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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阅读

    来中伤我。”

    两人一个搂一个推闹得欢,被彻底忽略掉的侍卫依然风华成片片:喂喂,这叫怎么回事啊?怎么忽然觉得我很亮?

    在被闪瞎狗眼之前,侍卫自觉地滚走,因此错过了下面的一幕——宝钗眉头一皱,同时伸脚对着小混蛋的靴子狠狠一踩!

    “嘶!”骨头再硬也是会疼的,穆梓安被踩得倒抽一口凉气,终于肯放开,又耷拉着眼睛怨念,“真狠心。”

    宝钗才不理他,拢拢被搂得凌乱的头发,心里还觉得不过瘾:怎么穿的不是清朝呢?换了花盆底儿来,看不踩死你!

    敏锐地察觉出“再敢抱就废你四只蹄子”的危险,穆梓安抽抽嘴角,不敢再伸胳膊,只能背着手围着雪刺猬团团转:“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为我担心得要命,担心得都快傻了,就是不肯承认喜欢我。”

    宝钗横他一眼:“谁为你担心得要傻了?”

    “你啊。”穆梓安无辜地瞅她,“你忘了,我刚进你家的时候,打的是什么主意?”

    宝钗一愣,这才想起来,她和薛蟠被他骗出去认曹铮的那次——差点死在他手上!

    按照后来小混蛋的告白,“看你化妆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那意思:就算他已经喜欢上了自己,也没改变他对自家图谋不轨之心。

    当着心上人的面提起黑历史,穆梓安依旧有一丝儿挂不住脸皮,“咳咳”两声,别开脸:“你不但不记仇,还担心我会不会‘因私废公’……可不是担心我担心得都傻了。”

    过去的事可以不计较,但是被人当面说傻,再不记仇那就不是雪刺猬了。宝钗一眯眼睛:“不是你提,我都差点忘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曾经想要‘杀我全家’的混蛋?”

    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穆梓安惊得目瞪口呆,赶紧追出去:“谁要杀你全家啊,别这么断章取义啊!喂喂……”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整个承乾宫里,巡逻的,看门的,站墙的,还有各种各样装雕塑的侍卫都或光明正大或悄悄么么地欣赏小混蛋撵刺猬,并纷纷投以幸灾乐祸的眼神:叫你平时总爱作怪,总算有个人来治你了,啧啧,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前前后后撵了半天,终于让雪刺猬驻足的是晚饭——不知不觉,已经等到了掌灯时分。

    卓尧还没回来,穆梓安让人在自己房间摆了晚膳,干干净净的四菜一汤,雪白的米粥上撒了切成一粒粒的火腿,喷香扑鼻,看着就让人恨不得食指大动。

    穆梓安给宝钗盛了一碗,自己却不动,而是托着下巴,笑眯眯看宝钗吃饭。

    宝钗实在没法动筷子,瞪过去:“你看什么?”

    “看你喜欢吃什么啊。我特意叫人做了南方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看着一桌素净的饭菜,晕着袅袅的热气,莫名让人心里也划过一丝暖意。宝钗凝眸看着,轻声道:“不必特意为我费心。”

    穆梓安耸耸肩:“那可不行,我刚刚惹了你,再不做点好吃的给你赔罪,你不就更不会理我了。”

    宝钗用勺子搅了搅粥,看着倒映在粥碗里自己的模糊的影子:真不知道,该做个什么表情。她是南方人不错,可穆梓安是北方人,为她在吃食上迁就……是不是,该稍微感动下?

    穆梓安眨眨眼睛:“不用担心我,我不挑食,甜的咸的都爱吃。”

    宝钗不由抬眼瞅他,眉毛紧皱:这小混蛋怎么会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

    小混蛋挑挑眉毛,依旧笑得很欠抽:“因为我一直在看你,一直在猜你的心思啊!”

    以前总是猜不对,总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是因为他没想到这只雪刺猬会这么别扭嘛!现下就知道了,表面上看着是“讨厌”,其实里头满满都是“担心”嘛,往这种让人开心的方向猜,就能猜对了不是?

    宝钗被他看得脸颊一热,立即低下头,舀起热腾腾的火腿粥慢慢喝着。一定是因为粥太烫了,不断腾着热气儿,才会把她的脸也熏烫了呢!

