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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通臂之虎》

    1吃人的马骝

    夜色里的石门市,无论天空还是地面,多了些清凉与冷静,少了些白日的喧闹与狂躁。汽车、摩托车等各类发动机的震动声、音箱里各类风格的音乐声、喇叭里的减价吆喝声、轮胎亲近地面的摩擦声……都跟这慢慢隐去的沙尘一样,随着天色一暗,都就不见了。

    霓虹灯逐渐亮起,让方正大气的楼厦保持住了白日里的硬朗形象,而因为夜色的铺染,那一份悲歌男儿的深沉也更加凸显了。如果你仔细辨认,还会看出,楼厦也是有性别、有年纪的,裹着各色的霓虹外衣,这些高高低低的男男女女,也就有了点蠢蠢欲动的韵味了。仿佛另一个世界苏醒过来,一类人的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其实无论你如何去想,这一切都是猜想中的假象,因为这本来就是站在某处的房间远远看着的猜想。如果你进入到街道之中,你就不会再被这些浮华的外表吸引了。

    站在拥挤的人流之中,即便你小心地避让着别人,别人还是会不断地碰撞到你。而人与人之间,就由这些不断的碰撞联系起来,逐渐联系成了一个看似不相干,而又无法脱离的网络。

    现在,有兄妹六人,就坐在一处寻常饭店的半包间里,面前摆着一盘盘的日常小炒、牛羊烧烤,铁签、竹签横七竖八地躺在桌子上,随着谁的一声吭哧,又啪啪地往地下掉。

    气氛并不欢快,边上的大彩电里响着当日的新闻,“……至此,罪大恶极的、1996暨1997全国一号案件主犯白宝山终于落网……”

    随着新闻频道的宣布,社会上又少了一个猎杀高手,也少了一个精明强悍的人渣。真是环境造就人才,这一年的事情真多。

    元旦的时候,总书记还在茶话会上讲话指出:1997年,将是不寻常的一年。多么令人难忘的一个年份啊!这一年,令人向往的繁华之都香港,以“四个不变”的新面貌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真是大快人心,洗雪百年耻辱。而让人痛心的是,刚刚过了年没多少时光,天折一柱,巨星陨落,一直为这个事情奔波劳碌的总设计师,终于停下了脚步,走完了艰辛而辉煌的一生。

    没能等到这举国欢庆的日子,也没能看到满街飞扬的红旗,也没能听上那《春天的故事》。

    惆怅总是伴随着遗憾而来,而且越积越厚,最后变成重重的乌云,在胸中翻滚纠结。对于此时背对着电视机的刘信武、高洪波、凌瑞峰、赵英旗、孙成杰、凌秀琳兄妹六人来说,他们的心头,就压着这么一团乌云,而且这乌云越滚越热,若不是有一杯一杯冰凉的啤酒不断地浇灌下去,怕是早就摩擦成了一团团的火焰,将几人燃烧起来了。

    让他们悲痛伤感的,远远不止这些。他们原本的偶像师哥肖力虎,在惊险而刺激的三年逃亡之后,被人民警察从香港押解回来了。经过宣判,即将给痛苦而传奇的人生画上那个血红的句号。

    肖力虎是武警总队的散打冠军、还是云南某特警支队的格斗教官、后来在做任务的时间常驻广东,可惜在开放大潮之中迷失了自我,而后越走越远,成了香港某团伙的主力杀手。再之后为情反水,接连报复同类团伙头目,百宝山是用枪,而他却是用拳头……

    他的身体,就是他的最佳武器,为此无视人工搜身与仪器扫描,可以轻松出入各类场所,以残忍的近战手段杀害对方,而后制造混乱,迅速逃离。与这个圈子有关系,现在还活着的老人都知道,当时有个擅长伪装的狠角色,外号叫“吃人马骝”的,就是他。

    直到刘信武接到抓捕任务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这个“恶劣的罪犯”,竟然是自己最要好的同门师哥。只是刘信武也不是他的对手,与肖力虎有过接触的人,特别是老一代散打运动员都知道,肖力虎有三样绝技——喜鹊蹬枝腿、夺臂流星拳、转环巡天雷。而门内的人还知道,在散打圈套的限制之下,他还藏着一手最为歹毒的绝技——狸猫扑鼠。

