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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部分阅读

    间,庆幸当时还记得把门拉上了,要不然现在我这间也定是那恶心的味道。

    我一向把喝酒当成助兴,小酒怡情,品茗在嘴间有别样风味,即便真喝高了也至多半醉。这是对自己定的规矩,所以前一晚与陆续在车上喝时,看似多了,实则脑袋还清醒,不至于像他现在这种醉到丑态百出狼狈不堪的。

    脱去外套,正准备要窝回暖融融的被窝里,突然外头敲门了,两下之后,就听陆续略带沙哑的声音在问:“小九,你把什么弄我床上了,我房间怎么这么臭啊?”

    一口气没缓过来,还有这样倒打一耙的?明明是他自己弄的,却跑来质问我。

    很明显外头那人不知道廉耻,继续在嚷:“弄脏了也出来收拾一下啊,这让我怎么睡?”

    “那是你自个弄的,凭什么我来帮你收拾?”气不过地反问,那头没了声,却也没听到脚步声,应是还站在门外,但听门把旋转的声音几下无果后才传来他不大不小的“嘀咕”:“怎么可能是我弄的呢?真是的,自己犯的事也没胆承认。”

    扬手抓起柜子上的电视遥控朝那门丢过去,发出不小的砰响,怒吼:“滚!”到这时还没领悟过来,我就是傻子了,他分明是酒醒了记起前事,然后故意来招我。若不是我在进房之前,把那门给反锁了,他都能不顾男女之嫌地进来。

    以为骚扰可就此打住,过没多久外间也传来了语声,有个音量拔高且带了怒意的女声,听着很是熟悉,很快就辨别出来正是楼下那个总台姑娘。心说这姑娘也实在是被我们折腾够呛了,傍晚被陆续发脾气吓到哭,夜半睡着了被我喊醒拿备用房卡给我,现下又给陆续叫上来换被单,这宾馆服务行业可真不是个容易的活啊。

    这时就算陆续那颜值再高,也吸引不到人家小姑娘了。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埋怨穿透过墙板,倒是没听见陆续有任何还嘴。合着他就窝里横,到外面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总算总台姑娘在怨声载道中离开了,那边房间也恢复了安静。可没两分钟,门上又在敲了,自然还是陆续:“小九,残局帮你收拾了,浴室那边总得你来了吧,一屋子的水。我都把门给锁上了,怕被那女的瞧见了,得跟我拼命来着。怎么不说话?睡了?”

    要换成是一般人,你不去理他,也就自觉没趣了,可陆续不是一般人。在我保持缄默下,听到那处房门再次传来异动声,心里刚想着他打不开,却听“喀”的一声,随后那头门被外面推开。

    房内我没开灯,只能看到那颀长高大的黑影站在门框处,也没迈进来,就是扬高声音喊:“小九?你睡着了没?”这种情形,已经是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掀开被子跳下地,一个箭步冲过去,什么话也不说了,直接向他面门招呼拳头。

    拳头没打着他的脸,被他半路拦截,改为反拽了往回走,边走还边道:“总算是醒了,快来看看浴室吧,都一团糟了。”本来挥向他后脑的另一拳骤然顿住,怎么觉得现在的陆续怪怪的呢?

    到了浴室门前时,他回头朝我轻嘘了声,做贼似的遮遮掩掩推门,我条件反射往内飘视,第一眼就见到从门口向内一路乱扔的衣服,正是他之前穿的,不知道是不是下水道给堵了,满地的水积存在里面,无处可走。

    这才想起打量他身上的着装,穿了一件纯白色毛巾睡衣,应该是这房间提供给客人用的。腰间拿系带松松垮垮的系了下,大半的胸口都袒露在外,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那水滴落得肩头都有些湿,还有水珠沿着脖子一路向下滚,到胸口再往下延伸,就是儿童不宜了。垂下目光,睡衣长摆之下,光裸的小腿与脚丫,鞋也没穿。他这是想扮性感勾引那总台姑娘?

    手上被拽动,引转我视线,只见陆续看着我蹙眉催促:“你快进去想想办法啊,这水再流就流到外面来了。”我问:“你为什么不进去?”他奇怪地看我,一本正经道:“地上有水啊。”

    “......”他进浴室与地上有水有毛的联系?我低斥:“说人话!”

