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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阅读

    着给他倒茶,回道:“哪是我妇人之仁,这分明就是他这么做的目的嘛,我看,这会儿像我这样想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一顿又道,“这下,倒是换成五弟和五弟妹难做了。”

    桦大奶奶的话倒是提醒了齐桦,他挑眉道:“我到是觉得五弟的态度奇怪,我原料他势必要闹一通,逼出一个结局来,若不然就是一怒之下搬出去,和这边再不来往,可如今你看他,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很疑惑的样子。

    桦大奶奶也颔首称是:“今天晚上成大哥去赔礼,五弟都没有开口。”话落,夫妻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明白过来……

    “我看你往后要和五弟妹多走动走动。”齐桦看着桦大奶奶,“栋哥儿的缺,五弟还没有回音,你找机会问问五弟妹。”

    桦大奶奶点头应是。

    齐成转身,目光落在昏昏暗暗清清冷冷的屋檐上,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侧的厢房有羸弱的光线透出来,成大奶奶自门内走出来,喊了声:“大爷!”又喜又恐的道,“您……您回来了。”

    齐成的左手不自然的垂着,钻心的痛令他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脸色也渐渐发白,他眯着眼睛看着成大奶奶,气息冷澈,过了许久才怒着低喝道:“蠢货!”

    成大奶奶惧的一跳,垂着头半句话不敢说。

    齐成大步过去,和她错身而过进了厢房,里面只有一张床一顶柜子一把椅子,晦暗的墙面冰冷的地板,处处渗着冷意,便是墙角燃的赤红的炭炉,也盖不住这股寒冷,他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成大奶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你说。”齐成声音嘶哑,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冷,“到底怎么回事。”

    成大奶奶又是一抖,结结巴巴的回道:“妾……妾身想着,他们新婚正是甜蜜时,就怕五弟妹趁着这会儿有了身孕,到时候父亲那里难免不会……”一顿偷看了眼齐成的脸色,“所以妾身就想……就想……”

    “蠢货!”齐成喝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和我商量。”他说着微顿又道,“怀孕了又如何,难道就没有法子了吗?你既是做了就该考虑周全了,现在的场面你要如何收拾!”

    成大奶奶束手垂首不敢辩驳,齐成抿着嘴唇,目光森冷的盯着她……

    过了许久,成大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手臂:“您的手,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可好。”

    “看好了又如何。”齐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亏得我把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你到好没有帮我却反而给我添乱!”

    成大奶奶不敢说话了。

    齐成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静静站着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什么,成大奶奶陪在后面,双腿发麻却不敢独坐。

    忽然,院门被人拍响,听到银冬喊道:“成大爷,大夫来了。”

    成大奶奶眼睛一亮,和齐成道:“大爷,大夫来了,您……”话没说完却被齐成的淡淡的一眼看的一颤,后面的话止住,就见齐成出了房门,却并未开门回道,“银兄弟。”他语气清润真诚,“劳烦您跑一趟,我如今是戴罪之身,这点伤痛比不上我心里的愧疚,还请银兄弟多跑一趟送大夫回去,齐成感激不尽。”

    竟是拒绝了。

    “这……”银冬还要再说话,忽然就听到院内一阵惊呼,成大奶奶喊道,“大爷,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银冬一惊更是拍门不停,可门内却没了声音,他喊道:“成大爷!”

    “我没事。”齐成声音断断续续的回道,“银兄弟回去吧。”话落,他扶着成大奶奶的手直起身,一步一步朝房里挪去,额头上的冷汗簌簌的冒,成大奶奶看的心惊却也不敢劝。

    外面传来银冬快步离开的声音。

    齐成在床上躺下来,成大奶奶这才看清他的伤,惊呼的捂住嘴,眼睛瞬间红了,她哽咽的道:“大爷,您的伤……”

    齐成阖上眼睛,皱着眉头道,“半道上被人堵了!”那些人下手真狠,除了留他一条命,就是下的死手。

    “这些畜生。”成大奶奶簌簌的落着眼泪,“怎么会这样!”

