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续城之半生浮图 > 续城之半生浮图 第 2 部分阅读

第 2 部分阅读

    盯着我居然点头承认:“没错,我是跟着你上山来的。”就在我嘲讽的弧度要在嘴角扬起时,他又道:“但是在这黑竹沟镇遇上,却是巧合,也或者,是不是巧合,得要问你。”

    这话说得一波三折,实在是有深度,转了好几个弯,竟然最后转到我身上了。合着他的意思是黑竹沟镇上“不期而遇”,是我安排的?我为啥?为他这张脸?他是不是自傲过头,真以为我瞧他瞧对眼了,然后追到这黑竹沟镇来了?我去!实在是忍不住爆粗口。

    但就在我发作之前,陆续突然劈头而问:“你为什么会到这来?”

    这话问得极冲,我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直接就喝问:“此山是你家?此路是你开?我为什么就不能来了?”界此,我对此人没必要再给好脸色。

    陆续眯起眼,用一种审读的目光看着我,我也没在气势上输他,怒火在顷刻间被压下,眼神寒凉。

    气氛变得凝滞,但最后陆续目光一敛,再开口时已换了话题:“六月一号那天,你是否有接到过一通电话?”我没好气地说:“陆先生,现在是八月份了,你要我回想两个多月前的事,还真是高估了我,而且我一天里会接到很多通电话,不明白你在指哪通电话。”

    “你撒谎,数据模拟器终端全天,你就接过一通电话。你也不可能不记得,因为那个人一定找你问起向晚了,以你与向晚的关系,不会这么容易忘记。实话告诉你,打电话给你的人是我......朋友,她失踪了,至今未找到。”

    听到这,我蹙起了眉,将他审视了一番,见他眸光清明,不像是在说假话。确实如他所言,我不可能不记得六月一号那天接的那通电话,因为对方不依不挠地打了有不下二十次,通常遇见这种对方“执着”的情况,我也有应对之策。接起来听是个女的,很没礼貌且口吻骄横地问:“你是晚晚?”我用早就备好的扩音器,改变声质成男音告诉对方:“你打错了。”

    那头嘀咕了句,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此号码列为黑名单。

    只需脑中一转,就想通他刚才在“朋友”两字前为何停顿了,那个女人就是他要结婚的对象吧。

    11.雷同

    事情到此处变得微妙,前后一联系就可推测出:陆续在半月前找上门来,其实是怀疑向晚是否与他女友说了什么导致她的失踪,结果发现向晚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死了。

    那这个怀疑,就成了小人之心。我不是向晚的谁没法来论断这事,就是觉得那两年每月一发的短信祝福,都是浪费,丢给了只白眼狼,很为其不值。

    回到当下,将陆续的话细细一品,觉磨出点什么来,试探地问:“你怀疑你女朋友也到这黑竹镇来了?”要不然不会说与他在镇上相遇是巧合,其实他是来找人的?

    陆续目光骤然而冷,脑中灵光闪过,不对,他不是怀疑他女朋友在这镇上,而是根本就是在怀疑我!从发现向晚已死起,加上之前查到我那数据模拟终端,他就把目标锁定了我,认为不是向晚对他女友说了,而是我设计了他女友,所以紧追不舍到这镇上,处处盯梢。

    但我还是想错了,陆续缓慢而低回地道出了一些事。如他所言,他之所以会来,并非是追踪我,事实上,这半个月来,他已经第三次到这镇上了,早在我与佳禾彭野一行自驾游到此处前,他就已来过。原因是,查到了关于他女朋友的一丝线索。事情就是那么巧,之前听说的一个多月前五个人进黑竹沟出来才两个,失去联络的三个人中,陆续怀疑有一个是他女友。

    会作此怀疑是有原因的。说起来还真的很邪门,那五个人聚头的方式,居然与我们此行极其雷同。是网上一个叫“探险家”的人在群里发公告,邀约群内网友报名参加黑竹沟探险。为此趟行程,他们还定了个口号:“最深度、最原始、最疯狂、最恐怖的探险,你敢去吗?”