    他表情显得有些委屈,指着地上的水渍,“水要淹上来了,马上到脚,盖过膝盖,再到腰这,眨眼的功夫就到脖子这了,然后咕嘟咕嘟,喝水了......”

    我眯起眼不说话了,直直盯着那张俊脸,想从上面找出一丝可疑的迹象,但他除了无辜的表情外,眼神中透露了恐惧。我问:“陆续,你到底酒醒了没有?”

    “酒?”陆续凑到我颈前嗅了嗅,“你又喝酒了?女孩子还是少喝点酒吧。”

    鸡同鸭讲,有种特无力的感觉,我又问:“你是在发酒疯吗?”他的心思却不在我这了,“啊呀,小九,快!水漫过来了。”低头一看,还真的有水从浴室内溢出那半寸高左右的台阶,奇怪,即使里面下水道堵死了,也至多水流不下去,弄得满地是水,也不可能会有更多的水溢过来啊。

    大步往内走,直接去拉淋浴房的门,然后欲哭无泪了。那个没有关掉的花洒如今的下场是被拆解了!孤伶伶地躺在地上,与水管脱离,而水管口却被包在一块大浴巾里,从那水不断向外冒的情况来看,显然这水龙头还没关,水管还在出水呢。也解了为何水弄到满室,还漫到外面去的疑惑了。

    按下开关,先把龙头给关闭,然后再去拉那水管,从毛巾堆里拔出后微微一愣,从这断口看着好像是硬生生被扯断的啊。这陆续也太暴力了吧,破坏宾馆公物啊,明天打扫的服务人员来发现了,铁定是得罚款了。

    将塞住下水道口水淋淋的毛巾给拎起,那积存的水就开始缓缓向那洞里流,以这速度应该是要一会的。回头看向门边杵着的人,见他正站在门外探头张望,那脸上的神色有忐忑以及......惊怕。

    没错,是惊怕!心底泛起疑惑,他到底是在假装,还是酒未醒?仔细回想刚才他形容的一段:水淹上来、到脚、膝盖、腰、脖子,最后是喝水!答案变得清明,假若他不是在伪装的话,那么意味着他曾有一段溺水的经历,所以对水有着极深的恐惧。

    若真如此,之前我那气怒之举,岂不是勾起了他那段不好的回忆?顿生悔意,那股恼意也烟消云散。走到他跟前,担忧询问:“你没事吧?”他却答非所问:“小九,水退下去了吗?”

    我点了下头,“出水口通了,很快水就能流光。”他听后笑了起来,“这就好,谢谢你啊小九,那我先去睡了。”说完真的就转身回走,我跟出去,见他侧躺进被窝里,真的就闭了眼。

    突然有种形容不出来的奇异感,觉得陆续好像变小了许多,像回到了孩童时,讲话的语气和神情都有这种意味。总之成年后的他,是绝对不会因为我通了下水口,而对我说声谢谢的。

    一场醉酒,原本不至于如此的,至多是呕吐说胡话,发发酒疯,是因为我用凉水浇醒了他所致吧。由于醉得深无法醒来,而那段回忆又铭刻于心,从而把他带入了那个虚幻中。轻叹了口气,不再去扰他,转身之际却闻传来一声低语:......没事了,说了我会救你的。

    开头两字太模糊,以至于没听清,从后面句子来分析,应该是喊的人名,冬冬?这个溺水的经历是与她一起发生的?为了救她?

    心底某处,酸酸的。苦笑了下,走进了浴室,这一会功夫,里面的水基本都已经流干了,只剩地上一片狼藉。略一迟疑,还是走上前把他脱得零乱的衣物给捡起,扔进了洗手池中。捡起花洒莲蓬时,嘴角抽了抽,胡乱往那管子上套,居然还给套上了,放回原位,发现并不太看出它已经被破坏掉了。

    忙了小半夜,等我再走出浴室时,天已经蒙亮,那边陆续倒是已经呼呼大睡。我无意再休息,拿了房卡悄声出门。空气清新的早晨,我信步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等远远看到那个早餐摊子时,不由想起了一月前的那个早上,但今天摊子前并没米白色长裙的曼妙身影在徘徊。