    齐成听她哭的厌烦,皱眉道:“闭嘴!”成大奶奶捂住嘴压抑的哭着,“对不起,都是妾身没用。”

    “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齐成看也不看她,成大奶奶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大红菱袄,又看看齐成不明白为什么要换衣服,却还是应了一声,“是!”找了件翠绿的出来,抹着眼泪问道,“这件成吗?”

    齐成扫了一眼:“蠢货。”顿了顿,出声艰难的道,“换件半旧的灰色袄子。”

    成大奶奶一顿,心头不明白却是不敢问:“妾……妾身没有灰色。”一顿又道,“妾身去和戚妈妈借一件吧。”戚妈妈就是守着家庙的婆子。

    话落匆匆出了门,不一会儿找了件灰扑扑打着补丁的衣服袄子回来,套在身上,又照成齐成的意思,把头上的饰物一一除了去,她照照镜子就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几岁!

    齐成又看了她一眼,声音飘忽的道:“去院子里跪着。”成大奶奶一愣,看看外面天寒地冻的,地面上还有着积雪,可不敢说不咬着牙出去在院子里跪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铁门被咚咚敲响……

    这一次,门没有锁,齐瑞信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就瞧见齐成夫妻跪在院子里,许是跪久了的缘故,两个人都是摇摇晃晃有些不稳。

    “起来!”齐瑞信眉头紧锁,“是男人就大大方方的,把伤养好再带着你媳妇儿领罪,你如今这般折腾了谁?还不是你自己。”

    齐成抬着眼睛,儒慕的看着齐瑞信,眼泪落在面上他哽咽着道:“父亲,孩儿不孝!”一顿又道,“我是兄长,却没有照顾好弟弟们,给他们做一个好榜样,孩儿如今只求一死,以求将来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住口!”齐瑞信满面怒容,齐成却是磕着头,“父亲,方氏是孩儿明媒正娶回来的,她不贤孩儿不能休她,却也无法原谅自己,孩儿只有一死……求您让孩儿带着她一起去死吧。”一顿语不成声,“孩儿记得以前母亲在世时,您曾当着母亲的面保证,我们三兄弟一定是持重识礼绝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如今孩儿让您失言了,是孩儿不孝!”他说的母亲,是指徐夫人。

    齐瑞信眼神一暗,就着灯笼的光线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满脸的伤衣服也破了,齐成向来最注重仪态,一言一行都极其的讲究,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狼狈。几个孩子中,齐成与他最亲亦是最能体谅懂他的人。

    齐瑞信心里钝痛,忽想到了夙香,她当年用死将三个孩子留下,托付给他,可是他……

    视线又落在成大奶奶身上,不过二十几岁的人,这么几日竟就苍老成这样,这是他当年千挑万选的儿媳,看中的就是她精明能干,将来和齐成分家出去,能持家过日子!

    齐瑞信久久沉默,脑海中又浮现出齐宵冷着面和他在济南城对视的场景,那样的决绝不留丝毫余地……齐皓整整十五年不曾开口喊过他一声父亲……

    人人都说齐宵齐皓的性子像他,其实只有他知道,两个孩子的性子是像徐氏的。

    若非她那么倔,一个家又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他长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忽然齐宵身边的常随卫进在门外道:“国公爷,四奶奶晕倒了!”

    唐氏晕倒为何来和他说?齐瑞信微怔问道:“请大夫了吗?”卫进就回道,“请了,说……说四奶奶有了身孕!”

    齐瑞信蓦地愣住,回头去看卫进,问道:“什么?”卫进回道,“大夫说四奶奶有了身孕!”

    齐皓有子嗣了?

    齐瑞信脸上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期待和喜悦,他微微颔首回道:“去和老太君和二夫人说一声,请她们过去瞧瞧!”

    卫进抱拳应是。

    齐成不敢置信的看着齐瑞信,唐氏有身孕了?怎么可能,齐皓当年落马受伤伤的不止是腿,那是齐皓亲口和他说的,他和唐氏这么多年根本就是有名无实,唐氏怎么可能有孕!

    还有,老四媳妇儿有孕,为何是老五身边的常随来报?

    一瞬间齐成心里转了几道弯,他想不明白不由去看齐瑞信,忽然,心中一个激灵……

    是啊,他心里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齐瑞信相不相信。

    很显然,齐瑞信不但相信还非常期待。

    这是老四的主意,还是老五的手段?是在向他宣战了吗?是在暗示他们对那个位子也有兴趣了吗。

    心中冷笑一声,齐成嘴角浮现出满满的嘲讽,一个假装冷漠一个故作清高,到头来还不是想要爵位想要那个位子!