    晚膳时分总体算是十分和谐,穆梓安饶有兴致看着宝钗吃东西,只见举手投足一片迷人的优雅,心中赞叹也是在自省:以后在她跟前吃东西不能狼吞虎咽,要不然铁定被嫌弃!

    宝钗则吃的别扭至极,越吃脸越热,心中极庆幸从原主处继承来了这份儿与生俱来的淑女气质,要不然吃得狼吞虎咽让人看,还不笑掉大牙?

    终于挨到了晚饭后,穆梓安正想送宝钗去休息,又有侍卫进来了:“世子,王子腾的案子有了进展。”

    甭管是奸臣还是叛臣,朝廷一品大员在书房里被人杀了,怎么能不彻查呢?承景帝命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同领此事,必要查个一清二楚!王子腾的死法太诡异,几乎是毫无反抗地被人拧了脑袋,能做到这点的绝不是正常人——非得是“天赋异禀”的!所以,穆梓安才会说,如果今天是由他去逮的王子腾,这条人命非得记他头上。

    可是,卓尧临走前将穆梓安交给了雪刺猬拴着,穆梓安这一整天都没离开皇宫,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当然,在这京城里,“天赋异禀”的不仅有穆梓安,人尽皆知的还有成国公一家子。可是,就算不论他们到底有没有值得去杀人的深仇大恨,成国公祁兆在百里之外的军营呢,根本来不及赶回来。成国公有三个儿子,二儿子祁谦和三儿子祁束早都战死了,只剩个世子祁云,在战场上伤了腿以至于只能坐轮椅,一个站不起来的残疾人怎么可能跑到别人家去杀人?剩下还有这份儿诡异的力气的就是三个女人,祁家祖姑婆、祁王妃和被拎回京城禁足的祁连雁,可今天这三个女人一起去了京城定国寺上香,正巧遇上了同样在上香的前丞相夫人董赫氏,这董赫氏沉珂已久,这日又在寺庙里犯了病,闹得是人仰马翻,姓祁的三个女人帮着忙活了一整天,同样的,不在场证明充足!

    当然,本就没几个人会无凭无据地怀疑到祁国公府头上的。可这一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头痛了,这么说,他们要找的就是一个深恨王子腾的力大无穷的凶手?

    ——这特么的怎么找?没一丝线索,连王家人自己都傻眼,呼天抢地却怎么都说不出哪怕可能是哪个谁害了他们家老爷啊!

    就在这时,案情有了转机。

    也算王子腾倒霉,在他死前就被钉实了叛臣的名头,当然不存在什么留全尸留颜面的问题,大理寺卿毫无顾忌滴将尸体拎在寺里找仵作验尸。头一回只是找了个普通仵作,只验出是被人扭断脖颈死了的;第二回,大理寺卿百般无奈之间,忽然想到他手下有个妙人:名阎启,人称“鬼刀老七”,乃是仵作当中的头一把好手,这些年帮着破案无数。

    鬼刀老七一出手,自是不同凡响,立即发现异样:“王大人死前被人下了迷|药!”

    原来,迷|药被涂在了剃须刀上,恰好王子腾前几天剃须伤了下巴,迷|药就这么直接渗入了血液,把王子腾给放倒了。

    这一查出来,大理寺卿真的要哭了。被迷|药放倒再被毫无反抗地掰断脖子——这就不用什么天生神力了,稍微有点劲儿的成年男子都能做的到。

    本以为凶手范围要扩展到半个京城,可王子腾的佐官终于战战兢兢地站出来了:“我家大人极为慎重,从不让人乱碰他的东西。能近身伺候的,除了我,只有曹铮和曹缶兄弟……”

    曹铮早死在了南京,剩下的嫌疑人只有老佐官和曹缶两个。而奇妙的是,佐官乖乖待在王子腾府里,曹缶从凌晨时分出去给王子腾“办差”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再有阎启的断言:“王大人是死在了昨夜子时前后。”

    不消说,京城九门封禁,一溜溜地大头兵忙着贴通缉令:找那个叫曹缶的混账东西!

    宝钗听侍卫说完一连串的进展,皱眉看向穆梓安:“不是说你昨天去找大姐儿的时候撞见了曹缶么?你没抓他?”