    即便在场下,这也是轻易不显露的,同门之中,除了恩师的嫡子,也就肖力虎练到了这个地步。刘信武曾经看到师哥报复一个点数赢了自己的对手,在庆功宴上,一个单扑手把人插得休克仆地。所以在见过验尸报告之后,刘信武很断定,这是肖力虎所为。开始得知自己被外地警队调用,对付功夫罪犯的时候,刘信武还感觉很兴奋,很有荣誉感,他甚至想跟师哥分享这个消息。但就此时,刘信武却久久无法平静。只是正义与道德大与一切,刘信武还是听从了组织安排,甘心做了一次诱饵,诱捕了自己的好兄弟。

    刘信武的工作很忙,而且任务大多很隐秘,轻易是不回家的。就是他不忙,组织上也不允许他随意走动。上次回家时,刘信武曾感慨说,自己接了这任务,就算把自己卖给了团队,往后可能很难见到兄弟们了。就是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但是自己乐在其中,只有在与恶势力斗智斗勇的时候,刘信武才感觉自己活得没那么憋屈。

    肖力虎与刘信武比赵英旗他们要大上一些,虽然都是一门,但赵英旗几个只能算是二师兄代师授艺的弟子。赵英旗很清楚,二师哥这次回来就是道别来了。刘信武上次回家时也说过,自己完成了这个任务就申请调回老家,为武术发展尽一份力,也好好带带师弟们。但是没有想到,最后一次任务竟然是诱捕自己的师哥。

    排除师兄弟关系,刘信武其实很希望能与肖力虎放开来打上一场,可惜抓捕任务不是儿戏,当刘信武看到肖力虎怨恨的眼光时,他的心在滴血,脸在燃烧。哪怕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师兄,不是一个罪犯,只是一个嗜武如命的人,此时的心情肯定也是十分痛苦的。刘信武相信,师哥肯定设想过无数次被捕时的情形,他肯定也想好了如何奋身一战。但最后一次,却是一个永久的遗憾。这是一个武者的悲哀。在最后一刻,师哥遗憾的肯定不是被捕,而是没能施展自己以汗水换来的平生所学。

    肖力虎好似一早就知道刘信武的目的,但他还是很友好地与刘信武谈心,甚至心平气和地把这些年的作案经历都交代清楚了。肖力虎有些骄傲地说,那些人死了不冤,一是他们都该死,再是他们死得痛快。

    当时的肖力虎好似十分疲惫,就没有打算反抗的样子。虽然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但刘信武却感觉,是自己夺走了师哥的信念,也是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信念。只是身为人民警察,哪怕是一个正义的人,他又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肖力虎绑架、杀人罪证确凿,死刑是铁定的了,但刘信武也向上级申请过,说肖力虎的散打经验很值得保留下来,希望能余出一点时间,让有关部门劝解他把经验贡献出来。结果上级听了之后回复了四个字——异想天开!

    刘信武感觉到了一类人的悲哀。这次回来,一是带来大师哥的消息,二是把搜集到的大师哥的作案案例展示给师兄弟知道,另外是把师哥的绝技透露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引以为戒,把心思更多用在拳术研究上。然后刘信武还想谈谈师哥变坏的经历,但其中太复杂了,刘信武感觉自己很难说明问题,简单说是鬼迷心窍、报复心强、不安现状、穷凶恶极,往细致了说,刘信武感觉自己也曾经挣扎过,特别是在那样一个繁华的场所。

    现在这一切都交代完了,刘信武也不确定自己对德育的表达够不够好,因为三弟高洪波一直就不服气,他认为是大哥生错了时代,如果放在古代,他甚至会回去解救大哥。此时他也想救,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

    高洪波遗憾地说,大哥太仗义了,他没有去找自己。如果去找他了,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这话让众兄弟感到可怕。也隐隐感觉到了几人正在逐渐独立,逐渐分离。交代完这一切,刘信武就要参与新一起极其危险的抓捕任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回来。

    高洪波说,二哥,你如果死了,你说你自己冤不冤?假设你说你不冤,你一身的武艺冤不冤?大哥犯了事情你感觉怎么怎么样?那其他人呢?那些逍遥法外的呢?有多少是被你们抓回来又放出去的?你能拿他们怎么样?你有大哥办得爽快么?你想过大哥为什么会这样么?

