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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阅读

    ,随意道:“找个人,替我送信上京。”

    能把穆梓安当信差用的,只有大皇子殿下了。

    “难得难得,今天竟然一大早就出了书房,哎,你也要送信?”穆梓安凑过去光明正大地偷瞄信纸,“写什么了?”

    卓尧不吝告知:“写了贾琏之事,如此不知廉耻之人,不堪为公府爵主。”

    穆梓安嘴角一抽:“夺嗣?”

    卓尧颔首:“直到现在他仍不知悔改,于堤坝上与人争吵斗殴,甚至辱骂禁军。”

    穆梓安只觉得自己的嘴角都要抽到脑袋后头去了: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禁军奉的是卓尧的命令,辱骂禁军就是打大皇子的脸,以皇帝陛下“孝子”的程度,贾家那块公府的牌子还能不能保得住……依他看来,悬的慌呢。

    穆梓安抱着胳膊嘀咕:“鬼才信你不是在给林姑娘出气……”那晚上林姑娘发高烧,是谁火急火燎地亲自骑马跑出去揪太医的;这阵子林如海和薛家明面上使劲儿暗地里憋着使坏儿,又是谁帮着推波助澜的?

    卓尧鄙视他:“我怎会公器私用,我还与父皇建议,需对京中勋贵子弟多加约束。”

    穆梓安默默补上一句:那他们不就更恨荣国府了。

    既然是与竹马,那不妨说点实话,卓尧慢条斯理道:“荣国府有两房,大房承爵,但实权却在二房。”顿了顿,继续,“你也知,爵位承袭,嫡在庶前,荣国府大房只有贾琏一个嫡子;但是二房,有一名嗣孙,还有另一个嫡子名贾宝玉。”

    穆梓安在心里翻白眼:知道,那是你情敌。

    卓尧继续:“自古夺爵莫不引来萧墙之祸,再者,若‘旁人’存有私心推波助澜,那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穆梓安咋舌头:牵着荣府的能有什么“旁人”,你明摆着是在给王子腾挖坑啊,大房有他闺女,二房有他妹子和外甥女,他帮哪边都不是人啊!

    而且,哪怕他两边都不帮,荣国府两房一旦分立,王贾二家的联盟就会出现裂痕。

    恰有一群麻雀落下,叽叽喳喳地聚集在树下,午膳一个小厮不慎摔落了一盘点心,虽收拾了,地下还是留了不少糖屑,麻雀贪嘴,蹦蹦跳跳地拿米黄|色的小嘴巴啄食。

    卓尧饶有兴趣地看着麻雀抢食,状似漫不经心道:“曹铮之事,我还没忘。”

    鬼鬼祟祟跟踪他来南直隶,难道是为了保护他?他将封太子,赶着来探他的行事,想要拿捏他的错处才是真。

    “我命人回去查过,王子腾一直与几个御史走得很近,但曹铮的死讯传回后,便像断了关系似的,形同陌路。”

    记仇是皇子该有的素质,尤其这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好好的青天朗日的,自家竹马就这么冒黑气儿,实在不养眼。穆梓安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赶紧打岔:“哎哎哎,我跟你说林姑娘呢,别顾左右而言他。照你的逻辑,这贾宝玉要是想夺爵,那可绝对不能娶个绝户女啊,还是清贵家的。”朝堂上文武分立,清贵与勋贵是两条线,娶林如海的女儿远不如娶成国公府的小姐——咳咳,虽然那跟祁王妃一样,也是个膀大腰圆的母夜叉。

    卓尧却道:“本就与林姑娘无关。林大人已向京城去信解除婚约,本也没过三书六礼的事,再加上贾琏还在留都,荣国府定不敢声张出去。”

    穆梓安再次脸皮子犯抽:是呢,把贾琏困在林如海手底下,贾家一日不解除“婚约”、不归还贾敏的嫁妆,这位荣府唯一长成的爷们儿就别想回去,荣国府这遭子丑事也就不算完,谁有你想得周到?

    如此想着,穆梓安再次当着皇子殿下的面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去跟林如海挑明了,反正林姑娘以后是绝户,嫁给谁比得上嫁给你?正好,你家的祖宗规矩就是防外戚,一拍即合嘛!”

    卓尧背手侧目,看着身侧含苞待放的梅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怎知我没说?”