    穆梓安也皱眉:“他可是王子腾的心腹,我要是把他逮了,还不立马打草惊蛇。”那也就不用下今天的套儿,王子腾昨晚就跑了——前提是他没被人宰了的话。

    昨夜放过曹缶是为了等今天名正言顺地一锅端了,怎想到会出如此变故?

    宝钗怎么想都想不通:“你觉得,会是曹缶杀了大舅舅?”

    穆梓安也是怎么都不能信啊:“当初他哥为了保住王子腾,自杀不说,临死还把自己的脸给划花了,忠心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这份儿上?我听说,这曹缶比他哥还死心眼呢,怎么可能会是他杀了王子腾?再说,他有什么理由去杀他主子?”

    宝钗垂下眼眸,微微攥紧了手心。说实话,她无法想通其中的关窍,但能确定的是:王子腾的死和曹缶的失踪,将这本来的证据确凿的“谋害大皇子”的案子搅得无比复杂,就像裹成一团线圈圈,忽然断了线头,截断了之后本该轻而易举查出的真相。

    如此想着,宝钗心里又划过了一个极为不好的预感:如果曹缶也死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切,就是彻底断了。

    真是怕啥来啥,半刻后,又有侍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报:“在京郊一个别庄里发现了曹缶的尸体,他是服毒自杀的,在他身边发现了曹铮的灵牌,还有一封遗书。遗书上说,他昨晚办差回来,偷听到王子腾大骂曹铮办事不力给大皇子留下了把柄,又想到他兄长为王子腾送了命,一时激愤难忍,便杀了王子腾。”

    穆梓安与宝钗对视一眼,同时皱眉:这是不是……有点儿荒谬?

    第八十一章

    王子腾英雄一世,因为一句牢骚被自家侍卫给宰了——这特么的谁信啊?

    如果不是身处皇宫之中,宝钗下一句话肯定就脱口而出了:还不如说是贤妃贾元春买通了这个曹缶,一见事情即将败露便一不做二不休宰了王子腾,切断线索摘干净自己……还稍微靠上一点儿谱!

    穆梓安也有猜测,没等他问呢,侍卫便一拱手:“世子,殿下请您过去一趟。”

    穆梓安赶紧回头看宝钗:“你在这儿等我。”

    宝钗昵他一眼:“不用你担心。”

    穆梓安笑眯眯:“我才不担心,只是一想到大晚上的有人留灯等我,心情就挺好。”

    宝钗顿时磨牙,穆梓安早已一步蹦得远远,挥挥手:“记得等我哦!”

    宝钗眯着眼睛目送他走远,才转身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侍卫:“请问,有铜的油灯么?”

    侍卫吓一跳:真要点灯等人?

    想想“闲敲棋子落灯花”那等美好的意境,侍卫忽然觉得有点儿牙疼: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就这么给那只小混蛋叼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

    再说穆梓安这边,跟着侍卫一路往御花园走。

    虽然贤妃是在坤宁宫闹事的,但坤宁宫是皇后的居所,穆梓安作为外男可不太方便进去。因此,卓尧便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御花园。

    已经入夜,天上繁星点点,倒映在御花园的澄澈的湖水之中,越发清幽可人。湖边的假山之间的凉亭里,卓尧一袭银衫浮夜凉,端得是冷寂幽远之境。

    穆梓安看得直抽嘴角,有这么个竹马无论哪方面都很心塞,尤其是经常被他衬成葱这点。

    卓尧转头,见他过来,点点头:“曹缶留遗书说是他杀了王子腾,因为王子腾侮辱他哥哥。”

    穆梓安也点头:“我知道了。”顿了顿,直皱眉,“你信?”

    “当然不信。”卓尧叹了一声,“父皇和母后也不信。”

    穆梓安眨眨眼睛,有点猜到了这件事的结果:“然后呢?”

    卓尧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贤妃她摘不干净的。”

    曹缶因为一句牢骚就宰了王子腾,那是滑天下之大稽。谁都不信那封鬼话连篇的遗书,还不如想点儿实际的:王子腾死了,谁最得利?