    这些是陆续查她女友的电脑记录而收获的讯息,他女友正是在那个群里,至于有没有报名参加不得而知,聊天记录中只看到群主最终定下是在成都聚头,然后一起到这黑竹镇来。有查到那五个驴友中有一位是女的,正是在失踪之列。

    陆续本托了关系与此处负责这案子的民警探寻情况,想得知那五个人的名单。可五人因为是网友,来自天南地北,见面都是用的网名,故而即使后来失去了联络,出来的两人也不知那三人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三人叫离歌浅唱、往事随风、笑面虎,其中离歌浅唱是唯一一位女性。

    听到这,我忍不住插嘴而问:“离歌浅唱这个网名是你女友的?”

    陆续眼神黯了黯,微点了下头,我看出了他的迟疑,“怎么?连你也不确定?”他的神色告诉我确实如此,没忍住讥嘲:“她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呢?”

    他被我这么损了后,眼中浮现恼意,声音不由提高了:“她网名时常会换,我不太去管束她上网这些事,就我之前查到她的记录上,并不是叫这网名,而是叫泉水咚咚。她的小名叫冬冬。”

    还泉水叮咚呢,真佩服他这女友了,整这么多事出来。耐着性子又问:“那你又怎肯定离歌浅唱就是她了呢?”然后,陆续给了我一个十分吐血的答案:“她很喜欢《离歌》这首歌,常常会哼。”

    12.故意与有意

    掉头就走,亏我还耐着性子听他啰嗦这么多,居然就因为他那什么泉水叮咚的女友会哼两句《离歌》的曲子,然后就推断她是那失踪者之一,不得不对其智商深表佩服。

    “回来!”身后低喝传来,我头也不回指指脑子扬声说:“建议你这里去看看医生。”

    合着半天,这个人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智商是硬伤呢。

    往山下走了一小段路,就听闻身后脚步声追上来,感觉一股劲风袭向我后背,直觉往旁避让,哗啦一下,我穿着的卫衣外套被从后面给扯落了肩膀,虽然里面有穿着一件t恤,但那心火直往脑门冲,回头就怒斥:“你想干什么?”

    陆续被我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目光落在坍落在手腕处的外套上,尴尬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重重哼了声气,“嗯,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你耍流氓是不?”他的眼神缩了缩,“我......”根本就无心听他分辨,把衣服拉整好了埋头而走,这回他不敢再对我动手了,紧走几步与我并肩了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眼皮掀了掀,甩都没甩他,权当透明。但下一瞬胳膊被他扣住,我用力去挣脱,没防脚下山路湿滑,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往那溪沟栽落,陆续想要来拽住我,就着他的力翻转间,我们调换了位置。

    然后......陆续栽进了溪沟中,看着他跌进半尺多深的水里错愕的样子,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倒也不傻,笃定地指证:“你是故意的!”我耸耸肩,也没不认,脸上表情是“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谁让他动手动脚来着,还不止一次。

    溪沟离了山道一米多深,水只有半尺,即使水浅,但陆续是整个身体跌进去的,甚为狼狈地湿了大半身。在这八月的天气,又是深山之中,想必挺“凉快”的吧。他从水里起身,衣服上的水滴答滴答直流,脸上倒没恼意,只是看着我说:“许玖,你是最后一个与冬冬联络过的人,而你又出现在这镇上,我完全有理由怀疑......”

    “陆先生!”我扬声打断他,居高临下逼视着他的眼,“容我再次奉告,与你那位叮咚小姐的交集就不过是一句话。至于我来这个镇,是属于我个人私事,眼下我朋友出了事,你觉得我还有那美国心情来设计你的女人?”除非我吃饱了撑着呢,心中很是懊恼,这本是一单已经结束了的生意,没想到后续问题会连绵不断而来。

    “我是想说,怀疑这两起失踪事件有关联。所以,我需要与你合作。”

    陆续这最后一句留住了我欲下山的脚步。

    两起失踪事件如此雷同,都是网上发起邀约,也都是五人进山,三人失联,出来两人。虽然此趟旅程,算上我本该是六人的,但我属于是佳禾附带而行,我不知道老吴这个发起人的计划中本来是否有我。但这都无关紧要,最终结局就是五人进,两人出。