    “父亲!”齐成笑了起来,很欢喜高兴的样子,“四弟受苦多年,此事当真是大喜!”一顿又道,“孩儿原在佛祖,在列祖列宗面前,替四弟诵经念佛,祈求他子嗣繁茂,顺遂平安。”

    齐瑞信满意的看着齐成,微微颔首,看着他们夫妻道:“这件事苏氏受了委屈,虽未酿成大祸,但其心可恶,你们若想赎罪便去求苏氏原谅吧,若她点头此事我不再追究。”话落,他又看着齐成,道,“你先疗伤,旁的事稍后再说。”话落,他朝银冬点了点头负手而去。

    银冬去扶齐成,招呼大夫进来。

    齐成视线一点一点转过去,看向垂着头恍惚不安的成大奶奶。

    贺喜的人散去,齐皓淡淡的坐在唐氏面前,唐氏垂着头,房间里寂静的落针可闻,不知道过了多久,齐皓开口道:“……为什么?”

    唐氏垂着头,面颊微红:“夫君说什么?”

    “为什么?”齐皓重复,目光紧盯着他,唐氏一点一点抬起头来,平如无声的退出去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口,唐氏才开了口,回道,“妾身……只是想替夫君争一争。”

    “为我争?”齐皓声音含着冷意,“为我争你做这事的时候为何不和我商量?”

    唐氏眼泪落了下来,轻声道:“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齐皓拧了眉,手指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没有办法?我看你根本就是贪慕虚荣,根本就是见旁人得了诰命你内心蠢蠢欲动,动了妄念!”他这话说的极重。

    唐氏腾的一下站起来,嘴唇动了几下,却气的只知道哭,齐皓冷声道:“你去,现在就去,告诉所有人,你根本没有怀孕!”

    “不!”唐氏摇着头,“妾身不去,妾身想争一争,哪怕粉身碎骨,妾身也不怕!”

    齐皓失望的看着她,摇着头已经觉得多说一句都是负累,他冷笑道:“好,你不说,我去说!”唐氏拉着他,求着道,“夫君,求您了,别去!”

    齐皓一把推开她,唐氏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齐皓,齐皓似乎也是一愣,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去拉她却又收了回来,沉声道:“我索性与你说明白了,那个位子我根本没有想过,我不配也没有这个能力。”一顿,看着唐氏,“这个位子,只有五弟合适,所以我告诉你,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了。”

    “夫君!”唐氏突然爬起来跪在他面前,泪水连连,抱着他的腿覆在他的膝上:“夫君,我知道你们兄弟情重,可就是因为你们兄弟情重,我才要放手一搏,因为……”她箍着齐皓的腿,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因为这也是五弟和五弟妹的意思。”

    齐皓浑身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唐氏,叠声问道:“你说什么。”唐氏抬起头,哭的眼睛红肿却透着一股子楚楚动人,“是五弟妹让我这么做的,她说您需要走出去,走出书房,走出国公府,走出自己心里的围城,只有这样才能让您重生,才能成为一个即便坐着轮椅,依旧能顶天立地的齐皓!”

    “这些,不是您开一个书院,交一个朋友就能做到的。”唐氏看着齐皓,字字郑重,“妾身身在局中,却不懂,可五弟妹不同,她旁观者清,她说她上次来时,见您的书房里摆着的皆是史书,您看的也是国策,天下事,足以证明您心里是有抱负的。可您为什么要将自己包裹住呢?!”话语一顿,她含着泪却依旧笑着道,“妾身期许,等待,哪怕您的心永远不可能给妾身,妾身也愿意笑着看着您高飞,光芒万丈!”

    齐皓脸色惨白,脑袋里嗡嗡的响,喃喃的喊道:“五弟……”唐氏点着头,“是,是五爷!”

