家心里存了事儿。”

    想到那糟心的舅家,昭文帝一叹,拍拍宋嘉言的手,“还是阿离明白朕。”又道,“仁德自南面儿弄了一块玉回帝都,给母后打磨了张玉床。”

    宋嘉言微惊,颇觉不可思议,“玉床?”莫非是想他老娘学小龙女?睡玉床炼功?

    “是从云南那里弄回来的吗?”

    昭文帝笑,宋嘉言道,“王弟怎么不去蓝田呢?蓝田玉暖日生烟,蓝田玉也是有名的,离帝都还近。”

    “蓝田大概没有那么大的玉吧。”昭文帝笑问,“你若喜欢,朕也命人给你造张玉床?”

    宋嘉言连连摆手,“还是算了吧。我这床多好,黄花梨的。若是陛下有银子,就捐到义塾里来,我叫人写张大红榜贴到义塾大门口儿,人们知道陛下捐了银子,还不得感激涕零啊。”

    昭文帝大笑,“阿离富的很,倒跟朕来讨银子。”义塾的账,并不是什么秘密。宋嘉言号召人们募捐,她账目明晰,银子都用在义塾,光明磊落到朝中大臣都挑不出半根刺儿。那些捐银子的,知道这银子没被皇后娘娘中饱私囊,也乐得拿出些来做些善事。

    宋嘉言笑,“那些银子都是有用处的。”

    昭文帝对宋嘉言最满意的一点是善于理财,宋嘉言外头有铺子有农庄,盘点自己的财产收入什么的,从不避着昭文帝,昭文帝自己也是有巨大私产的人,他就发现,庄子大小差不多,自己两个皇庄的收入,才比得上宋嘉言一个庄子的收入。就更不必说宋嘉言的铺子了,不说日进斗金,那收益也是相当不错的。昭文帝在这方面还曾请教过宋嘉言。

    宋嘉言的能干并非这上面,宋嘉言去老梅庵这一年,后宫的花用,就不必提了。倒不是昭文帝小气,只是,他并非愣头青,纵使有银子,不是这样的花法儿。再者,皇帝就没富裕的,朝臣天天嚷着缺钱……

    昭文帝笑叹,“若是户部尚书有阿离生银子的本事,朕就不必再日日为银子发愁了。”

    宋嘉言笑,“国家哪儿有不缺钱的。国家的大道理,我说不好。不过,我理过家,也打理过铺子,陛下想不想听听这里头的小道理?”

    昭文帝自然是愿意听的,宋嘉言的话,少有那些天下百姓之类的话,不过,说出来的话总是很值得思量一二。

    “我管家的时候,一般收入有三。其一,就是庄子里的收成;其二,我有闲着的别院房产会租凭出去,每年收租金;其三,就是铺子了。这些银子收入了,一般,我存下两成,不动,放在库里存着。一成做平日的花用。余下的七成钱,并不放着,继续该买铺子的买铺子,该买房子的买房子,该放到铺子里做生意的做生意。”宋嘉言道,“银子,只放在库里,是生不出银子的。银子得拿出去花用,才能赚来更多的银子。陛下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

    昭文帝笑,“天下还有这样的话?”

    “陛下可不要误会。花钱,并不是说像纨绔子弟那般傻花钱,而是说懂得用钱之道。譬如农民,卖了地里出产,存了银子,不论是置办田产,还是置办农具,总归,要懂得用钱。商人也是一个道理,商人为何富有呢?因为他们手里的银子是流动的。”宋嘉言道,“商人经商,说到底,就是把银子花出去,再赚回来的过程。因为商人手里的银子流动的最快,所以,他们远比农民和工匠富有。”

    “阿离并不鄙薄商贾啊。”

    宋嘉言笑,“无农不稳,无工不强,无商不富。仕农工商,少了哪个都不成,都是陛下的子民,有何可鄙薄的?再说了,陛下心知肚明,这帝都城里,哪家私下里没有铺子,虽说是谴了心腹奴才打点,那也不过是为了名声罢。人哪,只要心正,不管是哪种人,我都不鄙薄。”

