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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阅读

    不怜香惜玉,抬脚狠狠踹过去,凶神恶煞:“说,那恶心的王家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瘦马被踹得口吐鲜血,薛蟠又提起了斗大的拳头,瞪着眼再次威胁:“不说就打死你!”

    秦淮河畔花楼里的“逃奴”,被打死也不会有人给她做主!

    瘦马只能滚在地上不断磕头,泪如雨下:“薛大爷饶命,饶命啊!王大爷(王仁)只让我好好伺候薛老爷,想办法说服薛老爷送薛大姑娘进宫……还有、还有定期给京城传信儿……我是被逼的啊,如果我不听话,他也会打死我的!”

    进不了薛家便探不到消息,她怎能不跑?

    果然是在给薛家塞探子,妹子说什么来着的?这叫美人计,说不定以后还有离间计!

    薛蟠双眼血红,鼻孔呼哧呼哧出着气;抖得跟纸片儿似的小瘦马则缩在淤泥边上瑟瑟发抖,眼泪鼻涕糊做了一团,不说是死,说了难道不是死?

    薛蟠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然收了收了拳头:“大爷不傻,为你担个人命官司,甭管有没有人管,都不值当!”

    “哐”得一声,薛蟠挥胳膊扫到了一排衣服架子,小瘦马双手抱头躲避刷刷倒下的木条儿,大着胆子瞅一眼——那凶巴巴的大爷真的走了……真的不打她?

    高顺追到了后院,刚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双手合十,眼睛也湿乎乎的:大姑娘真是神、是活菩萨,竟然真的把大爷教懂事了!

    ……

    再说,李大爷得了酒,乐悠悠地一路小跑到薛家。鸣锣敲二更钟的前一刻,宝钗收到了薛蟠的信。

    白鹭摘下本拢在烛台上的厚布罩子,换了晕晕的蛋白色细纱罩。这种纱罩只在里头细细刷了一层防火的透明脂膏,又轻又透,最适合夜间读书时使用。白鹭端了烛台给宝钗:“姑娘,拿这个照着,不伤眼睛。”

    靠着暖暖的纱笼灯,宝钗展信,就见一笔扭扭捏捏的字儿,却是难得有了棱角——看样子,她那哥哥被气得不轻。

    宝钗读完,反而笑了笑:“看来,跟我想的不差什么。”

    青鸾性子急,直接就问:“姑娘,查清楚了,那王家到底想干什么?”

    蓝鸢瞪她一眼:“王家”怎么说都是姑娘的舅家,姑娘能抱怨,当丫鬟的可不行嘴碎。

    宝钗故意幽幽叹气儿:“还能怎样,荣国府高门大户,看不上我这个商户女。大舅舅‘不忍心’,就想给我另谋一个好前程——送我进宫,给人当小老婆去。”

    三个丫鬟齐齐色变,宝钗却捻着信纸轻轻摇了摇,笑道:“看不上我,是因为有了更好的人选。”荣国府波澜暗涌的婆媳大战,看来还是贾老太太占了上风,“人家想要林大人的女儿、”

    “是林府尹家的闺女?”嘴快的还是青鸾,“我听说,林府尹的夫人早就过世了,他又没有续弦的意思,唯一的女儿林姑娘、将来说不准是绝户,荣国府莫不是想发……”

    最后几个最难听的字眼儿终于被蓝鸢瞪了回去,青鸾赶紧拿双手捂嘴,谁知,却叫宝钗说了出来:“还能是什么,就是想发这笔绝户财。”原著里,林家几代单传积累的财富,竟没有一分交到了林黛玉手里;倒是贾家,本拮据得让几个小姐一起挤在碧纱橱里的贾家,在极短的时间内起了一座美轮美奂的大观园。

    “那、现在该怎么办?”

    柔软的纱帛罩儿很是温暖,一只粉扑扑的飞蛾竟钻了过来,宝钗赶紧取下纱罩,看着傻乎乎的小东西悠悠地飞出来,宝钗眼中含笑:“我命好,提前被人‘嫌弃’了,可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跳火坑?得让林大人知道,有人朝三暮四、得陇还望蜀。”

    “是该提醒林姑娘一声,可是您自己这边儿……”自己的麻烦还没完呢!就说客院住的那两个凶巴巴的教养嬷嬷,可是来绑架她们姑娘去给人做小老婆的!