    若再要找出雷同点,就是前后五个进山探险的人,失去联络的,同为两男一女。

    13.陆续的计划

    但目前问题不是追查这些,而是要把人找到。在奔走几天警局,彭野等人杳无音讯后,我已经对警方不抱太大希望。老吴带来的那两人可以不管不顾,但是彭野不能。且不说我们这个团队,他绝不能缺席,更重要的是,他是同伴。

    与彭野相识要比佳禾还要早,他是刚考上大学的高材生,我是流落市井的孤独人;他有头脑,我有想法,两人一拍即合,就开始走这条路。佳禾是后来被彭野拉拢来的。

    陆续在见我心动后,也不急着上来,就站在溪沟之内,说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案。

    他喊了两个兄弟过来,从民警队里找两个熟悉案件细节的,再请一个当地彝族的猎户,然后就打算亲自入沟寻人。因为唯有深入那腹地,才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人一批批的失踪。

    之所以会找上我,心里是有数的,对我仍心存怀疑。半月前找上我门时,还没往他女友的网络通讯上搜找,只在亲朋人脉上追查。如他所说,是因为查到我这边用数据模拟终端代发短信,才想到网络这一层,破入他女友电脑,翻查她聊天记录,然后追踪到这黑竹沟镇来。事实上这半个月他已来过多趟,从民警方面得了资料,又找关系寻那两个生还的驴友探问情况,这一来一去时间耗费了不少。

    关于他推断女友曾起网名叫“离歌浅唱”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她十分喜欢信乐团,尤其是《离歌》这首歌,她的电脑中循环播放的记录有上百次。

    承认他理由算充分,只是历时近两个半月,若他女友真是失踪人员之一,此时还能安好?

    这话我没说出来,不信那陆续会想不到。但他依然坚持要找,而且要捎带上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于我都是有利的。算是初步达成了一致,我也敛了不快的神色,他看我面色和缓,仰头伸手道:“诶,拉一把。”我垂落目光,飘了眼他那顿在半空的手,耸耸肩,不予理会。

    “你......算了。”语落他就手撑山石,一个使力就从底下翻了上来,等他站定后,我低下头去看,不由笑了。水渍伶仃,还在不断往下滴呢,一抬头与他目光对上,他懊恼地瞪了我一眼,却也没多埋怨就转身往山下走。我盯着他后脑,心道他倒也不是婆妈之人。

    “还不走?拜托,我很冷也。”陆续头也不回地喊。

    我忍不住噗笑出声,快步追上他,沉默地并肩走了会后开口问:“你是与你女友吵架了她才跑掉的吗?”身旁的人嘎然止步,侧转头目光凝在我脸上,“你怎么知道?”

    我眼皮没抬脚下没停,没好气地回:“收起你心里的小九九。我给你发最后一次短信在六月一号凌晨,新闻报道前一支在沟内失踪的队伍是一个多月前,假设中间有她,时隔六一有一个月时间,你却到半月前才来找上我寻人,不用脑子想都猜到你跟你那泉水叮咚起了矛盾。”

    这回陆续没声了,隔了好一会才涩然说:“确实是我粗心了,六一那天她突然莫名其妙跟我大吵一架闹分手,我一气之下就跑外地做事了。等忙完有一个月之久,回头打电话给她却打不通,以为还在呕气。”说到这时,他看了我一眼,轻咳了两声后道:“男人总有点傲气,不想老围着女人转,也就没去多想。一直到快月底时,接到她家里来电,问冬冬是不是在我这,有两月没回去了,我这才意识到出了事。连忙寻找她的朋友圈,都没半点消息,最后是找到她落在公寓里的手机,有一通六一那天的通话记录,于是,找上了你。”

    这算是一个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了,倒是讶异他居然跟我说这么多。

    14.两个朋友

    其实只要细想,就能发现其中不少问题。陆续那天不是回我短信说要结婚了嘛,都到这份上了,就因为跟女友吵两句而丢下人一月之久?回头还男人傲气,回来了联系不上也不多纠缠的,是有多任性才会如此呢?里头指不准还有别的隐情在。