    从朝廷上来说,应该是其他统领禁军的或大或小的头头,正好接管原属王子腾麾下的禁军——其中当然也包括穆梓安。

    争权夺利是一般谋害朝廷命官的最可能的理由,可这回,偏就有这么一个人横空出世,拦在了所有跟王子腾有利益冲突的朝官前面,几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凶手。

    这个人,就是贤妃贾元春。

    试想,贤妃脱簪待罪闹到皇后跟前去,告发王子腾意图谋害卓尧,可谁信她跟王子腾没有勾连,谁信她不是同谋?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不是,等王子腾知道这完全是靠他才能发迹的外甥女背叛了他,还不定恨成什么样儿呢,说什么都得咬死了她贾元春就是同谋,没准还说她是主谋呢!

    贤妃想要摘干净自己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人灭口;而如今,王子腾被以一种如此荒诞的方式灭了口,恰恰让贤妃陷进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境地了。

    至于说——没有证据?

    指向性如此明显,悠悠之口就足以淹死人了,压根用不着证据了!

    穆梓安怎么想怎么觉得讽刺,幽幽叹一声:“那这事儿,现在怎么办?”

    其实,承景帝已经做出了决断,卓尧告诉穆梓安:“王子腾谋害皇子,证据确凿,抄家弃市,财产没入国库;至于贤妃……今夜暴毙。”

    穆梓安却是吓到了:“这么轻?”谋害皇子啊,都没论上哪怕一个族罪!

    “是我向父皇建议的,都是开国功勋之家,位在八议之列,不宜处以族罪。而贤妃是后宫八妃之首,公然论罪,只会引人耻笑。”

    穆梓安抱胳膊昵他:“就这些?”

    卓尧弯了弯唇角:“还有我自己的考量。”

    “什么考量?”

    “其一,父皇已定于下月初八册我为太子,到时候会大赦天下。就算论了族罪,等不到秋后问斩也得赦了,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其二,这皇宫之中,忌惮我之人何其多矣,父皇极为偏爱我,其实……对很多人,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避居佛堂的太上皇因为偏爱义忠亲王被人诟病至今,可如今看来,承景帝对卓尧何尝不是一种偏爱?共患难的结发夫妻孕育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被送入京城做质子,几番遇险差点丧命,这更让承景帝对卓尧万分愧疚。

    也因此,后来虽然承景帝纳了不少世家贵族之女,可一直尽其所能将陈皇后和卓尧护得密不透风,故意将宫廷女官出身的贤妃钉在杠头上也是刻意拿她当挡箭牌……

    妃子们怨,怨承景帝对她们毫不真心,防备满满;

    承景帝其实也怨,他作为藩王上京登基的途中,妻子所乘的马车竟然惊了马,陈皇后滚落马下受了重伤,虽然捡了一条命,可是再也不能生育;而他刚在东宫安定下来,还是贵妃的生母就带着一卷卷的京中贵女的图册来找他,双眼垂泪,满是为难……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是谁对谁错,皇帝一家三口都默契地不再提旧事。怎么说呢?有些事,过去就是过去了。天天翻旧账,女人容易变老,男人容易变得小心眼。

    卓尧朝着倒映着满天繁星的小湖,垂眸不语;穆梓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才问道:“应该,还有‘其三’吧?”

    卓尧回过头来,颔首:“没错,还有其三,就是我根本不相信这是贤妃干的。”

    “怎么说?”

    “此计一环扣一环,极为毒辣而且一石多鸟,贤妃没有这样的胆子,更没有这样的头脑。”

    穆梓安皱眉:“如果不是她干的,她忽然跳出来告发王子腾干什么?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卓尧扶住凉亭的阑干,淡淡道:“其实,昨晚,父皇已经令凤藻宫封宫,令贤妃禁足。”

    穆梓安一愣,随即扶额:差点忘了,承景帝是个“孝子”!已经确定了王子腾要害他儿子,那以承景帝的个性,甭管跟贤妃有没有关系,这个可能危及到儿子的隐患都得除了!

    “今天,贤妃是拿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才走出凤藻宫的。观其神色,并非出于自保,而是出于绝望。”卓尧扶在阑干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其实他也听到了,今天贤妃在坤宁宫绝望的哭诉:

    “不管当初是谁害的娘娘,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

    “……我不想入宫的,我不想的啊!”