    穆梓安吓一跳:“……你真说了?”那这几天林如海怎么还能端得住咬牙切齿欲啃亲戚的咯吱咯吱样儿,早该撂挑子不干、不对,是上表“乞骸骨”了:老子这才十岁大的闺女你就要啃,禽兽啊?

    “我只是跟他说,将来可请我母后给林姑娘做媒,这样也不用担心林姑娘将来无所依靠。”

    ——禽兽!

    穆梓安在心里替林如海狠狠骂了这一句。这算啥?一只大尾巴狼,觊觎人家闺女还不够,还拉拢卖好引得人家对你感激涕零,继续给你当驴子干活儿!

    卓尧将信扔给他,背手离去:“快去,别耽误功夫。”

    真把他当信使?穆梓安一眯眼睛,恶向胆边生:“明珏可是说过,林姑娘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明得很,小心人家看穿你的司马昭之心。”

    “怎么会?我又没做什么。”恶事都让林如海和薛彬做了,压根没轮到他出手,他只是亲自去请了个太医而已,是做好事。

    没错,确实是好事儿。考虑到太医是卓尧请的,林如海便让病愈了的小闺女亲自来拜谢一番。反正他闺女才十一岁啊,林如海脑抽了才会多想呢。结果,大冬天的小姑娘怕冷,便裹成了一只雪白的毛团子。又有明珏使坏,在小姑娘的帽子上缝了两只长长的兔耳朵,半耷拉着垂到纤细的小腰之间,随着一摇一摆的小碎步轻轻晃悠,可爱到让人恨不能揽在怀里狠狠揉。

    穆梓安瞄一眼白兔团子的可爱脸蛋儿,心里啧啧两句“真漂亮”,又去偷瞄他家竹马,顿时忍笑忍得肚子疼:难得,真难得,端着个茶杯半天不喝。也对,这是他头一回见着真人,紧张了吧?

    不仅紧张还纠结,这么个可爱的兔团子杵在跟前,想揉又不能揉,实在太纠结了!

    穆梓安忍笑忍得肠子都要打结了:该,活该,活该你个装相的大尾巴狼!

    ……

    早已说过,皇子都是记仇的,穆梓安的现世报来得非常快。

    终于忍住了手痒、卓尧彬彬有礼地送了毛绒兔团子回去——回头转向自家竹马,瞬间变脸,端得叫个高深莫测:“今天早上,薛姑娘跟着容嬷嬷与桂嬷嬷一起去了薛家置在郊外的温泉别庄,从薛家打听到的消息,说是二位教养嬷嬷特意提出,秀女学规矩需要避着旁人,才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

    穆梓安顿时蹦起来:“她跟那两个老婆子一起去庄子里,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急得团团绕圈子,“我不是提醒过她了么,那两个老婆子不是好东西,心黑手毒……我知道了,她或许认为家里人多事杂,也想避开人才特意选别庄的……她不知道,那两个老婆子带了很多人来留都,不止住她家的那些,还有别的!”

    卓尧看他转圈儿,觉得眼花,忍不住扶额:“如果不放心,你去看看就是了。”

    穆梓安顿时停下,怨念地瞪视:“喂,你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

    “早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卓尧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吐出两个字:“你、猜。”

    说罢,殿下挥挥袖,转身,不带走一丝云彩。

    徒留穆梓安原地发怔,良久,才自言自语道:“林姑娘真可怜,竟然被他看上了。”

    不行,没时间看别人家的笑话了,自家的小美人正在偏向虎山行,赶紧要去看好了!

    ……

    “阿嚏!”坐在马车里,正往温泉别庄去的宝钗重重打了个喷嚏。

    “姑娘!”三个小丫鬟全跟来了,递帕子的递帕子,温茶壶的温茶壶,还有个白鹭,胆儿最小,最紧张,小小声道:“姑娘,您只带了我们三个,万一出了事……”

    此次去温泉别庄,薛家这头,一个小姐三个丫鬟还有若干婆子小厮,统共不到十个人,因为教养嬷嬷特意吩咐,学规矩不可娇气,更忌讳前呼后拥的;

    可是,教养嬷嬷那边,两房人呼啦啦涌去了别庄!

    被凶残的姑娘带坏了,丫鬟想得也实际,白鹭怯生生道:“万一打起来,咱们护不了姑娘啊!”

    “放心,我是来‘学规矩’的,又不是来干架的。”宝钗失笑,一个个雪嫩的小脸儿捏过去,“你们也该规矩点儿,都被我宠坏了。”

    青鸾撇嘴儿:“荣国府对您就没安好心,您干嘛还要跟他们派来的人学规矩?”