    128.难以拔脚

    买了与那天同样的早餐,双份。

    转头间看到一双人从不远处的车内下来,愣了愣,竟然是成晓与那盛世尧回来了。那车子应该是昆仑山口景区的包车,相比我们要迟回了两日。他们并没留意这边,而是背身走了相反方向,一看就知是朝那青年旅舍去的。

    目光不自觉地凝在那道颀长身影上,这个男人的气势似乎与初见时大有不同,沉敛若深,有很强的存在感。紧握了成晓的手,渐行渐远,成了一道风景线。

    骤然想起,还没向聿哥汇报这件事呢。当真是被陆续搅糊涂了,在昆仑山区域内还能说是信号不良,回了格尔木一点也没想起来。外套拉链拉下小半,从内袋掏出那只随身携带的手机,说起这内袋还是从陆续那得了启发,自己给缝上去的,确实相对隐蔽。

    手机上就一个没有注名的最近通话号码,我回拨过去,贴在耳边听单调的铃音,等响到第十声时,那头终于接通了,但出口那声喂噎在了嗓子眼。因为对面先我一步询问,却可听出来,那绝不是聿哥,而是......一个女音。我当下不知道该说啥,有冲动想去看是不是输入号码错误了,但却清楚记得自己连输都没输,就是依着之前聿哥打给我的号码回拨过去的。

    那边喂了几声,听不到我这边回音,咕哝了句,然后声音稍远一些在说:“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对面不作声。”这回我听得清晰了,低沉的男音即便遥远,也辨识出那是聿哥,但他说的却是:“那就挂掉吧。”反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这话的意思,连忙对着电话喊:“别挂别挂,我找聿哥。”

    那头传来疑声:“咦?有声音了,庄聿,好像是个女孩子,唤你聿哥呢。”

    又是像成晓一样直呼聿哥名字的人!闪神的两秒,电话那头换成是男人的嗓音,不用说,是聿哥了,他省去了打招呼,直截了当问:“是不是小九?”

    我将事情经过简单陈述了一遍,又汇报了刚才看到成晓与盛世尧安全抵达格尔木的事,那头默了片刻后才道:“做得很好,小九。既然事情结束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以后有事我会再打你电话。”

    听着像是要挂断了,我连忙出声阻止:“等一下聿哥。”

    “还有事?”

    心里琢磨了下,还是道出了疑问:“成晓要找的那个叫盛世尧的人,长得......与你有些像。”对面低笑出声,“小九,不是有些像,是几乎一样对吗?看到他时,你是不是还以为是我?”

    听着感觉他似乎心情很愉悦,而这时我又听到旁边的女声在惊喜询问:“找到了?”

    我放下电话时微有些惆怅,聿哥在最后关照了我两句,其意大概与当初给我的选择题类似,就是让我既然选择走简单的路,那就不要探知太多的事,糊涂点过会比清醒着要简单快乐得多。

    可是聿哥,你不知道我已经迈入了一条坑,那坑看起来还挺深的,一时之间估计难以拔出脚来了。

    回到宾馆里,总台那正在交接,听到值班那姑娘正向经理投诉呢,我进门时两人视线转过来,都愣了下,面露尴尬之色。我也只当没听见,径自上楼,打开房门时听到门边的浴室里传来声音,面色一变,想也没想就去推门,然后......迅速回转身疾走。

    走出三步就听到后面在怪叫了:“诶,小九,你怎么能不敲门就冲进来呢?我这裤子刚提起呢,要是还在那什么的......”

    迅速冲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了,隔断他那不雅的话。这不是经过半夜那折腾担心他嘛,谁能想到会看到那一幕。气恼之余回想,他这反应是把夜里发生的事都忘记了?也或者本身陆续并不怕水,只是因为醉酒外加浇冷水,才勾起那段往事。

    陆续在门板那边说话:“下楼去找点吃的吧,饿得荒。”经他这一提,我才想起手上还拎着买回来的早餐,面无表情地打开门,快速丢了一份早餐袋子在桌上,正要转身关门之际,胳膊从后被抓住,而门也卡在那,低头一看,陆续用脚抵住了。

    “小九,你这么早出去是给我买早点了?”他的表情是新奇多过于开心。

    我想了下,回道:“本来是打算慰劳下昨晚受了好些委屈的总台姑娘的,但她交接班了,只好带回来赏给你了。”陆续神情极明显地僵了僵,转移话题:“你老钻房间干什么?一会我们就要动身了。”

    怔了下,“动身去哪?”他一边拆着袋子,一边道:“昨天不是与你说过了,去可可西里。”

    有说过吗?没印象。应该说是后来与陆续斗智以及半夜他撒酒疯的事太深刻,相比之下别的事就不容易记住了。状似无意地问:“还记得昨天半夜发生什么事吗?”