    “陛下,娘娘,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们……是王子腾,都是王子腾,是他要害大皇子殿下,是他逼我跟淑妃斗,去陷害康妃,逼我去抢宁妃的八皇子……都是他,都是他!”

    “……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爹娘,放过宝玉……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我爹只是个五品官,我娘连字都不识,宝玉只有十四岁,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害死他们啊……”

    其实,帝后夫妇都更偏向“贾元春为保家人孤注一掷抢先杀了王子腾”这种可能性,但是……卓尧是完全的不相信。

    穆梓安顿了一顿,才叹着气问:“其实,你是想到别的什么了吧?”

    卓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确实已有猜测,但是——还不能说。”

    “为什么?”

    “猜测而已,并不做准。”卓尧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会再贸然行事。”

    这“贸然行事”前头还加了一个“再”字啊……穆梓安抽抽嘴角,忽然翻了个白眼:“你指那回啊……喂喂,我都不在意了,你还纠结着个什么啊!”

    卓尧不接话,直接转移话题:“天色已晚,我还要去一趟坤宁宫,你先回去吧。”想了想,又嘱咐,“好好跟薛姑娘解释清楚,薛姑娘很担心你。”

    穆梓安更想抽嘴角了:我说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出她很担心我?我猜了大半年挨刺猬戳得全身是洞才勉强搞清楚她到底有多别扭,你才见她第一回就觉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

    承乾宫中,淡晕照玉颜,铜簪轻挑青灯花。

    今天累得厉害,又遭了迷|药,明明身体已经倦得极为难受,宝钗却一点儿都睡不着。轻轻挑着簇簇的灯花,一边将一整天的千回百转又回想了一遍。

    太多的矛盾,隐射着宫里宫外太多的暗战。再想起选秀时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压抑感,宝钗再次确定: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阴险狡诈到处都是漩涡的皇宫。

    ……可是,穆梓安生来就跟这里扯上了关系,以后还会跟这里扯上更多的关系。

    一想到这点,宝钗就觉得胸中好像有一柄钝刀似的,割得不疼,却凉丝丝的,极为难受。

    提茶壶添茶的小宫女第三次走过来,担心道:“薛姑娘,咱们都知道的,选秀可累人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宝钗笑着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忽见小宫女搓搓胳膊哆嗦了几下,奇怪问道:“冷么?”

    “不冷。”小宫女讪笑,“就是想到一会儿回屋睡觉还要走过左殿,有点儿怕。”

    穆梓安住在承乾宫右偏殿,宝钗暂居的客房就在旁边,正对着窗户就是靠左的偏殿。宝钗往窗外看看,这才发现,左殿一片漆黑,平白添出几分阴森来。

    “怎么不点灯呢?”大户人家,就算是空屋子,也会在院子里点些灯的,防贼也是防鬼,没道理到皇宫里反而吝啬了起来。

    宝钗自言自语一句,随即便后悔了,赶紧对小宫女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打听的。”

    小宫女却笑着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安慰:“没关系,咱们殿下不忌讳这些,从不瞒人,还让每个在这儿当差的人都记住呢。殿下和世子以前在宫里读书,住的就是承乾宫,那时候都住在左边,还有齐王世子……”

    说到这里,小宫女叹了一声儿,自言自语:“后来齐王小世子死了,殿下就让别动他屋里的东西,好歹留个念想。齐王小世子真的好可怜,那么小年纪就没了,咱们殿下当时想去救的,可是终究没赶上,世子也因这事儿受了重伤,胸口被砍了一刀,差点送了命……”

    “呀!”一不小心真的说了不能说的,小宫女赶紧捂紧了嘴巴,又听得门那边一声叹,循着声儿看过去,更是差点吓哭了:穆梓安就站在门槛上,抱着胳膊瞅着屋里头呢!

    宝钗缓缓起身,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眸。

    第八十二章

    灯花跃动了一下,映得窗户纸上人影绰绰。

    穆梓安终于摆摆手,对着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小宫女:“你先出去吧。”

    小宫女赶紧跑走,穆梓安抱着胳膊晃到屋里,左晃晃,右晃晃,前后再晃晃——无论他怎么晃,抿着唇不说话的雪刺猬盯得都是他的胸口。

    而且,雪刺猬的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冷冰冰的箭一样,直戳人。

    穆梓安被看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干脆破罐子破摔耍流氓——当着宝钗的面一撕衣服,明晃晃露出胸膛来,那意思:你看吧,你真好意思看?