    刘信武不想与二弟争吵,他只希望老三、老四、老五不要跟着学坏了。再替大哥说得天花乱坠,大哥也不是一个善良之辈。只是大哥走上错误道路的原因,确实值得兄弟们深思。因而现在兄弟们都长大了,而且面对各类诱惑与压力,也正走在类似的路上。

    刘信武最不放心的就是赵英旗,赵英旗的天赋太好了,是师兄弟中最高的。而且与肖力虎的关系也最好,不知道这事对他的触动会有多大,对他的影响又是哪方面的。但作为师兄,在临行前,又有必要把拳术经验传承下来。这也是大哥的“遗嘱”了。

    肖力虎跟刘信武很早就打出名气了,在全国比赛也拿过名次,小年纪就在当地警校任教练,只是一直不能转正,后来为了成为正式警察,他又重新考学,考入了石市警校,在校期间,又拿了好几个冠军、亚军。这期间,赵英旗真正见识到了通臂拳的厉害,也见识到了通臂拳在散打中的出色体现,跟着肖力虎零散地学了三年。

    刘信武比肖力虎要小,他是应征入伍,进入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下一处环境。

    后来的高洪波与赵英旗也走上了这条道路,一晃五年过去了,高洪波独自闯荡,赵英旗留在家中,二人的状态,与当年的肖师哥十分相像。少了那些荣誉光环,赵英旗的处境比肖力虎还艰难。

    而赵英旗也知道,刘信武之所以留在警队,是他骨子里也有着极其强烈的血性。对他来说,那里可以给他提供更多的实战机会,而且还是受法律保护的。再是他还没有从肖师哥的阴影中走出来,对于刘师哥来说,或者许多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平复内心。他知道二哥的担心,所以一直拉着老六变着法地下保证。

    席间,三哥高洪波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喝啤酒,也不与人碰杯,就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老板来来回回地都跑累了,商议道:“英旗,跟你几个哥哥商议商议,出来外边喝得了,这个点儿也不热了,在外边守着扎啤桶、烧烤炉,这多过瘾?”

    高洪波抓着酒杯翻了一眼,把胖乎乎的店老板还吓了一跳,脸皮僵了一小会,才重新堆成了小胖猪的模样。

    哥几个搬出来又喝了一阵,但怎么喝都不痛快。边上的卡拉OK传来了黄家驹带着颤音的歌声:“……几许将烈酒斟满,那空杯中,借着那酒洗去悲伤,旧日的知心好友何日再会?但愿共聚互诉往事!”

    赵英旗怕喝多了出事,也别耽搁了二哥的行程,就提议道:“过去唱几首怎么样?”

    刘信武也想大家从郁闷中解脱出来,故作高兴地道:“好好!让小妹唱,小妹可是专业出身。”

    高洪波红着眼睛道:“别人都能唱,就小妹不行!”

    孙成杰问为什么,高洪波道:“小妹身价高,不能在这小破地方展示。”

    凌秀琳笑了笑,道:“还是二哥疼我,那二哥唱给我听。”

    高洪波道:“靠!我就会唱几首J8军歌!你听?”

    刘信武感觉这话说得不好,见凌秀琳并没感觉难堪,便说:“唱黄家驹吧!就唱个送行的。”

    高洪波嚷嚷道:“就军歌,当兵的陪我一起唱!”

    赵英旗小声对二哥道:“说不准人家还没有军歌的盘的。”

    “没有?”高洪波抓着一根烧烤的铁签道,“敢没有军歌,我就砸了他的店!XXX打天下,容易吗?没有军歌?走!”

    从后边看,高洪波是很帅气很文质的,白净的衬衣,窄身的西裤,放在这个发展中城市的夜色里,因为一点不搭调而显得更加出众了。

    而从前边看,敞着扣子,露着结实的胸肌还有一道大金链子,又显得野性十足。

    赵英旗在后边紧跟着他,生怕那一铁签子给谁捅上了肚子。高洪波晃悠着挤进了人堆里,嘴里嘟囔着:“谁J8唱得这么像?”扒着人往里只看了一看,突然愣住了,回头对赵英旗道:“李小龙?”