    “不急,一口吃不成胖子。”抽丝剥茧得一道道来,没长眼睛惹上门的家伙也得一个个收拾,宝钗重新拢好灯罩,勾了勾唇,“又熬到这时候,赶紧得休息。你们也都好好睡一觉,我已吩咐过外院的小丫头,等明早哥哥回来再叫我起来。”

    三个丫鬟抽着嘴角,看她们姑娘……真去睡了啊?

    青鸾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今晚是她值夜,赶紧蹦跶蹦跶追过去:姑娘,您心真宽!

    被窝里早塞好了的汤婆子,婆子特意换了好几回,宝钗钻进去,还是暖和的很。宝钗转了几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以标准的淑女的姿势入睡了。

    ——并不是心大,而是早对这两门子亲戚不抱希望了,而且现在看来,手段也不算高杆,没发现多少值得期待的。

    ……

    第二天早上,薛蟠刚踏进家门又被撵了出去——寻个干净的酒楼包下僻静的雅间,再去府衙送信,他家妹子要请“明珏姑姑”喝下午茶。

    明珏欣然应约,一推开雅间的门,就闻得一阵茶香扑鼻,再看桌上已摆好了两只浑然一色的玉茶杯,与她当初所赠的不同,看着便暖融融的。是用以冬日品茶的暖玉杯。

    宝钗正静静站在窗棂旁,看她进来,缓缓福了福身子,却又笑着眨了眨眼睛:“这是我特意从娘的嫁妆箱子里淘出来的杯子,您瞧瞧,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明珏便笑道:“请我喝茶还要来个下马威?”

    宝钗斟茶,亲自奉上:“哪有,是怕怠慢了您。”

    明珏接过抿了一口:“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茶叶。”却又故意笑道,“不过,只有茶?这时候叫我来,我还以为能吃到一顿酒席呢!”

    宝钗挑眉:“我备好了铜火锅。”

    明珏愣了愣,只见对面的小姑娘捂着嘴儿直笑:“我听爹说,您是蜀地人。”

    原来老底都被掀了——那还客气什么?明珏直接笑道:“蜀地人可是无辣不欢。”

    “您放心,我备的是鸳鸯锅。”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火锅便端了上来,一边是清香的骨头汤,另一边则滚着热气腾腾的红辣椒。切得薄薄的肉卷儿,还有蓬松的菌菇、水灵灵的菜叶儿,一盘盘往上端,让人看着便食指大动。

    还有雪白的猪脑、溜溜的肥肠和滑嫩的鸭血,看着是渗人了点儿,可这蜀地的火锅要是缺了这些——就不幸福了!

    宝钗只敢涮清汤,明珏却是无辣不欢,还坏笑着夹了几片红通通的肉卷儿到宝钗碗里,宝钗小小咬一口,立即被辣的舌头发麻,忍着眼泪,赶紧捧起茶杯拼命喝——都快喝饱了!

    只有两个食客,一个喝了个水饱,另一个可不就能“霸占”一整桌菜?

    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女人,比穿越来的宝姑娘还狡猾狡猾滴~

    大快朵颐一顿,喝着饭后的淡茶,明珏轻轻擦了擦嘴,好似刚刚吃了半盆辣椒的根本不是她,动作无比优雅:“大姑娘这顿饭不是白请的吧?”

    “确实想拜托您一些事。”宝钗直说了昨晚查出的结果,“还请您提醒林大人一声儿,千万别让人暗算了林姑娘。”

    “这有什么好拜托的,照顾林姑娘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那娇滴滴的小女孩可厉害,一张嘴能横扫千军,她必须得看紧了呢!

    “还有一事,贤妃娘娘给我请了两位教养嬷嬷,一位姓容,一位姓桂,敢问——您可认识?”

    明珏顿了顿,忽然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贤妃娘娘会忽然让你入宫。”

    这确实是宝钗最想知道的,但是:“您知道?”在元春封妃之前,明珏就离宫了,她会知道这里头的缘由?

    明珏看着宝钗,缓缓道:“因为贤妃娘娘想要皇子。或者说,都提点王大人急需一个能为贤妃娘娘生下皇子的人。”

    “——什么?”

    宝钗惊愕无比,她猜了不少理由,譬如争宠或分宠一类,可……为了皇子?这算是什么理由!