    这个么——

    宝钗拢了拢头发,冷笑一声:“我若再不跟她们出来‘学规矩’,她们还不把我家里折腾得彻底没了个规矩。”

    第五十七章

    将时间往前倒回几天——

    教养嬷嬷来得很不是时候,薛家正遭着乱,源头:封建糟粕,即所谓妾室。

    三房和八房,前者是男人主动,后者是女人主动;前者娟娘已经算进了门,后者薛牧死活不让刘祎芳(薛刘氏妹妹之名,薛刘氏名刘祎馨)进门。引起的事故都不怎么美好,薛胡氏人前撑着笑脸人后偷偷抹泪,薛蝌与宝琴一起与亲爹怄气;八房更甚,老爷跑了,夫人病了,刘老夫人歪在客院里,日日以泪洗面:“我可怜的芳儿,我可怜的馨儿啊……”

    两个女儿,一个当正室一个生娃,不是里子面子都有了?就算不愿意也能再谈嘛,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个傲娇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姑爷呢?

    殊不知,同样做客薛家的教养嬷嬷也心塞无比:怎么就遇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家子呢?

    甭管是处于好心还是恶意,教导薛大姑娘是她们的职责。选秀女看德容言工,计较的都是女子的言行品德。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言行还好办,可相看品德这种事儿,上上的法子是路遥知马力——可现在还有时间吗?

    三个月之后就是选秀,这叫临时抱佛脚啊。薛大姑娘耗得起,她们也耗不起,贤妃娘娘严令,一定要教导出个规规矩矩的秀女,确保一定中选!

    要想短时间提分,必须得对症下药。

    也就是说,她们必须迅速摸清楚薛姑娘的言行举止、品性习惯,针对有害选秀的不和谐因素,在三个月内通通给剔除剔除!

    历经夺嫡的风浪,容嬷嬷和桂嬷嬷自认也算见多识广、宠辱不惊了。谁能想到她们先后投靠的齐王和义忠亲王会不约而同地死一户口本?主子没了,也就不想什么荣华富贵了,她们狠心舍了皇子教母的傲气、拉下老脸去教导荣国府的“宫女”,不过求个僻静的安生之所。谁想到那“宫女”争气,抓住时机又飞上了枝头,她们心中暗喜:复起的机会又来了!

    谁知道,权势又多大,事儿就有多大。贤妃娘娘塞了个商户女给她们,硬逼着她们短时间内打造出个五好淑女来,本就压力山大,更要命的是这商户女的一家都非暴力不合作!

    刚来薛家,薛宝钗就“病了”,她们想去探望吧,一排人一起拦,情真意切:“不能去啊,知道您二位是担心姑娘,可师徒名分不可僭越,万一使您过了病气,咱们姑娘心里怎么过得去?”

    二位嬷嬷一想,正是这个理。其中还有另外的缘故:当年对个“宫女”低头已让这两位怄得连着几年都睡不好觉,直到那位封妃才好过些;现在对的是个商户女,怎能甘心再做一番倒贴的举止来!

    看不着大姑娘本人,没关系,可以去找她娘。见过太多的京城贵妇,哪个不是一提女儿就滔滔不绝?虽然大都是说闺女好,但二位嬷嬷自认套话功夫一流,总能摸清楚那女孩到底有几斤几两。

    结果,又失算了。她们忘了这位是金陵王家的女儿,王家乃是京里出了名的一朵大奇葩:王家的闺女,都不识字。

    一般来说,勋贵人家不会让女孩子读多少书,但最基本的《女则》、《女诫》之类还是要烂熟于心的,可到了薛王氏这里,夸闺女好,却连一句“贞静清闲”都说不出来,只会说:“宝钗好着呢,对我体贴,对她爹体贴,对她哥哥也体贴。”

    具体怎么个体贴法?

    抄火油要跟人同归于尽!那能说吗?

    薛王氏再傻也知道,不能害闺女嫁不出去,便车轱辘话来会说:“宝钗是最体贴的姑娘。”

    容嬷嬷与桂嬷嬷听得满耳嗡嗡嗡,反而是自己忍不住说出了实话:“选秀极为严格,需得知道薛大姑娘哪里不足,才好弥补。”

    薛王氏却轻松地摇头,坦诚道:“哎呀,我家宝钗就是冲着落选去的,不用担心。”

    容嬷嬷与桂嬷嬷忧伤得恨不能吐血:文豪(皇子皇女的教养女官必要娴熟诗书的)与文盲实在难以愉快地交流。

    娘这边探不出话,便去问爹——薛彬多忙啊,托辞避嫌,天天不在家,根本不见她们!