    赵英旗往里一看,羞得脸都红了,好在这灯光本来就红红绿绿的。

    80年代前后的人,特别是城镇的都应该记得,在流行广场交谊舞之前,十分流行露天卡拉OK,通常在某个临街的商店之类的门前,摆上一个大彩电,再弄上一套VCD,然后准备N多歌碟,供给一些人舒展歌喉。5毛钱点一首,如果当着附近有工厂的话,无论男女,唱好了都会为自己的形象加分,只要躲避了地头蛇,很容易寻到自己的珍爱。通常唱刘德华的为多,而后是什么“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这类谁都能唱上去的旋律,另外就是传说中的北派粤语了。

    此时场上站得这人却是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无领衬衫,领口的那颗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低着头,背对着电视屏幕,正在很深沉地吟唱着。一头狼背长发,黑框眼镜,除了年龄有点大,还真像是一位文艺青年。

    妈的“二姑父”怎么又来这得瑟了?赵英旗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说,“是臂哥。BIG-B哥。”然后狠瞪了孙成杰一眼。

    孙成杰小声道:“八成是我不在,他跟我爹又掐起来了,把自己的摊子丢了,跑这客串来了。”

    高洪波多年不在家,不知道当地出了这么一位角色。臂哥可不是一般的神,他是潜伏在成杰娱乐城的隐士。偶尔也去立交桥下边支卦摊算命,有着苦大仇深的面容,十吹九准的预言能力,一副玳瑁框的眼镜下,是一双洞彻世事的眼睛。在过去,他有几个外号,个个都很响亮,比如吴大牛B、B仙、中华B精……这不是贬义,而是极其中肯的嘉奖。因为臂哥的预言能力太强了,就比如“1997年,将是不寻常的一年”,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而且臂哥也是一位拳术高手,虽然不轻易出手,但是出手就伤人,从来不吃亏,占了便宜还没人敢报复。与寻常的武术高手不同,臂哥通古博今,在网络还不发达的年代,是当地的拳谱大字典。

    为了故事节奏,此处不方便过多渲染,用一句话修饰,臂哥有着一种不动声色的风骚。

    一首唱罢,臂哥深沉地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深深一躬,就着还未结束的背景音乐,臂哥说,“唱得不好,大家原谅,为了赶节目刚下飞机,有点小小的感冒,所以嗓音发挥不是很好……”还是用的粤语说的。

    高洪波看笑了,回头对赵英旗道:“老五,去点个‘祖国啊母亲’。”

    高洪波就喜欢念叨别人的母亲,也喜欢把别人的母亲编到歌曲里哼哼,这让所有兄弟都感觉不适应,但是对于这一首,态度却是极其认真,是发自肺腑的呼喊。

    这就是遗憾,如果延迟一年,放在下一年的今天,高洪波肯定不会点《祖国慈祥的母亲》,因为这个时候有两首歌曲唱响了大江南北,一首叫《春天的故事》,一首叫《走进新时代》,用在本年度更加贴切。

    正因为这个,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每每想起这两首歌曲,凌秀琳都会想到自己的二哥,每每想到二哥,凌秀琳就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所以在后来的一个春节晚会,电视台让她排练这首歌曲的时间,凌秀琳说什么也不愿意,为此还得罪了领导。

    高洪波一回头,发现赵英旗跟孙成杰已经不见了。凌秀琳拉拉他的袖子说:“二哥,咱还是回去喝酒吧。”

    “下一首,谭咏麟——《讲不出再见》,希望大家喜欢。”

    看样子臂哥没有要下去的意思,可高洪波已经等不及了。眼珠子越眯缝越小,脑袋越斜越偏……

    (请继续支持——2绝腿,喜鹊蹬枝——)

    2绝腿,喜鹊蹬枝(1)

    屏幕反映出来的花花绿绿的光亮,照在人的前身上,高洪波站在阴影里,硬是给小妹挤出了一个位子。旁边的人先是很不友好地看着他,但对上他那镇定而又霸道的眼神时,一个个就很自觉地把位子让出来了。