    “我知道了。”齐皓推开唐氏,艰难的滚动着轮椅,吱吱的声音,单调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

    蓉卿托着下巴坐在桌前,看着齐宵皱着眉头,用穿着菱袜的脚勾了勾他,嘟着嘴道:“您说句话嘛,在想什么。”

    “四哥他……”齐宵担忧的看着蓉卿,“我们会不会心急了点。”

    蓉卿拧着眉头,叹道:“他有四嫂,有你,有祖母,可他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不管是失母的伤还是伤腿的痛抑或是丢失心上人的失落,总要有痊愈的一天吧!如果他一直这样,让你担心在你心中成为负担吗。”

    齐宵无话可说,蓉卿又道:“咱们报仇也好,还是泄愤也罢,总之一切都源于那个名正言顺的位子吧,大家一直遮遮掩掩的要闹到什么时候,不如捅破了窗户纸,索性弄清楚了,以后黑是黑白是白,大家都轻松。”另外几房想分家,各自找着阵营,就像朝堂夺嫡一样,站好队等着自己捧的那个人上位,押对了宝一荣俱荣,押错了……自然也不会丢了性命,至多分家时少得一些财产罢了。

    “忘记问你了。”蓉卿道,“你查当年四哥坠马的事,有没有眉目了?”

    齐宵摇了摇头,回道:“事情过去太久,那日四哥又是一个人,无从查起。”一顿又道,“不过,只要是他做的,就一定会有线索。”

    蓉卿点点头,正要说话,外头青竹回道:“五爷,奶奶,国公爷去隔壁了。”

    蓉卿眼睛一亮,就轻轻笑了起来,朝着齐宵眨眨眼,道:“四哥到底怎么想的,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要真的一点意愿都没有,那他大可告诉齐瑞信真相,若是他不说,那他还有救!

    齐宵看着她,没有说话。

    青竹听里面说话声,知道奶奶听到了,便退了下去,和红梅一起坐在隔壁做针线,青竹低声道:“你说奶奶为什么要帮四爷和四奶奶呢。”凉国公的世子之位,放眼看府里,只有五爷最合适了。

    “有什么稀罕的。”红梅笑着道,“咱们姑爷有本事,将来分了家说不定还能分一个爵位呢,何必去争这个位子。”一顿又道,“还有,五爷对四爷的爱护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是亲兄弟,只要四爷一天不振作,咱们五爷心里就像是坠了块石头,沉沉的,把四爷的问题解决了,咱们五爷不也轻松了嘛。”

    青竹点点头,觉得红梅说的有道理,四爷和五爷是亲兄弟,自小在府里相依为命,感情深厚自是不用提,四爷双腿废了又整日困在房中,五爷心里当然不会轻松。

    “咱们就等着吧。”红梅笑着道,“以咱们奶奶的聪明劲儿,说不定明年咱们就能去隔壁单独过日子了。”

    朱妈妈给齐老太君续茶,笑着道:“……国公爷去四爷那边了。”太夫人微微一愣,问道,“春生过去了?”

    “刚刚去的。”朱妈妈显得很高兴,“家里的喜事真是一桩连接一桩,您要又要添重孙了,眼见着就要五世同堂了。”

    齐老太君却显得有些犹豫,问道:“大夫那边,你细细问过了?”朱妈妈颔首,回道,“大夫说才上身没有十拿九稳,不过瞧着四奶奶那样子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一顿又道,“再说,四奶奶素来老实,在这样的大事上她总不能和大家开玩笑吧。”

    “你说的在理。”齐老太君微微颔首,“等再过几日,胎像稳定些再请太医来瞧瞧,这一胎不管男女,都是喜事!”只要齐皓那边有动静,他们又正年纪轻,即便这胎是个女儿,后面也总会生出儿子来。

    齐老太君心里头高兴,齐宵和卿丫头感情好,要不了多少日子说不定又能添人进口,

    “我记得房里还有些上好的燕窝。”齐老太君笑着道,“都拿出去来给那边送过去。”一顿又道,“李妈妈还在府里吧?”

    往年府里几位奶奶有身子,都是李妈妈伺候的,她在这事儿的经验是顶顶好的。

    “是!”朱妈妈回道,“李妈妈前段时间请了假说回家住半年再回来,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该回来了。”

    齐老太君却是等不及的道:“让王茂明天就去把她请回来,头三个月最重要,她又是头胎,定要照顾周全了。”

    朱妈妈高兴的俯身应是。

    蓉卿刚梳洗好准备上床休息,外面就听到青竹喊道:“奶奶,侯爷身边的平洲小哥来了。”蓉卿惊的一愣,和齐宵对视一眼,心里突突的跳了起来,平洲这么晚来,不会是苏珉出了什么事吧?