    “贤妃是你表姐,比你年长十八岁。实际上,她比皇上还大上两岁。你也知道,皇上原是藩王,仓促登基,当时的朝廷还陷在义忠亲王倒台后的明谋暗算之中。又与瓦剌人年年开战,为了稳固朝廷,皇上便纳了不少世家之女。你表姐也在此类,当然,不仅是因为她出自荣国府,更因为她有个掌兵权的舅舅。”

    “其实贤妃并不得宠,年纪又越来越大。”明珏摇了摇头,意味深长,“按照本朝祖制,若嫔妃一生无子……”

    那就,必须殉葬。

    第五十四章

    雅间里还未散尽火锅的浓香,紫铜茶炉下也是炭火正旺,宝钗垂眸看着咕嘟嘟翻滚的茶水,一时间,心绪却飘回了百年之后,好像又回到了飘舞着洁白窗帘的病房之中。

    这个“该死”的时代,无子也是不能生存的理由。就如头顶悬一柄明晃晃的铡刀,没有人不害怕,便另辟蹊径寻活命的法子。她记得,红楼梦背景类似于明清,而这两个朝代,都有不少后妃抱养了别人的孩子,还有因此母凭子贵、更进一步的。

    曾经历过濒死的恐惧,真的很难忘却。宝钗看着烧得红火的茶炉,轻声道:“舅舅和表姐让我进宫,是打算一命换一命。”

    又顿了顿,宝钗摇头叹道:“指望借别人的肚子生孩子,就跟民间的典妻买妾似的,大太太必会将孩子的生母撵得远远的;如果都住在一个大宅门里,撵不走,那就只能一辈子拿捏住,或者,干脆杀了了事。”

    唯一的差别便是,现在想拿捏住她的还算不上大太太,充其量只是个贵妾。

    怪不得,元春省亲时也会哭诉“那见不得人的去处”。再怎么风光,也是别人的小老婆。丈夫一死,大老婆熬到头,升做太后享清福;小老婆也熬到头,脖子上缠着三尺白绫,被挂在灵床上,一生走到头,也不过是只晃悠悠的风干鸭。

    宝钗执壶,为明珏与自己都续了水,轻轻抚着杯沿:“想来,表姐心里也苦得很。”

    “你竟还替她想。”明珏摇头,哼了一声,“你表姐可早对你下了狠心。你可知,那两个嬷嬷特意带了份药方过来,给你‘调理’身体。”

    “什么药方?”

    “你过了年才满十三,是秀女里最小的一批。指着借你的肚子,可不得好好‘调理调理’。”

    宝钗不由手一抖,上好的暖玉茶杯直直落地,被摔成碎裂的洁白莲瓣。明珏赶紧拉过宝钗:“没烫着吧?别过去,一回让人来收拾便好。”

    “我没事。”冬天衣服穿得厚,只是裙摆的薄纱边晕了一片茶渍,但薄纱不吸水,茶水沿着裙边滴滴答答。要是浸湿了鹿皮靴子,定要被冻着脚。宝钗蹙着眉,忽然埋下身去,一扯裙摆手指用力,将那一小片薄纱全撕了下来。

    明珏听得这声“刺啦”,不由挑眉:呦,还真是个“凶巴巴”的姑娘。

    处理好衣裳,宝钗才问明珏:“您怎么会知道的?您……查过容嬷嬷和桂嬷嬷?”

    明珏能摸清元春的心思,这还算正常;但容嬷嬷与桂嬷嬷刚来南京,明珏怎会对人家箱笼子里的东西都这般清楚?

    那也不对,难道明珏早知道元春会派这两个嬷嬷过来?

    明珏不由挑眉,伸手捏宝钗的脸,吃小美女豆腐:“怎么,还疑了我?”

    “自然不敢。”宝钗已经收拾好了心情,自能不动声色的调戏回去,“宝钗只是觉得,您是有备而来的吧?吃火锅涮了三人份的料,还不算那半盆子辣椒,该不会、您故意饿了好几顿,就等着今天来敲我的竹杠吧?”

    对于丰若杨妃的薛宝钗而言,吃不胖的女人就是天敌!

    “你这丫头!”明珏被堵得直咬牙,半真半假地又捏了宝钗一下,才甩出一张纸,“这是在那荣老婆子箱笼底下搜出来的药方,你拿去找大夫看看便知道了。”

    ——真翻了人家的行李?

    宝钗瞠目结舌,赶紧问道:“那不会引人注意……”

    “你放心,他趁夜掏了别人的纸头,给抄了一遍又把原件放回去了。”

    趁夜偷鸡摸狗……怎么有点像、某个人惯用的手段?

    宝钗直抽嘴角,明珏扳回了一城便不再卖关子:“确实是穆世子干的。”

    宝钗:“……”她想说,关那家伙什、么、事啊!