    高洪波一直走到最前一排的长椅上,此时的长椅上坐着两男两女,正敲着二郎腿说说笑笑、搂搂抱抱的。

    高洪波就将手往椅背上一按,扶着身子去看二姑父。二姑父是背对着屏幕唱的,根本不用看字幕,而且表情极其陶醉,虽然面向观众,但似乎谁也没有看在眼里。他的眼光,大多是放在人的下半截上,特别是女孩的腿。

    高洪波将铁签往前一搭,先是把那女孩吓了一跳,瞪着惊恐的眼睛回头看了看高洪波。高洪波很有风度地一笑,示意女孩不好大惊小怪。趁机凌秀琳给他把铁签扯掉了。

    高洪波最疼小妹了,关于是不是从人手里抢麦争执了有一会,最后高洪波妥协了。但管理点歌的那位很有眼力,趁着一首唱罢,跟二姑父耳语了一番。

    高洪波酒喝得有点多,正想要点饮料解解酒,管理员已经把麦克风递过来了,说刚才孙老板点军歌,好像是说跟他一起唱的。只是人家没有那首“我爱你母亲”,先给装上了一盘嘹亮军歌。

    高洪波左右一看,再找那位假唱的臂哥已经找不到了,老五、老六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音乐声一起,男男女女的就走了许多,剩下的多是年纪大一点的,高洪波也不管,拉着刘信武就过去了。老板见这几个状态亢奋,就劝说霸占着长椅的两对男女先让一让。

    俩小伙身后还站着几个同伙,几人先是刁难了老板一番,然后很不情愿地搂着两个女的站了起来。女人也是一阵埋怨,好似她们先坐上了椅子就应该一直坐着。

    这几人被劝起来后也没走,就围在边上歪着脑袋看高洪波。高洪波跟着唱了几声,有点跑调,一曲没唱完,又走了一部分人。

    这一排门面房不止一家卡拉OK,许多店铺就指望这个卖个冰棍什么的,一些人来来回回,又看热闹似的转悠回来了。高洪波也不管,霸占着麦克风就是不让。

    高洪波退伍之后去了缅甸,在一处赌场做所谓保安队长的工作,单纯的工资收入其实并不多,但高洪波说发展空间会很大,而且可以打枪。高洪波也就是为了可以打枪才去了部队,但他一贯不喜欢被人管束,所以回来之后很快又回去了。在那里,他发展了一拨徒弟,至少可以保证在小圈子里可以耀武扬威。虽然就在边境,但高洪波还是十分想家的。这个家的定义比较大,因为高洪波自小没有自己的家,所以他能想到的,其实还是哥们、部队这些,部队留给他的回忆,除了枯燥乏味,就是这几首军歌了。

    高洪波的歌声是喊出来的,通过麦克风一扩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确实是鬼哭狼嚎的感觉,只是由于他帅,一些小女孩竟然留着没走。

    这引起了方才坐着椅子那几个人的不满,一个就上前问刘信武,“你们什么时候唱完?”

    刘信武最烦这些锒铛青年,看着他平头前头那一绺垂到鼻子尖的黄头发就不舒服。没好气地道:“什么时候过瘾了什么时候完。”

    这人一听是外地口音,嘟囔了一句:“老冒。”

    刘信武没搭理他,高洪波只顾得唱,也没听到。待唱完了,却听一个小**道:“唱了些屎,噪音污染。”另一个就哈哈大笑起来。

    高洪波噌就站起来了,四下找了找,铁签已经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了。“你说什么?”

    “我说唱了些什么?走音严重啊!”另一个小**陪着笑道。

    高洪波“呵呵”一笑,又坐回去。

    “妈了个X的,你不服咋的?”头一个小伙嚷了一句。

    在他们的心目中,这座位是别人让出来的,是他们地位的象征,这几个人花钱点歌,就把这地位剥夺了,这挑战了他们的权威,让他们很不爽。

    这回高洪波听清了,把话筒放下转了过来。

    轰一下子,人堆散开了一个圈子,当老板的赶紧向前劝阻,然后跟老板想好的人也围拢过来。

    高洪波瞪着眼对老板道:“你让开,小X崽子欠修理!”

    老板好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相聚一场就是缘,都是爽快爷们,说话大意了点,其实心里都没有敌意……”

    话没说完,出来一个小**对老板道:“涛哥你不用说好话,我又没犯着哪家王法,他不是要修理我么?让他修理!”