    或者是太夫人?

    “我去看看。”齐宵安抚的拍了拍她的箭头,低声道,“不要胡思乱想。”

    蓉卿却是不放心,依旧是抓了衣服穿上:“我和你一起去。”跟着齐宵出了门,在正厅里见到敷着霜露的平洲,蓉卿亟不可待的问道,“你怎么现在过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姑爷,姑奶奶放心,家里没有事。”平洲抱拳行礼,朝门口看了眼,见是明兰和明期守在外面,蕉娘也立在院子里,他才放心的低声道,“是侯爷让小人来告诉姑爷,姑奶奶一声,府上成大爷的伤……是……是咱们三爷找人动手的。”

    “啊?”蓉卿愣了一刻,才问道,“你是说,成大爷的伤是三哥找人打的?”平洲点着头,齐宵接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平洲就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三爷这事儿做的不光彩,方才侯爷发了一通的火,说姑爷的家事姑爷心里有数,哪里用得上他们用这种阴招,打一顿又能怎么样,说不定还给姑爷和姑奶奶惹麻烦。

    可是三爷根本不听,悠悠的喝着茶道:“我若不和你说,这事儿你会知道的?”

    侯爷被他噎的没话说,可心里却是不放心姑奶奶这边,让他拿了名帖连夜赶过来告诉姑奶奶一声,怕齐家成大爷知道了什么,对姑爷和姑奶奶不利。

    “是这样的。”平洲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三爷找了一班江湖人,出了每人二十两银子,让他们稍稍的教训一顿,没想到那些人下手也没个轻重,齐成大爷只怕是伤的有些重!”

    还稍稍的教训一顿?蓉卿根本不信苏峪会说这种话,那些人常在江湖上做这种事,下手最是有分寸的,是打的里外都伤还是只上皮肉不伤筋骨,拿捏的最是到位,怎么可能失手,分明是平洲怕她怪苏峪,替苏峪说好话!

    蓉卿哭笑不得,去看齐宵。

    齐宵面色平静,颔首道:“你回去告诉侯爷,就说我们知道了。”

    平洲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看了眼蓉卿,见蓉卿也没有生气的迹象,才点着头道:“那小人回去了。”

    齐宵点头送平洲到院门口,等他回来时就看见蓉卿捧着肚子在房里闷着被子大笑,他忍不住掀开被子看着她道:“小心着凉了。”

    蓉卿止不住,笑着齐宵道:“这天底下,就没有人像我三哥这么有趣了吧。”

    齐宵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蕉娘。”蓉卿跪在床上探头朝外喊着蕉娘,房门应声而开,蓉卿就道,“我记得我有块蜜结迦南明儿让青青给三哥送去,正好给他做扇坠。”

    蕉娘见她高兴,也跟着笑着点头道:“我这就去找出来。”退了出去。

    蓉卿就抱着齐宵,笑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幸福,有你还有他们护着我,纵容我……就是让我再死一次,我也觉得没有白来这一趟。”

    “说什么傻话。”齐宵敲着她的脑袋,“明天我去找见见三哥!”

    蓉卿笑着应是。

    热闹了一晚上的凉国公府终于安静下来,齐宵躺了两个时辰便起床去早朝,蓉卿翻了身接着睡,天际缓缓放亮,蓉卿被蕉娘推醒,语声紧张的道:“奶奶不好了。”

    蓉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看着蕉娘。

    蕉娘脸色发白,紧张的看着蓉卿,就道:“昨天晚上,成大奶奶在家庙里悬梁自缢了。”

    “自缢了?”蓉卿坐了起来,问道,“死了?”她对自缢这个词有着非同寻常的抵触,一瞬间脑海中就浮现出那个梦……

    蕉娘就点了点头,道:“下半夜没的!”