    “发生什么?半夜自然就睡觉呗,难道我还梦游跑你屋去啊。”

    这话出来,加上他刚才微僵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记得,而且经他如此一说,也想起昨儿个明明反锁的门被他打开这件事。于是狐疑地看着他问:“你是不是问总台要了这隔门的钥匙?”

    他极快地回答:“没有,我哪里会有这么无聊啊。”我笑了下,和风细雨地说:“那你夜半三更是怎么开这门的呢?陆续,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门儿清,包括昨儿夜里你发酒疯这回事。”没心思与他打转转,索性直接摊开来讲。

    陆续被我一顿抢白后,面色黑了又白了,到最后面上显得有些微红,但我绝不认为他那是害羞了。开口时仍坚持原话:“宾馆真没给我隔门钥匙,这不骗你。夜里我喝多了,现在记得也不是太清楚,可能......可能是用了点‘小技巧’开的那门,但我也谨守本分,就站在门口而已。”

    听着我就想冷笑了,都说喝多了记不清楚,怎么还知道那么详细?他是在睁眼说瞎话。“我如果说,”有意顿了顿,再提高音量:“你不但进了,还兽性大发了呢?”

    “不可能!”陆续激动地跳起来,“你别诬赖我,我根本连门槛都没跨入,就是在那门前喊你来着,然后......”他嘎然止声,转而咬着牙恨声说:“小九,能不给我下套吗?老是把我忽悠地团团转。”

    “哼,彼此彼此。你给我老实说,夜里那一出到底是真的是假?”

    陆续拿了支烟出来,塞在嘴边问:“哪一出?”在他点火之际,我收整了脸色,“是不是你曾经溺过水?”他怔了下,抬起眼盯我,“怎么这么问?”

    我简单陈述昨晚过程:“你半夜里跑楼下车里喝得昏天黑地,我把你给拖上来后拿水冲了下,后来那淋浴的莲蓬头被你拆解下来,又用浴巾堵住了下水道,水就越积越多,你却不敢进去,硬是把我喊了起来,当时你说:水会从下而上,最终漫过头。”

    陆续拿看白痴的眼光看我,“就因为这你推断我曾溺水过?小九,有时候你单纯起来还真是挺好骗的。”说完他就垂头继续点烟,点着了后就深吸了一口,再朝着半空轻吐烟圈。烟雾袅袅中,他的轮廓有些微模糊,嘴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琢磨他最后那句话,越琢磨越怀疑,等那层意思透出水面时,眯眸以危险的口吻问:“你昨晚后来其实是在装?”陆续笑得特令人不舒服,斜靠在墙上,“要不你这傻丫头也不能那么心甘情愿帮我收拾啊,刚才我还看了下那只花洒,衔接与伪装都天衣无缝,除非开水龙头,否则绝对发现不了它被损坏。干得不错啊,看来你有这方面的潜质。”

    盯了他足足数十秒,我转身进房拎起背包,再出来时看也没看直接越过。出门时连自己都讶异,居然能忍住不狠揍这个人,为他折腾了大半夜,回头来句装的,是在骗我,要按以往连撕了他的心都有。可就刚才数十秒的瞬间,我心头火焰起起伏伏,像摸不着北的幽灯,最终还是熄灭了。

    身后很快就传来脚步声,到得楼梯前时,陆续轻声又小心地唤:“小九,你生气了吗?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略顿了下,抬步下楼,没打算理会他。到了楼下时,他赶上来往我手里塞了车钥匙,“你先去车上等我,我这边把房间退了就来。”