    我讪然而笑,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与我没多大干系。

    之后各自没了交谈的兴致,全都埋头走路,等回到镇上后,他丢下一句“明早集合”,就独自走了,那方向并不是回旅馆的。他去哪我没兴趣知道,赶回旅馆后就与老吴和佳禾开会商量,最终决定佳禾留守旅馆等消息,我与老吴加入陆续那个队伍去寻人。因发起人是老吴,加上失踪的那对男女与之关系交好,所以老吴定然在列;而佳禾在彭野失联后,情绪很不稳,再说我可不想丢了彭野,再把她也丢了,所以私心的把人留了下来。

    既然决定进山寻人,必要的东西还得配备,买了个超大的背包,加上一些备用食物和水。本身佳禾他们就有带睡袋和防潮垫这些,可以不用买,等把物件都塞进包里往背上一试,沉得我直皱眉,起码有二三十斤重了。可没办法,都是必需品,知道那里头危险了,还不做好准备工作就是傻子。

    陆续是到天黑后才见回来的,当时我正在楼底下饭馆里跟那地陪大哥打听事,看到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两男的。原本陆续还没看到我,是他身旁有个人朝这边指了下,估计是提议吃饭,他头一歪向这边,与我目光对个正着。

    举步就朝我处走来,旁边的地陪大哥笑着悄声道:“妹子,看来这帅小伙确实跟你看对眼了呢。”

    我笑笑,没接话。陆续走进来后,老实没客气地把旁桌椅子拉到我们这边,还招呼另外两人也坐下,地陪大哥是个懂脸色的人,当下就站起来称说要回去了,要不家里老婆会闹。我失笑着点头,这大哥也是个实在人,把嫂子的事都拿台面上来说了。

    等人走后,陆续就指了身旁的两人介绍:“这是梁哥,这是三疯子。”我将那两人端详,硬是忍住才没把眉头给蹙起,倒不是那两人长得歪瓜裂枣,严格说起来叫梁哥的男人长得很周正,与陆续的颜值有得一拼,就是那眼神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很像那外头的流氓阿飞类型。至于那三疯子,不提也罢,若是搁站在门外,别人还当成是伸手户呢,那一身行头不知穿了多久,头发跟乱毛草一样。

    其实我跟陆续称不上熟,若不是因为那些事纠结在一块,与他搭不上半点关系。所以坐下来后,他们三人聊自己的,我就当个听客,大致就是关于明天的安排和规划。等话到中途,陆续突然扭头问:“你有什么别的意见?可以现在提出来,大伙一起商量商量。”

    界时我都有点发困了,正杵在那发呆呢,被他突然这么一问,脑子没转过来,朝他恁是看了好一会,见他眼现疑光时才摇摇头说:“我没意见。那个,你们商量吧,我先回去了,有别的决定明早再告诉我。”说完就要起身,但被他一把拉住胳膊,“才八点没到,你就要睡觉?”

    我有气无力地回:“生物钟。”

    但他不依不挠,仍旧没松手,“还有些事没讨论的,我们要带的东西之类......”

    “行了行了,都你决定。”不耐烦地甩脱开他的手,走出了门外,好像听到另外两人在嘀咕低语,也没听清,等走回到旅馆二楼房间前才想起,刚吃的东西没给结账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15.石门关前(上)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与老吴下楼,见陆续几人已经站在门口,正与两名穿着制服的民警在抽烟说话。他指尖夹着香烟,时不时往嘴里送上一口的样子,有一股低迷颓废的气质。

    很快陆续就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与民警说了句什么,就大步向我走来,飘过一眼我肩背上沉重的超大包袱,以为他是想要帮我分担,结果却道了句:“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额头黑线冒出......