    蓉卿听着就微微眯了眼睛。

    128 反应

    蓉卿由明兰和明期服侍着梳洗,蕉娘找了件豆灰色菱袄给蓉卿,又翻了一件半旧的鼻烟色素面褙子,帮蓉卿挽了圆髻,褪了所有首饰只留了一支桃木簪子,蓉卿指着簪子摇头道:“不用这支。”她到床头翻出齐宵让她保管的那支白玉发簪,“用这支!”

    蕉娘嗯了一声,帮蓉卿别上。

    房间里,丫头们走路说话都放低了声音,蓉卿见收拾好了,便告诉蕉娘道:“让明兰几个都换上素色的衣裳。”成大奶奶是因为和她的纠纷才进的家庙,不管当初是她错还是自己得理不饶人,总之,人死为大,这个时候她不都不能出头。

    人心都是很奇怪的,无论那个人生前做过什么,即便是再令人发指憎恶的,可一旦那人没了,所有的罪过也就随着那人的死,烟消云散了,而与他生前对立的人,反而成了那个让人非议质疑的人。

    她是学法律出身,看待问题上更多是中立客观的角度,可她却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这样,人都有私情和情绪,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更能左右心中所想。

    “知道了。”蕉娘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成大奶奶一死,因着四奶奶怀孕而带来的高兴劲儿,一瞬间就被冲没了,这个时候蓉卿更加要小心翼翼,“我陪您一起去吧。”

    蓉卿略沉吟了片刻,回道:“你去四奶奶那边,她身边没有得力的妈妈。”唐氏既是“怀孕”了,那她就肯定是不能过去的。

    蓉卿在大事上向来思路清晰,蕉娘没有反对,送蓉卿出门。

    “奶奶。”明兰跟着蓉卿想到成大奶奶的死,心里有些害怕,前两日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说就没了,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他们不会觉得是咱们……”

    蓉卿皱眉,边走边道:“这是别人的事,咱们左右不了。”

    明兰和明期对视一眼,明期咕哝道:“怎么就突然自缢了呢?!”

    蓉卿也觉得意外,或者说觉得蹊跷,成大奶奶那日还口口声声念着司哥儿的婚事,放不下两个孩子,她是母亲,蓉卿相信无论一个心胸多么狭隘的人,在母亲的角色上,心情都是一样的,她怎么会舍得自杀了呢。

    而且还是在齐成回来之后,齐瑞信松口的情况之下。

    “五弟妹。”蓉卿拐过一条夹道,在角门口碰见了桦大奶奶,她正和玉二奶奶站在一边的槐树下说话,见蓉卿来桦大奶奶迎了过来,低声道,“还以为你不知道,正要派人去告诉你一声。”

    “桦嫂嫂。”蓉卿福了福又和玉二奶奶互相见了礼,“玉嫂嫂。”

    桦大奶奶点了头,轻声道:“祖母已经到了,刚刚把人抬放在床上,两个孩子正哭闹着呢。”一顿她担忧的看着蓉卿,“你一会儿进去可千万不要激动。”

    “谢谢嫂嫂提醒。”蓉卿应是,桦大奶奶见她面色平静,就和她一起往里面走,又过了一道角门就看见一条打了围墙的甬道,约莫三四米长,尽头连着一个灰墙的小院,一个正方朝南坐北的四合院,院子里光秃秃的显得有些清冷,丫头婆子踮着脚尖来来往往的忙碌着,哭声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来,蓉卿听出来,是司哥儿兄弟的声音。

    “两个孩子都大了。”桦大奶奶叹了口气,“知道娘没了,怎么能不伤心。”

    玉二奶奶也道:“成大嫂子怎么就……”一顿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她在家庙也好,回娘家也好,总比寻死强吧,也能给两个孩子留个念想,如今到好,人一走孩子可怎么办!”说完,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蓉卿也跟着叹气,拿帕子压着眼睛,视线就落在站在厢房门口的洵大奶奶身上,只见她面色惨白,恍惚的站在原地看着一处发呆,旁边的彦二奶奶喊了她几声,她也没有反应。

    连洵大奶奶都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更何况别人呢。

    蓉卿垂着头很伤心难过的样子,和桦大奶奶两人走了过来,彦二奶奶看见她们垂头福了福,又拉了拉洵大奶奶的衣裳,洵大奶奶回神过来,扯着嘴角干干的朝她们笑笑,算作打了招呼。