    两人絮絮叨叨了说了许多话,过一时,小九儿和五儿跑来,又陪两个小儿玩儿了会儿,直接到傍晚,昭文帝便直接歇在了凤仪宫。

    倒是第二日,不仅方太后收到了小儿子的孝心:一张阔大的玉床,连带着玉席子玉垫子玉枕啥的都有。大家少不得奉承了方太后一回,齐赞仁德亲王的孝心。

    丽妃更是恨不能将仁德亲王赞上天去,还是宋嘉言笑着压了她几句,“仁德王弟这孝心,都快赶上陛下了。”

    丽妃一把年纪,也不是愣头青,讪讪一笑,没了言语。

    宋嘉言笑,“倒是陛下与我连带着孩子们也跟着沾了母后的光,得了亲王的礼物。”玉床没有,玉席子玉垫子玉枕头还是得了一套的。

    方太后笑,“你们做皇兄皇嫂的,他理当孝敬你们。九儿、五儿年纪小,玉养人,给小孩子用是顶顶好的。”方太后得了小儿子的孝敬,玉床她要自用的,余都还有许多小件儿,便顺手赏了宫里的妃嫔。

    宋嘉言顺嘴又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凤仪宫。

    吕嬷嬷上前服侍着宋嘉言换了家常衣裳,道,“亲王殿下送的东西都搬来了,娘娘瞧瞧,若有喜欢的,不妨拿出来用。”

    宋嘉言坐在软榻上,道,“收起来吧。连带五儿、小九儿的,也都收起来,他们年纪小,待他们大些再给他们使。”

    吕嬷嬷心知宋嘉言这是不喜了,并未多说,给身畔的大宫女一个眼色,那宫女就去安排着将东西入库了。

    倒是昭文帝问宋嘉言为何不用,宋嘉言道,“连陛下送我玉床我都没要,难道仁德亲王送的,我就稀罕不成?我才没有那样眼皮子浅。”

    瞟昭文帝一眼,宋嘉言道,“我就是要什么,也是跟陛下要。”

    昭文帝好脾气,笑,“怎么倒生起气来?”

    “这话,不能跟陛下说,怕陛下多心。”

    “朕如何会多心,你说就是。”

    “我都说不会说了。”宋嘉言叹口气,望向昭文帝的目光有些微微的心疼,一手去揽昭文帝的颈项,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说,“以后,我得更加对陛下好。”

    人也真是奇怪的动物,后宫这些女人,昭文帝供她们富贵荣华,平日里也不见她们来给昭文帝歌功讼德,只是满心的不足。如今仁德亲王不过送方太后些玉器,她们从方太后手里得了些零星好处,于是,仁德亲王便成了世上第一孝义之人了。

    更可笑方太后,只拿小儿子做个贴心人,丝毫不念及自己如今的尊荣自何而来?昭文帝现在把那些方家人都撵回家,方太后还要堵一口气,殊不知昭文帝是在保全这些人的性命!

    昭文帝这皇帝做的……

    159晋江原创发表

    宋嘉言若是想照顾一个人,那真是无微不至,令人倍觉舒泰。

    以往昭文帝便觉着,凤仪宫啊,是最让他舒服放心的地方了。如今觉着,更加舒服了。

    不要说身为一个皇帝,哪怕就是寻常人,也是哪里舒服哪里去。何况,这是凤仪宫。若是什么妃嫔的宫室,还有可能劝皇帝不要耽于美色、偏宠妃妾啥的。但,凤仪中宫,皇后所在,皇帝名媒正娶的妻子,皇帝去大老婆那里,谁敢有意见?

    当然,昭文帝如今偏爱凤仪宫,再联想到宋嘉言进宫的手段,不少未见过宋嘉言的朝臣都暗自琢磨这宋嘉言是何妖娆妩媚的模样?