    可怜两位四品服银紫的教养嬷嬷,自认为已经咸鱼翻身,能如鱼得水地畅游于国公府、贵妃娘家,却没料到在薛家这条小阴沟里搁浅了,为了完成任务,她们得自降身份去向下人打听。

    谁晓得,连下人也不合作。一个个嘴闭得像蚌壳,人傻得像鹦哥,只会复述“大姑娘好”,问哪里好?千篇一律的“做下人的哪能非议大姑娘”!

    容嬷嬷与桂嬷嬷终于感到了危机,足足八房的一大家子竟坚如磐石,要不就是这家人太傻,要不就是有人提前下了封口令,而且,她们要教导的这位大姑娘极得人心,令行禁止,无人敢违背一丝一毫。

    试问一家傻子如何能经营出留都首富?容嬷嬷与桂嬷嬷只能认为是后者,再想到薛彬时常在外,可这家里有家主和没家主竟都是一个样儿,更是忧心忡忡:娘娘要薛姑娘进宫,是给人当小老婆的;而且娘娘要借薛姑娘的肚子,必不能让薛姑娘太出挑太得宠,最好是个唯唯诺诺的透明人儿,才好控制——可如今看来,若是薛姑娘自己将一家子围成了铁桶,这可是大老婆才有的气度手段,这样的女孩进了宫,还不成为贤妃娘娘的心腹大患?

    瞌睡碰枕头,或者说,怕啥来啥。再怎么样的铁桶都有缝隙儿,终于给她们听到了隔壁客院里头的哀哀哭声儿:“娘今天听人说,薛家大姑娘厉害着呢!而且最恨纳妾,她表哥给她爹送了十二房妾室,竟都给她卖了出去……今天、今天有人说,大姑娘现在病着,等她病好,第一件事就是撵我们出去……姑爷还不肯回来,哎呦,芳儿,你可怎么办啊……”

    这当然是指望瓜分了薛家八老爷的刘氏母女。

    容嬷嬷不管她们的身份来历,只竖耳朵一听,心中又敲警钟:这还了得,竟是个容不得人的?

    桂嬷嬷忽然想了起来:“我听说,薛家三房新纳了个姨娘,还是死乞白赖进得门。薛大姑娘跟三房的感情好着呢,若她真容不得人,能不对这个叫、叫什么娟娘的下手?”

    早已自甘堕落过,再想到被逼无奈要与个姨娘接触……也没啥,完成贤妃娘娘的任务重要!

    要说娟娘也是个尴尬人,被薛侨接纳,可薛侨还没熬过对妻儿的愧疚,自是不会去她房里睡;她也被主母薛胡氏接纳,薛胡氏从不让她晨昏定省,供着好吃好喝却毫不理会;最惨的是,她不被三房的小主子接纳,薛胡氏逼着儿女认庶母,宝琴眼睛一红转身就跑,薛蝌直接撂下硬话:“她算哪颗葱,真恶心!”

    娟娘总算尝到了强做人妾的滋味,可后悔也晚了,再说,她真是舍不得薛家这份安逸和富贵。

    两方都有所求,想岔了也是一拍即合——娟娘还没融入薛家的女人圈儿,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还当两个教养嬷嬷是来教导薛家全部六个女孩儿的呢!立即送来厚礼交好:拜托二位,管管四姑娘吧!三少爷还好,不常在内院,四姑娘天天红着眼睛哭,偏她又长了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惹得老爷天天忙着哄女儿,根本没空关照尴尬到恨不能死一死的她。

    娟娘漂泊江湖,以为有钱便能使得鬼推磨,殊不知,皇宫出来的教养嬷嬷跟她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只是因为对她有所“期待”,这才虚与委蛇,容嬷嬷亲遣了丫鬟过来,假意提醒:“管教姑娘是嬷嬷的分内事,本就责无旁贷。可还得提醒姨娘一声儿啊,怎么听说,薛家最厉害的不是四姑娘,而是大姑娘啊!”

    要说薛胡氏真是贤良,让娟娘从了良妾的例,给了一个单独的小院,配齐了下人。又对主母忠心的,却也有心思活络的,一听姨娘问起大姑娘,赶紧卖消息:“是呢,大姑娘可是个厉害的,姨娘千万要小心!”