    明珏不由在心里暗笑:因为他喜欢你呢!

    当然,这句定不能说出来,万一这凶巴巴的小女孩不撕裙子、改冲下楼去撕人怎么办?

    明珏早帮穆梓安想好了说辞:“我答应过你爹要保你平平安安通过这次选秀,当然得帮你盯着。但京城派了这么两个大嬷嬷来,我没法露面,只能找人帮忙。最近阿寒挺忙,但是穆世子说他正好无聊,便帮我去探了探底细。”

    宝钗听了出来:“您认识那两位嬷嬷?”

    明珏哼了一声:“四品女官大都是皇子皇女的奶嬷嬷,向来自认是皇家子弟的半个干娘,见人大三分。”

    宝钗明白了,就像红楼梦里的李婆子,仗着自己奶过宝玉,没少欺负里的丫鬟。

    “不过你也不用怕,那两人原都是被分往齐王府的,在皇上登基前,齐王一系……已经没有人了。”

    “也就是说,她们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贤妃娘娘么。”

    “我只在这间屋子里说这句:你表姐可不是正经被选进宫的,而是先做了宫女,再因王氏没有合适的嫡女,才轮到她麻雀变凤凰。堂堂国公府,竟然送嫡女去做宫女;而两个四品女官,竟然沦落到去教导一个宫女。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甘堕落的,都混作了一块儿。

    明珏又冷哼一声:“宫里的女人,命都自己选的。她们当初背主求荣,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晚景凄凉。”

    “背主求荣……”宝钗赫然想起,以前听过两耳朵所谓的“宫廷隐秘”:齐王世子是被孝泽皇后虐杀的。

    明珏点到为止,又递去一张纸:“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年,她们受着贤妃的庇护,暗地里却挖着荣国府的墙角。你把这个收好,若那两个老婆子敢在你面前道貌岸然,你就把这些破事儿都抖出来,她们欺软怕硬惯了,必会知道,你是她们惹不起的!”

    宝钗接过纸,扫了两眼,暗暗心惊:贾家供养的这两位教养嬷嬷竟然在放贷收债!这种事,连王熙凤都只敢偷偷做,她们却光明正大地扯着国公府的大旗。

    宝钗正想把纸片塞进袖子里,忽又觉得不对,赶紧又问了一句:“这些……也是穆世子查出来的?”

    “是的。”明珏在心里叹气儿:为了你,那小世子把能用的人脉都用上了,这才查得这么快、这么详实。

    世间最坑人的莫过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穆梓安则更倒霉些,因为他义无反顾地瞧上了一只冰雪捏成的刺猬团子,不仅被疏离防备,更是——极容易被撂到一边去。

    怎么说呢?从最近的几桩事看来,薛家大姑娘很是厉害,甚至厉害到根本不需要男人——有个傻哥哥当跑腿儿就够了。

    世间的女子倾心于男子,莫不是因为男子能为其担当,能为其撑起一片天。可遇到一个不畏严寒不惧风雨,能于皑皑白雪上舒展开一片晴空朗日的女孩子……那他无论干什么,都可能被误会成狗拿耗子。

    “穆小世子原想帮你解决了的。他领着几千禁军,只要下一道令,那两个老婆子就根本进不了留都城。”明珏继续替某只“任重道远”的家伙说好话,“但是,你是个很有主意的姑娘。穆小世子不敢擅自行动,怕反而坏了你的打算。”

    见宝钗踟蹰蹙眉,明珏又劝:“你也知道穆小世子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他已管了这桩闲事,若你再说什么‘无功不受禄’,岂不是又惹了他。”

    是呢。宝钗心里没好气道:要是惹得那只小混蛋发疯,又往不该去的地方蹦,才是真坏了事。

    “那,我就收着了。”别人敢给,她也没什么不敢拿的,“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明珏笑着捏了捏宝钗的脸颊:“接下来,你自己能搞定?”

    “我搞不定,您就当个笑话看呗?”宝钗起身,临去时,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还劳您提醒林大人一声,最近,表姐夫日日宿在百香楼里,简直不像个话,王家的凤姐姐真是太可怜了。”

    明珏一愣,旋即想明白其中关窍,不由扶额:“你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

    秦淮河畔三千艳,舞随笙箫酒随歌。

    贾琏入了此处简直是如鱼得水,还是干渴了几百年的鱼,一头扎进了香粉堆里。贤妃娘娘让他在南京多待一阵,看着些薛姑娘的学习进度——也就是说,让他别那么急着回去嘛!