    一行总共是七人,我与老吴走在中间,陆续与民警领头在前,那梁哥与三疯子则在后。到了山口前,远远见有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走近一看,发现是那地陪大哥,背了个很长很大的山地包,手上牵了条黑狗。

    陆续不是说找个当地彝族猎户的嘛?但一交流得知地陪大哥虽然不是彝族的,但却还真就是猎户,对山沟里面地形熟得很,手上牵的那条黑狗是猎犬,据说神勇无比。

    基于多次与这大哥打交道,知道他是那种说话带三分夸张的,但既然是能做地陪领游客进山,应该确实熟悉这黑竹沟的内部情况。有个熟人总比无法沟通的彝族人要强,而且大哥很热心,主动帮我分担了些包里的水和一些沉重物,顿时觉得肩膀上轻便不少。

    大哥叫老铁,做这行是为糊个口,最近接连出事,山上都给关了,自然游客也不能再上去,等于说他的生计也就断了,所以听说陆续要找个当地彝族猎户带路,立即就毛遂自荐了。

    按理说如此阵容也算浩大了,但我没来由的就觉心绪不宁。抬头看了看天空,把原因归之为这阴霾的天色,今天早晨出来,就发现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到了售票地点,发现还有警防线设在那,这几日景区已经封闭,外来游客不允许入内。幸而我们有民警带路,轻松过了售票口。本听他们提那石门关,应该是在这山中深处不远的,哪知途经栈道,走了好长一会,都还没抵达。

    这时老铁牵着猎犬在前,我只好压低声音询问身旁的老吴,他神情闪烁地说原本他们要上山,售票处不给的,后来是花钱找了当地的彝民带路,走得小路绕过去的,所以这条正路并没走过。

    原来是此沟出事较多,所以山上不允许夜宿了,看老吴他们装备如此多,售票人员一看就明白又是一批探险者。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偏向虎山行,另辟它径进了去。

    是到下午三点,我们才抵达石门关的,从早上七点未到出发,到现在差不多近八个小时,这还是第一天大家脚程都快的情况,我对前程堪忧。

    石门关前有竖景点牌子,上面写着:前方未开放区,为了您的安全,敬请止步。

    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越是让你不要进去,偏就是要进去,哪里危险哪里钻。

    陆续提议在这暂时休息,视线朝我扫略而来,我立即领会地走向他,他从怀中摸出一张人工手绘地图。飘过一眼就知是这黑竹沟的概貌图,因为在我们休息的石门关外这个点,用了个很大的红心标注着。但石门关之内的路线,前半段还有明确位置,但后方则是打了问号,显然到那处并无人真正深入过。

    一个地方的可怕,在于它未知,于是就有各种可能的猜测产生。这黑竹沟之所以被称为死亡之谷,想必也是因为如此。

    16.石门关前(中)

    在陆续的招呼下,其余几人也围了过来,然后听他如是安排:“我们休息到三点半向里面进发,争取多赶上两小时路,六点之前若没发现,就找地方扎营。”

    但见老铁摇头道:“不行,不能到六点,四点半就必须要准备扎营了。因为山中多雾,傍晚时分就起浓雾,指不准就迷失在林中,再也出不来。”

    陆续微怔了下,看向那两位民警,“四点半会不会早了点啊?”

    其中一人说:“听老铁的没错,他一直在这山里头跑的,比我们任何人都有经验。这几天队里安排搜寻人时,确实见很早就起雾,正因为如此,我们无法深入搜找。”

    老铁听到民警同志对他的肯定,立即脸上显出自豪的神色,拍着胸脯说:“放心吧,我一定能带你们进去找到人的,保证一人不落地回来。”

    我将老铁看了看,轻笑了下,真是个老实人,这话搁谁那都不敢这么打包票。就拿一同来的两位民警,脸色都是虚着呢,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这石门关后有着畏惧,但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卖陆续面子,硬着头皮走这一趟。

    这是沿路默声行走时,观察每个人的言行得出的结论。难怪这两起人口失踪案件始终没音讯,原因也就在这里了,恐怕警力搜查范围也就在这石门关口子处,都因惧怕这死亡之谷的魔咒而不敢深入。

    商讨结束后,各自找了地坐下吃着东西,陆续坐到我身旁,以只有我两能听到的语音道:“许玖,你能把你脸上那愤世嫉俗的表情收收么?你心里在想啥,我知道,尽管我也与你一样对警方的搜救力度表示怀疑,但我们后面需要依靠他们。”