    其实,也不怪人这样想,宋荣是出名的美男子,宋荣的女儿,姿色也不会差了。不过,再悄悄的一打听,宋嘉言先时又不是什么神秘人物,见过她的夫人小姐不少。正因如此,宋嘉言的得宠就成了千古一谜。

    帝后和睦,恰逢宋老太太寿辰时,昭文帝还往福闽赏了些寿礼下去。

    昭文帝绝对一片好心,爱屋及乌,却不想此举叫宋耀烦恼多多。

    无他,如今宋耀虽然官职不过正四品,不过,福闽之地,就是总督也要让他三分哪!皇后娘娘的亲叔叔,尤其是宋耀家里还供着皇后娘娘的亲祖母、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宋耀的亲娘——宋老太太。

    皇室素来讲究,宋嘉言这皇后也不是白做的,按规矩,不但皇后的家族要赐承恩侯一爵,连带着得追封皇后父祖两代人。所以,宋老太太当真是荣耀了。

    看遍整个福闽,就是总督的老娘也得喊她一声老姐姐了。倒不是总督老娘的诰命不及她老人家,实在是总督的老娘没个做皇后的孙女。

    这几年,宋老太太身份地位上去了,在小儿子这里住的也事事顺心。不过,老人家还是思念长子,早闹着要回去,说了几遭。

    先时,宋耀拿宋嘉言怀了龙种、朝中一帮子人不叫宋嘉言进宫为后的难处搪塞,老太太也担心回了帝都给长子添乱,就忍了下来,天天在家烧香拜佛以宋嘉言往神仙处使劲儿。

    如今宋嘉言非但做了皇后,连皇子皇女都生了,皇上还特意赏了她老人家寿礼,宋老太太虽不懂朝廷大事,不过,道理人情她不糊涂啊。皇帝孙女婿这样记挂她,可见对她孙女是极好的,现在回帝都岂不是正好,而且,老太太还有桩心事呢?

    老娘死活又要走,宋耀劝半天,老太太是铁了心,还开始绝食以示回帝都的决心。

    宋耀快愁死了,只得再想法子搪塞,劝老娘道,“不是不让娘你回去,这几年,皇后娘娘过的颇是艰难。先时没敢跟你说,皇后在宫外庵里住了一年哪,这才刚刚回宫。”

    宋老太太哪里知晓这些事,顿时急的了不得,连忙问,“可是怎么了?不是做了皇后,怎么倒去庵里住着了?”

    宋耀却不肯再说,唤丫头端来清粥小菜。

    宋老太太嘀嘀咕咕的骂小儿子,“等我回了帝都,可得跟你哥说说你……”还是接过碗筷来吃饭。

    宋耀陪着老娘一道吃,一面叹着气,一面说着宫里太后何等刁钻,如何使手段刁难皇后。宋老太太长吁短叹,“言丫头命苦啊,好容易做了皇后,还碰到这样刁蛮的婆婆。”

    宋耀低声提醒,“娘,可不好这样说太后娘娘的。”

    “本来就是。”宋老太太很为孙女不平,肚子里问候了方太后一番,又恨声道,“都怪那贱人生的小娼妇!”宋老太太泥腿子出身,平日里自恃诰命身份做了许多年的文明人,唯有怒极时才会吧人,不过,宋老太太骂人功力之深,绝对能不带重样的骂一个时辰的主儿。这说的是小纪氏与宋嘉语了,自从这母女二人使手段把宋嘉言嫁给方二,宋老太太便一直如此称呼这母女二人了。

    宋耀心知小纪氏早被处置了,如今宋嘉言做了皇后,宋嘉语的日子也好过不了。宋耀言归正传,“宫里太后对皇后娘娘多有不满,先时连大哥的岳母进宫都受到了不小的刁难。娘你若是回了帝都进宫请安,叫太后娘娘给了难堪,皇后心里得是什么滋味儿哪。”

    “想想先时,皇后小时候看你被景惠长公主刁难两句还发飙呢。这万一皇后忍不住,跟太后闹起来,别管太后有理没理,那是皇上的亲娘呢。谁会偏着媳妇说亲娘的不是?倒叫皇后娘娘为难,娘你说,是不是?”

    宋老太太道,“那我不进宫就成了。”依旧要回帝都。

    “娘诶,你想的也太简单了,你说不进宫就不进宫了?太后一道懿旨宣你进宫,你去不去?”宋耀正色道,“现在皇后娘娘在宫里跟走刀尖儿似的,生怕有什么错处给人拿住。娘你在我这儿住的多好,怎么天天嚷嚷着回帝都?好像我就是不如大哥孝顺您老人家似的。”说着,宋耀还抱怨上了,“先时在帝都一住十几年,也不见娘你嚷嚷着来看看我这个小儿子啊?这才在我这里住几天,天天吵吵着回帝都?怎么,莫非我不是亲生的?怎么想孝顺孝顺老娘都比登天还难了?”