    这夜,绣着合欢花的大红鸳鸯帐里,贾琏正勾着云娘的纤腰睡得酣足,已快沉寂下来的百香楼忽然惊起一片明火:“查夜了啊,查夜了!”

    “琏二爷,快起来,快起来!”云娘伺候了贾琏几天,逗趣说笑的时候得知贾琏身上还背着个五品的同知,虽是捐官儿,但那也是朝廷命官。

    本朝律,官员不得夜宿青楼。也就是说,像薛蟠这样“孑然一身”的纨绔,甭管名声上多难听,他就是天天醉死在青楼都没人管;但换了有官爵的,一旦被查处,严重起来要被拖到大街上去扒裤子打屁股的!

    云娘赶紧推醒贾琏:“琏二爷,您从后头走,快点儿!”

    贾琏揉揉惺忪的睡眼,他纵欲多日正迷糊着呢,半夜三更的腿没劲儿,而且他也不急:“不怕,应天府尹是我亲姑父。”说罢又抱着云娘滚到床上,嗅着桂花油的发香,“心肝儿,乖,再给爷亲一下。”

    “二爷!”云娘用力推他,“您醒醒啊,不是府衙差役查夜,是禁军,是大皇子派的禁军!”

    “什么?”贾琏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掀了被子就要跑,却又傻了眼:他还没穿裤子呢!

    不等云娘找到不知被踢到哪儿去的裤子,高大的禁军便破门而入,贾琏吓得滚在被窝里,却立即被拎了出来。禁军拿灯笼一照,不由笑道:“荣国府的琏二爷啊,咱们认得!”

    留都百废待兴,一堆吃皇粮的却已经转眼忘了水灾之危。大皇子查的就是你们这帮醉生梦死的!

    “二位大哥行个好,我姑父是林府尹,去给我姑父送个信吧……求求二位大哥,先让我穿上裤子,穿上裤子啊!”

    贾琏光着屁股被一路拖往大牢,一路遛鸟别提多尴尬。更惨的是,现在是冬天,冷风嗖嗖刮着屁股,下身冻得冰冷脸却涨得充血通红,冰火两重天,使得贾琏一被扔进牢里,便噗得呕出一口鲜血。

    禁军当然不想要他的命,终于良心发现扔过去一条破毯子,贾琏强撑着呼号“姑父救我”,却不知道,他姑父正在给京城写信:岳母大人在上,琏儿荒唐以至于犯到了殿下手里,小婿自然是会尽力救他,可这风声是压不住了……

    探花郎林如海写得一笔好文章,字里行间谦恭无比,却又透着极明白的意思:贵府真乱,小女不才,只望、敬而远之。

    ……

    打更的李大爷抱着一壶小酒,再次兴冲冲地往薛家报信儿。宝钗勾了勾唇角:“竟是禁军出面。看来,林大人还没打算就此跟荣国府撕破脸。”

    一只凤凰蛋许两家的姑娘,薛家都不能忍,林如海如何能忍?宝钗并不知道,为了“定亲”,林如海提前将贾敏的一半嫁妆送还给岳母大人保管——包子喂了狗也无所谓,就当花钱消灾,但是,自家宝贝闺女一听说这出荒唐事便呕吐不止,林如海也心疼得不行!

    便有了今天晚上这出,宝钗将信递在蜡烛上点了:“这样也好,省的传出什么瞎话,影响林姑娘的闺誉。”

    府衙里,穆梓安翘着二郎腿,也在盯着晕晕的烛火发呆:“她自有她的主意,林大人缺个悔婚的由头,她便送上去一个,顺带解脱出自己。可怜的是我,想卖个好帮个忙,都得连蒙带猜。”

    案上放了个毛线织成的雪刺猬,点着两颗圆溜溜的红宝石做眼睛,伶俐又可爱。小世子把团子捧起来,先戳戳鼻子再扯扯脸,怨念满满:“你怎么就这么难追呢?”

    第五十五章

    贾琏下了大狱,林如海积极奔走,四处“抢救”荣国府爵主;薛彬也闲着没事烧来钱,打点狱卒送点药食棉被——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裤子。总之,甭管是姑父还是姨父,都表现得让全留都羡慕嫉妒恨:咱们家怎么就没一门这么有权|有钱的亲戚!