    这人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脖子抻出来往前凑,一边凑还一边用手指画着自己的脖子。

    高洪波张手拦开了老板,刘信武很隐蔽地往后一缩,从另一个角度盯住了在场双方的人。这是他们早年配合的习惯。

    那小子一边狠呆呆地指画着自己的脸,一边骂道:“熊样吧,还打我!对面就是公安分局,你还敢打我!妈X的你混哪的?说你两声还乍翅?”

    “啪!”一巴掌!黑影一晃,“二姑父”先一巴掌扇到了那人脸上,“滚!”

    “臂哥!你干嘛?”小子登时就冒火了。

    臂哥就手一拉那人,三旋两拽推出了圈外。高洪波看出来,臂哥还是有两下子的,他的手很巧妙地搬着小子的脖子,步子虚实分明,看似随意,实际或推或搂,始终很巧妙地拨弄着那小子的重心。

    “回去唱歌!”高洪波没搭理余外几人。但就在转过长椅的时候,余下有三个小伙猛扑上来,待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头一个人眼看一个摆拳打上了高洪波的太阳||穴了。

    却见忽悠一下,这人猛然一栽,斜着趔趄出去,正撞在后一个人身上。而同时,扑上来的另外一个却也狗吃屎一般仆倒在了地上。

    被撞的那人扶着自己哥们往边上一放,横跳一步就要起腿,高洪波身子一斜,二人的身子都同时一颤,那人也“咕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阵,头一个人才哇哇叫着爬起来,第二个人勉强爬起来,身子却似被抽了筋似的,很扭曲地佝偻着,一脸痛苦地看着高洪波。剩下那个爬坐起来,刚一站立又“呼嗵”一屁股蹾了回去。

    被臂哥抽了那小子,赶紧跑过来搀起他,余外两个女孩也很惊恐地看着高洪波,然后过去使劲搀住了余外二人。

    高洪波瞪着一双豹子似的眼睛,目光如刀,在众人脸上慢慢划了过去。然后走回去拿起了麦克风。几个混子骂道:“X你妈的!能打不是么?有种你别走!你等着!”

    “别走?你先站住!”臂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拦在了众人眼前。

    开头那小子急着回去叫人,往前一蹿却被臂哥一暗腿绊了个趔趄。小子张口嚷道:“臂哥你干嘛?”

    “你们大了胆了,还敢回去给你们明哥惹麻烦?你知道这是什么人?”

    什么人?几个人瞪大眼睛。

    “操!玉明怎么教你们的?”臂哥一脸无奈地道,“你还妄称练武的,没感觉到这一腿跟玉明的有什么异同?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快去医院吧!”

    这话把众人说得浑身战栗,当地黑白两道都很给臂哥面子,不是臂哥深不可测的武功,而是臂哥的预言能力太准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另一番的道理,但众人只看到、也愿意只看表面那一套。臂哥在他们心中是仙儿一般的人物,他说得话,通常不会有错。

    众人还是骂骂咧咧地退去了,他们走了,老板劝高洪波也赶紧走,“兄弟,今天我请客,如果没这档子事情你随便唱,但这事闹的,要不咱把摊收了……”

    “他们是什么人?你这么怕他们?”

    “倒不是怕,都在一起玩,熟了。跟他们大哥关系不错,李玉明,这一片他管着。”老板说得客气,但话里话外透着警告。

    “妈X的,老五呢?”高洪波骂了一声。凌瑞峰上来道:“怕是害怕被人认出来告他状吧?赵老爷子可是动不动就软禁。”

    “小妹!唱个‘祖国啊母亲’,没伴奏就清唱。”

    刘信武也过来道,“老三,算了,回去吧,别耽搁了火车。”

    高洪波看了看表道:“耽搁不了,耽搁了就明天走,唱。”

    话是对刘信武说的,但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老板。

    凌秀琳真就压一口气唱了起来。要不说专业呢,唱得真不错,地道的美声唱法,高亢激昂,满怀感情,虽然只是一个女孩子在清唱,但总能让人联想到各类乐器的合奏齐鸣。

    这歌儿把臂哥听得都浑身哆嗦了,看架势是遇到了知音,单等着结束后鼓掌了。趁着这空儿,有小年轻凑过来请教,“二姑父,刚才怎么把人一晃就打翻了?”