    再厉害,大姑娘也是隔房的,娟娘原真没当回事。只是架不住有人又提——宝篥与宝琴也极为亲近,小熊宝宝脾气可冲,见娟娘出去,一砚台的墨水直接泼了过去,连薛胡氏都拿这坏脾气的小女孩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叉着腰、踩在大石头上对着娟娘大叫:“等大姐姐病好了,看她怎么收拾你!”

    大姑娘是隔房的,六姑娘也是啊!娟娘这才重视了起来,又听有人偷偷说:“姨娘不知道,咱们家的大姑娘,敢杀人!”

    娟娘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自小流落江湖,吃苦受罪却也没想过杀人啊!下人一看她这表情,心知有戏,赶紧加油添醋:“姨娘不知道,当初那个南京守备虞方带人到咱们家里来抢劫,叫大姑娘淋了一身的火油,几十号人差点被活活烧死在这院里!京城的都提点大人家,一品大员家,给咱们大老爷送美人儿,大姑娘竟然都给劫了,转手卖进了窑子里,一个都没留,大老爷一句话都不敢说!而且啊,大姑娘最疼四姑娘,哎,现在是大姑娘病了,否则,要是四姑娘过去一哭……”

    余下的事情就不用说了,娟娘吓得六神无主,直接扑到了客院里痛哭流涕:“嬷嬷救我!”

    教养嬷嬷可恼怒,她们迫于无奈接触个妾,可哪能容忍这个妾主动高攀她们?青天白日的,看着她的脸都嫌脏!

    可一听娟娘的话,嬷嬷也傻了:妈呀,原怕她抢贤妃娘娘的风头,可现在看来,该担心的是她会不会把贤妃娘娘给捅了!

    一时间,容嬷嬷和桂嬷嬷真想收拾包裹走人,她们是来教养秀女的,不负责把夜叉掰成正常人。

    可转念一想,贤妃娘娘千叮万嘱她们要教好这个,再加上——姨娘的话,到底能不能信?

    看娟娘哭得眼泪鼻涕糊作一团的模样,两位嬷嬷心生厌恶,也冷静了下来:还是再缓缓,再探探,而且,贤妃娘娘将这姑娘看得这样重,一走了之实在不好交差。

    容嬷嬷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又不是没遇过厉害的,宫里自有一套让人驯服的手段!

    桂嬷嬷也冷笑:没错,只需把她带离薛家这一亩三分地,箍到她们的包围圈里,任她再能也翻不出天去!

    对视,达成共识:小女孩的傲气,杀一杀就好!

    既然决定了杀杀薛大姑娘的锐气,两位嬷嬷便不再拖沓,带了浩浩荡荡的人,齐齐杀去了宝钗的院子。她们并没怀疑宝钗装病,只是——又不是打杀威棒,生病碍不着下马威。

    哪知道,刚刚走上回廊,容嬷嬷身边的老宫女撞倒了一个女娃儿。老宫女以为是小丫鬟,便训斥了几句,没想一拨婆子急匆匆冲过来,火急火燎:“哎呦,五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啊!”

    老宫女傻了,容嬷嬷也发愣,薛家还有个……五姑娘?

    桂嬷嬷抽嘴角:是了,听说过,薛家唯一的庶出姑娘,行五,名叫薛婉。

    薛婉一向柔弱,稍微摔了一下便蹭破了手腕,雪白的棉袄上染了一片嫣红的血花,很是吓人。小女孩儿哭得不断颤抖,抽抽噎噎仿佛随时都能断了气,小唇瓣颤颤,虚弱无比:“不要大声,我没事的,不要为我闹大……唔……”

    只说了一半便无法继续,薛婉紧咬住唇儿,捂着胳膊似是疼得要晕眩过去,不仅婆子们吓得六神无主,始作俑者容嬷嬷也不得不站出来担事儿:“都愣着干什么,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别是摔断了骨头!”