    随着这份羡慕嫉妒恨的发散,荣国府琏二爷风流不羁的艳名传遍全城,连卖酱油的老油头都一撇嘴:“我也瞧见了,不愧是皇城来的,那屁股,真白!”

    立即就有人笑道:“你这黑黢黢的老头子,跟酱油比都显黑,还好意思说人家!”

    老油头的嘴瞥得能挂油瓶儿:“怎么不能说了,那么大个男人光着屁股嚎了几条街,不就是引人来看笑话的!”

    “就是,简直不害臊!”喝得醉醺醺的李老更夫也凑过来,打了个嗝儿酒气四溢,还颇为享受地摇头晃脑,“我可是亲眼看着禁军大爷拖人出来的!人家没穿裤子的都能不能把头埋裆里去,他倒好,一路扯嗓子喊林大人是他姑父。他不要脸,林大人还要脸呢!”

    老油头拎着个酱油瓶当酒壶,唾沫横飞:“所以说活该。大皇子可说了,那晚上抓到的全要发往堤上,做满三月苦力再说,谁求情都没用!”

    闹到谣言满天飞,只需喝半醉的老头儿和拖着鼻涕泡儿打酱油的娃娃们。薛家众商铺中的众小厮表示:老爷早下了封口令,咱们什么都没说,咱们只围一圈儿听别人说!

    ——哎哎,那个说书的,就你,今晚唐六爷请咱兄弟们吃火锅,喊你凑个趣儿,说一段琏二爷的风流韵事,说的好咱们有打赏!

    还有更狠的,当姑父的和当姨父的听说琏二爷被捆去大堤上做苦力了,顿时拍案:琏儿从小养尊处优哪能吃这种苦?赶紧的,有人的使人有钱的使钱,必要保证琏二爷在一堆片瓦遮头喝稀粥的力巴中能鹤立鸡群地吃好穿暖。要知道那大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力巴,不仅是文盲更是法盲,嘴尤其贱,被他们孤立嫉恨上了,可比风餐露宿更不好受呢!

    等滚滚流言传到京城中,想必琏二爷家的母老虎必要发狠摔三四个瓷杯子,还不让平儿收拾——“碎片都留着,等他回来,不跪死不算完!”

    ……

    为了促进一系列因果关系正常演进,谨防突变,宝钗又亲自出来了几趟,当然带着哥哥做御用跑腿儿。为了不引人注目,宝钗选了留都女眷最喜上香的善行寺,在客院中等着去街上打听消息的薛蟠。

    善行寺也有诨名儿叫做菩提寺,以寺中所值的菩提树闻名,郁郁葱葱,撑起一片普度众生的佛海,却是于天上绿浪如涛,非大彻大悟的凡夫俗子难以企及。

    菩提树是常绿树,善行寺中这几株尤其枝繁叶茂。宝钗不耐仰头看树,那会酸着脖子。

    也因此,宝钗并没发现,树冠里头藏了一个人。

    从明珏那儿坑来了确切情报,穆梓安早早便来守株待兔。不敬佛祖的小世子只凭单手勾着枝条,一边往下瞅一边自怨自艾:“为她爬这么高,她还不知道……哎!”

    可是忍不住想看,想知道这个凶巴巴的女孩到底想干什么,担心她一个人搞不定,希望还有机会,能稍微帮一帮她。

    远处传来急促的跑步声,穆梓安赶紧将身体完全掩进树叶深处:“她哥哥来了呢。”

    “妹子,我来了!”

    “怎么了,哥哥这么高兴?”跑的一头汗,宝钗笑着递过去手巾。

    薛蟠受宠若惊地接了,心里更是乐得不行。

    他能不乐呵么!琏二哥的廉耻度刷破了下限,终于把他头上那顶“留都第一纨绔”的帽子给摘下来了,至少,百香楼的老鸨能甩着帕子拍高高的胸脯:“薛大爷就从来不赖帐,不像那什么公府爵主,白睡了我们云娘那么多天,没给钱!”

    这客院刚刚新漆了一遍,薛蟠挥着袖子替妹子掸桐油味儿,边手舞足蹈地八卦:“原来徐龄在的时候,把大半个府衙改成了府库卷房。好在林大人家里没几个人,要不然后院那点地哪够住的!就因为后院太小,那天晚上两个巡夜的衙役又嘴贱,拿贾琏那破事儿开玩笑,不巧被林姑娘听到了。论亲戚,贾琏还是林姑娘的表哥呢,居然光着屁股被人从妓院拎出来,可把林姑娘恶心的,当场吐个不停,又发了高烧,林大人三更半夜地请太医,连大皇子都惊动了。”

    怪不得一贯循序渐进的林如海会这么狠——放任事情越闹越大,甚至推波助澜。要知道这绝不是小事儿,如果闹上天听,贾琏的爵主之位或要不保呢!