    偏转头看他,视线相对,他眼神缩了缩,转过头走往了总台处。我浅讥而笑,不作亏心事,又何以心虚?背身走出大门,到得车前,心想假如我乘这会时间把他车子开走了,不晓得他是什么表情?他总不以为我连车都不会开吧。想归想,还是按了锁,将包丢进了后备箱里,然后坐进了后座里。

    没过一会陆续就跑来了,拉车门时显得有些急,见我坐在后座后明显松了口气。等汽车启动时,他头没回却语声温和地说:“你要是累就闭眼休息一下,这里到可可西里要一些路的,等到了景区好玩的地方我再喊你。”

    这时候来貌似体贴,早干嘛去了?懒得与他废话,视线凝在车窗外。

    129.中转站的美丽

    其实之所以我没发飙,是有原因的。陆续的性格,在几次接触后不敢说能看穿他,但多少有些了解了。只需仔细回想昨夜,就能发现一些细节并不说是想伪装就能伪装的。若陆续真能做到连小细节都把握精准无误的话,那么我得推荐他去拍电影,人才啊,浪费可惜,下一届的金马影帝铁定是他。

    但假若不是,那么就是刚才陆续有意在撒谎。两者相比,我偏向于后者。人在酒后糊涂时与清醒后,自然是清醒了更理智也更善于伪装。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陆续对那段过往讳莫如深,不想被提起。

    我并不太在意他的欺瞒,就如之前想的,谁没个过去呢。可我在意......他为了冬冬瞒这件事,却有意拿我开削。接近凌晨他睡下后嘀咕的那句话,我还不至于健忘到过了几小时就没印象了。刚才他的行为状似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却夹带着伤人意味。所以这一天我都不想理他。

    大约开了两三个小时,又走了回昆仑山口那边的景区位置,就到了目的地可可西里了。但陆续并没停下来,一路向内而进,暗道他可能是在寻找美丽的景致吧。

    只不过也隐隐明白,他来这可可西里应是与胡杨林一般,抱了某种目的,绝不是为纯旅游。

    可可西里,蒙语意为“青色的山梁”,藏语意为“美丽的少女”。只从字面意思就可想象这片领域是有多美丽了,然而它也是神秘的。南临昆仑山脉,蔓延在青海与西藏境内,却因气候严酷,自然条件恶劣,被称为“生命的禁区”,于是为高原野生动物创造了得天独厚的生存条件。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藏羚羊,但行过一路,始终都不曾见一头。估计陆续从观后镜里看到我在朝车外张望,就在前面低声解释:“这片区域比较贫瘠,往前开一些可能会有藏羚羊出现,但也别指望太多。九几年的时候,这地方来了一批盗猎份子,对藏羚羊进行疯狂猎杀,当时出现了一位英雄叫索南达杰,用生命阻止了这场噩梦的延续。也因为他,这个遥远、寂寞的地方才震名天下。”

    索南达杰,我在心里轻念这个名字。这个故事略有耳闻,但并没有太去关注,当真的身临其境时,才感觉到了震撼。想必那之后,杀戮仍有,只是不敢再那么猖狂,从明枪变成了暗箭。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很容易就联想到了黑竹沟内的那些动物猛兽们,在宣扬保护野生动物的如今当下,还存在着那种对动物非人驯化的情形,人性的贪婪与残忍,总是永无止尽。

    心间蓦然油生悲凉感,比起任何普通人,我更能感知动物的悲哀。它们何其无辜啊,只是为了生存在这世上而已,只需给一片广袤的森林,致死都不愿踏入人类的区域。

    在悲怜的心情下,我真的懵懵懂懂睡着了,甚至还堕入了梦乡,回到了那片森林。畅游自在地奔跑,无拘无束,想高声呐喊就放开嗓子,想爬上树梢看顶端的云彩就真一路攀爬起来,那是一棵冲天大树,抬头都看不见顶的,就像是插入了云霄之中。

    我不懈努力地爬啊爬,爬到一半时向下看,见树影丛林都在脚下变得矮小,有一种得天我独在的感觉。还要更高!于是我又开始向上爬,等到真的登顶时坐在树杈上,环顾四周发觉白雾腾腾的,心道这算不算是腾云驾雾。可低头看时,发现那片广袤的森林看不见了,我一下惊慌起来,怎么能消失?那是我的家啊。想也没想就舍弃了坐在云端的机会,快速下滑,却一个脱手,整个人极速向下坠。