    经常扮女孩儿,穆梓安当然属于偏瘦的身材,但脱了衣服也能看出一块块薄薄的肌肉来,总之还算是有点看头。当然,宝钗的眸光只聚焦在他锁骨偏下的地方:一道五六寸长的伤疤,淡淡的,已然见不着当初的狰狞。

    悲催的耍流氓也耍不过别人,雪刺猬一点没脸红,可怜的穆梓安却被看得更是毛骨悚然,赶紧收紧领子更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眼神直飘忽:“喏,你也看到了,就这么短一道疤,没她说的那么可怕。”

    宝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那时候多大?”

    “啊?”

    宝钗也不指望他回答,仿佛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十年前,你应该只有五六岁大。那么‘短’一道疤,足以把当时的你劈成两截了。”

    穆梓安“嘶”一声,再紧紧衣领。他被劈的当时都没现在难受——那时候早晕过去了,现在被这雪刺猬一盯一戳穿,全身都发寒啊喂!

    宝钗摇了摇头,又是轻轻一声:“还能活着,算你命大。”

    穆梓安觉着更难受了,直龇牙:“你是大夫还是仵作?”

    宝钗微微勾了勾唇,却笑不住来,怎么说呢?久病自成医,别小看从出生起就躺在病床上的病美人的直觉。

    穆梓安看她这样,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她确实在担心自己,自己该高兴;可看她这表情真是一点都不高兴,连带着自己也心疼了起来。

    宝钗又逼近一步,紧盯他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弄的?”

    穆梓安哪敢不说?撇着嘴:“你也知道啦,那几年,这皇宫里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坑。那老妖婆……咳咳,我是说孝泽皇后,跟疯了似的,要杀阿尧和阿晓——阿晓就是齐王世子,到现在估计没几个人还记得他到底叫名字了。那个女人派人围了承乾宫,我护着阿尧从墙头翻了出去,可发现阿晓还没逃出来,我就再翻回去救,结果正撞上那女人进来……喏,就弄成这样了。”

    想想初生牛犊不怕虎,穆梓安觉得挺可乐:“你说的没错,真算我命大,那女人本来也想把我扔进荷花池的,可当时‘运送’我的那个侍卫胆子小,在御花园门口跟水溶打了个照面,水溶还什么都没问呢他就全招了,我这才捡了一命。”

    “我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后来的事情也不怎么清楚,不过嘛,我爹娘都气疯了,是真的。”东平王府和成国公府发疯似的地报复义忠亲王,自家的母大虫娘还差点打进皇宫:“老娘要亲手宰了那个妖女!”

    他说得自以为轻松,宝钗听得确实一番心惊肉跳,背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俏颜也苍白如纸,看得着实令人心疼。

    穆梓安赶紧插科打诨:“喂喂,别这种表情啊,其实我已经不怎么记得了……哎,别哭啊,你这表情不是要哭吧……怎么回事啊,阿尧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明明我自己都快忘了!”

    宝钗问他:“大皇子怎么了?”

    “其实跟他没关系,那时候是我自己要回去救人的,他却记了这么多年,还动不动教训我说‘不准再贸然行事’……”

    “原来如此。”宝钗轻轻点头,眼里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怪不得大皇子与你好的跟兄弟似的……就是、有那么点儿可惜。”

    穆梓安愣了愣:“可惜什么?”

    宝钗耸了耸肩,才不会说出来呢:可惜仅仅是好的跟“兄弟”似的。

    冰美人微微勾唇:从后世来的女人嘛,总是没那么单纯的,而且还怀着一颗怎么都捂不化的心。像她这么个天性冷漠不懂爱的女人,要是能找到个基佬……那就嫁了吧!

    ——如此想来,贾宝玉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穆梓安黑漆漆的脸忽然凑了过来:“喂,你又走神?在想什么啊!”害他心惊肉跳还走神,这雪刺猬的心思千回百转太难猜啊!