    本着就近处理的原则,薛婉被抬进了八房,一拨人自然都跟了进来,闹得好大阵仗,连卧病在床的薛刘氏都起床过来帮着安置,趁着太医赶来的间隙,薛刘氏把小小的女孩儿搂在怀里,一边叹气,一边轻轻给她擦眼泪:“你啊,这是何必……”

    薛婉却艰难地抬了抬手,也替薛刘氏抹去了不知何时挂上的泪珠,依旧是紧咬着唇儿,极细的小声:“您也、不要哭……”

    薛刘氏一愣,无声搂紧了薛婉,泪水滴落在精致的绣花被褥上,滴滴晶莹。

    太医终是到了,替薛婉看了,没摔断骨头,可还是伤了筋动了骨,要修养好一阵。太医说话都爱绕圈圈,容嬷嬷算是始作俑者,不得不耐着性子听诊断;桂嬷嬷也不好先走,尴尬地留在八房,一直待到晚膳后。

    别提多憋屈了!本想灭人威风,却出师未捷,而且没了第二次机会:第二天,薛大姑娘就“病愈”了。

    嬷嬷们赶紧提外出教学的建议,端得也是冠冕堂皇:“秀女学的都是内府的规矩,不能让外人看了去!”尤其,“当初贤妃娘娘也是这么学的!”

    薛王氏答应得挺爽快,宝钗也谦恭“不敢忘娘娘项背”,可薛彬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个小小的“改进”:“温泉别庄那里,先派人去安置吧?二位嬷嬷毕竟不熟悉,别再……”

    别再弄伤了人呢。

    弄伤了薛家五姑娘是实,容嬷嬷与桂嬷嬷脸色铁青,却不得不受着这份儿堵。当然,禁闭教学还是要的,便提出:“我们先派些宫女过去,让薛家出一两个人领着,这样既不坏规矩,也不会闹出乱子。”

    薛彬自然满口答应,派了两个婆子给带路,随后跟上的是风风火火的一堆大宫女——务必要使人数上占优,务必提前为嬷嬷安排好,嬷嬷要给下马威呢!

    教养嬷嬷调教出来的自然是效率非凡,当天下午,宝钗便被告知:可以动身了,别多带人,这是学规矩,可不是做娇小姐。

    ……

    两个大嬷嬷的马车都在前头,宝钗和三个丫鬟坐在第三辆最小的马车里头,缓缓驶向温泉别庄。

    青鸾忍不住表达不满:“哪来怎么大排场,咱们六夫人原是太后身边的,也没这么难伺候!”

    想给薛家下马威,反被薛家一个小小庶女反击了回去,哪能不憋屈呢?只能用排场派遣寂寞了,上流社会女子的习惯而已。宝钗问蓝鸢:“婉儿的伤可好?”

    蓝鸢赶紧答:“太医说给上了板子,说休养半个月便好了。”

    宝钗点了点头,想起,这是第二次看那个小小的女孩儿哭得抽抽噎噎,不由惋叹:“婉儿啊……”

    丫鬟们还没看明白,面面相觑:“五姑娘怎么了?”

    宝钗正想解释,却听外头一阵吵嚷,而后马车便停了下来,立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似是车夫在跟教养嬷嬷讨价还价:“嬷嬷,变通变通吧,大爷实在不放心大姑娘,非要个丫鬟来看着……就多一个人,就多一人!”

    似是教养嬷嬷急着赶路,并不在意一两个人的区别,“薛大爷派来的丫鬟”也不扭捏,飞快地钻进了宝钗的马车,飞快地反手关上厢门,而后——单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宝钗深吸一口气,死命按捺住了踹他下去的冲动,一下一下磨着牙:“世、子,您又有何贵干?”她哥哥那么乖,哪会平白给她找事儿?只有这个小混蛋,从来不让人消停!

    又是做女装打扮的穆梓安。小世子自觉倚着厢门坐,与宝钗对视,略一挑眉,透出一股子不容拒绝的桀骜,虽然嘴上挺恭敬:“没有‘贵干’。我是来给薛姑娘做丫鬟的,当然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

    堂堂郡王世子,跑来给人当丫鬟?

    三个小丫鬟齐齐怒瞪:来抢饭碗的?赶紧得打出去。懂不懂规矩啊,要做满三月的三等丫鬟、还至少要在针线、书房等地方磨砺上一年,才能近身伺候姑娘!

    宝钗沉默一瞬,忽然挑眉:“未知世子要多少工钱?”

    工钱好说,穆梓安眼睛一亮:“薛姑娘这是同意了?”