    “啊——”我条件反射惊呼出声,脚弯打直,人从梦中惊醒过来,大口喘气,背脊处一片凉意,全是冒的冷汗。缓过神来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了,而车内陆续并不在,身上不知何时被盖了一条毯子。

    坐正身子瞥向窗外,远处一道身线,凝眸而视是陆续。他背身而站着,身前是一片广阔的湖,就是坐在车里,放眼而望也能觉得圣洁与幽静,此处当真是风景独好。

    推开车门下地,徐风扑面,虽然带了凉意,但却有沁人心脾的感觉。放轻了脚步,还是被陆续察觉了,他回转过头时,额发遮在眼角,显得幽沉内敛。只不过他一开口说话就破功了:“睡得像猪的人倒是醒了,错过了夕阳的美景啊。”

    我走过到他身旁,面无表情问:“谁像猪了?”

    他倒是自动选择遗忘之前那一岔,完全没负担地又开始拿我开刷了:“还能有谁?刚才谁呼噜呼噜地睡呢,小九,还真没想你睡着了能打呼,我都不敢相信,忘记给你录音存纪念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就给忘记了?多大损失呀。要不把时间倒回去让你再录音一次?如果不录你就是孙子。”我煞有介事地主动给出主语,陆续听得一愣一愣的,奇怪地把我看了又看,突然伸手过来探在额头,“小九,你没事吧,是不是睡糊涂了?时间哪能倒回去呢?还有,我就算真当了孙子,你难不成还当我奶奶啊。”

    “错,”我露了笑脸,温和地说:“奶奶不敢当,姑奶奶勉强可以。”

    这下陆续没声了,少了噪音我正好欣赏眼前美景。圣洁美丽的湖,风平浪静,无一丝波澜,连带着心绪也十分的平静。我轻声问:“陆续,这么美的地方也有不平常吗?”

    “你指什么?”他似有不解。

    与他说话,除非必要,不喜欢太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了说:“你整整开了一天的车到这里,总不至于是为了赏这湖光山色吧。”一觉醒来,夕阳已西下,只留了点余晖在天际,感叹我这觉睡得够长外,更多的是讶异陆续的目的地。

    余光中他似有踌躇,模棱两可地说:“这里只是中转站,并没什么不寻常。今晚我们在这里露营,可以看看这里的夜景,会十分漂亮。”

    这回陆续到没骗我,夜晚我们比肩坐在帐篷外边,抬头看天上,繁星点点,映照得湖光粼粼,美得让人如酒醉般沉浸其中。天空仿佛触手可及,繁华喧嚣仿佛都将离你远去,灵魂在某一刻洗尽铅华。

    无声胜有声,就连熬不住寂寞的陆续也都保持了沉默,只静静地与我欣赏这份独特的美丽。但到底熬不过疲累,陆续打着哈欠说:“睡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我没去看他,只说:“你先去睡。”他没有动,强撑着坐在旁边陪我,可瞌睡来时赶也赶不走,几次头点地后,就歪倒在了我肩膀上。

    似乎找到了绝好的休眠地,他挪了挪脑袋,真睡起来了。我微侧过目光,近在咫尺的脸,每根睫毛都看得清,微微冒起的胡渣显得有那么两分性感。可能是着了魔,我竟然学了陆续的作法,把唇轻轻印在了他额头,只有这刻,我才敢承认对他仍然喜欢。

    假若不再见,黑竹沟的那场心动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可命运将他再次带到了眼前。尤其是在知道那段不知的过去以及他为寻我,多次攀爬玉珠峰后,心绪如何还能平静?