    宝钗太过疲累,一时不慎便直接说了出来:“我在想宝玉……”

    “啊?”穆梓安整张脸都变成了锅底儿色,黑得透亮,攥紧拳头努力忍着揍人的冲动,“你想他干嘛?”还叫“宝玉”……叫得那么亲热!

    宝钗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无奈又抱歉:无奈是对吃醋吃成黑柠檬的小混蛋,抱歉是对宝玉……咳咳,她真是无心的。

    穆梓安哼哼唧唧:“贾宝玉你就别想了,虽然这次没问罪荣国府,不过贤妃都死了……”

    宝钗一惊:“什么?大表姐死了?”

    “今夜‘暴毙’。”穆梓安将帝后夫妇的决断悉数说完,又告知了卓尧的怀疑,“阿尧说不是贤妃干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宝钗垂下眼睛,轻声道:“我也觉得,不是贤妃娘娘做的。”

    “为什么?”

    ——怎么好说呢?

    因为曾经的容葭是读者,从全局浏览过红楼梦的故事。总觉得,贾元春不应该是那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心机深沉心狠手辣,而是应该是盈着哀愁沁着血的怨天尤人的悲伤。

    还有,“你不觉得矛盾么?在极短的时间内打点好内府,送我进承乾宫,不仅是陷害大皇子,还挑拨你与大皇子的关系,这是一石二鸟;再者,人都知大皇子极为信任你,很可能派你去捉拿大舅舅——大舅舅偏又是那样的死法,如果没有第二次验尸,谁不道他是被天生神力的人杀死的?这可以说是第二次陷害和挑拨,步步为营如此缜密,真能是从昨晚就被禁足的大表姐能做到的?”

    宝钗越想越觉得诡异,陷在思绪中难以自拔,直到一根手指轻轻点上了她紧皱的眉头,穆梓安的笑脸忽然放大在眼前:“好了,别多想。”

    宝钗一愣,就听他轻声道:“你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上皇宫就能解禁了,到时候我送你出去。”

    回过神来,宝钗才失笑:“也是,这些事,哪是我能想得明白的。”

    “这才对嘛。”穆梓安满意地点头,又一瞥灯花儿,笑得十分得意,嘴角都要咧到脑袋后面去了,“我还没发现呢,你真乖乖点灯等我了。”

    宝钗也才想起来,走到灯笼边,再拿簪子挑了一挑,灯花儿刺溜窜了窜,映得穆梓安的脸顿时绿幽幽的。

    ——因为那火苗也是绿油油的!

    穆梓安一抽嘴角:“怪不得刚刚小福子(小宫女)会被吓得什么都说出来了……”人家红烛照红颜自是无比的美丽加绮丽,可你这火苗儿泛绿光啊——闹鬼呢这?

    “我让找了根带铜锈的簪子而已。”宝钗又拿簪子挑了挑灯芯,细细的柳眉一挑,那意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能挑灯等你,但你还管我挑什么样的灯?

    穆梓安斜眼:“难啃的雪刺猬。”

    宝钗一挑簪子:找戳呢你?

    找戳的更怨念:明明一直是你在非礼我,上次啃我这次彻底看光光,还总是竖起全身的刺对着我,这讲不讲理啊?

    对小混蛋才不用讲理,宝钗将人撵出去,然后——放帐子,睡觉!

    ……

    第二日,宫门刚刚开锁,便有一架马车缓缓靠进了皇宫。

    马车里的薛蟠简直快急死了,直伸脖子:“妹子出来了没?到底怎么回事啊,就一晚上的时间,皇宫封了王家也抄了,妹子到底有没有事啊!”

    薛彬将莽撞的傻儿子摁回车厢里头去,自己看着宫门同样也是焦急无比。眼看着被扣了一夜的秀女们一个个出来,不知是哭得还是累的,不少都红肿着眼睛,捂着帕子嘤嘤往外跑,看得薛彬更忧心了:女儿呢,怎么还不见他闺女?

    终于,一道清浅的身影出现在了宫门之内,薛家父子俩精神一震,薛蟠兴奋得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差点大头朝下栽出去:“妹子,妹子,我们在这儿!”

    薛彬一巴掌扇他后脑勺:“皇宫门口不得喧哗!”你妹妹还没完全踏出来呢,别找麻烦!

    宝钗看到父亲和哥哥,也终于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头一次不顾淑女的形象,提起裙子就跑了过去:“爹,哥,我在这儿!”