    愤世嫉俗的表情?我有吗?没等我问出,他又开口了:“别不承认,你那轻扬的嘴角,别人看不出来,我一看就知你心里在埋汰人了。”

    蹙起眉,这话说得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碍于人多,也不好去反驳,选择直接忽视。

    陆续见我不应声,也就闭了嘴,以为他会起身到他兄弟那去,结果他却不挪动了,就坐在我旁点了根烟,兀自抽着想起心事来,估计是在想他的泉水叮咚。烟味不算呛,在我忍受范围,所以没去呵斥制止他,目光禁不住定在他指尖的烟云上,徐徐袅袅,隐着一簇星火。

    突然空中什么抛过来,我条件反射地扬手一挡,发现一根长白的烟无声掉落在脚边,循着抛掷的弧度看过去,发现是那梁哥。他见我看过去,就道:“想吸就来一根,别看着眼馋。”

    我眯了眯眼,没作声,与他定视了两秒,回转目光间发觉身旁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捡起地下那根烟,陆续说:“女孩子抽什么烟?梁哥,别带坏人,这烟给我。”

    梁哥邪笑了下,“到底谁带坏谁还不知道呢。”

    我心上一顿,垂眸旋开一瓶水,咕嘟喝了两口。余光里见陆续把那捡起的烟给装进烟盒中,听到那头梁哥在调侃:“你不老嫌弃我这烟劲头太猛吗?”

    “所以我把它装盒里。”陆续一本正经答,梁哥嗤笑,没再理会这边,扭头与三疯子说话去了。

    17.石门关前(下)

    耳旁听到陆续在轻问:“怕不怕进了这石门关后有去无回?那里面会像外界传闻得那般邪吗?”

    我侧转目光看向他,语带浅讥:“你怕?”他摇摇头,“如果怕,我不会在这里。”同样的一句话我也给他:“如果怕,我又何必与你坐在这里说废话?还不如在旅馆等警方搜救结果。”顿了顿后,微抬起眼看向天空,“小伙子,只要活在这世上,就总有一些不得不去做的事,哪怕明知前路是深渊,你也会毫不犹豫地迈进。这叫,责任。”

    盯在我脸上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深思,他没有接腔,我换一种方式表述:“那里面有我的朋友在,这是事实,就如你为了你的泉水叮咚不惜一切去寻找。所以你无需来试探我,祈祷我们能够顺利找到想要找的人吧。”人的心思之复杂,在于它总喜欢把自己的臆测和猜想加入其中,那样一来原本简单的事,就像被上了几重锁一样,环环绕绕。

    “其实我没......”

    “陆续,”我打断他,“别急着否认,有时候被说中了心思,要学会坦然。”

    他沉默了下来,放在我脸上的目光也收回,隔了半刻闷闷地冒了句:“唤什么小伙子,自己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而已,口吻老成的好像几十岁的中年人。”

    当下我就被逗笑了,这情绪倒是转换的快。他被我笑得尴尬,瞪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我说得是事实。”这样的话题没必要计较,从善如流地点头,并且自动挪窝,朝地陪大哥老铁那而走。

    有些话我没说出来。人的心理年龄与生理年龄通常是不成正比的,心理年龄取决于这个人的经历有多少,所以有人长到三十岁可能还很幼稚,但有人十几岁就心龄沧桑了。

    老铁正在翻动着自己的包袱,当我走近时,他整个人明显一紧张,看清是我后松了口气。拉了我背转身,神神秘秘地拉开包的一条豁口,等我看清是何物时微吃了一惊。他压低了声音敲语:“妹子,别作声啊,你想这石门关后是什么境地,我得有充足准备。这东西放家里好些年头了,也没地方试,真怕它关键时刻不得使,那就糟糕了。”

    我终于是明白为啥老铁要背个这么大又这么长的包了,原来他在里头装了一管猎枪。现在明文规定私人是不可以有这类枪械的,但在这山沟镇里,曾经当地好多汉人与彝族人都以打猎为生,所以还是有遗留没被缴收掉的。老铁顾虑两位民警在这不敢拿出来,他又害怕进到深山里头会遇上危险,所以十分的纠结。