    “世子的好意,我不敢不领。”现在山路上,根本没得选,她倒是能把穆梓安踹下马车,可前后都不是自己人,尤其是那两个浑不溜秋的水桶身材大嬷嬷……估计,加一块儿都不够这小混蛋一拳的。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虽然她们立场不同,但也不忍心看两个老人家伤筋动骨还心灵受创,宝钗想了想,又弯起唇线,谨以高山仰止之训,“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谁家的少年没有中二期呢,她的芯子早已成年,该有些度量。

    穆梓安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世子多虑,民女是在谢您。”睁眼说瞎话,“世子年长于宝钗。”

    是比你年长,但差不了几岁,可以娶你的。得了允许,穆梓安便舒展开身形,一手支着下巴,略一歪头,微笑:“谢就谢吧,我也‘接受’。”

    说着,穆梓安长臂一展自是衣袂翩飞,难掩勋贵世家与生俱来的风流倜傥。至于这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穿女装的怪癖——就是用来气死天下的女人的,没人家帅就罢了,连漂亮也比不过!

    小丫鬟们却丝毫不为美色所惑,只顾咯吱咯吱磨牙:这标准的少爷姿势,这比茅坑还臭的少爷脾气……真特么的欠抽!还是自家大爷好,粗犷豪放又爽快,那才是真男儿!

    宝钗摇了摇头,反手拍拍三个小丫鬟的脑袋,又轻轻抚摸:何必跟个新来的计较?你们是伺候我的老人,要有度量……乖啦乖啦,别都撅着嘴,我最喜欢你们了,断不会让别人插进来的!

    小丫鬟们终于展颜笑,明艳得让马车赫然一亮。穆梓安权当这是免费的照明灯,托着下巴,时不时瞥一眼宝钗温柔的笑颜:真好,要是哪天能对着他这么笑,那就更好了。

    如此想着,穆梓安郁闷地叹气儿:“薛姑娘真是不识好人心,我都把事情揉碎了送到你跟前,你竟然还轻信旁人。”

    宝钗皱眉,问得直接:“世子是指容嬷嬷与桂嬷嬷?”

    “那两个老婆子不是好东西,她们手黑的很。”

    是呢,“容”嬷嬷与“桂”嬷嬷哪能不狠?

    宝钗不置可否,从车厢后扯了个纱帽递给穆梓安:“世子可是答应过,一切听我的。”

    穆梓安还支着下巴,见状不由顿了顿,还是点了头:“行,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接过纱帽往脑袋上一扣,再乖乖系带子,只在心里腹诽一句:等你陷到人家包围圈里的时候,就知道我的“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了!

    ……

    英雄救美是刷好感度的最好时机,但前提是:要有这个机会。

    是有两个不怀好意的教养嬷嬷,容嬷嬷满脸都是褶子,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阴狠二字;桂嬷嬷微胖些,脸皮还算滑溜,但滑溜的是一层不正常的暗白色,就跟戏台上扮的圆盘大白脸,一看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坏角儿。

    马车缓缓驶进温泉山庄,四个表情严肃的老宫女先下了车,两人打车帘,两人将两位教养嬷嬷扶下马车。

    容嬷嬷与桂嬷嬷环视院子,冬日的温泉山庄自是银亮而静谧,又因后院有两个极大的露天温泉,热气蒸腾而起,让整座院子都笼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暖融融的。两位嬷嬷表示满意,很好,教累了可以泡温泉解乏;再看车队里三分之二皆是自己人,甚至已经不着痕迹地包围了薛家姑娘,便不约而同地伸了伸筋骨,彼此对视一眼,以吓哭小娃娃的狞笑交流着:准备开始了。

    正好,就有个不长眼的撞了进来,婆子一脸殷勤:“大姑娘,别业已经收拾好了,熏了被子燃了香笼,小的带您过去——”

    容嬷嬷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抖擞精神:“宫廷四品女官在前,竟敢张狂出声!如此不懂规矩,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不等容嬷嬷的话音落下,宝钗便将手里的瓷碗狠狠砸向地面,怒色尽显:“来人,都给我绑了!”

    什么,薛大姑娘也下令了?

    容嬷嬷第一反应是要教,这姑娘一定要教,哪有在教养嬷嬷面前拿大的!

    就这么一瞬间的怔愣,使得她对下一刻的事情完全无法反应——桂嬷嬷竟然被两个粗壮的健妇凶狠地压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健妇还扯出了一条绳子,飞快地捆了个标准的五花大绑!