    之所以选择淌这趟浑水,不是没得选择,而是因为他。在胡杨林时本已想好谁没秘密,没必要去探听,可一路看他沉默寡言,眼底聚敛风暴,终究还是亦真亦假地诱他讲了出来。这场斗智,我没输也没赢,诚如我对他要挟的:假若我想走,他守不了。

    移开唇,轻声叹息,正要继续仰望头顶星空时,那个本以为睡着的人却突然开口了:“小九,你这样可不厚道了,偷偷占了便宜嘴也不擦就溜之大吉。”

    我僵了僵,这人......怎么还没睡着?肩膀一轻,陆续笑嘻嘻地坐直了身,然后道:“我也就小眯了一会,居然就被狼袭了,吃亏不是我的作风,得翻回本来。”话声一落,在我不及反应时,他凑过来在我唇上重重亲了口,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退开身。

    回应他的,是我杀人的目光。但陆续是什么人,脸皮厚到可垒城墙,他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不够香艳,但我喜欢。”我从齿缝中迸出两字:“陆续!”他迅速从地上爬起,钻进身后的帐篷,边拉拉链边道:“睡了睡了,太晚了。”

    一口气憋着刚舒缓,他又从里面钻出头来,“小九,你确定不跟我睡一个帐篷?这地方天寒地冻,两个人抱一块才暖和啊。”我忍无可忍抓起地上石子丢过去,他反应敏捷地拉上最后拉链,然后才道:“不招你了,早些睡吧,得了我的香吻铁定能睡得美美的。”

    直接被气笑,敢打包票我若回应,他还有话说呢。选择冷处理,当耳旁风吹过,一阵悉悉索索后,终于是静了下来。本想再多坐一会,但少了身旁陪坐的人,就像流失了温度一般异常寒冷。最终我还是钻进自己的单人帐篷内躺进睡袋,整夜无梦。

    130.璀璨星河

    清晨是被吵醒的,陆续一边拍着帐篷一边在喊:“小九,醒醒,快起来看日出。”

    等睡眼惺忪地钻出帐篷时,为眼前所看到的一幕而震撼。美丽的东西,总是用最直观最敏锐的尺度袭入人的眼球,然后移不开视线。天还没大亮,只在天际似撕开了一个豁口露了白,耳旁传来陆续的声音:“你仔细看那些山群。”

    这时那山群还是一片寂静,突然某一个山头,像是点燃了一只烛光,烛光迅疾向四周扩散,第一个山头刚刚泛红,临近的另一个山头也出现了一片暗红,并且很快地显现出橘黄|色。当红日从万山丛中冉冉升起,万道霞光染红天空的时候,那银白色的雪山,好象少女点上胭脂的面颊,显得格外娇艳。被映红的湖光,又像新娘的凤冠霞帔,远处,涓滴的雪水融进湖中,更添波澜。

    不再埋怨从沉睡中被吵醒,因为如此壮美的景色若没看到会遗憾,可乘着我沉浸于日出的美景中,某个人把爪子伸到我右侧肩膀从后环住是什么个意思?

    而且都不用侧头,都能感觉那道目光火辣辣地凝在我脸上,没好气地问:“不看日出你看着我干嘛?”陆续哼哼了两声道:“日出与美人都要赏,我这叫两不误。”

    一肘子向后,闷哼出声,肩膀上环着的手也松了。我转身回走,对他连眼光都觉得多余,很快收整起自己的帐篷和睡袋,放回车后箱。刚有留意到,陆续的早就整理好了,显然他起得很早。

    回身时见他就着湖水在那洗脸,只看湖面上隐隐升腾的白色雾气,都感觉会很冷。但环境如此也无奈何,我也走向湖边,捧起水先扑了扑面,激凉从毛孔穿透进身体,一下就感觉失温了。低笑从旁溢出,倒是意外的没调侃我,大步走上了车,等我坐进车内时,发现车厢已有暖意。

    当下感觉有股暖流从心间滑过,时常觉得陆续像个大男孩,嬉笑怒骂、及时行乐,但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细心与温柔,可能更能融化人心。

    离开美丽的湖畔,车轮向着既行的轨道滚动。我突然不再担心未知的旅途,因为有一点可以确定,身旁的这个人会与我并肩站在一起。行车并不快,但大半天过去我基本上已经知道陆续要去哪了。

    有一条道穿越可可西里,通往的正是我之前分析的昆仑山“死亡谷”。路途越见贫瘠荒凉,放眼而望,除了远处的皑皑雪山,就是无边无际的荒原,徒生一种苍凉感,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我们。