    臂哥很惊奇地盯着这人的脸看了很久,然后满脸放光,却语调深沉地道:“有眼力,有天赋,问得好啊!”

    然后解释道,方才那个帅哥用的,是通臂门的转环掌与十字飞球腿,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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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绝腿,喜鹊蹬枝(2)

    头一个人眼看摆拳到了,有实战经验的人都知道,如果不是预先提防着,或者打了一个对冲,当看到对方一晃的时候,再防备拳头肯定已经落到身上了,所谓看肩膀之类、等着拳头到了眼前不眨眼,也就熟人试探的时候有点用,大多是高手忽悠低手的把戏。谁要真在实战中这么玩,纯是拿着生命开玩笑。只是话是这样讲,实际是培养的一种本能反映,说是看了,实际就是捎带了一眼。有一些老师喜欢放慢了动作搞什么招式破解,这类就更是开玩笑了。

    如果还感觉不理解,就弄把刀子试试,等刀子扎到鼻子尖了,幻想理论中“攻击无法挽回”的时候再阻拦试试。如果说已经接手的情况下,可以虚实转换地化开,你让人用刀子顶住肚子化化看。

    那人拳头到了的时候,高洪波是打了一个后手护头的引手指天掌,身子略微一晃,劲力由竖转横,又由横变纵,节节贯穿到了手掌上。

    虽然那个距离下,胳膊没有打直,但内行的人却发现了,就在一瞬间,高洪波的肩膀好似挪位前错了一下,肩峰似乎都触到下巴了。腰腿起来的劲力通过后背顺着肩胛骨传上来,直接绕过肩膀,镖枪一般贯穿到了手上,自后腿到拳头内劲贯通,一点折扣没打。

    这一拳是握得锥拳,打着咽喉的侧面穿了上去,托着那混子的腮帮子变了个拳势,一掌冲上了这人下巴。

    而同时后手的转环掌也到了。转环掌类似一个直拳变摆掌,出手直快,顺真脊柱拧转,两肩一错,劲力在小臂迅速一悠,合着浑身的劲力又增强了几分,一掌就拍在那人耳朵上了。

    外人都感觉通臂拳放长击远,运臂如鞭,如此说来也不假,但不单是胳膊放长,是劲力通透深长;而且也不光是运臂如鞭,打上对手的一瞬间,浑身筋骨骤然一聚,是硬挺成了一条韧枪的。

    所以顺着脑袋一搬就给推撞出去。这里高洪波放过了三招杀手。第一拳如果用钻拳打上喉头,这人直接就休克了;如果带上螺旋劲,或者换用灵猫扑鼠的指力,咽喉就给插碎了。高洪波还没领到打人营业证,弄不好会惹麻烦,所以也没下重手,只是托了一掌,给脑袋来了点震荡。也不种,蹭着托上去了,骨头绝对没有问题。左边那一巴掌,如果用拳峰打在太阳||穴上,以高洪波转环掌拍断无支撑立砖的劲力,拳棱跟凿子似的,人就直接给凿死了。高洪波连打人营业证都没有,更别说杀人资格证了,他还想着坐上今晚的火车去南方,所以这下也不重。

    高洪波是左手招架换成了转环掌,如果这时候借着周身回返之力,右手再打出一记中拳,无论钻着心口还是中脘,或者是小腹,这人都就爬不起来了。高洪波没有打,不过也不是因为他的仁慈,这时第二人就已经冲到了。这东西跟玩益智游戏似的,往往因为贪吃一个什么奖励就会丢了性命。生活不是游戏,出手需要慎重。

    臂哥所说的十字飞球腿也用在了这里。十字飞球腿不是单纯的一腿,而是一种提筋转环腿法,是通臂拳猿猴身形的表现之一,可以连续踢出迅猛有力而又角度多变的腿击。

    那地痞当时是正埋着脑袋往前扑打双拳,看架势还是想揪住高洪波的什么部位。群战之中被人揪住着实危险。在一般人看来,那个距离根本不可能出来腿法,即便出来,也不会是这种高腿,但高洪波偏偏迎上了一记高腿。这一腿好似从怀里掏出来一般,不过不是蹬腿发力,好似提筋一抖就冲上了那人的脖颈。