    宋老太太又气又笑,举起筷子敲了小儿子大头一记,笑骂,“这是什么狗屁话!”又道,“我也不仅仅是担心言丫头,还有一件大事哪。”神秘兮兮的口气。

    宋耀摸摸额角,很捧场的问,“什么大事?莫不是出来时放银子的箱笼忘上锁了?”

    宋老太太又敲了这贫嘴的小儿子一记,道,“还不是让哥儿么?这都几年了,怎么也没听说让哥儿给我生重孙子的信儿哪!唉,那孩子向来心软,她媳妇生福姐儿的时候生的颇是艰难,后来也不见有孕息……”

    见母亲唠叨起宋嘉让的事,宋耀心下微酸,面儿上又不敢露出来,劝老太太道,“这些事,大哥肯定会安排的。再说,孩子们还年轻。要不,下次我写信时给大哥提一句,大哥肯定会上心的。”

    对于长子,宋老太太还是比较信服的,点点头,催促道,“你今天就写信吧,明天送出去。这是大事,可不敢耽搁。还有诺哥儿啊……”宋老太太叹口气,“好好儿的孩子,生叫那贱人跟小娼妇连累了。诺哥儿现在都十九了,也不见你大哥说他的亲事,真叫人急的慌。”要不她老人家怎么总想回帝都呢,说到底,不放心那一群孩子们。

    宋耀都一一应了,宋老太太也就不再提回帝都的事了。宋老太太兀自嘀咕,“原以为嫁给皇帝挺好的,怎么就这么倒霉,闹了个老刁婆婆哩。”

    宋耀无奈,“娘——”就凭他老娘这口无遮拦的劲儿,也不敢叫她回帝都啊。

    宋老太太嘟囔,“知道了知道了,不说就是了。”真个苍天没眼,叫个老刁婆子做了太后,让她孙女受这刁婆子太后的气。

    “明儿我去庙里求个签。”

    对于老娘将热情的精力投入到求神拜佛的事业啥的,宋耀表示了极大的支持。

    宋老太太乐得干这烧香拜佛的事儿,故此,宋嘉言就收到了宋老太太捎来的、由杜月娘带进宫的平安符。杜月娘已经出了月子,脸颊较先时丰润许多,笑道,“二叔的信上说,是老太太放在佛前请高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平安经的。”杜月娘在渐渐的适应着承恩侯夫人的身份,她虽然出身差些,好在性子坚忍,哪怕方太后时常给她些脸色啥的,先时畏于太后威严,杜月娘忐忑的很。如今时间长了,杜月娘也发现,只要脸皮厚些,方太后并不会真正实质性的对她有什么伤害。索性就厚着脸皮进宫。

    宋嘉言笑着令梁嬷嬷接了,笑问,“老太太身子可还康健?”

    “老太太身子硬朗,去山上拜佛都不必用轿夫,都是自己走上去的。”

    宋嘉言笑,“那就好。福闽是南地风光,气候温润,比帝都更养人。”宋老太太是有后福的,两个儿子都极孝顺。就是宋嘉言,少时去讨老太太喜欢,当然是出自私利,如今多年相处下来,感情也不可谓不深厚。

    杜月娘说了些家里的事,又低声道,“老爷说,若是便宜,娘娘还是离宫几日方好。”算着,宋嘉语的产期将近了,就怕有人用这个给宋嘉言下套儿。

    宋嘉言心中有数,道,“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避是错,不避也是错。让爹爹放心吧,我都知道,也都明白。”

    杜月娘不好再劝,就柔顺的应了。

    当晚,用过晚膳,打发两个孩子睡了,宋嘉言便跟昭文帝说了宋嘉语的事,“德妃产期近了,我已经令太医院每晚安排擅妇科的太医值班。接生嬷嬷们也都送到了德妃宫里去。”

    昭文帝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宋嘉言便没有多说。

    宋荣的预料不会错。

    宋嘉语喊了一天一夜,还是生不出来,宋嘉言一直坐镇永安宫,昭文帝( 千金记 http://www.xlawen.org/kan/40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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