    就在这时,突然身后传来陆续的唤声:“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低头去看腕上手表,还真是准,刚好三点半。老铁立即慌张地把包拉链给拉上,然后给我一个眼神,要求我别说出去。微不可察地点头,毕竟这趟进里面是有未知危险存在的,别的不说,深山老林里最可能也最常见的就是凶猛的野兽,光靠两位民警恐怕是不行,多一样这种武器,于我们只有利。

    再次启程,队伍有所调整,正式由老铁在前面带路,我们紧跟在后,步入石门关。

    18.屋漏偏逢连夜雨

    若光从外相来看,这石门关远没传说得那么邪乎,就是普通的河流、山峰以及树木。只是未被人工开发过,所以没有成型的道路可供走,只有前人探险者以及搜救队等踩踏而出的山路。

    往内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果如老铁所言,周遭有了起雾的现象。浓密的树林渐渐变得朦胧,我们放慢了脚程,为防再走散,人与人之间的间距不超过一米,都在可视范围内。

    老铁的职业病犯了,回过头来介绍说他们这沟里的山雾千姿百态。清晨紫雾滚滚,傍晚烟雾满天,时近时远,时静时动,忽明忽暗,变幻无穷。还有个规矩,进沟不得高声喧哗,否则将惊动山神,山神发怒会吐出青雾,将人畜卷走。

    当他一说完,就听身后的梁哥冷嗤出声,而三疯子还真如其名般不相信地高吼了两声,吓得老铁面色大变,对着山头连连弯腰鞠躬。陆续喝了句“别发疯”,总算是阻止了三疯子的人来疯。

    自然传说夸张了,不可能真有山神会吐青雾。但确实雾气在一点点弥漫,不过是说话的片刻功夫,就比先前要浓了些。傍晚烟雾满天,还是不假的。

    越往后能见度越低,这时候大伙都知道不能再走了,寻找扎营的地点。老铁领着我们在半山腰上寻找到一处难得的平地,可是并不宽敞,二十个平方不到,往外是悬崖。

    我们一共有七个人,要挤在这么一点地方,最主要的是山坡向悬崖倾斜,老吴在旁担忧要是晚上睡觉时滚下去了怎么办。我站在那悬崖边向下看了看,底下是河流。

    老铁在旁解释,说此处易守难攻,可以防止野兽袭击。夜里只要把他的猎犬往外围一系,基本上就是一夫当关,一有风吹草动都能被它敏锐察觉。他是山里人,又曾是猎户,对如何谨防野兽有他自己的一套理论。陆续当下就把背包放下,决定在此过夜,而他开了口,包括民警与他的两个兄弟自然都认同,我与老吴就算想不同意也没办法。

    陆续安排扎帐篷的顺序,我是唯一的一位女性,有幸被安排在了最里面靠山体的位置。其余男士则依次排开,他和梁哥睡在最外侧。我把简易帐篷和防潮垫从包里拿出来,陆续走过来接手了过去,三两下就帮我把帐篷给搭好了,他又去帮那两民警的忙。

    对他微微有些刮目,没看出来他也有热心的时候呢,而且他搭建帐篷的手法十分娴熟,看来是长期在外跑的人。不过他的皮肤挺白皙的,又看着不像。徒走了一整天,所有人都很累,整弄好吃了点东西,就各自躺进帐篷和睡袋中,没一会就入了梦。夜半时,我被此起彼伏的鼾声给吵醒了,睁了眼顿了好一会,觉得这男人的打呼声可以组成一只交响乐队了。

    微拉开帐篷,竟发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难怪听到有沙沙声落在帐篷上呢。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锦上又添花。但白天就见天色阴霾,所以也不至于诧异。

    正要把帐篷拉链给拉上,忽然瞥见暗夜中有红光闪烁,定睛一看,黑蒙蒙一片中似有个人影坐在山腰处,堵住我们上来的路口。

    19.两口子

    夜里雾不但没散,比之原先还要浓了,我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那身影是谁,还是两声猎犬的轻呜声提醒了我,那是老铁。真没想到,这实诚的大哥夜里还给我们守夜呢。