    如果高洪波方才被纠缠住了,此时纵有一身本事也得吃亏,第三人也已经冲上来了。高洪波并没换腿,而就着转环腿往里一合,腰胯一转就将身调整过来了。这腿随着缩身也弹性地一收,好似身子里边有条大筋提着一般,一提就蹭开了那人的踹腿,同时一腿也蹬上了对方的支撑腿。

    在通常理念中,力由地起,是反弹发力,不然打出的力气也不大。但蹬地也需要一个转换,高洪波凭空一旋,节省了线路却惯上了力道,接着拧腿转胯,将身一展,这腿绷弓似的就弹开了,一点力气没浪费。

    看到这一腿时,刘信武都心里一紧,他就怕看到师弟浑身一颤。但高洪波还是颤了一下,刘信武一看完了,那人指定站不起来了。

    后来这哥三个真就半路去了医院了,一个鼓膜穿孔,一个锁骨断裂,还有一个胯关节严重挫伤,一条腿基本废了。

    肖力虎的师父季老先生,是最早一批散打教练,后来许多有名的教练,也都在他门下进修过。老先生很不赞成弟子在比赛中运用喜鹊蹬枝腿。到了猿猴身法的时候,出腿速度跟力度会非常快,抢占先机打阻截腿绝对不是问题,可一但用上了内劲,无论是高、中、低哪一段的腿法,踹上都就把人弄废了。

    练武人都讲究腿为支撑,腿废了,功夫也就废了。这是非常残忍的事情。肖力虎的师哥季鸣剑,转环腿用的最绝,打全国散打赛的时候,就用这腿给人把肩膀震脱环了。实战中运用一下步法,自前出手,却能踢人后脑,一下就要命了。肖力虎出事后,季鸣剑也因为工作出国了,后来老爷子再授徒的时候,就不传这腿了。

    如果用拳诀讲,也不过是提膝摘胯几个字,但要说起内劲门道来,就不是一般练习者能摸索到的了。

    肖力虎那时代的散打与现在的散打风格还不同,当时还在演变阶段,带有许多传统拳种的特点,说白了就是戴上了拳套、制定了规矩的传统拳法。各门各派,愿意出头的都有发展。并不像现在理解的,有人重视这块,有人重视那块,只能说有很多没有出来的。但就出头露面这些,真是有用的技术,都是会被吸收借鉴的。其实也确实从各派散手中吸收了许多常人容易理解的高效动作,细微运劲的差别,就是各门各派的事情了。

    只是后来演变着,就不再从传统武术中吸取养分了,而是改革开放了。散打运动员许多是少年时候就被看重的好苗子,自然也是以散打技术培育起来的,而且散打运动员就擂台巅峰时的年纪也不会太大,因为技术发展更多也是分析国外的竞技技术了。

    发展到现在,跟早期的散打就有了本质的不同,随着老一代散打运动员的退役,竞技散打无论从规则上还是技术风格上,都越来越向国际发展了。

    因而给人的感觉,除了因为战术需要有了重心置前、置后、防护手位置高低不同等一点小区别外,打击路线跟技术规范却都差不多了。打比赛也就跟下棋似的,规矩一样、技术相仿,就看怎么发挥了。

    在肖力虎耍威风那个年代,不同流派的技击特点十分明显。全力的人也都知道肖力虎拳重腿狠。在台下看着,似乎就是拳头压着劲、腿上撑着劲,衔接很及时,但节奏似乎并不快,大多选手都感觉可以以快打慢,以巧取胜,可一旦上了擂台才知道,自己被压制着一点脾气也没有。那一拳打上去,穿着护具都感觉胸闷,被踹上一腿得虚张声势地歇息好久才能缓和过来。

    高洪波实际不是个能吃苦的徒弟,天资也很一般,但是他心性狠,下手准,他不是狙击手,但打狙击步枪的成绩却是尖端水平,这都与他的心性有着紧密的联系。别人练出十成,临场能发挥出六成就不错了,而他是练出三成,用时能发挥出八、九成。

    在当兵之前,他的功夫在师兄弟中很平常,当兵之( 通臂之虎 http://www.xlawen.org/kan/42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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