    “嫂嫂你没事吧?”彦二奶奶担忧的看着她,蓉卿几人也俱都看着她,洵大奶奶摆着手道,“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人生无常罢了……”她和成大奶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许多年,明着夹枪带棒,暗中诋毁嘲讽,可她再不喜欢成大奶奶,也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说没了就没了。

    “你们进去看看吧。”洵大奶奶指了指里面,自己退在了一边,蓉卿就跟着桦大奶奶一起进了厢房里面。

    一张床,一顶柜子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红着眼睛的齐老太君,柜子边靠着抹着眼泪的荣二奶奶和忠三奶奶,床边上则跪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司哥儿兄弟两和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愧疚自责目光呆滞的齐成,角落里还有几个丫头垂头哭着。

    蓉卿将众人一一打量了一遍,视线就落在床上,成大奶奶穿着一件灰扑扑的夹袄,衣服很旧,袖口和衣领上缝补了几次,皱巴巴的堆在身上,下身的一条综裙到是上好的湖绸,勾着澜边绣着碎花,她暗暗皱眉,觉得这个打扮有些奇怪。

    再去看成大奶奶的脸,脸色和她身上那件夹袄几乎同色,暗灰的毫无生气,头发凌乱的搭在枕头上,舌头应该被人塞了进去,嘴角奇怪的歪在一边,脖颈处若隐若现出现一条浅紫的淤青。

    那应该就是自缢勒出来的痕迹,随着死亡的时间越长,颜色越深。

    成大奶奶死的很狼狈,似乎也很匆忙,无论是头脸抑或是穿着,都不似她平日里显着身份的珠光宝气。

    是为什么?

    “祖母!”桦大奶奶走去齐老太君身边,“你要注意身体啊。”

    齐老太君看了她们一眼,微微颔首道:“嗯。”又问桦大奶奶,“你娘呢。”

    “去……”桦大奶奶看了眼成大奶奶,“安排后世了。”也红了眼睛。

    齐老太君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蓉卿跟着玉二奶奶也上去行了礼,玉二奶奶道:“大哥,您节哀顺变,大嫂没了,您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啊,千万保重身体!”

    齐成落着泪也不说话,形容悲怆。

    蓉卿安静立在那边,屋里屋外人忙碌着,四夫人带着人去查成大奶奶的陪嫁,在里面把她的寿衣寻了出来,捧在手里问齐老太君:“娘,时辰不早了,先让人给她梳洗吧,一会儿就要出去报丧了。”

    “去吧。”齐老太君疲累的应了一声,由朱妈妈扶着起来,见着蓉卿似是想起来什么来,问道,“你四嫂没有过来吧?”

    蓉卿点了点头:“……怕她伤心影响了身体,我留了身边的妈妈照顾她。”

    齐老太君放心的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一直跪在地上垂头哭着的司哥儿,注意到蓉卿的说话声,蓦地就转头过来,盯着蓉卿,赤红的眼睛里满是阴鹫的恨意,蓉卿看着一愣皱了皱眉,视线落在司哥儿握着拳头的手上,紧紧攥着指尖惨白。

    是把他母亲的死怪在她身上了?

    蓉卿只当做没有看见,扶着齐老太君往外走,忽地,背后猛然被人撞了一下,蓉卿一个不稳朝前栽了出去,她痛呼一声撞在墙上捂住了额头,眼前一阵阵泛黑,身后就听到一阵凌乱,有人过来扶她:“五弟妹,你没事吧。”有人喝道,“荣哥儿,你胡闹什么!”

    蓉卿眼前才一点一点明亮起来,她转过头,就看见荣哥儿杵在床边上,咬着牙齿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她,分明就是一股拼命的架势。

    蓉卿眉头皱的越发紧,视线就落在齐成身上,他极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跨过来,在老太君继续斥责以前,啪的一声,就给了荣哥儿一个耳光。

    力道极重,荣哥儿的脸顿时半边肿了起来。

    “还不快给你五婶赔礼道歉!”齐成怒指着荣哥儿,怒不可遏的样子,“你这个蠢子!”