    山中寒气重,即使八月的天气,都无比寒凉。我没打算出去陪老铁,明天还要赶路寻人呢,所以轻轻把拉链拉上,从包中拿了两个棉花球把耳朵塞住,就又躺倒了下来。将近磨蹭了一个来小时,似模糊听到有脚步声走来,转而就平静了,我也渐渐睡去。

    再醒时头脑有些发涨,听听外面毫无动静,坐起时才想起耳朵里还有着棉花球。取出来了拉开帐篷一条缝隙,发现天已经亮了,但外面确实还静悄悄的。一看腕表,才六点半,早上的雾气也十分浓,目测一米范围之内都看不清楚。

    但等我刚钻出帐篷时,第六感就察觉到那山腰口有人在,心道难道老铁真的守了一整夜没睡?但下一瞬,清润的嗓音传来时,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醒了?这么早?”是陆续。说话间,他踏着浓雾走近我,依稀看出了他的轮廓,等靠近时发现他身上衣服微湿,显然已起来一会了。

    赫然想起夜里下的小雨倒是停了,鼻间闻到一股雨后湿润的泥土气息。

    我牵牵嘴角,抬动酸痛的脚,想说他起得不是更早,可话没出口,没防脚下湿滑,人往前而栽。事情发生得太快,陆续都没来及反应,我已经扑进了他怀中,不知是否是我势头太猛,还是他本没站好,向后一个趔趄倒退,头顶传来他的恼声:“许玖,你又来!”

    却没想话声刚落,他的脚下也滑开,加上我纵扑的力道,两人无可避免地滚落到地。

    之前就说了,此处是斜面向下的,当陆续与我顺滑而下拼命顿住身形时,离悬崖已经只有半尺。不用说,我的脸白了,陆续的脸也白了,两人惊魂未定地盯着对方,后怕不已。

    若再多滚下去那么十多公分,那这片平面就看不到我和陆续身影了。

    突然,陆续就爆发了:“你这女人是不是有病?你当是那溪沟吗?这种地方也能玩?不要命了啊。”我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时了悟他意思也怒了,“滚你的,谁在跟你玩?我吃饱了撑着呢。要不是你杵在跟前,我至多往前跌冲两步就能稳住了,就算是摔,也至多摔在当处,根本就是你连拉带拽地把我给拖到这里,居然还来怪我!”

    “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神经病!”

    这边动静如此大,不可能不把其余人吵醒,当他们纷纷出来时,我和陆续正坐在那悬崖边上如斗鸡般互瞪着,眼里的火都能把对方给烧燃了。其余人闻到我们之间的火药味,都面面相觑,唯独三疯子开了口:“这两口子是怎么了啊?大清早闹矛盾了?”

    “谁跟他(她)两口子了?”我与陆续异口同声喝。

    这下众人视线都在我们俩之间徘徊了......我横了一眼三疯子,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呢。这陆续是神经病,带来的人一个是疯子,一个阴冷怪物,全都是奇葩!

    20.逗趣品

    不想与奇葩再多作纠缠,手撑了地要爬起,可没想早上没来得及绑起的头发,在刚才跌撞间卡在陆续的衣领上拉链头里了,这一猛然起身,头皮被拽动,疼得我倒抽凉气。

    “别动!”一声沉音在耳旁,卡住的头发被控在了他手中,但他笨手笨脚地解了好一会都没解开,是卡死在那里面了。听到旁边梁哥似笑非笑地说:“你俩要你侬我侬,也没必要在崖口边吧,这是在用生命浪漫吗?”两位民警似乎得了提醒,对陆续道:“小陆,赶紧退回来,这趟私下带你们进山,可不能再有谁出事,否则没法向上面交代。”

    陆续闻言朝梁哥与三疯子那边看过去,“你们别站着看,过来个人帮忙呢,这解不开啊。”

    梁哥边笑边说:“以为你想自己搞定的,做兄弟的哪能拦着?”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扬声轻喝:“不用了。”转( 续城之半生浮图 http://www.xlawen.org/kan/4133/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