    当驶进沙漠时,陆续拿出金属片,对着上面的地图看了又看,才面色沉凝地道:“我们进入死亡谷了。”呼吸骤紧,这个被传扬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方,空茫而沉寂,压力一下就来了,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之后沿途所见,更历证了“死亡谷”之名,时常可以看到动物的白骨横在沙堆之中。这些倒是其次,主要的是那天色似乎变得不对劲起来,阴霾霾的,起风了,黄沙吹扬得遮住了视线。陆续当机立断停车,说不能再开了,时间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五点左右。

    很快天就黑下来,这种情形下庆幸有车可抵挡风沙,否则我与陆续现在就得四下找能挡风的地方过夜。坐在逼厇的空间里,两条腿都因为长时间枯坐而发麻了,耳旁呼呼的风声穿透进来。

    我打破沉静了问:“为什么这么高的海拔还能有沙漠?”一般高山之上,因为时常狂风大作的原因,沙砾是存不住的,会被吹往低矮的位置,可偏偏在这死亡谷有着这么一片沙漠地带。

    陆续苦笑着摇头:“我不是沙地专家,真没法回答你问题。”听到沙地专家这名称,不由想起了之前一起保护成晓时的同伴萧默,若这时他在的话,恐怕不但能够为我解惑,还能有效作出应对。

    心念微动,乘着此时无事之际,就随意问起陆续:“你有听说过萧默这人吗?”

    “他是谁?”

    “不知道你有听说过沙地行者的称号没?在荒漠一带还是挺有名的,是以雇佣军的形式呈现,这个萧默应该就是这团体的头。基本上有些没有沙地经验的旅人或者商人,只要出得起价钱,就会找他们沿途保护。”

    一声啼笑,陆续道:“哟,很少能从你嘴里听到赞美的话,改天有机会一定要见见这个萧什么的。”

    好心提醒:“萧默。”却见他眼含不快了道:“管他什么默不默的,老子要记他名字干什么?”

    蹙起眉,我就是纯粹陈述这么一个事和人,他干嘛这样夹枪带棍的?一下就没了说话的心情,继续听风吹吧。但有人闲不住啊,静默了两分钟,他就来拽我衣袖,“小九,不是生气了吧?”

    为这事生气,我闲得荒呢。等了几秒,不见我应他,他又来拉我,“咱能不提那姓萧的吗?我又不认识他,你不能因为我在沙漠这方面知识匮乏就去与那人比啊,他肯定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吧。”

    听到这实在忍不住开口:“这都什么跟什么呢?我哪里有拿你去与他比了?就是跟你提这么个人而已。”陆续一脸的委屈,“你先问了我个关于沙漠的问题,我答不上来,然后你就提到这个沙地行者,这不是拿我与他对比是什么?”

    好吧,沟通无效,我已无力吐槽。陆续看我脸色不善,为转移话题就另开了话匣,谈起了跟三疯子在一块时的趣事。可能是我天性凉薄,那些在他而言有趣的事,都始终戳不中我笑点,但还是捧场的偶尔插一句进去。到后来实在坐得累了,陆续帮我把座椅给放了下来,可以当成简易单人床,就是腿脚无法伸展。

    他似看出我心中所想,就说:“把脚翘那前台吧,反正也就我们俩,保证不会告诉别人你女汉子形象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并没听他建议,把脚缩上了座位,整个人侧躺蜷曲着,也算缓解了腿脚血液不循环的难受。陆续把自己的座椅也放倒躺卧下来后,一侧头就与我目光对上,他咧嘴而笑,“小九,我们这样算不算是同床共枕了一回?”

    “滚你的!哪里来的床?分明是分开的两张座椅。”

    他啧啧两声后才道:“女孩子别老冒粗,这么小的地方,你让我滚也没法滚呀。至于床......嘿嘿。”

    我一看他这笑就知道没好话出来,只听他说:“我指的同床自然不是咱们这座椅,而是这部车呀,难道你没听说过车......震呜......?”反应过来他意指是何时去捂他嘴已经慢了一步,恨声叱骂:“不要脸!”欲收回的手被他按住,掌心传来牙齿磨过的酥痒,又被他重重轻了一口,才道:“真香,来个晚安吻会更好。”

    “你做梦!”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俯身过来在我唇( 续城之半生浮图 http://www.xlawen.org/kan/41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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