    宝钗蹙起眉,不由暗暗后悔。她是听明珏说了林黛玉身体无恙、才敢下这一味烈药,却没考虑到原著里林黛玉七岁便第一次进贾府,应该已经见过了贾宝玉,若已有了情丝……

    宝钗叹息,心道可千万别把人折腾出病来,赶紧再问薛蟠:“那林姑娘病得重吗?现在可好了一点?”

    薛蟠还没说完呢,继续唾沫横飞:“林姑娘没事儿,就跟妹子你上次似的,大病一场,反而把体内的毒都发出来了。”

    宝钗侧目:“体内的毒?”

    薛蟠点头:“刚巧,请的那个太医正是一贯从咱们家拿药的,那晚上三更半夜地来拿人参,你猜怎么着?问林姑娘平时吃什么,林姑娘说吃惯了人参养荣丸,太医拿来一看,是用放坏了的人参末子掺的!原来那药是荣国府配的,说是治水土不服,林姑娘吃了有一年半载,太医说已经积下毒了。”

    “——什么?”

    宝钗脑中飞快回想,原著后期好像确实提过这么一回,连贾母处搜罗出的人参都是沉到不能用的。贾府在元春封妃前也很拮据,跟后来由盛转衰的时候差上不多……

    “药,又是药……”宝钗忽然站定,猛地转向薛蟠,表情严肃、眸中一片寒,“我给你的药方呢?”

    “在、在这儿!”妹子的眼神还吓人了,薛蟠直想抱头鼠窜,颤颤地从袖子里掏出折得整整齐齐的纸,递过去,“我照你说了,请了太医验……太医把药理都写在下头了。”

    妹子一接过,薛蟠就单手举过头,保证:“你放心,我一个字都没敢偷看!”

    树上的穆梓安不由伸脑袋瞅,仗着眼神儿好立即辨出来了,这不是他的字么!

    正是被偷鸡摸狗的世子殿下从教养嬷嬷箱笼子摸出来、又被明珏交给宝钗的药方誊抄本。宝钗怕其中有乾坤,而薛蟠一向是个脸上瞒不住事的,便严令哥哥不准偷看。

    宝钗拆开药方,就见几行端端正正的楷书:“……此乃助孕之药……然所用药材皆性烈,女子服之,长此以往,亏阴损气,妊娠则更凶险……实是揠苗助长,罔顾伦常,邪性之丹,莫用莫用。”

    微风细细,雕花纜||乳|鼙叩哪居阈》缌迩崆嵊朴疲⒊龆纳欤缓缟┯屠戎叩男⊙慈丛谡秸骄ぞぃ蛎础匀皇撬米樱潜砬椋翟谔岸橙恕绷耍?br />

    宝钗展信捧读,凝结的姿态仿佛一幅仕女图,却因为背着光,平白显出几分阴森来。

    薛蟠颤抖着侧身想要偷看信的内容,宝钗却忽然动作,两指轻覆住墨渍,略抬首:“哥哥可有火折子?”

    “有、有的!”薛蟠立即缩回去,手忙脚乱地全身掏。

    这些天他没少在外头过夜,又嫌玻璃绣球灯太女人气,便消耗了不少火折子。

    薛蟠点火,红焰燃起;宝钗将信纸凑在火上,看着这“邪药”燃成一片片飞舞的枯蝶。烧的很快,宝钗也始终面无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轻轻动了动:“现在看来,我并无立场……”

    薛蟠被妹子吓得不敢动,险些烧到自己,赶紧甩手指头:“什么立场?”

    空气之中弥漫着些许烧焦的糊味,宝钗微微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个翻飞着火焰的夜晚,她是真的打定主意要与虞方同归于尽的……

    “我其实没有立场,去讨厌那个家伙——会杀人。”

    现在已经知道,有那么一帮家伙,忙不迭要催熟她现在这具刚刚来了葵水的小身体,甚至,摘果子之前还打算把树根给刨烂。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心中赫然涌现出的憎恶,真让自己心惊。

    ——前世要是敢这么“心潮澎湃”,救护铃肯定已经“叮铃铃”,自己也会被匆匆赶来的护士小姐一巴掌拍回被窝里去,从来都顶着兔斯基脸的面瘫小护士还得叉腰教训:“心脏病人不能激动!”