    房间里的人,一时被这突如起来的一连串动作惊住,荣二奶奶捂住嘴飞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依旧倔着脖子瞪着蓉卿的荣哥儿,朝齐成哭着道:“……大哥,您好狠的心哪,大嫂没了,两个孩子又小,心里难过定是有的,您怎么能打他。”

    齐成喝道:“他还小吗,做事情不分轻重,若是伤着你五婶你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这句话好像刺激到了荣哥儿,他眼睛一暗,尖叫着道:“凭什么,凭什么她诬陷了我娘,我娘死了,她还好好呆在这里,她这个杀人凶手,我不要看见她假惺惺的装好人!”

    蓉卿听着暗暗叹了口气,孩子的心思最单纯,你给他看到什么,他就信着什么记着什么。

    很显然,在荣哥儿心中,她娘是无辜的,而她则是害人的那个。

    蓉卿放开捂着额头的手,桦大奶奶就道:“五弟妹,你的额头。”撞红了一块,可见刚刚荣哥儿的力道有多重。

    众人都朝蓉卿看来,蓉卿摇摇头并没有斥责荣哥儿半句不是。

    齐老太君眉头微拧,喝道:“好了,闹的像什么样子。”指着司哥儿兄弟两,“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要动动脑子,若再让我看见你们这样,定要罚了你们去跪祠堂。”

    兄弟两个梗着脖子不说话,一副要给母亲报仇的样子。

    齐成转身过来,抱拳朝蓉卿作揖:“五弟妹对不起,孩子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一顿又道,“都是我这个不称职父亲的错!”

    司哥儿都十四了,也不过比她小三岁。

    确实是你这个父亲的错。

    “大哥言重了。”蓉卿面色平静,语气温和,“毕竟是孩子,又是刚失了母亲,心情我可以理解。”

    齐成微微一怔,回道:“多谢五弟妹。”

    蓉卿抿唇还了礼。

    齐老太君道:“让人进来给她梳洗,你们都出去吧。”话落,转目过来看蓉卿伤势,对桦大奶奶道,“快去请个大夫过来。”

    桦大奶奶应是,扶着蓉卿出门,蓉卿和众人打了招呼,就先房里走了出来。

    齐成看着蓉卿的背影,若有所思。

    外头候着的明兰明期方才就听到里面的喧闹,此刻一见蓉卿带伤出来,便是惊呼一声围了过来,蓉卿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多言,两人就忍着不平扶着蓉卿往外走,桦大奶奶担忧的道,“我让人去请大夫来,五弟妹回去歇着吧。”

    蓉卿回头看了眼厢房,里面几个人都陆续往外走,而原本在外面的洵大奶奶几人也都回去了。

    “有劳嫂嫂了。”蓉卿淡淡的谢过,由回头朝齐老太君行了礼,“祖母,我先回去了。”齐老太君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未出口,回道,“你回去歇着吧,一会儿大夫来了,仔细瞧瞧!”她的心情也很复杂,并非因为蓉卿,而是因为成大奶奶。

    蓉卿应是,由明兰和明期扶着出去。

    主仆三人沉默的往回走,等周围了没了人,明期就气愤的道:“真是太过分了,那么大的孩子撞人一下岂会轻。”心疼的看着蓉卿的额头,“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算了吧。”蓉卿轻声道,“他是孩子我们总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吧。”何况人家还刚刚痛失母亲,她若追究也太不近人情了。

    明期气的不行,跳着脚的红了眼睛,蓉卿交代两人:“回去不准和蕉娘还有五爷说,记住没有!”

    明兰一直沉默着,听蓉卿说起就点了头道:“知道了。”

    三个人回了房里,刚回去唐氏就和蕉娘匆匆过来,明兰正拿着湿帕子在给蓉卿擦着额头,两人一见她去了一趟还带着伤回来,俱是惊愕的道:“这都怎么了,还伤着了?”

    “没事,就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蓉卿请唐氏坐,唐氏担忧的道,“瞧着摔的不轻,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桦嫂嫂去请了,四嫂不用担心。”蓉卿说着,明兰递来了把镜,蓉卿撇了眼,就见额头上果然红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印子,因着皮肤白,愈加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她转过目光问唐氏,“( 嫡结良缘 http://www.xlawen.org/kan/41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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