    “你、你们……”容嬷嬷也被两个健妇包围,她比桂嬷嬷年长且还瘦了些,制起来更容易,不消片刻已叫捆成了粽子,与桂嬷嬷一起被压在了马车的车厢上,脸朝着车厢几乎被压扁,胸口闷得慌甚至只能断断续续地叫骂:“薛、姑娘,薛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你竟敢、你竟敢……”

    竟敢什么?不仅是两个教养嬷嬷,她们带来的一溜宫女车夫媳妇小厮全都被捆了个结实,因为她们只有十几个人,而对方则有三四十个!

    “我没什么不敢的。”宝钗款款上前,冷眸清亮如这片寒冬,“你们做初一,我便做十五。就许你们害人,不许我反击?”

    桂嬷嬷拼命挣扎嘶喊:“这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弄的埋伏,明明是咱们的人先来的……”她们送来的是整整两房人,不是两个人!就算被伏击了,难道没个稍微机灵点的能跑回来报信?就算不报信,喊救命总会吧,还能都被逮着堵了嘴?

    穆梓安也目瞪口呆,他赶过来就是给当打手的,可压根没轮到他出手。

    关键是人呢?人都去哪儿了?他查出来,这俩老婆子明里暗里带了八十几号人来留都,配备快赶上他这个郡王世子了!

    宝钗凑近两位嬷嬷,微笑着为教养嬷嬷解惑:“二位不会以为,堂堂留都首富,只有一处温泉别院吧?”

    容嬷嬷顿时惊愕,桂嬷嬷大喘着气,嘴唇都哆嗦:“难道、难道……”

    “说实话,我也不记得到底有几处。”南京多温泉,“凡有泉眼的地方,就有我薛家的庄子。”

    宝钗又靠近了些,勾勒成淡金色的唇线挑得极为美好:“不瞒二位,早些时候,我让爹将那些劳力劳心的姑姑都引到城西别庄去‘休养’了。”

    而这里是城东,隔了一整个留都城……嗯,刨去吃饭睡觉上茅厕还有躲宵禁的时间,那些人花上一天一夜应该能赶过来,但考虑到这年代“规矩”就等于“宅”,那些个四体不勤的要能跑完这一趟马拉松,肯定要被追为烈士了,阿弥陀佛。

    两位教养嬷嬷眼里的惊愕和愤恨简直难以形容,老脸颤抖越发显得形容可怖。穆梓安叹了一声,不去伤眼的老婆子,只紧紧盯着自己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儿,不得不承认:她从来都是这样,运筹帷幄,踌躇满志。

    容嬷嬷与桂嬷嬷已不再挣扎,只叫骂:“薛大姑娘,我们可是有品级的、受荣国府荣养的女官,你绑了我们,可考虑过后果?”

    “早考虑过了,要不然,我把你们引到这里做什么?”就如穆梓安猜的一样,家里人多口杂,不好出手,才选了这么个偏僻的温泉庄子,带来的都是心腹。

    周嬷嬷从内院走来,对宝钗福了一福:“大姑娘,都查过了,方圆三里内没有钉子。”

    宝钗点头:“很好,都押到内院去,拿笔来,让她们画押。”

    教养嬷嬷脸色愈加灰败:——画押?

    ……

    这座温泉别庄不大,却也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堂屋,漆的是清新的软桐油,又用百合香熏过屋子,看起来清爽,闻起来也是舒服。

    当然,不管怎么样,被五花大绑、还被押着跪在堂下的都很不舒服。

    尤其是,薛家下人当着她们的面翻起了她们的箱笼,甚至将她们四品女官才有资格穿戴的银紫丝绦宫服一件件翻出来,摊到薛大姑娘面前,像选秀似的任她挑选!

    容嬷嬷与桂嬷嬷发誓,她们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宝钗才懒得理会她们,一件件衣服看过去,特意看了每件衣服的袖口,各选了一件袖口磨损得不算太厉害的宫服,一褐一赤,笑道:“磨损一般,看来不是新衣服,也不算心爱之物。”

    不等两人反应,宝钗便道:“将衣服都摊在地上,我说,你们写,就写在衣服上。”

    周嬷嬷识字,也会写字,自然包揽了一边;但另一边——穆梓安忽然捋起了袖子,大步上前:“我来写。”

    宝钗顿了顿,又点头:“这样也好,有劳了。”也不点明是“阿琦姑娘”,反正他戴着纱帽呢,权当丫鬟来用!

    蓝鸢捧来一本账册,宝钗翻开,朗声念道:“x年x月,京城邵氏钱庄开出银票,承兑千两白银,已录票号,具开票者名,( 穿越红楼之冷美人 http://www.xlawen.org/kan/4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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