    皇宫之内,穆梓安远远地看着宝钗的背影,嘴巴撇的跟油瓶儿似的:“还是怎么都不肯让我送,我就这么难看,不能带去见她哥和她爹?”

    宝钗笑盈盈地坐上马车,以拍狗狗的姿势拍拍薛蟠,才不理会身后的怨念呢:死了个舅舅又是好几个月的孝,你慢慢等着吧!

    第八十三章

    宝钗坐上马车,薛彬调转车头,薛蟠则蹲在车厢的一角,蜷成一团小心翼翼地瞥他妹子。

    宝钗被盯得全身不舒服,怎么说呢?自家傻哥看平安归来的妹子的眼神儿,最多只有三分欣喜,剩下的全都是“哎呦我的娘哎”之类的……勉强可以称之为“敬畏”的东西。

    宝钗忍不住问他:“哥哥到底怎么了,看我做什么?”

    薛蟠被叫的一惊又一蹦,脑袋磕马车,疼得是个龇牙咧嘴,还不敢抱怨:“没、没啥……”

    宝钗哪能看不出,傻哥绝对有所隐瞒呢!便一伸手,顿两顿,似在迟疑:该从哪儿下手呢,扯耳朵还是拎鼻子呢?

    看着妹子的纤纤玉手,薛蟠愣是又打一哆嗦,这才扯着个要哭的表情赔笑:“妹子,别生气,我就问你下啊……那个,”薛蟠压低了声音,“贤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宝钗瞅他:“你怎么知道贤妃娘娘死了?”昨夜才“薨”的,这么快就传出宫了?

    薛蟠龇牙:“早上宫里放出来的秀女都在说这事儿!”

    “原来如此。”宝钗想起,昨天皇宫封宫,上百秀女被关了一夜,人心惶惶之下难免各处打听;当然了,皇室也没有隐瞒贤妃之死的必要。

    看自家妹子蹙眉沉思的模样,薛蟠心里的猜测又确信了三分,问得更小心了:“妹子,贤妃的死,还有王子腾那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啊?”

    宝钗一愣,而后立即眯眼睛瞅人:“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薛蟠被瞅得全身发凉,忍不住哆嗦又哆嗦,抓耳挠腮小小声:“我就是觉得,应该跟你有关系。”

    以薛蟠的脑子,怎么都不可能想明白朝堂与内宫的明争暗斗,但薛蟠是属小摩的,再萌萌哒也是有着野兽般的直觉:这事儿跟他妹子绝对脱不了关系!

    薛蟠还记得呢,之前得罪过他妹子都是些什么下场?最前一个穆氏被休回京城,第二个虞方被砍了脑袋,娟娘和刘家那对不要脸的娘们儿一起麻溜滚蛋了,还有个贾琏,做苦力是越做越错,到现在还在留都大堤上开荒呢!

    薛蟠可清楚,他家妹子从不记仇,他家妹子有仇立马就报了。所以,要说他家妹子进个宫选个秀顺便弄(neng)死了个贤妃娘娘——他信!

    薛蟠眼里闪着明晃晃的担忧:妹子你这么凶残以后可怎么嫁啊!

    宝钗磨牙,宝钗攥拳头,宝钗想抽他!

    宝钗阴惨惨反问:“哥哥觉得我能做什么?”

    薛蟠一缩脖子:我要说了,你会打我咩?

    就在这时,赶车的薛彬听到车厢里头的对话,忍不住教训儿子:“别去闹你妹妹。”

    薛蟠委屈得直想泪奔: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没料到,薛彬下一句竟是对他妹子说的:“宝钗,都过去了,别放在心上。”

    薛蟠顿时愣住,琢磨琢磨这意思:这一回,爹是站他这边的?

    宝钗真叫个目瞪口呆,差点掀了帘子跳出去:爹你也认为跟我有关?

    宝钗顿时后悔了,后悔昨天没出宫——她干嘛要担心那只小混蛋?瞧瞧现在,这黑锅又扣她脑袋上了,有没有精神损失费或名誉赔偿费之类的能拿啊?王子腾和贤妃的死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不就是求( 穿越红楼之冷美人 http://www.xlawen.org/kan/41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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