    穿越而来,连前世丝毫不敢碰触的“恨”,也好好体验了一把,真是、圆满。

    薛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你说谁啊?”

    被说的人心里清楚,穆梓安抱着胳膊倚在树枝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这还是头一次,听这小姑娘亲口说: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至少,没理由讨厌他。

    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穆梓安想起了明珏的话。他坦言慕少艾、想把人拐回家,明珏先是笑得直不起腰,而后却慢慢凝滞了表情,这个在皇宫里磋墮青春年华又磋磨无数人心的大宫女告诉他:薛大姑娘是个好女孩,将来也定是难得的好妻子,可是你求她的心……真的、很难啊。

    菩提和银杏都是树,一是神秘的千年古树,另一是更高洁的佛门圣树。银杏会在秋风中落黄叶,毫不畏惧地以最绚烂的颜色迎接沉寂的冬;菩提则是四季常绿,永远都如佛祖般高高在上、冷眼观世。

    ……就像树下那个女孩,又像融不化的冬,又像照拂着银装素裹的那轮暖暖的太阳。

    穆梓安觉得自己终于稍稍领会了明珏的意思,向下看着,目光凝结在那个抚胸闭目的少女身上,幽幽叹了个气团儿出来:“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连恨都不会……还是不敢啊?”

    不懂恨,那么——爱呢?

    宝钗闭目静思,薛蟠不敢打扰,便围着妹子不断转圈儿,直到宝钗睁开眼睛,低声自嘲道:“想什么呢?我只是个商户女,就是我想,估计也没机会能跟‘他们’正面对上。”

    闻言,穆梓安心中一疼,却听还有下文——在确保她哥哥看不见的角度,少女轻轻勾起唇角:“他们看不上商户女,那就……别来惹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树上的小世子愣住,只听耳边传来其他谁都听不见的“咔嚓”,赶紧捂心口——不是心痛的,穆梓安艰难地扯着僵化的嘴角,他是被吓裂了,这一惊一乍的玩他么?

    赶紧往树叶里头缩缩,那小姑娘该不会知道有登徒子在偷窥,估计吓他的吧?

    ——我差点真以为你是油盐不进浑身冰铃铛的冻刺猬呢!

    宝钗看薛蟠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的模样,不由笑道:“哥哥你刚刚围着我转了多少圈?我头晕,回去就罚你抄大字!”

    薛蟠立马把妹子刚刚的异常忘了,专心抗议:“喂,我转还不是担心你!”

    宝钗才不理他,扭头就走:“快回家,爹让你每天抄十篇字,你貌似已经耽误了好几日。”

    “我在外头跑,还不是为了你啊……喂喂,妹子等等,你你不能卸磨杀驴!”

    “噗,不错嘛,‘卸磨杀驴’都会用了!”

    看着薛家兄妹笑闹着离开,穆梓安终于从树上跳下来,树太高,只能单膝跪地缓冲再站起来,背着手撇撇嘴:“切,你哥那么傻乎乎的,你都对他那么好……我就不信捂不化你!”

    第五十六章

    东平王家的小世子一向洒脱,尤其是刚刚挂在菩提树上头的时候被佛祖打了针兴奋剂,更是兴致勃勃地想法子——干嘛?当然是、讨好心上人啊!

    薛家太有钱、商铺太多,大部分用度都能自给自足,因此穆梓安便另辟蹊径,想要以新巧取胜。趁夜掏人家箱笼偷人家药方都是小事儿,他还有别的准备。

    正巧他舅舅成国公平完叛要往留都觐见卓尧呢,穆梓安摊开信纸一挥而就:舅舅,上次你不是说北疆那头有人会驯养一些很可爱的卷尾巴白色大狗吗?帮我弄一条过来,要母的小奶狗,最温顺的那种。问我要来干嘛?我要送人呢!

    看她老对她哥哥拍拍头拍拍头,一看就是拍狗狗的姿势嘛!她肯定喜欢狗,而且北疆那种白色大狗毛绒绒的,像只蜷成团团的雪刺猬,跟那坏脾气的小姑娘像得很,尤其是、都会咬人!

    写完信就得去寄,穆梓安沿着院中小路溜达,打算随便捉个禁军来当信差,没成想反被别人先捉了,一只雪白的袖子搭上他的肩膀( 穿越红楼之冷美人 http://www.xlawen.org/kan/4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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